茶小葱疑惑,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看情形,孔雀接了乌鸦的通报已经出了门。
她想了想,不紧不慢地道:“错,他派你来定是怕我跑了。”
鹦鹉不甚在意地抓了一把花生在手里,劈头就问:“大王的话你考虑得怎么样?”
茶小葱抬头看他一动一动嚼花生的嘴,心想都说鹦鹉多嘴,果然没错,吃的都堵不上那一颗八卦的心。
经过前番交涉,茶小葱已经没那么怕孔雀了,但心里的忌惮却没少过。
如果不是孔雀妖王强悍的种族问题,以及每天吃的食品安全卫生问题,她可以考虑混个鸟王后什么的来做做。至少在孔雀家里,每天穿新衣是不成问题的,百羽华裳,想起来都是高级货,纯天然的孔雀绒一般的国际品牌哪能比?
鹦鹉先是吃东西,敢情是饿坏了,等吃到一半,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低头打量茶小葱,目光一转就落在了她的脚上。古代男人喜欢看女人脚,没想到连妖怪也一样。
白衣少年很不客气地挡住了他的视线。
他无所谓地笑了笑,却听灰衣少年天真地开口了:“鹦鹉大哥,仙鹤说在人界你的称号是登徒浪子,登徒浪子是什么?”
白衣少年的脸似乎白了一下。
鹦鹉眯着眼睛,停下了磕瓜子的动作:“仙鹤小弟,读几年书长进不少啊?这才多大就在弟弟面前说哥哥坏话了。”
白衣少年哼了一声,扭过头去小声说:“他不是我弟弟,我没那么丑的弟弟,你也不是我哥哥,我没那么坏的哥哥。”
鹦鹉促狭地笑笑,不理他,扬手丢给茶小葱一件彩衣:“我在屋里随便拿的,将就着穿着,大王他有事,没空临幸你。你别等了,高兴就四处逛逛,不高兴就随便找张床睡觉。”
茶小葱展捧着那件羽衣,哑然无语。这鸡毛掸子似的东西,是……衣服?开演唱会用的,还是玩COSPLAY用的?
白衣少年却似十分意外,转着眼睛看了好几眼。好奇得想问问清楚,却又似碍于面子不想承认,挣扎了一会,终是什么也没说,只向鹦鹉皱眉道:“大王还没有说封她为后,我看她也活不长……”
鹦鹉拍了一下他的脑袋,吐掉瓜子壳凑近他耳边低声说:“我教她几招,保证撑过那十个时辰。”
白衣少年好像想到了什么,脸更白了。
灰衣少年探过头来:“什么十个时辰,哥哥你说什么?”
茶小葱听到了关键词,也竖起了耳朵。
鹦鹉却不说了,他伸指推开麻雀的脑袋:“麻雀弟弟,等过几年,你长大了就带你去仙曲牌坊见识见识……”末了又摇了摇头,“可惜品令姑娘不在了……”
他翘首望天,伤感之情却不似作假。
鹦鹉按着孔雀的指示将茶小葱安顿在西侧的偏殿。茶小葱收拾好,跟着他到了那门口,仙鹤把手里的盘子递给鹦鹉便带着麻雀止步,只有鹦鹉一人走在前面,东摸摸西看看,不住地摇头,还喃喃自语。
茶小葱跟着他四处转,过眼之处全是花花的东西,小碎花的茶杯,小碎花的碟子,小碎花的锦帘,小碎花的幔帐,乍看之下就像进了垃圾堆,看得眼花缭乱也没看出重点来。有些东西完全被周围相似的花纹淹去了轮廓,总之不上去摸了一下,根本不知道那些是什么。
鹦鹉一找了一张罩着花巾的凳子一屁股坐下,大摇其头:“大王的爱好还真是……”
“森系!”茶小葱接过了他的话茬。
“什么?”
“就是有森林的气息的森林系装修风格。”茶小葱坚定地点点头。
鹦鹉立即对她刮目相看,且肃然起敬:“姑娘真是眼光独到,与我大王默契,他是对的,我真该好好教教你怎么撑过那十个时辰。”
茶小葱脸下一白,尴尬地笑了笑。森系是乡村一点,好歹比手里他那件哥特式的礼服强。
鹦鹉大概看花了眼,头晕晕的,他摆了摆手:“本来想拿大王的宝贝给你看看,算了,你自己找吧,我出去歇会,一进他屋子就犯昏,再呆下去就要吐了。”
这寝殿布置得是后现代了一点,乍然站在里边就像是个巨大的迷宫,鹦鹉几次头撞墙,终于受不了,一个人走掉。
他这一来一去弄得茶小葱一头雾水,好像做了点事,又好像什么都没做,就这样跑得无影无踪。他来的时候很急,走的时候更急,茶小葱本想从他那儿套出些话来,但看情形,此花心美男没有心情搭理她。
茶小葱身上的浴巾还是湿的,冷风一吹,害她打了个大喷嚏。见到四下没人,她摸摸手上的羽衣,还是做了妥协。
穿上衣服转了一圈,她觉得自己是从香港红堪演唱会现场跑出来的谭校长。
找了个地方坐下来,闭上了眼睛,她本来就累了,泡温泉泡出一身乏意不说,还被这满目的小碎花弄得七晕八素,不休息一下,眼睛都会瞎了去。
就在困意微微袭来时,茶小葱却感受到一股寒气,疑心是没有关好窗户,却又是不像,她突然惊醒了。感觉到这屋里有人,不错,不止她一人!
窗口的风铃动了动,视线里出现了一个逆光的影子。银铃般的声音传过来,婉转悠扬:“鹦鹉刚才找的,是不是想给姐姐这个?”
茶小葱看清了,窗口坐着一位垂笤少女,纤纤玉手里正托着一只跳动的心脏,血还未干。
茶小葱想惊叫,却发不出声音,从见到那少女的瞬间,她好像变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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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无聊,上几道配菜,对白注水,哈哈。
☆、第28章 语翠
要说人的心脏与猪的心脏有什么不同,茶小葱答不上来。不过见此情景,却难免先入为主。
那少女笑着,将手里的心脏抛至地上,滚了两滚,即消失不见了,茶小葱本是靠在椅子上,一时被惊得掉了下来,磕出好大一声响。
仙鹤与麻雀守在门外,听到里边的动静,双双闯了进来,仙鹤打头看了窗口一眼,那少女咯咯娇笑,迎着他的视线倏然消失。仙鹤腿快,追出窗口,只见到背影一闪,落下一片翠羽。
仙鹤露出了头痛的表情。
茶小葱经过一系列的变故与磨难,此时的神经就像是被糊上了一层钢筋水泥外壳,她重新爬上椅子,表情里的惊慌已经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询问。
麻雀一直跟在仙鹤身后,只看清了少女的侧影,他不确定地发问:“是她?”
惊异之中,却似乎藏匿着一丝欢喜。
仙鹤扯着他的袖子,将他强拉出去,还没等茶小葱开口,“砰”地一声关上房门。
茶小葱过去拍门,外边却传来仙鹤冷冰冰的声音:“安全起见,你还是呆着别出来了,吃的用的我们会给你送进去。”
麻雀低声猜测:“是语翠吧?我就说没看错……难道妖皇他……”后面的话没再说下去,想必是仙鹤令他收了声。
茶小葱听清了“语翠”“妖皇”等几个字眼,心想着大概孔雀一大早离开,也跟这件事有关。不自觉联想到鹦鹉的话,她有些不淡定了。眼下她是孔雀的阶下囚,撇除孔雀那抽风的性格,他对自己还算是客气,有温泉泡有东西吃,还有高床暖枕,至少她从来到这个世界以后从没受到这个样的礼遇,要是孔雀出了什么事,对她来说并非什么好消息。慕容芷才对付孔雀已经很吃力了,对付妖皇……说不定还没找到这里来就炮灰了。
——虽然不指望他会回来救自己,但总还抱有一丝侥幸。
至于慕容芷才对自己的态度转变,茶小葱亦有所察觉,像是客气了不少,间或,他那万年不变的冰块脸上会流露出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茶小葱懒得深究。真是讽刺,同样是坐牢,待遇却差那么远,跟着慕容芷才这个仙门弟子吃不饱穿不暖倒是其次,最主要的是周围人人对她抱着偏见与歧视,而在孔雀这里,显然好太多了。至少她没有冷着,也没有饿着。
仙鹤是个外冷内热的,看起来什么都漠不关心,其实心思极其细腻,见朱雀殿夜间风大,又抱了三床羽绒被给她。
要不是怕天天吃水果得糖尿病,她还真有些舍不得再回去做人。
做鸟人多好,鸟巢里随便挂着个灯都是夜明珠,根本不愁没钱花。反倒是孔雀寢殿里的东西是最普通最不值钱的,虽在妖界罕有,却是人间常见,茶小葱对此鸟的爱好还真难理解,就像她在现世的时候亦不能理解为什么森系的衣服穿在她身上马上就变成了乡村气质。说句实话,如果没有重檐飞宇作衬,这间房子还真像是农村包办的婚房,四处都是花花绿绿的,最令她难以忍受的就是头顶还挂着六道彩带,那种悬挂方式跟她小时候学校举办的六一儿童节联欢会会场布置一样。
语翠是什么人,谁也没再提及。时间一久,茶小葱也就淡忘了,只当是囚徒生涯当中的小插曲。她本想在软禁期间练练法术,但是可惜,牛叔的秘籍在大战之中已被她弄丢。
接连七八天过去,慕容芷才没等来,孔雀也没等回,大鹏与鹈鹕两位护法也不在,朱雀殿里里外外的事务都由鹦鹉与仙鹤两人打理,但是仙鹤显然不待见鹦鹉,口角纷争不断,故生忤逆也是寻常。茶小葱终于发现了鹦鹉的优点,脾气好,好得不得了,不管仙鹤怎么刁难,难不见他发火。什么事在他面前都只是笑笑,笑过了,也便没事了。反倒是仙鹤的脾气火爆,没事就像吃了火药似的。
这天早上,茶小葱起来没看见仙鹤,只麻雀一人蹲在殿前敲敲打打。
大殿里边格外冷清。
门没关,茶小葱就趁机跑了出来,却见麻雀双手各抓着一块火石正在取火。
“这是干什么?是准备纵火烧大殿么?”
茶小葱突然出声,把麻雀吓了一跳,回头一看,茶小葱已蹲了下来。
他的脸突然又红了:“小葱姐姐。”
茶小葱自问没什么特别的地方吸引男人,为什么这小家伙到了她面前老是脸红?难道羽族的子民都喜欢像她这样武大三粗、孔武有力的姑娘?
她眯了眯眼睛:“这个我会,我帮你。”
伸手取过火石,用力划了几下,燃了,麻雀七手八脚地往火上放稻草,放了稻草放木柴,两人很快将火生旺,他又手慌脚乱地在火上架了一口锅。
“你学人家野炊啊?”茶小葱觉得奇怪,这小家伙不是吃虫子和大米的么?
没想到麻雀的脸更红了:“鹦鹉大哥说要讨女孩子喜欢,就要学会做饭,人界的女孩子不喜欢好吃懒做的男人。”
我的天!这个浪荡子不会是想把小弟弟教成二十四孝男朋友吧?茶小葱彻底震惊了。
不期然仙鹤从后面走过,见此情景,将脸一板:“你们在做什么?为什么不好好地待在屋里!”
茶小葱站起来:“小弟,你别一天到晚绷着个脸,你看你弟弟多好,都会学着为女朋友做饭了,你不学学,小心将来找不着新娘子,生不出孩子。”
“女朋友?”仙鹤自动忽略了后面那段话,捕获了一个新词汇。
“咳,就是……女的朋友。”
“那小葱姐姐是我的女朋友?”麻雀凑过一张干净漂亮的脸,一脸天真地盯着她看。
真是孺子可教,仙鹤的眉毛立即像是打了个死结。
茶小葱看着地上那堆火,忽然醒悟:“麻雀小弟,你是说……这饭是为我做的?”
麻雀乖巧地点点头:“鹦鹉大哥说人类身体弱,不能总是吃生食,很多东西要煮熟了才能吃,我的三昧真火还没练成,所以生不了火,只能用人类的笨办法。”
仙鹤终于忍不住了:“三昧真火是辟邪之火,不可以用来煮东西,怎么一点常识都没有!”
麻雀抓抓脑袋:“是吗?没谁跟我说起这个,你怎么知道的?还是说,你也跟鹦鹉大哥学过做饭?”
“不就是生火做饭而已,多难的事呢!”仙鹤板着脸走了。临走的时候看了茶小葱一眼,倒没要求她回房去。
麻雀低头继续摆弄火堆,往锅子下边添柴。茶小葱伸长脖子看那些淘洗好的碎米,黑的红的白的黄的,黑米大豆莲子都有,活脱脱一餐八宝粥。
麻雀红着脸解释:“因为不知道你喜欢吃哪一种,鹦鹉哥哥说不妨每种都做一点……”
不如为什么,茶小葱竟有些感动。来到这个世界,她只吃过一次饱饭,穿过一次好衣服,还都是偷来的,一个月的时间过去,她本事没什么长进,也没有像游戏里设定的那样,不断地升级学习新技能,她就是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人,从各种冷遇中走过,人类说她像妖怪,妖怪也嫌她丑,只有到了这里……其实想想,做孔雀的王后也还不错……
正想着,一道霞光自眼前划过,披着七彩华衣的孔雀自云端缓缓降落,茶小葱迎着阳光,一时看不清他那张堪称完美的脸,只能借助于想象。
“王!”小麻雀恭恭敬敬地上前行礼。
孔雀看着他们折腾着的一地东西,微微一笑,目含春光看向茶小葱,看得她心里一紧,赶紧低了头装鸵鸟。她跟两只雏鸟儿相处得不错,但并非表示她能够接受孔雀,心里明明是想去看看那张俊绝妖绕的脸上是何表情,却偏生心里忐忑不安。
“王后,是在为我做饭?”孔雀开屏,自作多情,越是骄傲的人,越是自恋,大家都不是瞎子,茶小葱只是站在那儿看看,手指都没动一下。
茶小葱不知道要怎么回答,麻雀却是很老实:“不是的,王,是鹦鹉大哥说小葱姐姐不能吃生食,我特地向他学来煮给姐姐吃。”
孔雀没料到麻雀嘴快如此,立即垮下脸来:“那你继续学吧。”一拧腰肢,伸手携了茶小葱的手。孔雀的手,晶莹如玉,指尖微凉,但掌心却是热的。
“呃,那个……孔雀……”茶小葱不知要怎么说,如果没有这个王,她或许会待着舒服点,现在他回来,她就觉得还是在苍茫大地上做乞丐做流民的好。
孔雀很热情,根本不理会她要说些什么,长臂一伸就把她搂进了怀里:“多日不见,本王甚是想念。”
茶小葱见他媚眼如丝,比女子更俏三分,不觉汗颜。刚要回答,突然从孔雀的七彩大麾下伸出一只小手来,那只小手跟孔雀的手如出一辙,干净漂亮,葱葱如玉。小手抓住了茶小葱的衣襟,一个甜腻的童音响起来:“孔雀哥哥,为什么你的炽炎羽裳会在这个丑八怪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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