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倒是。
瞪出眼睛般的惊讶了。
真是直白……
调侃的感觉完全没有了。
唔,我还是重新说一下吧。
「嘛,不管怎么说毕竟是家人了。也没啥危险的事情。但是给我添了很多麻烦这一点是真的哦——不过我这边也给她们添了一点点麻烦的吧。」
「彼此彼此么?不是很好嘛。那不是很有家人的感觉?」
「家人?」
「嗯,Family——」
羽川走路的节奏简直如同计算过一般保持着一致性。我推着自行车跟着她的节奏。
「我家里只有一个孩子这件事,我说过么?」
「不——我想应该没听到过。」
不过嘛,现在被这么一说的话,倒也有种的确如此的感觉。羽川的确没什么有兄弟姐妹的感觉。
「所以呢,阿良良木君——我并没有,家人,这种东西哦。」
羽川很普通的——说出了这样的台词。
这口气实在是泰国普通了,简直让我听了之后差点就想逃跑了——
真是想要随便回一句放过这句话了。
没有?没有什么?
「喂喂羽川——光因为没有兄弟姐妹就说没有家人的话也太过了吧。总有爸爸妈妈、祖父祖母之类的吧——」
「没有。」
这次并不普通。
非常干脆的,像是强调一样的——羽川这么说到。
顽固的。
「爸爸也好妈妈也好,哪个都没有哦。对我来说。」
「……?」
虽说有些让人不好意思,
但在这个时点上,我完全没有明白羽川到底在说些什么东西。完全没有预料到——虽然只要稍微想一想的话就能明白了,但是。
这一点与我对羽川所怀抱的印象,相差的实在是太大了。
这句话所意味的内容。
还有这句话的表达方式。
「一定要好好珍惜家人呢,阿良良木君。」
「羽川……你。」
「不不,你可不要误会哦。」
虽然羽川说了句非常傲娇的台词,但在这个场合上完全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吧。
「我也并不是天涯孤独什么的。也是呢,对不起,我说过头了。虽说是说过头了但也并不是过头的发言哦。我有爸爸和妈妈。也在同一个屋檐下生活。三人一起哦。」
「啊……这样啊?那么,但是——」
「只是,他们并不是家人。」
就是如此。
这么说着的羽川的脚步——仍旧没有变化。
「我的爸爸和妈妈,并不是我真正的爸爸妈妈。」
「真正的……?」
「也就是说他们是假的。」
羽川露出一副微妙没劲的样子说到。
那是一种于其说故意的语气,还是应该说是只能那样发音的预期。
「那么,」
羽川还是没有停下脚步。
「要从哪里开始说起了——首先,在很久很久以前的十七年前,有一个可爱的女孩子那种感觉的吧。」
「女孩子?」
「你可以想象成和我一样的,十七岁的女孩子哦。」
「嗯……」
我不是很明白的样子点了点头,羽川继续说了下去。
「某一天,那个女孩怀上了一个孩子。」
干脆地。
羽川说出了那种非常了不得的话。
「怀——怀上了孩子?」
「嗯,也就是怀孕了。顺便说一句她也不知道对象是谁。因为她是一个有些滥情的女孩子呢——然后,生下来的孩子就是我了。」
「等……」
我因为非常困惑,慌忙吧自行车转到了羽川的前面,让她听了下来。
「等一下。故事的展开太快我都有点跟不上了——欸?是你?」
「是我。」
「…………」
羽川身上还是没有什么变化。
仍旧是平常的——和平常一样的羽川翼。
「所以就是私生子呢。嗯。」
「等等——这样不是很奇怪么。不知道谁是父亲的话,不是很奇怪么。你刚才不是还说和爸爸妈妈三个人一起生活么?」
「啊,对不起对不起。那个爸爸,是另外一个爸爸。我的意思是我并不知道生物学上与我血缘相连的爸爸是谁。」
仔细来想也并不是不能理解吧,但也是应该要追加一些话呢——羽川这么说了,歪了歪头,晃过了站在她面前的我,继续前进着。
明明没有目的地,
但却不停前进。
「顺便说一句,现在的妈妈,也是不同的妈妈哦。因为生下我的妈妈,已经自杀死了的。」
「自杀?」
「自杀。用绳子绕在脖子上呢。嘛,虽然作为自杀的方法来说这个并不怎么样啦——但自杀的地方是婴儿床的正上方,也算是比较奇怪的种类吧。」
就像是会动的雕像之类的东西呢。
羽川这么说到。
就像那是微不足道的事情一般。
就像在说以前看到的电视剧里的剧情一样。
说着自己的半生。
说着本来不应该残留在记忆中的记忆。
「不过,在自杀之前,她重新结婚了。因为对她来说,她单身想要养育女儿在财政上也是非常严酷的——也就是为了钱呢。」
「钱……」
「虽然根据场合来看也无法责备没有爱情的结婚,但这种情况该怎么说呢。在对方的男性看来一定是个悲剧吧。于其说是悲剧,还不如说是麻烦吧。因为非得养活一个不知道对方是谁的小孩子嘛。对了,那个人就是我第一个父亲了。」
「第一个?」
「那个人,也不是现在的爸爸。」
「…………」
不是现在的爸爸——么
不是,到底有多么不是呢?
「妈妈自杀的原因究竟是什么这件事,说实话我也不清楚。不过她原本就是个精神很纤细的人吧——过着为了金钱而结婚的生活,对她来说也太过空想了吧。」
但即使这样,受害者还是我的第一个父亲吧——羽川如此陈述着自己的见解。
这种冷酷的说话方式。
一点都不像她的说话方式。
让我的内心不由得有些嘈杂的感觉。
「这个第一个父亲,嘛虽然我也不是记得很清楚了,但是他是一个份额长认真的,几乎可以画在画上的工作人类——是一个根本没法养育子女的人。所以,又结婚了。这次或许是为了要找人带孩子吧——要是这样的话干脆雇个保姆嘛。」
嘛,从教育上考虑,没有母亲对孩子并不好,但或许就是因为他认真吧——羽川继续对『第一个父亲』的行为作了解释。
「然后,那个父亲,最终也因为工作过头而过劳死了。然后,被留下的母亲,也就是第二个母亲就是我现在的妈妈,而现在的爸爸,则是她的再婚对象。」
以上。
羽川带着笑脸总结。
如果她接着马上说「什么的,都是骗你的啦。回到家里就会有热汤和温柔的父母等着我的啦。」的话,我肯定会立刻相信后面那段话的吧。
不,实际上。
那是非常像是骗人般的——荒唐无稽的故事。
也可以说是让人完全搞不明白。
虽然也说不上复杂,如果画在图上也是很容易明白的家族图谱。
不过,
如果这是真的话,那现在和羽川生活在一起的——生活在一起那些并非家人的父亲和母亲是——
「对,现在一起生活的爸爸和妈妈,和我完全没有血缘关系。完全是不相干的人了。啊哈哈,没有血缘关系的完全的不相干的人。——如果吸血鬼听到了肯定会笑出来吧。」
「……笑不出来啊。」
因为是我说的——所以不会错。
当然了,那个今天也蹲坐在那个废墟里的小女孩,也绝不会笑出来的吧。
不过我从春假以来就从来没看到那个小女孩笑过。
「这是什么啊。又是什么故事了?」
「有种昆虫物语的感觉吧。不不,当然户籍上也还是写着父亲和母亲。虽然是爸爸妈妈呢。不过他们也从来没做过爸爸和妈妈该做的事情。」
明明我是,
这么想扮演好女儿的角色呢。
我好想听到了一句类似如此的话语,又或者是没有听到呢?
虽然我不觉得羽川会说这种单方面的抱怨的话。
但到底是怎么样呢?
这只是我听错了而已么?
我又知道羽川的什么了呢?
羽川的话——就绝对不会困扰,不会烦恼么?
羽川的话,
就不会受伤了么?
她的话,就不会反省不会后悔么?
也没有任何讨厌或者不擅长的事情么?
羽川就应该理所当然的很幸福——我是一直这么认为的么?
我是一直这么强加于人的觉得么?
「就算没有血缘关系也能够成为家人——我以前也是这么想的。毕竟是经过了那么多家庭才得到的家,所以我也曾经想过要加油和大家搞好关系的。也真是不如意呢,真的。」
不如意。
也很无聊。
这么说着,羽川突然转过了身,这回事她转到了我身前,堵住了往前的路。
「抱歉呢,阿良良木君。」
这么说着。
「刚才,我说了很坏心眼的话呢。」
「欸——不,没有这种是。」
我真是不明白这些对话怎么会导致羽川对我道歉,相当困惑。
这时,羽川说到。
「因为这只是转嫁而已嘛。」
「突然之间听到别人说这种话,肯定会困扰该怎么反应吧?所以才会这样觉得,而且这件事本来就和阿良良木君没什么关系——不过,还是会觉得有些同情感,还会为了这种随便的同情而自己感到些许罪恶感吧?会有做了不好的事情呢,这种……不快的感觉吧?会有不小心看到朋友的隐私了,这种沉重的感觉吧?」
喋喋不休的羽川的话语中满是悔恨的感情。
接着她露出了一副十分软弱的表情——就像是如果走错一步的话就会被破坏的无法恢复一样——那是完全不允许我反驳的氛围。
而她脸上的纱布,或许正强调了这一氛围吧。
「所以我才对你说了哦。」
羽川说到。
「就像我想的一样。我靠着阿良良木君一下子就心情爽朗了。」
「…………」
「让阿良良木君觉得很不快,让自己变得愉快了——这根本没法称得上是抱怨呢。」
羽川那好像真的非常抱歉的样子,让我无法直视。
「这种,根本就是消除欲求不满而已嘛。」
「欲求——不满。」
说实话的话。
在这个时点——我已经基本能都猜到事情的经过了。
那让人惊惧的推测的正确性——我那正确猜测所代表的东西。
羽川的脸上盖着的纱布。
以及其理由。
如果,那其中有着如同我所想的那种理由的话——羽川应该不会突然和我讲这些话才对吧。
如果不是那样的话,像是靠我来抒发郁闷什么的。
应该不会靠我来抒发郁闷吧。
「不过——这种事情,还亏你都知道啊,一般来说这种事情都不会告诉本人吧?直到二十岁生日都瞒着之类的——」
「因为是坦率的双亲吧。在上小学前就从他们那里听说了。对他们来说——好像真觉得我的事情很麻烦的。」
「……羽川。」
我下定决心——问道。
我无法敷衍了事。
在这种时候,不要多问,不要了解明确的答案,不和别人对答案,才是最好的方法吧——
不过已经晚了。
我已经非常深入羽川的物语之中了。
深入了她的内心。
深入了她——家庭。
我已经踏进了围场。
「你的脸——是被谁弄的?」
虽然没有确信。
仔细考虑的话,就算不用考虑,那脸上受伤的理由,绝不会是其他——绝对是,被谁弄的吧。
但是。
「为什么,你要问这种事呢?」
羽川说到。
并非拒绝了我的质问,那只是,像是觉得不可思议一般的,小孩子说话的口气。
「为什么阿良良木君,要问这些呢?」
「……那是。」
我没有说下去。
大概这正是羽川给我的机会吧——不,应该不是机会这种积极的东西。
『如果要放弃的话就是这里了。』
或许正是羽川给我发出了这样的警告文——不,最后通牒吧。
又或者说是,威吓射击。
但是,我没有放弃。
「那大概是,因为我是你的朋友啊。」
「……朋友。」
「朋友的话在这种场合就该问问吧?虽然我也不是很明白。」
毕竟羽川也只是表面上看起来的朋友。
没法很好抓住——距离感。
就像是3D电影似的,到底在哪里呢——有着这种视差感。
「嗯——是么。也是呢。或许是吧。」
羽川认同了我的话。并没有多问一句的,认同了。
「也是呢。如果在这里就停止不说了的话,就真的只是用阿良良木君来发泄一下而已了——只是被掀个裙子什么的,还没发扯平呢。」
「…………」
不,完全可以扯平啦。
简直是我想让你看看我的内裤作为找头了。
我不会真说啦。
「你能够答应我不告诉任何人么?」
「嗯,那当然。」
「是任何人哦。真的,任何人。妹妹们也好,家人也好,都不能告诉——」
像是要强调一样的口气,虽然也有一半开玩笑的口吻——但是其中的认真感觉我还是感受到了。
简直像是要取得口实一样的感觉。
就是这样的语气。
或许是被她的语气所压——我点了点头。
「嗯,说好了。」
「今天早上被爸爸打的。」
羽川的回答几乎和我的答应同时。
带着一副没意思似的,笑脸。
轻笑着。
她就像是——那是非常理所当然的,哪里的家庭都会有的事情一样,说到。
「那怎么——」
我的声音——有些颤抖。
因为愤怒,因为恐怖。
「那怎么可以————!」
当然了。
根据之前的对话,这件事情本身并不是什么值得震惊的事情,这也是当然的结论吧——要说有什么不同的话,也只是打的人是父亲还是母亲,被打还是被东西敲了之类,小程度的变化而已吧。
「虽然他们是从来不会表现出亲切感觉的人——但没想到竟然会做出这种相反的事情呢。我吓了一大跳。」
「吓了一大跳……」
我无法隐藏自己的疑惑。
「……你们并不是那种冷淡的家人吧?」
「完全不是家人哦。虽然冷谈的确有。」
羽川这么说到。
这才是,真正冷淡的口气。
「或许是有些太过冷淡了吧——已经冷冻了?还是因为,我想着正因为已经这样了,所以才想更加接近一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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