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她这么下去就好了,本来就没有人来拜托你。
本来就没有人来拜托你——却恬不知耻的来出风头。
对于是不是妨碍了羽川的后悔,挥之不去。
「没这样的事啦——我说过了吧。那样下去只会被猫所取代最后消失掉,最后到只能将之杀掉的地步而已。要是乱闹一通就可以消除压力的话也就不用这么辛苦了。在像我这样随便的人类来看,反而会积累更多的压力吧——压力这种东西,本来就是应该适当积累的东西。小班长的黑羽川化,那个暴走,倒不如说是因为压力完全消解掉了,才会产生的东西。」
「诶……?但是——」
「是叫做反作用力吗。要是不撑住的话,棒子是会倒的——比谁都要自由,其实不过就是比谁都要不自由——不过,就算不包括这些,拜托怪异来消解压力什么的,也实在是太过自我中心了吧。阿良良木君所做的事情是正确的。」
「正确的……」
正确吗……不应该存在的,正确性吗。
至于,这种正确是对谁而言——那实在是很模糊暧昧的东西。
也许我的确是正确的。
但是,羽川也不见得就错了。
只是黑色的恶作剧罢了。
就算是黑——
也不见得就不认真。
也不见得就不纯粹。
「那么,对于羽川来讲那些负面的记忆,都由黑羽川来背负了吗——还真是方便的怪异啊。」
「与其说是背负,不如说是分担。就好像连带保证人一样的东西。不过,因为是小班长自己创造出来的怪异——对她来讲便利也是当然的。正因为是自创的人格,所以才是机会主义的理想主义嘛。」
我并不认为,忘却这件事,一定能说是好事——忍野如此说道。
「这双亲也是,由于受到了强烈的能量吸取,结果连被女儿袭击的记忆也一并消失了掉了——这样的事情,不过是往茅坑里面塞纸而已。恶臭的根源还在恶臭——原原本本的留了下来。」
「留了下来——吗。」
不和与扭曲。
家庭内的暴力和育儿放弃。
所有的一切,都。
留了下来——没有结束,还继续残存着。
但是尽管如此,我还是觉得现在这样就好——还是忘记更好。
比起忘记自我——还是忘记内心比较好。
这个黄金周的事情,就当作是被狗咬了——不,是猫咬了吧,当作是做了一个噩梦。
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
就这样将之遗忘吧。
不管想要记得还是忘记。
总之不能将其从世上消除——反正,什么也不会改变。
「机会主义的理想主义啊。也就是为自己考虑的怪异——这样的感觉吗」
「对对,正是那样。阿良良木君在还是小学生的时候,也想象过自己原创的超人吧?」
世代真是不同了啊。
不过嘛,只属于自己的小卖部之类的倒是考虑过。
「总是碰巧来救自己的英雄——若是不能从外部来寻求的话,就只能从自己的内部来培育了,这就是小班长她这次的所作所为。」
「听你这种说法,果然还是像双重人格啊。」
「虽然实际不是这么回事,不过我的确是用了听起来像是那样的说法。因为能归结为那样的话最好——本来,怪异什么的,就是这样。」
「就是这样?」
「虽然与事实不符,但是如果说得太露骨只会让人觉得绝望,于是就当成是妖怪的所为——这种感觉。也就是所谓的责任转嫁。小班长因为家庭的压力而做出了奇异的行为——与其得出这样的结论,还不如搞出怪异啊,障碍猫啊,黑羽川啊,双重人格啊之类的结论,就当成是那个样子,这样才是最大程度的拯救方案吧。」
「就当成——是那样。」
完全不像是忍野的中立立场,何止如此,这个家伙的理论本身根本就是漏洞百出,但是,这大概就是这一次,这个家伙对于这件事情的妥协点吧。因为,作为专家的工作,他自己完全没能完成。
与其说是妥协点——不如说是跌落点。
这次的结局。
既没有条理,更让人吃惊——
「白黑不分,给人灰色感觉的结局啊。」
他如是道。
真是——双关的结局。
「这也没有办法。不管哪个,到头来都是小班长自己所选择的结末。对于我来说,对于阿良良木君来说,都没有插嘴的权利。所以啊,阿良良木君,今后也尽量像平常一样与她相处吧。」
「……是啊。」
就当成是这样——吗。
为了那个无法向外部寻求英雄,于是只能向内部索取的羽川——没能够成为羽川的英雄的我,所能做的就仅仅于此吗。
是啊。
我连为了羽川而死也没能做到。
「忍野。要说是新种类的妖怪的话——羽川不是一直,都被名为家人的妖怪所凭依着吗?」
偶然。
我不经意间,凭着闪过的一缕思绪——如此说道。
随口说说。
「不是猫啊,鬼啊什么的——」
「家人啊。但是,对于小班长来说,双亲不是家人吧?」
「所以啊——所以才说啊。」
就像对我来说火怜和月火是理所当然的一样,对于谁都应该理所当然存在的家人,对那家伙来讲变成了妖怪一样的东西——那么,就不是黄金周的这九天,也不是十五年,而是从出生开始——就被家人所魅惑了。
「对于羽川来讲,家人,不是一直都是怪异吗?」
「真是这样吗?」
然而,忍野却否定性的歪了歪头。
「要知道,家人之类,实际的存在可是相当让人郁闷的东西哦?有反抗期对吧,就算是亲生的父母也有可能不是什么好东西——呐,阿良良木君,你能画出日本的地图吗?」
「哈?」
不禁哑然。
这个大人,突然在说些什么啊。
有在听我说话吗?
「那个,是能画啦。怎么了吗?」
「不,日本人的话,日本地图多半都能画出来吧——但是啊,我觉得那也是托了天气预报的福。通过看天气预报,日本人记住了日本的形状。」
「哈——」
嗯。
要说的话的确如此。
在画日本地图的时候脑中浮现出来的,正是电视里见过的天气图。
「的确可能是这样没错。毕竟看天气预报的次数,要比看地图册的时候多多了。但是,那又怎样?」
「以为看了天气预报就能知道日本的全部的话那就大错特错了——我想说的是这个。」
忍野说道。
只有点皮毛知识不要说的好像什么都懂一样——似乎是这个意思。
原来如此。
「顺带一提『家人』这个概念所化身的怪异,已经实际存在了——你想到的东西早就有先人想到过了,阿良良木君。」
「也是——吧。抱歉,半壶水响叮当了。」
我耸了耸肩。
「但是啊,就算是变成猫了或者是其他的什么——一想到羽川还能保持是原来的羽川,不禁让人产生很多联想啊」
「结婚不就好了。」
干脆地。
忍野如此说道。
您真敢说。
「哈?」
「所以说,阿良良木君和小班长结婚不就好了。这样的话,小班长不是就有了一直都得不到的家人了吗。」
「不那个……」
说的还真轻松。
结婚。
「这个玩笑不好笑啦,忍野。」
「是吗?我还觉得是个蛮好的主意呢。作为春假时小班长对你伸出援手的报恩,不是很妥当的处置吗。」
「还要羽川有这份心情吧。」
「肯定有的啦。」
悠然自得的,忍野。
嘲弄人的语气还是一如既往。
「有那个意思,所以能够魅惑。」
「…………」
「既是被害者,也是加害者。」
也是怪异。
忍野如此说道。
「但是,不是也同样需要考虑阿良良木君这边的心情吗?」
「我的——心情。」
「我是满以为,阿良良木君爱恋着小班长的呢。」
「别说傻话。」
我笑了。
哈哈一笑
是的——
这里是应该哈哈一笑,装酷的场面。
「我才没有,爱恋着羽川呢。」
「是吗?」
「是的。」
就当作——是这样吧。
这是,最幸福的。
哈哈,忍野笑了,轻轻地笑了。
「嗯,阿良良木君要是觉得可以的话那样就好。不过,就算这样问,实际上比起阿良良木君的心情来说小班长的心情更加重要啊——无论障碍猫做了什么,无论阿良良木君做了什么,人类都只能自己救自己。」
「而且,羽川也没有向任何人求救——」
无法向外部求助。
无法索求任何东西。
「……明明只要向我索求就好的。」
像是输得不甘心似的,我说道。
只有这点无论如何都无法闷在心里。
「明明只要羽川拜托,我什么都会做的。」
「她觉得你靠不住吧。」
极端尖刻的,忍野。
「只是认为相比起来,还是自己的妄想更加靠得住吧。又或者是,其实已经向你索求过了哦。」
「啊?」
「没有开口说帮帮我,不能说就没有在求助吧?就好像,不开口说喜欢,也不能说就不喜欢这件事一样。」
忍野咩咩。
就如同往常一样,看穿一切似的——说道。
「不能随便说出口的话,谁都是有的哦,阿良良木君。」
「…………」
「哈哈。不管是索求也好不求也罢,果然人还是只能自己救自己啊。话虽如此,最后还是可怜地被小吸血鬼给吸掉,新种的怪异也就消失不见了,这还真是让人伤心啊。不过说到底也只是历史浅薄的新种,突然的变异。不可能敌得过旧式的王的。原创自制的怪异连根都没有扎稳啊。虽然机械和被子都是新的好,但怪异还是古老的妙啊。」
「怪异之王——吸血鬼。」
说着,我将目光移向旁边。
但是她根本瞧都不瞧我一眼,只是静静地静静地蹲坐在那里。
「嗯呀。但是一直都小吸血鬼啊吸血鬼幼女的叫,总是让人觉得有些疙瘩呢。不过还好今后有了名为喂食甜甜圈的交流方式。怎么样,也给这孩子取个合适的名字吧——」
回过神来才发现已经聊了太久,由于马上就要到上课时间,对于忍野的这番话我只是随便的应付过去,然后就离开了废弃大楼,赶向学校。
这样下去会迟到的。
迟到的话会被羽川骂。
所以我拼命蹬着踏板——在学校碰面的时候,和忘记了一切的羽川能够好好的说话吗——我对这点毫不怀疑,一心一意。
在最后时刻赶到学校,将车停在停车处,然后朝着教室匆匆登上楼梯的时候——我完全没有任何担心。
完全没有不安。
面对着一如往常向我微笑的羽川,
我有露出一如往常的笑容的自信。
因为我——才没有喜欢过羽川。
喜欢那家伙这种事。
这一生也不会说出口吧。
「……羽川。」
我用——谁也听不到的声音,呢喃道。
羽川。
羽川,同学。
我在什么时候,会喜欢上你以外的某个人吧。
出生以来第一次,喜欢上某个你以外的人。
对于被你教会了如何思念他人的我来说,与你以外的某人陷入热恋的日子,一定会到来吧。
但是你已经忘记了的这闪烁着黄金色彩的九天时光——不管到何时,都会作为一段充满留恋的回忆珍藏在我的记忆深处,绝不会有忘却的时候。
因为,不管以后有怎样的未来在等待,不管会迎来怎样的未来,我对你所抱持的情感,也绝不会改变,绝不会消失。
于是,就像这样。
在高中三年生的黄金周,十八岁零五月,阿良良木历不曾初恋,却已失恋。
我拾级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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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记
人类这样一种生物的视野基本上可以算是狭窄到了夸张的地步,也因此人生中总是会出现各种各样的问题然后人类不得不去一一解决,可是如果认真思索在人生中出现的问题是否真的就一定有解决的必要,会意外地得出其实完全不必如此的答案。或许不该这么说,当然比起把问题留下肯定是把问题解决掉更好,可是如果放宽眼界放眼全球,在这个世界上未曾解决就被束之高阁的问题绝非少数,虽然这样造成的结果是让人困扰的问题散落在世界各地,可是周围的人们却往往出乎意料地将问题和问题造成的结果一起接受了。反过来,问题解决之后反而产生了混乱和困扰的状况也不少见。人类讨厌变化,就算那是进化也同样如此,虽然也有喜欢安定多过不安定的原因在其中起作用,可我个人认为关键并不在这里,问题的本质,其实是从一开始被接受了的『环境』。开个玩笑,人类直面问题,因问题而烦恼,因问题而困扰,不断积攒着压力的这个过程,才是最有『活着』实感的吧。比起多年的夙愿被实现,或者是苦恋终于有了结果,果然还是『问题』才能算是真正的人生吧?如果是这样,那么人们就不是为了实现梦想而努力,而是为了能够努力才去做梦。不不,要真是这样,这到底是怎样的恶梦啊。
本书『猫物语(黑)』是《物语》系列的第六部。讲述的是从在浮士德上连载的系列第一作「黑仪大螃蟹」开始就一直明目张胆露骨地暗示着的,黄金周时羽川翼的故事。其实原本应该是永远被封印起来的秘密那种感觉的东西,不过多亏了各种主客观条件的齐备,于日前完成了发表出版。本人感激不尽。可是整个系列已经有了如此多的册数,在展开上恐怕难免会出现一些致命性的错误,如果真的有这种情况的出现,还请各位读者凭借着对于阅读的热爱,将其克服,那将是我的荣幸。怪异本就是以这样的方式变迁,以这样的方式传承下来的东西(作大言不惭状)。总而言之,本书是以百分之喵的兴趣写下的小说,『猫物语(黑)』是也。『猫物语(白)』也已经预订出版,还请多多关照。本人会努力以无愧于百分之喵的兴趣继续下去的。
感谢自从出版以来一直担任封面以及内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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