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
这样就好。
这样才是正确的。
告白,然后被甩。
非常悲伤。
连这样的悲伤都没有经历过——算什么环游世界的自我探寻之旅。
那不是自我探寻,也不是自我完善。
连失恋都没经历过——怎么可能去失恋旅行。
虽然我还没说过救救我。
可已经把喜欢你说出了口。
说过了。
当然,阿良良木君在很久很久以前,就已经知道了我的这份心意。在文化祭之前,就已经传达过去了。
不,在房间里读过我写的信之后,又一次传达到了。
可是光是传达是不行的。
不传达是不行的。
没有回复是不行的。
阿良良木君是怎么看待我的。
不得到这个回复是不行的。
终于得到了回复的——我。
被甩了,被伤害。
我伸出手,触摸着苛虎的额头——
抚摸着第三个我的额头。
将我一直期待着的感受,也传达给现在依然在燃烧着的这份感情之火。
我触摸着冒着黑烟的情绪。
能量吸取。
这是最后的能量吸取。
全身的烧伤都在迅速治愈——与之相对的,一股怒涛般的感情流入了我的内心。
这是积攒了十八年的负面感情。
是精神压力。
我推给了黑羽川,推给了苛虎的那些感情,如今,随着利息一起——回到了我的身体里。
「唔……唔唔,呜呜呜呜……」
为什么呢。
回过神来的时候。
「唔……唔唔,呜哇啊啊啊啊啊……」
回过神来的时候,我正在哭泣。
是因为无法忍受满溢而出的感情,还是因为伴随着精神压力的痛苦,又或者是因为失恋的悲伤——总之,我在阿良良木君的面前。
毫不在意他的目光。
如同小孩子一般。
如同婴儿一般,大声地哭泣。
「呜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唔,呜哇啊啊啊啊啊……咳,咳……呜哇啊啊啊啊啊!」
就在这一天,我终于——
自从出生以来,第一次哭泣。
阿良良木君遵守了自己的诺言,在我停止哭泣之前,一直都安慰着我。
一言不发。
一直温柔地抚摸着我的头,直到天明。
066
后日谈。
其实,应该说之前的那些章节都是前日谈才对。
从今天开始的,我的故事。
首先是阿良良木君在这几天里面,翘了课跑去干什么的话题,不过在我的再三追问之下,他依然非常顽固地闭口不提。嘛,神原同学第二天也正常地来学校上课了(而且除去左手的绷带,她也不像阿良良木君那样满身伤痕),据说真宵妹妹那边也不用担心,和暂时性切断了联系的小忍也恢复了联系,结果皆大欢喜——应该是这样没错吧。
至于是怎样和卧烟小姐还有艾匹索德君却的联系,然后这次的事件和他们两人又有着怎样的关系,则依然不明,不过,既然是阿良良木君的事情。
一定经历了许多难关。
然后将它们一一克服。
我也希望自己能像他那样。
于是,当有机会和恢复了联接的小忍再次对话之后,我向她说了阿良良木君不在的这段期间里经历的那些事,
「那是火车。」
她说道。
「就算不是以此为基础,那也应该是以此为模型。这怪异给吾的感觉,不像是由化火,反倒像是意识到这一边而创造出来。」
「火车?」
一边说着,一边想到虽然曾经以黑羽川的身份数次和小忍进行过交谈,但是像这样以自己的身份直接和她对话,这还是第一次,
「火车是指……」
「怎么了,班长。连火车都不知道吗?」
(译者注:火车,佛家用语,冒着火的车子,用来载生前做过恶事的亡灵前往地狱。)
「不,知道是知道……」
毕竟眼前的这位对象是活了五百年的怪异,所以我使用了敬语,可是从外表来看不过是个八岁的小女孩,很复杂的心情。
「不过,那个,是老虎啊。」
「吾已经从猫那里听说过了,这一面确实是有些联系不上——可是,既然属性是火,那便是火车了吧。」
「哈——」
据说火车是将尸体送往地狱的怪异——这么说来,苛虎曾经说过——在很多时候,被人当成是猫的怪异。
猫。
——看到了吾辈。
——那便是必要。
也曾说过这样的话。
也就是说,只要看到了苛虎,就会不容置疑地呗直接带入至地狱——
「——可是,又不是猫,是老虎。」
「反正也很像吧。」
「又不是车,是老虎。」
「没听说过黑老虎吗。那不是对虾的别名吗。」
(译者注:Blacktiger,学名Penaeusmonodon,斑节对虾,是对虾中体型最大的一种,可长至30cm。至于黑老虎的别名则是源自其通体发黑和巨大的体型)
「…………」
黑老虎……
啊,不过——所以才是火车,是火虎吗。
不管怎么看都充满了偶然的感觉……可是,本来就是卧烟小姐起的名字。
还是说,到头来其实依然是我自己起名的呢。
如果是这样。
「继被车子压死的怪异,也就是障碍猫之后,将死人拖曳至地狱的火车——这样的联系不是很有趣吗。哈哈哈,那个夏威夷小鬼所说的,遭遇了怪异之后会更容易吸引怪异,看起来是确有其事啊。」
「我觉得这更像是种联想游戏……嗯——那么,虽然不是个有着类似障碍猫这种基础的怪异,但苛虎也不完全是个原创的怪异,就是这么回事吧。」
「完全原创的怪异是不存在的——这是古今东西任何一个创作者都无法逾越的高墙。石燕也不外如是。汝所创造出的火虎,除去化火和火车之外,也同样是汝积攒下来的知识和人际关系的产物。就算自由度再高,也不是完全自由的。」
「也就是说艺术都是从模仿开始的呢。」
「这种想法也未免太卑屈,太自虐了。」
小忍耸了耸肩膀,之后笑了。
凄惨的笑容。
「站在伟大先人的肩膀上,这么想才对。所有人都是某人的后继,所有人也一定会被某人继承。将从上一代传过来的球,再传递给下一代。总有一天会有某人完成射门,但就算射门完成之后比赛仍将继续。这便是血统,这便是传承,在汝创造出了黑羽川和苛虎之后,或许会有某人继承他们。」
「嗯。」
这可讨厌了。
可是,如果我的这种愚蠢能够成为后世某人的教训的话,那也算是有意义了。
毫无益处的我的故事。
或许也能起到作用。
那么,说到阿良良木君回家,自然而然地,我就不得不离开他们家了——结果,阿良良木君,
「不不,没关系啊。我睡在地上就好了,你还是照老样子睡床上。要不然我睡床底下也行。干脆还是拿我当床算了。你换衣服的时候,我会把眼睛闭上的。」
非常亲切地挽留了我,不过由于感受到了贞操危机的缘故,我还是谢绝了。
他那一如往常的态度令我倍感欣慰,但同样有种他在表达自己的感情不曾动摇的感觉,所以胸口同样有种隐隐作痛的感觉。
而且,如果继续借宿在阿良良木君家里的话,反倒有种阿良良木君的贞操比较危险的感觉。
火怜妹妹做出了「哥哥滚出去翼姐姐到我们家来不就好了」这样的发言(好过分),当然,这也是不现实的。
他们的家庭。
是只属于他们的东西。
没有我插入的余地。
回过头来看虽然不过是短短的两个晚上,但我还是深深地向照顾了我的阿良良木家的各位表达了自己的感激,之后便走出家门。
之后,我又到战场原同学的家走了一遭——是那座差点就被烧毁的,民仓庄的二零一号室。
凑巧的是,战场原同学的父亲在接下来的半个月时间里,会去国外出差——所以受本人之托,说是无论如何都请我在这段时间里陪伴女儿。
这当然很方便。
这种突如其来的出差预定显然是不现实的——除非是本人强烈要求。
看样子应该是战场原同学把情况告诉了父亲,然后做了这样的安排。先不管阿良良木君到底什么时侯才会回来,我总不可能一直借住在阿良良木君的家里,这一点她是很明白的。
也就是说,这一部分——也包括在秘策当中。
「黑仪,我很久以前就说过,希望你能够成为一个在朋友患难时伸出援助之手的人。」
在出发之前,战场原同学的父亲一手提着为了出差而准备好的巨大旅行箱,
「而你的的确确成为了这样的人。我从没有像现在这么高兴过。」
一手摸着女儿的头,如是道。
我永远也忘不了那个时候战场原同学脸上的表情。
当然父亲的表情也是一样。
在那之后的一段日子里,我和战场原同学一起生活,当然并不是一切都进行的很顺利。
已经取回障碍猫和苛虎的我,严格来说情绪极端地不稳定,至少作为共同生活而言,实在算不上是个让人满意的对象。
可是战场原同学却全心全意地支撑了那样的我。
「因为我也一样。」
她这么对我说。
她告诉我,自己是怎样一一克服了那些感情的波动起伏。
发生过冲动,也吵过架。
可是之后很快就和好了。
在这些日子当中,为什么我独独没有嫉妒这位和我最喜欢的阿良良木君交往的女生的理由——也明了了。
没错。
我,大概从一开始就已经知道了。
阿良良木君。
战场原同学。
那两个人一定会开始交往。
那两个人一定会开始交往。
我知道——我明白。
虽然,并非无所不知。
但这一点,我还是知道。
所以,自从母亲节那天之后,支持着两人关系的我的心情——唯独这一份心情,不是谎言。
「羽川同学,我啊。」
战场原同学说道。
「其实觉得是正相反的哦。从四月的那时候开始,看到阿良良木君和羽川同学之后,就觉得你们两个肯定是在交往了。就算不是如此也是相互喜欢着的。结果问过阿良良木君,被他否定了的时候,真的是吓了一跳。」
因为是现在。
因为是现在我才能把这些真心话说出来,之后,她又继续道。
「向阿良良木君告白的时侯。我觉得自己会被拒绝。当然,那时候我是打算无论使用怎样的手段也要让他答应的,不过,无法否认在内心的某处,有种不行的感觉。因为,不管怎么看,阿良良木君都是喜欢着你的——那时候我觉得自己一定是因为阿良良木君喜欢羽川同学,所以才会喜欢上他的。」
「是吗,那么,真的和我正相反呢。」
我面对着这样的战场原同学,说道。
应该是笑脸吧。
「阿良良木君如果没有和战场原同学交往的话,我肯定不会像现在这样这么喜欢他吧。」
没错——老套到不行的剧本。
我们,都被他的温柔所吸引。
不甩开任何东西,不放弃任何东西。
被他的这一份多情所吸引。
太好了——不曾憎恨过阿良良木君、不曾憎恨过战场原同学的感情,是不曾被我分离,自己真正的感情。
不过这样一来就无法否定现在这种「真好啊」的心情了,因为实在是无法忍受她在那时候的各种反应,晚上常常会调戏一下战场原同学。
原来如此。
我的确喜欢阿良良木君。
可我也一样喜欢着战场原同学。
在承认了这一点之后,我才第一次有了失恋的感觉。
(译者注:唯一的一次,既是吐槽也是请求,请SHAFT的各位前辈一定要将这一段场景,将这一位失恋了之后立刻找到自己新恋情的羽川翼同学影像化啊!)
伴随着痛疼,失恋了。
经历了十天这样的生活之后。
这个日子总算是到来了。
代替了完全被烧毁的羽川家的新居所已经找到了——那么我也不得不到那里去了。战场原同学颇有些担心似的说道「用不着那么急着走也没关系啊,等到心理准备全都做好了之后再走如何呢?」,但已经没关系了。
不需要任何担心。
「谢谢。」
我对战场原同学说道,
「我还会来玩的。」
之后便飒爽地离开了民仓庄——这其实是谎言。
我号泣不已。
和战场原同学的分别非常痛苦,一想到接下来的生活就觉得非常无助。
原来如此。
苛虎说的那些话是正确的。
我的确,很脆弱。
是个爱哭鬼。
不过,战场原同学也痛哭了一番,所以我们两个算是扯平了。
话说回来,在从民仓庄去往新租的房子的路上,我和千石妹妹擦肩而过。
千石抚子——和阿良良木君有过一段不解之缘的国中生。
不过,我们两人之间并没有太多接触点,加上那个时候她和自己的双亲在一起,我就没和她打招呼。对方似乎也没注意到我。
真是关系和睦的家庭呢。
在产生了这种念头之后——便感到了嫉妒。
不行不行,赶快把这种念头从脑袋里面赶走。
不,不能赶走。
我就是会羡慕那种光景的人类。
一边确认着在心中燃烧的这股火焰,一边生活下去——而且,无论那是怎样的火焰,火焰本就是重要的文明象征。
我一定能够进化。
和神原同学不一样,可是,现在,能够在行走的过程中,直视着如此幸福的一家人,说明我的视野已经开始扩宽了吧——我已经开始向前迈进了。
顺便一提,羽川家和叡考塾的火灾最后全都以非常接近事故的自然着火这一结论收尾——煤气结晶化又或者是在夏天非常罕见的干燥空气,诸如此类的感觉。
原来如此。
世界就是用这种方式,拼上拼图。
解决矛盾。
可就算这样,我也不会忘记自己做过的那些事。
就算无人问罪,也不代表我无罪。
那是天下众生全都必须明白的一件事——
洁白只是镜花水月。
我这么想。
新租的房子,毕竟只是在新居重建完成之前的临时居所,所以地方并不是很大,倒不如在这个小镇上,算是比较小的房型了。
房间的数目也不多。
可是,我早已经对应该被我称为父亲和母亲那两个人,明确地说出。
在决定要借房子的时候,就已经说出。
「父亲,母亲。请给我一间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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