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曦也是在一旁逗笑了一番。
因为心中藏着事儿,便是说了一阵,就欲离去。
见了白曦走远,紫夭拉了桦漫的袖子说道:“我总觉得他好似心中有事儿。”
桦漫摆手让人撤了药碗,换上了人族的点心果子。
端了一小碟递到紫夭的面前,才开口说道:“你这般关心他,为夫可是要吃醋了。”
紫夭瞪他,捻了一块糕点送到了嘴中。
桦漫搁下碟子,招呼人来她身边仔细照顾着,才起身说道:“我去看看吧,省得你揪心。”
紫夭一笑,摆手轰他走了。
桦漫神识散开,便是很快找到了白曦。
他正是躲在高亭里头,倚着栏杆愣神。
桦漫走到他身侧的时候,他才好似恍然觉察,神色染着慌乱,“你怎么来了。”
桦漫挨着他也是斜倚在栏杆上,微叹道:“她担心你,让我来瞧瞧。”
白曦一愣,柔笑道:“竟是被看出来了。”
“你见了流光仙君?”
没想到桦漫会如此直白,也是他是魔族魔君,自己在净桥边儿的做的事儿自然逃不过他的眼。
白曦沉吟了一阵,才应了一声。
“我猜,你心中有事儿,也是为着这个吧。”
又是一声长叹,白曦犹豫了有一阵子,才定了主意。
“这些话,我还是与你说罢,如今她是你的妻子,到底还是你来拿主意是最合适不过的。”
桦漫心中一凛,袖下的拳头便是攥紧了起来。
到底还是不能就此结束了。
白曦的一席话儿落的时候,桦漫只觉得心中无力的很,像是最重要的东西在心底一丝一丝的抽离一样。
又痛又空。
白曦知道他难受,嘴张开合上,却也是没有挑出一句合适的的话儿来安慰他。
高亭上风大,扬起了他衣襟。
那一刻,白曦觉得面前的人无比的脆弱,好似要随着这阵风飞到不知名的远处。
忍不住说了一句:“其实,若你不想说,我也帮你瞒着,她若是一直在你身边,到底是没机会知道这些的。”
桦漫扭头,一抹苦笑勾上唇角:“你为何要帮我瞒她?”
白曦微微摇头:“也不算的帮你,其实我觉得他俩之间纠缠到此已然是够了,我想让她跟着你过安生的日子。”
桦漫轻笑,紧紧的攥住面前的栏杆,大风将他的话带的轻小,但是还是清晰的落在了白曦的耳中,“可是瞒着她,你会心安吗?”
风势变大,白曦最终也是没有回答桦漫最后问出的这句话。
是啊,不知?就不痛了吗?
第五十六章 难言
桦漫回到院子里头的时候,她已经躺在摇椅上睡熟了。
摆手示意在一旁守着伺候的人下去,桦漫愣怔的盯着女子身上搭着的外袍。
那是自己的……自己独有的……
拉了圆椅挨着她坐了下来,纵然放轻手脚,仍旧是小心翼翼的不时的抬眼看她,生怕惊了她的睡梦。
其实仔细看了,她的小腹已经微微隆起了。
若是告诉她,那自己还能陪着她看花喝茶,等着这孩子出世么?
心中明明已经有了答案,但是桦漫还是拗着性子多问了自己一句。
也不知道是什么心思作怪,桦漫竟然是想着,可能即使自己说了,她也不会离开自己的。
搁在她躺着的摇椅肘上的手微微攥紧,他酒色的眸子此刻染着古怪的情绪。
倾着身子,探腰下去,小心翼翼的靠近了那娇嫩的红唇。
压抑长久的爱意在两唇相碰的时候全然迸发了出来。
桦漫原是打算浅浅一碰就作罢的,但是真的尝到那抹美好的时候,才发觉自己陷得太深,根本无法自拔。
探出舌尖,耐着性子轻轻的撬开她微合的牙齿……
紫夭自然是醒了,他碰到自己舌尖的时候自己就醒了。
睫毛微颤,初初的反应便是要抬手推开他。
但是手都抬起来的时候,却是想到了自己之前的承诺,如今,自己是他的妻,而且还允过他要好好的过日子的。
悬着的手瞧瞧的放了下去,眸子挑开了一条缝,半眯着偷看他的神色。
不是她想象的喜悦,而是满眸的痛苦。
紫夭一愣怔,便是没自觉的合拢了牙齿。
嘶!
桦漫来不及躲闪,便是被她咬了个正着。
桦漫这才知道身下的人儿已经是醒了,一手撑着身子,一手捂着嘴蹙着眉。
“好狠的心,竟是咬的这般重。”
紫夭听他的话,便是慌忙的抬手要拉开他的手查看他的伤势,倒是全然忘了他才是那个趁她熟睡偷香的人。
桦漫看她满眸紧张,心中到底是舒坦了不少。
至少此一刻,桦漫知道她确实是实心实意的想跟着自己的。
起了身子,重新坐回圆椅上,挑眉戏谑道:“被你这么一咬,明儿个若是说话不清了,便是要让他们都知道了。”
紫夭瞪了他一眼,哼了一声说道:“你当十八殿魔君原都是与你一般乱想吗,正常人便是只会以为是你自己不小心,自己咬了舌头才是。”
桦漫微微摇头,却也是受了她的话,没有反驳。
这边刚是骂完,后头却是又接上了一句:“可还觉得疼吗?”
桦漫心中泛暖,摆手摇头:“你家魔君就那般不中用么,不过是被葡萄咬了一口,满嘴是香,哪里有疼。”
紫夭又见他不正经起来,便是知道他无大碍。
重新的躺了回去,才想起了之前托他问的事儿,“对了,之前你可追去问了,白曦他……”
桦漫一愣,随即眸色不大自然的说道:“许是因为之前去了趟净桥,如今他已经不是净白了,见了净墨难免伤感。”
说完,便是心虚的瞄了紫夭一眼。
好在紫夭根本没有察觉到他的异样,眯着眸子点头说道:“也是。总归是当了那么久的净白,净墨又待他不薄。”
“紫夭。”
桦漫抬手隔着薄薄的外袍抚摸上她的小腹,不自觉的轻声唤道。
紫夭被他突兀的动作惊了下,看过来的时候才是发觉了桦漫的神情有些不大对劲。
覆在小腹上的手暖暖的,但是他的眸子却是染着痛色。
如同自己方才看见的一模一样。
抬手叠在他的手上,柔声问道:“这是怎么了?少见你有这些时候。”
桦漫这时候才是察觉到自己的失态。
慌忙的收敛了神色,将手从她手下抽出来反握住她。
抬头,勾笑,“本君只是觉得这小生命正在你腹中孕育,当真是奇妙的很,不觉的便是失了神儿。”
紫夭心中觉得他心中有事儿,但是他既然不愿说,自己便是不欲逼他。
温温一笑,低头落在微微隆起的小腹上,柔声说道:“是呢。”
此一刻,倒是难得的岁月安好。
……
二重天的执事大殿中,流光老仙君静静的坐在席子上头,手下持着的笔走势沉稳。
但是心中却是早就乱了起来。
多少天了,自己那日和白曦说过之后过去了十多天了,为何还是没有一丝动静。
难道,紫夭她真的是断情了吗?
也是,清冉做的那般决绝,亲口要她伤了孩子的性命,紫夭定然是伤透了心了吧。
可是,清冉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了,除了紫夭,还有谁能救他?
心中一乱,笔锋便是一抖,好好的一个‘稳’字便是废了。
哎!
重重的吐了口气,流光皱着眉将案上的纸团了起来,扔在了地上。
……
已经过了十多日了,紫夭与桦漫倒是真真的过起来了安静平淡的小夫妻日子。
荣明翘着脚大咧咧的坐在院子里头。
挑眉直直的瞅着正在给紫夭喂药的桦漫。
实在是看不下去了,荣明忍不住轻咳一声像打断面前这太过甜腻的画面。
但是咳声刚落,便是碰到了桦漫冷厉的眸光。
心中一愣,便是瞬间把眼神转到了别处,当做什么都没看到。
心中却是在嘟囔着:切!好似把所有的温柔和好都给紫夭了,除了她之外的都是得不到好脸色。
紫夭早就是觉得不妥了,但是奈何拗不过桦漫的坚持。
不管她软磨硬泡,他都是偏要亲手喂她喝着安胎的药。
这几日,他总是呆在自己的身边,几乎是一步不离,事事都不要自己动手,皆是他帮着来的。
宠得过分了,紫夭便是有股子不好的预感,怎么感觉他与当年自己在九重天上的最后几日一样,每一日都是当做最后一日来过的。
前几日里头自己也是问了他,还为此专门找了白曦来问,但是两人男人难得默契的很,一个比一个沉默。
纵然如此,紫夭依然觉得这其中有事儿。
但是桦漫不愿意说,紫夭便是配合他,等着他想说的时候再说就是了。
如今除了腹中孩子还有桦漫,便于自己也是没什么能挑的动心神的大事儿了。
发苦的药汁总算是见了底,紫夭忙不迭的捏了一块蜜饯递到嘴中,余光扫到荣明戏谑的眸色。
嚼了几口,含糊不清的说道:“荣明,你可知道白曦这几日都日日在哪里呆着,总也是不见个人影。”
荣明撇撇嘴,根本就没听进去,只是抖着脚丫说道:“阿嫂,你总该唤我一声小叔叔吧。”
桦漫扭身过去,挑着眉一字一字的说道:“这些子礼法儿又是你那人族的姬妾教你的?”
第五十七章 难言(二)
到了第十五日的时候,流光老仙君实在是耐不住性子了,在这么等下去的话,非是要等到自己焦心死不可。
捻了个云,持了玉牌便是下了界。
净桥前头,流光老仙君温声说道:“烦劳通会,本君欲拜见白曦。”
净墨微微摇头,开口拒绝道:“莫不是我不讲通情,仙君是知道的,仙魔之间自始至终便是没有这样的规矩,纵然桦漫大人婚宴上开了先例,那也是仅仅限于那日而已。”
净墨不是有意的为难。
仙魔两族之间毕竟仍旧是隔阂很大。
流光老仙君也是知道这其中的牵扯的,所以并不为难净墨,来回渡了两步,最终竟然是双手交叠,躬身说道:“望净墨能为本君传给白曦一句话,只说若是再等下去,便是来不及了,所以不管成或者不成,还是要试过之后,给个话儿才是。”
说罢,便是扭身告辞离去了。
流光的身影消失在原处一阵之后,净墨朝着一侧的虚空中说了一句:“你都听到了吧。”
话落,身侧便是突兀的出现了一个人,赫然便是白曦。
微微吐了口气,早先便是料到流光仙君不会就此作罢,却是没有想到他竟然会为了清冉躬身至此。
微微点了点头,向净墨告辞之后,便是消失了远处。
四处寻了寻,才是在高亭上找到了桦漫的身影。
他席地而坐,黑色的长袍散在地上,斜倚着身后的坐榻,搁在小案上的手里头竟是握着一壶酒。
察觉到白曦的到来,桦漫没扭头,只是说了句‘坐吧’。
隔着小桌,两人便是并排坐了下来。
面前的栏杆外头是望不尽底的深渊,故言‘高亭’。
白曦拎起了小案上的酒壶,仰头满饮了一口,才觉得壮了胆子,有勇气说后头的话。
“我原是说了说不说全由得你,但是,桦漫,今日流光仙君又来了,我未曾见他,可听他的意思是清冉仙君这次真的是快不行了,我……”
纵然凭依着酒劲儿,白曦仍旧是难以说完了后头的话。
桦漫握着酒壶的手狠狠攥紧。
啪!
瓷质的酒壶终于是受不住,在桦漫的手中破裂开来,尖锐的裂口狠狠的刺烂桦漫的手心。
但是心更痛,所以便是浑然不知。
白曦愕然,此时此刻除了叹气,多说一句便也是显得多余和无力了。
酒壶中残余的酒便是顺着小案流了下来,浸入桦漫墨黑色的银纹长袍上,须臾便是没了踪影。
按着小案站起了身子,桦漫的步子竟是有些不稳。
白曦欲抬手扶上一把,却是被桦漫闪躲了过去,摆手叹道:“我走了,不管再怎么脱下去,我从开始便是想定了要告诉她的。”
话落儿,人便是晃晃悠悠的扶着栏杆朝下头走远了。
留下白曦一人被他的话儿愣的久久未能回神。
桦漫大约是这世间最爱她的人吧,比上清冉,甚至于自己都是多尔有余的。
但是缘分这东西却是不讲这个。
自她成丹的那一刻起,陪在她身边的便只有清冉,她心中眼中也只有清冉,所以自己和桦漫终究是迟了罢。
桦漫染着一身酒气走到后殿的时候,紫夭也是正从里间朝外头疾步走着。
没预防,两人便是差点撞到一起去。
紫夭看清楚了是他,眸中的急切便是化作喜悦,“桦漫,桦漫,你去哪里了,我正要去找你呢。”
桦漫抬手将她揽入怀中,两人一齐进了里间。
“虽说仙胎轻易不会受影响,但是你总是走路的要小心些,毕竟这是你头一次。”
桦漫絮絮叨叨,但是落耳的却是一片温和。
紫夭顺从的点头应了,随即却是嗅到了他身上淡淡的酒香。
扭头趴在他的胸口仔细的嗅了嗅,蹙眉说道:“你喝酒去了?”
桦漫轻笑,捻起衣襟也是嗅了嗅,嬉笑道;“手没稳,洒到衣服上去了,不过就这一些些,你还是嗅出来了。”
紫夭嗔他一眼,抬手将他褶皱的前襟抚平实了,才开口说道:“哪里是因为这衣襟上的酒味,你满口的酒香挡都挡不住,还敢说只喝了一些些。”
见她有些恼了,便是顺势拉着她坐在了自己的腿上,低头埋在她的胸口,女子独有的药香便是蔓延了鼻尖心头。
深深的嗅了一口,挨着下巴的微微隆起的小腹竟然是有了异动。
桦漫一惊,生怕是自己察觉错了,便是收敛了气息又是贴近了些。
又是一阵微微的异动,桦漫只觉得心尖都是喜得发颤。
抬头,竟然是结巴了起来,指着紫夭的小腹半天没说出个完整的话儿来。
紫夭掩嘴轻笑,“可是感觉到了。”
桦漫点头。
“我方才急着找你,便是为着这个事儿。他好似会动了呢。”紫夭笑的发柔,抬手轻抚小腹。
桦漫一手紧紧的环住她的腰身,一手叠在紫夭的手上。
叠加的手心下的微微颤动,使得相拥的两个人依偎的更近了。
然后心中的惊喜褪去,却是被更多的痛意覆盖。
桦漫本叠在紫夭手上的手微微收紧,直到把她捏的吃痛出声的时候才回了神儿。
来不及管手上的疼痛,紫夭俯身轻问:“桦漫,你……不高兴吗?”
紫夭想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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