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是用了多大的力量才说出那样冷静淡漠的话。
好在白曦虽说是惊讶,但是却是没有停止说下去的动作,“你说的对,可惜……”唇角勾起一抹苦笑,白曦盯着她接着说道,“可惜如今清冉也不知道是为何,余下的一半神识竟然是在急速的萎缩,若是任由下去,便是只有等死的份儿了。”
紫夭猛然抬头,眸子里头满是再也压不住的担忧,“怎么会这样,不是说天帝出手救他,只余一半神识也可活的吗?”
白曦见她眸子中流漏出的真实情绪,心中竟然是有一丝难言的失落。
缓了缓心神儿,微微摇头答道:“不是很清楚,连流光也是说不知道为何,但是大约是你大婚的时候刺激了他的神识吧,细说无益,如今只得是你救他了?”
“我?”紫夭惊诧,语气却是难掩焦急,“我该如何救他?”
白曦微微摇头,“流光仙君只说了你能救他,却是没有讲过法子,最后只说,若你同意救他,便是去趟九重天吧。”
说罢,手便是递到了紫夭前头。
手心之上,悬着一道玉牌,那玉牌紫夭熟悉的很,上头的清冉二字勾的她心疼。
殿内陷入一片沉寂当中,紫夭的手就搭在身侧,却是久久没有动静。
白曦也不欲逼她,这时候,不管做什么决定都是难的。
拿,便是背叛了桦漫;
不拿,就是放弃了清冉。
拿与不拿,竟是定了她日后的日子到底该何去何从?
第六十章 你走罢
紫夭盯着那玉牌愣神的时候,脑海里头恍惚之间竟然是莫名的想起了好些尘封的旧事。
他是墨轩,那夜月下湖边,他倾身嬉笑:“月色姣好,正是裸泳的好时候。”
他是黑猫,总是撇着眼,骂自己:“笨女妖。”
他是桦漫,大殿之上,他牵着自己的手,朝着三界众生许诺,“天地为鉴,今日我桦漫娶紫夭为妻,生生世世,永不分离。”
殿门被猛地推开,正在脑海中的人影与门口站着的人影重叠在了一起。
月光落满了他一身,他的眸子是紫夭从未见过的清冷。
银白色的长发散满了肩头,衬得他那双酒色的眸子泛着妖异的清冷,此刻他更像是一个魔。
酒色的眸子没有一丝情绪,他直直的盯着自己良久,突兀,冷声说道:“你走罢。”
他声音中的落寞和痛意紫夭听得清楚,但是嘴角张了张,却是最终不知道说些什么。
说什么?
难道说自己不会走,不会救清冉,会好好爱他?
太苍白了……
苍白的连自己都是难以相信……
或许自始至终,自己就是个大骗子,是个自私鬼,才会害他落寞至此。
垂下眸子,已经站起来的身子缓缓的又落了回去。
她骗不了自己,即使是心中煎熬至此,她仍旧是舍不得舍下清冉。
她最终还是爱他的,而对桦漫只是感恩。
以前她可以不承认,可以骗自己,但是如今得知了全部的实情,便是再也压抑不住了。
最终,她仍旧是做了个负心人。
负了桦漫的挚爱,负了桦漫的真情。
桦漫是等了下的,即使心中凉透,但是仍旧是抱着不切实际的期冀的。
她可能会站起来,朝着自己解释些什么。
甚至说,她只是去救清冉,还是会回来的。
但是她没有,直至自己扭身离开的时候她也是没有任何动静。
清冉说得对,对于感情,她是决绝的,她可以爱的惊天动地,也可以放弃的干干净净。
此刻,桦漫好似明白了清冉当年的感受。
看着她毫不留念的背影的感受。
是痛,是失望,甚至是恨意。
但是不管怎么样,其中夹杂的刻骨铭心的爱挥之不去。
对!我恨她,但是……
我仍旧爱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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桦漫离去之后,紫夭猛然的站起了身子,手猛然的抬起来,唇角也是微微长了开。
但是那动作好似凝住了似的,却是没有了后续。
大殿内静的很,紫夭似乎能听见自己急促的呼吸声。
她想给他解释些什么,但是不能,也不敢。
重重的又跌坐了回去,眸子垂落,染着丝丝湿润。
一旁站着的白曦看她又重新坐了回去,略略有些不解,“为何不给他解释解释?”
“解释什么?”紫夭苦笑一声,眸子追着殿外的月光看了过去,“难道你要我和他解释自己有多么的为难,多么的不得已,才食言,才背叛吗?”
白曦噤了声,但是沉寂了一会儿却是又忍不住说道,“可是你和他解释一些,他总不至于太心凉。”
紫夭微微摇了摇头:“这样对他不公平,我如今得知了真相,便是万分舍不下清冉的,若是如此的话,我便不能再和桦漫有牵扯了,我宁肯他恨我,厌我,也不愿意他理解我,原谅我。”
袖下的手微微攥紧,紫夭知道这件事儿她终究是做错了,但是事到如今,她没有还转的余地了,这便是她唯一能做的。
“紫夭。”白曦轻唤一声,后头却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起身,走到白曦身旁,抬手将他手中的玉牌握到了手中,然后微微颔首:“白曦,我救你是因为我欠你,如今全然是还清楚了,天大地大,你还是自由来去吧。”
她竟是先开口,挡住了白曦要说的话。
紫夭知道,白曦一定会陪着她的,但是,她再不想去依赖他们,依靠他们,这一次,让她好好保护清冉。
白曦欲说,但是却是见到了她倔强的眸子。
良久,白曦唇角勾起了一抹笑意,抬手摸了摸紫夭的头才无奈的说道:“也是,如今你再不是那时候的葡萄了,葡萄长大了。”顿了顿,加上了一句轻叹,“你去吧,桦漫这里我会照看的。”
紫夭眸子泛酸,但是最终也是没有哭出来。
吸了吸鼻子,紫夭朝着白曦点了点头,便是扭身离去了。
踏出殿门的时候,身后传来一道轻飘飘的声音,轻的有些不真实:“葡萄,要好好的。”
步子一顿,随即却是身形消失在大殿门口。
白曦见她身形消失之后,才敢疾步追了出来,空气中似乎还有她残留的气息,但是却是愈发的轻淡了。
依着门框站了良久,身侧的黑影里头才突兀的传出了一道沙哑的声音:“走了罢。”
白曦没扭头,外散的神识已经探查到她此刻已经出了魔界了。
轻叹一声,白曦眸子盯着夜空说道:“你知道她的,若是你强留她,她……说不定会留下的。”
黑影中走出一道身影,墨色的长袍披在身上,酒色的眸子由暗转明,走到了白曦的身旁。
“那你呢?你又为何不留她?”
白曦嗤笑一声,半晌,也是没有说话。
沉寂了一阵儿,便是彻底感受不到她的气息了,白曦扭身,勾手搭上桦漫冰凉的肩头,笑着说道:“白日里头的酒还余下了好些总不能浪费了吧。”
桦漫没说话,就被白曦带进了大殿。
夜色冰凉,却也是敌不过心头的冰凉。
第二日天儿没亮,一个消息便是长脚似的飞遍了三界六道之中。
魔族魔王桦漫魔君新娶的娇妻魔仙紫夭旧伤复发,不治而亡,桦漫魔君痛不欲生,为了追念亡妻,发誓终身不娶。
缘深缘浅,都敌不过心中的执念。
紫夭,你可知道,我爱你至此,死生不渝!
第二卷·终
【第二卷·结语】
到底是这样结束了第二卷。
遗憾吧,无奈吧,我也不想去修改了。
接下来的第三卷便是能看到女主的成长和担当,不再是那个只能依靠男主们的小葡萄了。
好啦,不说了,继续埋头更文,故事还没有讲完呢。
第一章 偷窥
沿着青河上去,地势平坦些的地方便是有个沿河生成的呈团块状的小村落。
村落中生活的都是老实的庄稼人,由着村中人都是姓于的,故唤于家村。
村北头有户人家,是年前才搬进来的,一个白胡子佛像老头领着个十多岁的孩子住了下来。
初来的时候,到底是外姓人,便是受不得村里头的人亲近。
但是到了后头,那白胡子老头办起了学堂。
村里原也是有先生的,但是却是比不得白胡子老头见多识广,也比不得白胡子老头和气,不端架子。
地里头劳作的人总是对有学识的人有股子盲目的推崇,而且,那白胡子老头实在是人善,从来都是挂着笑脸儿的。
俗话儿不是说了,伸手不打笑脸人,而且这个笑脸儿人儿还是个有学时的老先生,便是更不一样了。
所以没了两月,白胡子老头便是在村中有了不低的地位。
日子过得平和顺遂,这一晃儿一年便是很快就过去了。
……
“阿哥,你……你让我也瞧一眼呀。”
土墙外头,两个十多岁的孩子正挤在一齐,脸压着脸,胳膊互相抵着,抢着从那道日子久了自己裂开的缝子里头朝着墙里头看个不停。
“阿武,你再挤我,看我不踹你屁股。”
身子明显高壮些的孩子双手捂在墙缝两侧,眼对着那条缝子贴着,也不敢大声呵斥,但是脚下却是用了力蹬着身侧正在扒拉自己裤子的显得低胖些的孩子。
浅灰色的裤子被那个唤作阿武的小胖子扯得绷紧,亏得那料子受撤,否则怕是早就漏腚了。
正是焦烦着的时候,于威突然发觉,原扯着自己裤子的狠劲儿突兀的泄了下去,静了一会儿之后便是变成了轻轻的还拽。
发觉归发觉,于威却是根本没在意,侧着腿儿又是虚蹬了几下。
蹬完,身边本来还在拼命扯着自己裤腿的阿武便是彻底的没有动静了,心中颇为满意,总算是安心看了。
定了定神儿,于威便是更凑近些朝着里头看去。
“咦?”
一声轻咦声压着土墙传了出来。
原先约糊能看见的人影却是突然不见了。
于威急了,身子又是朝着土墙挤了挤,若是那道土缝子够大,他怕是就要把头挤进去了。
转着眸子四处把院子里头瞧了个遍儿,也是再找不到之前的身影了。
心中恼气,扭头便是冲着阿武一通吼:“你这臭小子,好不易得个空儿看上两眼,白白的让你搅了,你……”
于威话儿骂道一半便是没声儿了,傻眼瞧着面前眼皮翻飞的小胖子疑问道:“阿武,你怎么了?”
此刻,站在于威对面的于武垂在身侧的两手攥着拳头,耸高着脖子盯着于威,豆大的小眼儿翻飞个不停。
于威看得心惊,生怕自己这平日里头就不怎么灵光的弟弟发什么怪病了。
往前跨了一大步,双手便是搭在了阿武的肩头摇了摇:“阿武,你这是怎么了,别吓阿兄呀。”
噗嗤!
正是揪心的时候,身后没由来的多了一声嗤笑。
于威一愣怔,身子僵硬的扭了过来,一抬眼,便是瞧见了坐在墙头上的人儿。
淡紫色色的叠裙随着晃动的脚丫飘飘合合的,好似飞舞着的彩蝶一般,巴掌大的粉嫩小脸儿居高临下的瞧着站在墙根的两个人,一手撑在墙头,身子微微倾斜,另一手正握着一支还沾着墨的羊毫笔。
“于家哥哥,你们这是在做什么呢?”
少女独有的娇嫩的声音从头顶上飘了下来,于家兄弟抬眼瞧着,只觉得大日头照的柳家丫头都快化了似的。
到底于威岁数大些,早先回过神儿来,轻咳一声掩住了尴尬的面色,“阿紫,阿爹怕柳先生又不在,所以让我俩来问问,你吃饭没有。”
说罢,还背着手虚推了明显不大醒神儿的于武一把。
被于威这么一推,于武闷哼了一声,便是忙不迭的猛劲儿点了头,“对的,对的,阿紫,你饿不饿呀。阿娘已经备好饭了,让你过去一齐吃呢。”
墙头上坐着的人儿坐正了身子,羊毫笔点了点白皙的下巴,沉吟了好一阵儿才说道:“可是余家哥哥为何不在前院敲门,偏挤到这后院的墙头外头干嘛?”
这一问,便是把于武给问懵了,面色虚泛的便是扯着身前儿哥哥的衣襟低头不敢说话了。
于威摸了摸后脑勺,硬着头皮吞吐到:“原是在前院敲了门,但是没人应答,便是想着在后院能唤的清楚些。”
颇为牵强的由头惹得少女忍不出嗤嗤笑个不停。
笑的下头的于家兄弟都是脸红了大半片。
再抬头的时候,墙头上已经没了人影,只听见一道娇嫩的声音从内墙里头传了出来:“于家哥哥去前院等着吧,阿紫这就出来了。”
于武一愣,喜气的呼了一声便是顺着土道挨着土墙朝着前院跑去了,留下于威单单愣了愣才跟了上去。
“阿武,你跑慢些,当心那枝杈挂烂了衣襟,回去阿爹必然狠狠揍你。”
话音传了老远,前头欢喜的阿武却是没当一回事儿,显然阿兄的威胁比不上心中的喜悦。
在门前没等了一会儿,两合的木门便是从里头拉开了,走出了一个弯着眸子,满脸笑意的姑娘,赫然便是之前坐在墙头上笑闹于家兄弟的阿紫。
“阿紫,你阿爹又出去了吗?”
看着阿紫背身锁门,阿威凑上前去问了一句。
落了锁,少女仍旧是不放心的扯了扯,确定锁实了才松了手,扭身,提稳了了手中的深棕色酒壶,才抬眼搭了话儿:“恩,正是呢。”
阿威点了点头的档口,阿武便是挤了过来,夹在两人中间,盯着少女手中的酒壶说道:“阿紫又偷柳先生的‘无咎’来给阿爹了。”
少女轻笑,眸子弯的像轮月牙,朦胧又不失明亮,右脸颊上一个浅浅的酒窝聚满了笑意,低头扫了一眼手中的酒壶,朝着阿武说道:“于阿伯爱这个,阿紫自然朝着好儿送的。”
阿威嘿嘿一笑,扯住阿武的领口便是将他拉了开来。
三人一排,顺着青河而下,河边一排垂柳被春风吹得摇曳,漫天的柳絮好似偷来了深冬。
第二章 及笄
“呀,阿紫来啦,快快进来呀。”刚一进门,便是被正打帘儿从主屋里头走出来的苏氏给瞧见了。
苏氏面上尽是喜色,好似比看到自己的亲女还要高兴的紧。
阿紫不敢忘礼,纵然如此还是先颔首见了礼,“阿母安好。”
苏氏瞧着她的眉眼,又瞧见了她的礼数,心中不禁的唏嘘起来,到底是城里头受过礼教的姑娘,内外都是不一样的。
想罢,又是抬眼看了正在门廊下头被老妪拿着掸子扫扑尘灰的两个孩子,心中便是计较了起来。
但也只是一霎,转即拉了阿紫进了主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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