拥着玉娘,李云一言不发,只是一口一口的吸着仅有的香烟。
终于,玉娘咬着樱唇唤出了那两个字,“相公,咱们等会真的要拜天地吗?”
漆黑的夜幕成了她最好的掩饰,不然无论如何也说不出这种羞死人的话来,贴在他的胸膛上的火辣辣小脸就说明了一切。
噗,李云吐了个烟圈,将最后一点烟头吸完。
“当然了,拜天地后我们就有了名分,别人便不会胡言乱语,玉娘,你放心,大哥今生今世都不离开你,我要照顾你一辈子。”李云轻抚着她的肩头说道。
“嗯,那大哥,你跟我去见爹吧,”羞臊过后,玉娘拉起李云道。
赵狗娃看着跪在床边的两个孩子,激动的道,“李云,玉娘,你们快起来,咳咳咳,我太高兴了,我的玉娘今天终于遇到了如意郎君,李云你一定要好好照顾玉娘。”
“爹,您放心吧,有我在玉娘她不会受一点委屈的,我李云对天发誓,”李云信誓旦旦的道,床边给赵狗娃捶背的玉娘小脸再次泛起红晕,油灯下更显娇媚。
“好啊,好啊,你们夫妻休息去吧,不用管我,”赵狗娃对喜上眉梢的两人吩咐着,嗯,是,玉娘答应一声,拉着发愣的李云向自己的屋内走去。
“哎,这就是命啊,玉娘,你原谅爹爹的不辞而别,我再也不要拖累你们啦。”屋内传来赵狗娃一阵不为人知的叹息,好似有什么重大心事决定了一般。
赵家不但清贫,在鸡冠岭村还是单门独户,而且玉娘家没有闲置的房屋让李云休息,不和她共宿一床的话,只有睡草屋,所以李云和玉娘的婚礼才会这么草率,反正父亲同意,他们又两情相悦,办不起豪华的婚礼,这也不算是无媒苟合。
没有大红铺盖美酒佳肴,更没有宾客盈门,有的只是一盏孤灯和两颗炽热的心。
李云轻轻拉起落账,在玉娘的玉体上勤奋的耕耘,欢愉自不必说,只待明天备下薄酒告知四邻也便是啦。
贫贱夫妻百事哀,祸事从来不由人。
第二天清晨,满心欢喜的两人起床后,才发现昨晚玉娘的父亲赵狗娃,见她找到了可以托付终生的人,为了让女儿过上好日子,不再拖累他们,竟然用被子捂脸活活的将自己憋死啦。
喜事变悲哀,玉娘拖着刚刚破瓜的身子,跪在爹爹的灵前哭得死去活来,更显清瘦单薄,好在有李云忙里忙外的。
邻居听闻噩耗后前来规劝他们夫妻,不出一日,李云便成了鸡冠岭村耳熟能详的赵家女婿。
封建人迷信,丧事更是马虎不得,这也给“小白”李云上了一堂生动的“民俗课”,三叔六伯们教给了李云很多这方面的礼数,但却没人怀疑他的出身。
守灵三天,悲痛欲绝的夫妻二人将父亲掩埋后,李云便安心在玉娘家住了下来。
自己没有任何一技之长,喜欢的相声艺术又在这穷乡僻壤派不上用场,除了辛苦劳作种田外,他还真想不出自己还能干什么。
万事开头难,当李云看到自己家那几十亩近乎于撂荒的水田,和荒草遍地的桑田后,心中一阵暴汗。
经过了解,李云一阵唏嘘,原来均田制的大唐一家一户可以拥有这么多田地,那劳作起来不是很辛苦,其实他忽略了一点,老家人均田地稀少的原因无外乎是人口众多,城建吞噬耕地的缘故,想象一下,拥有十三亿人的新中国怎能够跟一千年前的大唐相提并论呢?
一百亩田地在均田制下已经很少了,从两晋开始,一个三口之家拥有一百多亩,或者几百亩田地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玉娘淡淡一笑告诉站在田间发愁的李云道:“相公,这还是少的,爹爹卧病在床“口分田”无人打理,我卖掉了十几亩,不然连同受业田在内一共五十余亩。”
心头一喜,这么多田地,那岂不是能够赚很多的钱,但转念又一想,李云又如冷水泼头一般,现实就是这么“贼拉残酷”,这年头逃荒要饭的还不是多了去。
蚕子还未孵出,桑田可以晚些时候打理,现在正是春耕期间,如果下种及时,平时辛劳耕作,到秋天应该能够有个好收成,可种田也不是一朝一夕能够完成的。
首先,这是大唐,用犁牛耕地自比不得老家那马力强劲的铁牛,再则玉娘家现在已经一贫如洗,唯一的一头耕牛,也于几天前卖掉给父亲医病。
优良的种子,优等的化肥,身为城市户口的李云,虽然从小到大都没有种过庄稼,可他小时候在农村爷爷家的耳鬓厮磨,也让他清晰的记得,要想有个好收成,这两个因素是必不可少的。
玉娘家,不要说化肥,就是牛粪也没有,唯一有的是缸里的那一把粮食和两把铁锹,两把锄头。
什么叫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
用铁锹挖地一天的李云,就深刻体会到这首唐诗中的意味,累呀,躺在床上,他就觉得腰酸背疼浑身没有一丝的力气。
自己这个大老爷们尚且这样,玉娘她和自己一样劳作,回来后还要烧火做饭,她难道就不累吗?
罢罢罢,为了玉娘,就算是再苦再累自己也要咬牙挺着,从床上爬起来,李云踉踉跄跄的向厨房走来。
第三章 种田
看到一脸疲惫的玉娘在燥旁烧火后,李云忍不住过去紧紧将她拥在怀里。
“相公,你累吗?”玉娘依偎在他怀里,边往灶内添柴,边体贴的道。
“不累,我了我们这个家,我永远都不会累的,只是玉娘,你要注意一下自己的身体。”李云抬手擦去她额头上的汗珠,心疼的替她按摩着肩头。
“嗯,我没事,大哥你没来的时候,都是我一人劳作的,我已经习惯了,倒是相公你比我还要辛苦一些。”玉娘坚强的一笑,反过来替他轻捶着脊背。
李云看着眼前红红的灶火,心念一动,“哦,对了玉娘,我们能不能求求村东头的王大叔,将他家的“大黑牤”借给咱们使用几天,也不白亏他的,等秋季稻米收成后,咱们给他几斗作为报酬你看如何?
不行的话,咱们再想别办法,只靠用铁锹挖地,累不说,一个月也做不完,等咱们将水田全部耕作完后,恐怕早就过了季节,会影响收成的。”
玉娘听后,眼前也是一亮,“嗯,相公你说的太对了,明天我就去问问王大叔……”
又见炊烟升起,暮色照大地,想问阵阵炊烟,你要去哪里,夕阳又诗情,黄昏有画意……
咯咯咯,掀起锅盖的玉娘被白色的雾气围绕,她看了一眼外面的夜幕和灶旁吟唱的相公,嬉笑着道:“李大哥,这曲调真好听,词句也很优美,你是从哪里学来的,我也想学。”
“哦,这是老家的歌曲,玉娘你要是想学的话,我教你,”嘿嘿,李云傻傻一笑,玉娘则笑得更加开心。
苦中作乐,草庐中难得传出这么开心的声音,许久,李云痴痴的道:“玉娘,你真漂亮,”“大哥,你又取笑人家,”“不,我说的都是心里话,你在我心中就是最美的仙子,娘子,你我好比同林鸟,比翼双双……”
一个时辰后,吃吧晚饭的夫妻二人收拾好一切,脱衣相拥而寝。
附在李云的胸口处,玉娘突然灵机一动道:“相公,你不是说,好种子才能够有好收成吗?”
“对,我爷爷就是这么对我说的,”李云在她光滑的脊背上抚摸着道。
玉娘一翻身,将小脸贴在李云的脖子处,月光下,很美很动人。
“那我们到芦花镇上去赊些豫谷如何,我听刘翠嫂子说,五粮行的孙掌柜新进了一批从河南来的稻米,听说这种叫“丰糯”的稻米不但色泽光滑,颗粒饱满,而且口感也特别好,不知种在咱家的土地上行不行。”
李云一皱眉,为难的道:“玉娘,我听同村的几个兄弟说孙掌柜尖钻刻薄,他能赊给我们吗?”
“也对,”玉娘轻轻嗯了一声不再言语。
哎,哎,两声无奈的叹息,在夜空中静静的飘荡。
一夜无话,第二天,当玉娘将大黑牤牵道家中后,她发现相公李云竟然失踪了,邻村找了个遍,也没有发现他的踪迹。
心中焦虑,玉娘蹲在门口欲哭无泪,当时,她的心情就如同死灰一般,她认为,李云一定是过不惯家里的苦日子,偷偷溜走啦。
可等到傍晚,李云又会来了,而且肩头上还多了一粧(很早以前,没有呢绒袋时,都用粗布缝制细长的袋子,就是粧)大米。
嘿嘿一阵傻笑,嘘嘘带喘的李云将大米放下,“娘子,我回来了。”
惊呼一声,玉娘扑进他的怀里,吧嗒,一对简易的竹板从他怀里滑落,咦,李云咬牙呻吟了一声。
“怎么了相公,你受伤了吗?”“没有,我们进屋吧,相公要告诉你个喜讯,孙掌柜答应赊给我们两粧大米,明天我再去一趟芦花镇将剩下的弄回来,今年的种子就解决啦,哈哈哈,玉娘你高兴吗?”
虽然李云一再的掩饰,可聪慧的玉娘还是觉察出他有些不对,“不对,相公你在骗我,”说话间,玉娘拉住李云的上衣道。
见掩饰不住,李云无奈的摊了摊手,“玉娘,你听我说,千万别担心。”掀开他的上衣,后背前胸道道红艮历历在目,哇的一声,热泪瞬间从玉娘的眼中滑落。
原来,李云趁玉娘离开后,竟然拿着自己土制的竹板,去五粮行唱“鼠来宝”去了,唯恐玉娘担心,离开前李云只字未提。
今天五粮行的孙掌柜正好在来店里视察,可巧遇到李云这个新式“叫花子。”
孙掌柜一看,呵,今天这要饭的新鲜,呱嗒呱嗒伴奏嘴里还念念有词,就来了兴趣,他对李云说,只要他能够将自己唱的心服口服,他就开恩特赊给他两粧无息的豫米,到秋天只需还给他两粧同样的豫米就行啦。
李云千恩万谢,可千错万错,他不该在没词后将“棺材板”的词照搬过来。
“您这个洞房真正好,一头大来,一头小,装里活人受不了,装里死人跑不了,”好家伙,孙掌柜是哑口无言了,李云也换来一顿牛皮鞭,这还是孙掌柜看他比较“另类”特赦的,但好在孙掌柜言出必行,还是无息赊给了他两粧豫米。”
从芦花镇到鸡冠岭村二十多里的路程,一粧大米七八十斤,李云还拖着受伤的身子,这需要多大的毅力才能够完成。
了解了事情的经过,玉娘放生大哭,让李云发誓以后再也不做这种傻事后,才止住悲声。
第二天,玉娘和李云一起到芦花镇去赊剩下的稻米,顺便在孙二嫂子那里借了几吊铜钱,在镇上给李云抓些滋补的药品,李云一再推搪说自己身体不要紧,家中清苦,没必要花这些钱给自己买补品,可他始终还没有拗过玉娘,成了她细心照料的“病人”。
为了赶时间,从镇上回来后,夫妻二人就在自家门前的空地上将秧苗育下,覆土浇水后,李云拉着大黑牤到后面山坡上放牧,玉娘则在家中忙活蚕子的事情,为了能够让蚕宝宝安全的早日破壳而出,玉娘免不得要操劳几番。
傍晚十分,李云牵着大黑牤朝家中而来,远远他听到了那首从玉娘口中唱出的歌谣,不禁会心的一笑,“又见炊烟升起,暮色照大地……”
从王大叔家借来的公牛大黑牤,是正值壮年期的耕牛,经过王大叔的调理,温顺的它对田间的“业务”也比较熟练。
一大清早,在玉娘做早饭的时候,李云便顶着晨露扛着一捆野草从外面回来,这是他耽误了两天的时光,身体稍加康复后,玉娘才答应让他劳作的。
“相公,你歇歇吧,我来喂它,”玉娘心疼他,从屋里迎出来关切的道。
“没关系,相公不累,玉娘你赶快做饭,不要耽误了春耕的时辰,”李云弯腰解开草捆,拿起一把嫩草递到大黑牤的嘴边,边喂它边回头对玉娘催促道。
“嗯,知道了,”玉娘答应一声,转身返回厨房。
先前爹卧床不起,玉娘家的田没时间打理,大部分都会撂荒的,如果实在耕作不成的话,恐怕又要变卖掉剩余的田地啦。
现在自家的耕牛为了给爹看病早已卖掉,春耕已经延误了十几日,别人家的田都已经耕作完毕,要不然王大叔也不会这么爽快的答应把耕牛借给他们。
心内焦急,所以李云不顾还未消肿的瘀伤,早早起来给大黑牤准备食草。
“快些吃吧,吃饱了我还指望你下田耕地呢?”对大黑牤自言自语了一番后,李云一边喂它,一边演练自己的基本功,像什么,“八猫图”“八扇屏”“开粥厂”“报菜名”“大保镖”“文章会”等这些吃功夫的段子,他都从头习练一番。
李云也有自己的打算,自己本不愿抛头露面,但如果生活实在所迫的话,自己就拿着竹片到城里去摆摊说书赚些铜子度日也好。
吃吧早饭后,两人奔田间而去,玉娘牵着大黑牤走在前面,李云则跟在后面扛着木梨和耕作用的“笼套”,以及那条控制大黑牤的“套绳。”
玉娘家的这套“行头”都卖掉了,这些都是从亲戚邻居家借来的,李云也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古老的木梨,在爷爷家他见到的都是那种两个或四个犁铧铁犁,由拖拉机拉动。
古代农民耕地时,都要从家里扛着耕犁到田间去,为了便于挪动,一般都是这种却轻便的造型。
一条两米来长的弯木作为耕犁的骨架,在拴耕牛的那边有一个园铁环嵌在那里,人握的这边也有一个铁环,套绳就是从这两个铁环中穿过,人握着它来回拉动,控制牲口的转向。
木梨下方有一个骨碌,骨碌后面是一块铁质的犁铧,有些有钱的人家也有用硬钢的。
说是轻便,可这东西它也不好肩扛,到了田边,李云将木梨放下,长出一口气,玉娘掏出手绢替他擦拭了一下额头上的汗水,然后帮着他将大黑牤的笼套和套绳系好,两人开始耕地。
看似简单的农活,对了他这个门外汉来说也十分的吃力,好几次都以为控制不好,将地耕的曲曲弯弯的不合拢,但自己男子汉大丈夫的又不好让妻子代替。
最终还是玉娘想出了个两全齐美的办法,在李云没有熟练掌握时,她在前面牵着大黑牤,夫妻配合着先耕出一些,等他慢慢适应后,玉娘再休息。
忙活了一天,总算耕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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