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莽原魔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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莽原魔豹- 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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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川日下也在奋战中。

不管怎样,他必须及时伸出援手,不管力是否能逮。

国破家亡,他所能替朱家皇朝做的事,恐怕也只有这一点点了;为大明存血脉,如此而已。

南关外小河旁,被茅屋中酒香四溢。

张家全带来了一大包菜肴,一高梁烧。

花子张三李四,也弄来一条烤好了的狗腿。

三个人席地而坐,兴高采烈大吃大喝。

“老弟,你的皇帝不差饿兵,办法真不错。”张三口沫横飞地说:“十两银子,那店伙眼珠都快突出眶外了,几乎连他娘的狗屁倒性事全抖出来啦!把所知道的事,一五一十加油加醋全说出来了。”

“不能加油加醋,三哥。”张家全笑笑喝了半碗酒,他的酒量大得惊人:“我要知道实在的情形。别卖关子,说啦!”

“分三批走的。”张三说:“有一批人住在鸿宾客栈,一批人借住在南大街的老栈房,彼此不相往来,见面装作不相识,其实是一窝的蛇鼠。冯堡主一批走在最后,共有十六个人,不多。”

“他的女儿黑牡丹在不在?”

“在,好像无精打采,也像惊惶失措。”张三的话粗得很:“偷汉子的女人,被捉奸在床之后,就是那种表情,那副德性。听店伙说,以往这女杀手趾高气扬,神气得很,不是这种鬼样子的。”

“天杀的士”张家全也粗俗地骂:“五行堡在平定州摩天岭,该往北走潞城,为何往南走?”

“南走可以下河南,可以到处作案呀!”

“他不作案,做汉奸,三哥。”张家全说:“他娘的混蛋!不死心。”

“什么不死心?”

“继续做汉奸呀!可能是卖身投靠,身不由己,去他娘的!两位,敬你们一碗酒。”

家全一口乾了一大碗酒:“小弟也要离开了。”

“你往何处去?”张三喝了酒问。

“往去处丢。乡关一别,相见无期;四海飘零,天涯梦断。三哥,四哥,小弟去了。”

他投碗而起,脚下踉跄冲出柴门外。

健马向南,又同南,风尘仆仆向南赶。

泽州,太行山区最南一座城。

那时,泽州还没有升为府,人口死剩十分之一,三座城门每天进出的旅客并不多,过往的旅客身分像貌,很难逃过有心人的耳目。

尹香君姑娘住进东关的凤台老店,店侧不远便是景忠桥,很好找。

凤台老店的店东,叫太行彪令狐彪,算得上晋南第一霸,住进他的店,等于是打了保票,蛇神牛鬼休想动旅客一根汗毛。

他不但在东关有店,在南关也开设了一家晋南车行,位于晋南第一桥左首不远处的大街上。

因此,他是江湖行业中的第一把手。

尹姑娘一落店,这位晋南第一霸就直了眼。

怎么天底下竟然有如此美丽的女娇娘!他娘的一定是狐仙光临了他这家店,真是全店生辉。

假使谁把太行彪看成大好人,那一定没有好日子过。

但他对投店的旅客,确是从不转任何坏念头,兔子不吃窝边草,当然窝里的草更不吃啦三更初,店堂约二楼密室,位于东主的练功房右首。

太行彪店务繁忙,有时须在店中坐镇,伸展手脚练功不辍,为了方便,所以将练功房设在楼上。

他约三位手下大将军全来了,他们是地理鬼程龙、铁金刚余虎、赤练蛇郝英。一个是包打听;一个是打手;一个是诡计多端的师爷。

三个臭皮匠,凑成一个诸葛亮!

有四个臭皮匠,那还了得?真可以在泽州闹翻天。

灯火明亮,砌了一壶茶,四个臭皮匠开始出计谋,商量谋害人的勾当。

“包在兄弟身上。”赤练蛇拍胸膛保证:“他们明天要是不就道,弄些人吵吵闹闹,他们自会结账换店。

在半路上制造机会,挤散那两个长随,女的还能跑得掉?要是明天他们就道南下,那就交给老二去办。”

“没问题。”老三铁金刚也拍拍胸膛:“兄弟准备几个人,安排绊马索,来硬的。两个长随小事一件,不是兄弟吹牛,一手一个就就可以轻易送他们见阎王……”话吹得够响亮,话未完灯火摇摇,密室门不知何时悄然而开,微风飒然,室中多了一个人。

四双大牛眼,瞪得像灯笼一样大,张口结舌,像是四个白痴呆瓜。

一身白,俏丽如仙,尹姑娘笑吟吟地莲步轻移,同桌旁接近,满室幽香,中人欲醉。

“四位爷!”她的嗓音俏甜极了,四个土霸真有如聆仙乐的感觉:“我知道你们都是大好人。”

这四个大好人,正在计画如何才能把她弄到手快活快活。

“小姑娘,你……你你……”太行彪指指密室门,那门本来是上了闩的:“你是怎么进……进来的!”

“令狐东主,你真健忘。”姑娘就站在他身旁:“你不是向他们说我美如天仙吗?我本来就是仙,仙,房门那能阻挡我呀!是不是?”

美丽,大胆,谈吐大方,可把四个土鞘弄糊涂了,一时真不敢有所举动。

“你……”太行彪还没会过意来,笨头笨脑傻呼呼地问:“你到底是……是狐还……还是仙?”

“当然是个啦!不然怎么知道你们四位爷,鬼鬼祟祟在密室阴谋计算我?”

下首坐着瞪着大牛眼的铁金刚,巨灵似的身材相当吓人。这家伙粗壮笨拙的外表骗了许多人,都以为他一定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浑人,其实不是那么一回事,不但聪明机警,而且反应够快。

一听口气不对,这位金刚立起反应,铁柱似的巨手一件,急抓姑娘的腰间绣带。

“劈啪!”耳光声清脆震耳。

“哎……”铁金刚双手捂住脸,狂叫着仰面使倒,按着大概想起后倒怎能捂着脸?也许是反应的本能恢复了,后脑将撞及楼板时,双手后伸撑住了。

双颊立即泛白、变红,口中溢血,可能有大牙断了。

“所以我想,不如先来。”姑娘的笑容丝毫不变,似乎刚才并没发生任何事,她也没有揍人:“免得你们多费心,撵我离店会有损凤台老店的声望;派人搬弄绊马索,可能恰好碰上办案的公爷,那会杀头的。”

她这两掌,把四个土霸打醒了。

不等铁金刚爬起,老二地理鬼隔桌伸手虚空一点,指风疾射四尺外的姑娘胸口七坎穴,出手相当够功力。

姑娘纤手微抬,袭来的指风一而散。按着扣指一弹,一无劲风二无气流波动。

地理鬼感到左耳一震,伸手急摸,摸了一手血,原来耳轮穿透了一个指大的孔,鲜血如泉。

“老天爷……”地理鬼盯着满手血叫天。

老四赤练蛇不信邪,大喝一声劈胸来一记毒龙出洞,拳风虎虎动气如潮,桌上的茶具随余劲飞起。

撼山拳,内家拳中相当可怕的拳功。

拳风一近姑娘身前,无声而散,而姑娘的纤手,却排气而入。

“上”一声轻响,她的食、中二指,闪电似的敲在赤练蛇还来不及收回的拳背上。

“咬唷……哎……”赤练蛇疾退,左手捧着右拳,脸色泛青,痛得颊肉不住抽搐。

太行彪完全清醒了,拔腿便跑,向室门冲。

糟糕,下身前冲,上身却往后仰,原来小辫子被姑娘伸两个手指捻住了。

“饶命……”他崩溃了。

“你们都坐下。”姑娘仍然媚笑如花:“你们四位爷都是英雄好汉,区区小伤算得了什么?砍掉脑袋的痛楚也承受得了奇…书…网,是吗?”

谁敢不生!

四个人抖索着,捧着被打处,战战兢兢畏畏缩缩坐回原处。

“小姑娘,恕……恕咱们有眼……不识泰……泰山……”太行彪几乎要哭了:“你……

你就高抬贵……贵玉手,放……放咱们一……一马。”

“你们在阴谋计算我,对不对?”

“老天爷,你……你是挖……挖好了陷阱,让……让人睁着眼睛往……往下跳。”太行彪叫起屈来。

“我挖什么陷阱!”

“一进店,你……你怯怯生生,像……像个弱不禁风的千……千金小姐……”“难道我不是!”

“算我太行彪走……走多了夜……夜路……”“你说我是鬼?”

“不!不!不是这意思……你说吧!姑娘,千错万错……都是我错,你说怎办?”

“你们不想再受惩罚吧?”

“当然,咱们又……又不是白痴。”

“有条件。”姑娘不笑了。

“条件?这……”“四天前,到了一批人马,一到贵地,人马便平空失了踪。为首的人姓海,是位英俊的公子爷,就在贵店落脚。我要知道这些人的去向。”

“他们往南走了,我们怎会知道?”太行彪不料索了,这条件根本就不算条件。

“没有,我是从天井关回头追寻的,人马没过天井关,就在这里到天井关一段路上失踪的。”

“这……”“打听不出来,那就是你们谋财害命计算了他们。”姑娘神色一冷,声色俱厉。

“老天爷明鉴……”太行彪又叫起来。

“你叫天也没有用。”姑娘咄咄逼人:“当然你可能不会,但我不能不怀疑,你们有谋财害命的前科。”

“我……”“给你三天工夫,找不到,唯你是问。”

“好……好吧!”太行彪屈服了.“只要在这段路上失踪,我一定找得到线索。”

“守口如瓶,任何消息不许透露,消息必须尽快告诉我,走漏了,我挖出你们的招子来,记住没有?”

“我……我记住了……

“三天。”

声落,白影一闪便消失在室门外“我的天!真是见了兜了!”四个人同时叫起苦来。

天井关,也叫太行关,号称天险。

有一队八旗兵驻扎,盘查行旅,搜捕罪犯,势难飞渡。

关上的驻军最近戒备特别森严,不知何时调来了一群七七八八服式怪异的人,昼夜不停满布山区,搜捕一个老人、一个小孩,一对中年夫妇。

关阻止得了正正当当的行旅,阻挡不了冒死偷渡的亡命。据说,四个人是从南面偷渡过来的,可能仍然在山区潜伏,因为从南面跟踪追来的人来得很快,这四个老少不可能那么快就远走高飞了。

这一带的山势是向南走的,天井关就是山口,俯瞰着向下逐渐南降的群峰,下面六十里外便是黄河北岸的河谷平原。

人只要从其他山峰偷渡,官兵是无可奈何的。

偷渡山区非常危险,翻山越岭举步维艰,在紧迫追捕下,带了一个八岁的小孩,能逃得了多远?

天罗地网布下了,负责搜索的人愈来愈多。

两天前,五行堡的人化装商旅,离开泽州便失了踪,与姓海的一群人一样,不明不白形影俱消。

这天一早,一老一少抵达一处山峰下,老人背上的小孩已经睡着了,老人自己也疲劳得走不动啦。

前面三十余步,一对中年夫妇在开路,手中各握了一根铁棍,分枝拨草步步急行。

“天亮了,得趁早找地方藏身。”中年妇人向同伴说:“等公冶前辈赶上来再作打算,你回去帮他们一把吧!这一夜真够他老人家受的。”

“我还不是一样?”中年人插好铁棍苦笑:“每人背半个时辰,那小鬼似乎重得像条牛!”

“背久了就重啦!”妇人无可奈何地说。

不久,他们到了一条小河旁。向西望,双峰并立,小河中贯南北,两山对峙如门。

四人躲在矮树丛,开始进食。

第十二章

食物很粗劣,是粗麦粉烤的硬大饼。

他们是鬼谷老人、方小福。夫妇俩是江湖的名人,千幻剑舒灵、飞燕纪燕,是鬼谷老人的晚辈朋友。

“咱们真像被赶到绝路上来了。”鬼谷老人老眼疲态明显,说话有气无力:“天杀约二他们的消息怎么这样灵通快捷?真要命。”

“不是他们快,是我们慢了。”千幻剑拍拍填饱大饼的肚子:“各地传讯皆以八百里飞传,当然灵通快捷。几乎所有的各地官兵公人全出动了,你看灵通不灵通!”

“现在怎办?”

“有路就走,由不了我们。”

“这里是……”“这里我不陌生,多年前我会来这附近,拜望天鹰汪浩汪堡主,你瞧,那两座山像不像门?就叫龙门峡。这条河,叫丹河。

据说,山上有禹迹,也是大禹治水时开凿的。我真不明白,大禹到底在天下各地,开凿了多少座山!多少座龙门?”

“你还有心情说笑话?”飞燕拍了乃夫一掌:“白天不能赶路,得好好睡一觉养力。这里往西三十余里就是泽州城,可能的话,到城里躲也许稳当些。”

“真是天晓得。”鬼谷老人说:“老朽是从潞州逃走的,被人追得上天无路,绕了数百里路,紧绕着太行山打转,逃来逃去,很快又要逃回潞州了,一定是碰上了转磨鬼,撞了邪!”

“往东翻越两座山,或许可以摆脱搜捕的人。”千幻剑突然想起了些什么:“公冶前辈,认识天鹰吗?”

“天鹰堡?”鬼谷老人意动。

“对呀二太行的十六名堡之一,天鹰汪浩。”

“你们的交情如何?”

“慕名往拜,一见如故。这人为人豪迈,颇有魄力。”千幻剑显然对天鹰相当倾慕:“对人热诚,值得一交。”

“我听说过这号人物。”鬼谷老人老眉深锁:“如果天鹰堡在这附近,恐怕……”“恐怕什么?”

“天鹰对你这位慕名往拜的人热诚,对其他慕名往拜的人也可能同样热诚;谁知道追逐的人中,有没有其他往拜的人在内?”鬼谷老人脸上有显明的忧虑:“假使其他的人动之以利,胁之以威,奉之以名,结果如何?”

“这……”“天鹰能抗拒这种诱惑吗!他只是一个满足于自己所拥有的势力,保有自己的声望身分地位,各方都不肯得罪的一方之豪,一点也没有鹰的豪气。

日下江山易主,江湖现状失去均衡,武林道义半坠情势丕变,你想他会选择那一条道路自全?他敢与当道抗衡?”

千幻剑有点毛骨悚然的感觉,眉宇间有隐忧。

“所以,我们必须远离天鹰堡的势力范围。”鬼谷老人继续说:“你我都不是天下人所知名的英雄豪杰,只是个性佣强选择自己喜爱的方式而活,不在乎世俗的平凡武林人和江湖过客。

我们保护这个小孩子,全出于一点对一条小生命的悲悯与同情,与任何利害无关。在此之前,我们不认识他,谁也不可能想在他身上可得到些什么好处。

以你们伉俪来说,更是毫无所知,贤伉俪之所以肯毫不迟疑地与我出生入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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