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次我看见他在网上跟阿奇聊天,他对阿奇说,他叫了一个小姐去他的房间,他让阿奇也去,阿奇没去,他就说阿奇傻。那时候,我们已经把思慧介绍给他了。我很反感他这种行为。后来我还听见他教育阿奇,说阿奇什么经验都没有,应该出去好好见识见识。幸亏阿奇老实,一口回绝了。”说到这里,强薇突然愤慨起来,“我真怕方智闻会把阿奇教坏了。有时候我好想让阿奇跟他绝交!但是我知道阿奇朋友少,所以一直忍着没说。”
司徒云康笑了笑说:“强薇,我想问你件事。”
“你说。”强薇认真地看着他。
“生日宴那天,你妈妈本来是要去机场接朋友的,是不是?”
“是啊。但她朋友来电话说,飞机碰到风暴开不了了,得第二天才到,所以她那天晚上不用去了,怎么了?”
司徒云康看着强薇那张天真无邪的脸,不敢想象她真的如方智闻所说的那么阴险。如果真是那样,那她可真是个演技一流的演员。
“你听她说完后,是不是就宣布要跟陈奇订婚且同居?”
强薇低头没说话,算是默认了。
“你在你妈说完那些话后,宣布订婚,是不是故意的?”
强薇点了点头。
“你为什么故意要这么说?”
强薇瞄了他一眼后,把目光投向前方。
“我总觉得我妈这么说是为了,嗯,为了监视我跟李继文,我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她好像总觉得我要跟她抢人,我这么说就是想向她表明,我跟阿奇才是一对。再说,阿奇一直就想跟我结婚,他想跟我生活在一起,都提过好几次了,他也确实需要人照顾。他其实挺娇气的,是有点少爷脾气。”
每次提到陈奇,司徒云康总觉得强薇的口吻里充满了母爱般的情感,陈奇比她大好几岁,但司徒云康相信,在生活中,他一定非常依赖她。在陈奇家里,他见识过她贤惠小妻子的另一面。只有真的喜欢这个男子,女人才会焕发出母性的一面。因而司徒云康相信这样的强薇应该不会在一年前就设下圈套,目的是要让陈奇成为她的牺牲品,也许当初她是勾引过他,但理由可能很简单,那就是她真的喜欢他,她想要他,也或许她渴望一个年轻男人的爱情能把她从一个老年男子为她设置的爱的牢笼中拯救出来。
“强薇,我想跟你说件事。你不可以当真,因为那只是我的感觉。”他严肃地说。
“什么事?”她瞪大眼睛望着他。
“我觉得陈奇可能是冤枉的。”
“哦!”她惊呼一声,捂住了嘴,他能够感受到这声惊呼背后的激动。
“那,那,那该,怎么怎么办?我,我该做什么?”她努力稳定情绪,结结巴巴地问,他看见她的眼圈红了,脸色苍白,鲜红的嘴唇不由自主地颤抖着。
“你能跟我说说他父母的事吗?”他温柔地说。
“好的,好的。只要我知道,我都说……那么……”她仰起头充满期待地看着他,“你说他是冤枉的?他真的……”她似乎想笑,但看上去又好像马上要哭了。
“强薇,这只是我的个人感觉,我还要回去再研究一下。你还要帮我个忙,去看看你们家出事的盥洗室,找找角落里有什么不是你家的小玩具或者小东西,我不知道是什么,但是你可以找找看,然后马上告诉我。”他自己对此不确定,他只是心里有一个猜测。
“好的。啊……他是冤枉的,天哪,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你真厉害!太厉害了!”她近乎崇拜地望着他。
“这只是我的感觉,我说了。要有证据证明才行,现在的关键是找证据。我说的事你都听明白了吗?”他努力不去看她那因为过于激动而突然涨得通红的脸。《|WrsHu。CoM》
“谢谢你,司徒律师,谢谢你,啊,你真是太厉害了!……你要知道他父母的事是吗?我知道一些,我还知道他每年都会去看望他祖母的一个朋友,他叫那个人隐士,是个会算命的老人,只有一个眼睛,算命可准了。阿奇喜欢这个隐士,每次都带好吃的去。”强薇忽然活泼起来,说话唧唧呱呱的。
13 母亲的旧情人
杜森闻到一股香喷喷的头发定型水的味道,他把目光投向唐青脑袋上的那头黄褐色卷发和那件崭新的绿色鳄鱼牌T恤,不禁皱了一下眉,心里暗想,这个46岁的男人之所以如此注重打扮,是不是为了吸引更多像童丽那样对现有生活不满的家庭主妇?
杜森是在陈奇的自白书里发现这个人的,虽然陈奇没用太多的笔墨描写这个男人,但是他还是看出陈奇非常在意这个男人在“童丽夫妇殉情案”中所处的位置。在陈奇过去的调查笔记中,曾经这么写道:
“我一天给他打了16个电话,又连续3天从工厂一直跟踪他到家,有一天,我还用石头砸了他家的玻璃窗,还有一次,我把一团狗屎扔在他衣服上,他气急败坏,指着我的鼻子大骂,却对我毫无办法。最后,他答应跟我说说他跟我妈的事。第一次,他站在工厂门口的大街上,跟我说了10分钟,但我觉得他是在打发我,后来我又去找了他两次,他稍微松了点口,但还是没有把话说清楚。我很想告诉他,我有的是时间,有的是精力,我一辈子都要咬死他。他越是对我防备,我就越防备他,我觉得他有事瞒着我。他是个混蛋。想想真恨他,他凭什么跟我妈好?”
杜森没费多少工夫就查到了这个人的姓名和经历。唐青,现年46岁,原是轴承厂的技工,5年前因工厂倒闭而失业,后来在自家的小区门口开了一家小杂货店,9年前,他跟一个同厂女工结了婚,两人没孩子。他的妻子跟他在同一年失业,现在两人共同经营杂货店。唐青没有案底,跟杜森想象的差不多是个再普通不过的男人,缺点不少,但也不算坏人。
因为得知唐青大部分时间都守在店里,所以杜森没打招呼就过去了。唐青显然对警察的突然降临既厌恶又担心。
“你们找我有什么事?你看,我正忙着,我还得给人家送货呢。”唐青站在自己家开的小店门口,不耐烦地把一桶食用油搁在地上,小声发出抗议。
“你还记得童丽吗?”杜森假装没看见食用油瓶盖上的油污,开门见山地问。
“童丽?”唐青露出戒备的神色,说道,“认识她也是好多年前的事了,怎么啦?”
“你跟她是什么关系?”
“还能有什么关系?”唐青露出喊冤的表情,声音也大起来,“当初她不想跟她老公过了,就赖上了我,我也是没脑子,还答应跟她结婚。本来我们约好去郊区玩,可没想到,她没来,倒跟她老公死到了一起。其实她的事跟我什么关系也没有啊,我搞不懂,为什么总有人来问我。”唐青说完,声音很响地清了清喉咙,好像要吐痰,但他看看杜森,又脑袋一缩,把痰咽了下去。
杜森想到那口被咽下去的痰不由打了个寒噤,他厌恶地斜睨了唐青一眼,问道:“你那天本来跟她约的是在什么地方见面?”
“白云公园门口。”
“几点?”
“约好是一点嘛,可她没来!当初可不比现在,大家都没手机,我联系不到她,只好干等着,我等了两个小时她都没来,我还能怎么办?只好走人咯.女人真是说不准,早上打电话还确定的事,下午就变卦了.早知道她跟她老公有事要谈,她应该跟我约另一天.我不想说死人的坏话,但她,童丽,脑子真的有问题.做事丢三落四,做什么都做不好。”唐青的语气里充满了对童丽的责怪。
“听说你后来去过童丽被发现的地方?”
“是啊。”
“为什么?”杜森不认为像唐青这样的人会专程赶远路去祭奠童丽。
唐青别过头来,用略显浑浊的眼睛扫了杜森一眼.
“没什么,就是想去,再说,我妈身体不好,我正好要去郊区那个医院给她配药。”
“令堂身体不好?”
唐青回头想瞪杜森一眼,但看见杜森盯着他看,马上又畏惧地转开了头。
“老毛病了,一咳就没个完。”
“怎么想到去F区看病?”
“听说F区那个白云医院的老中医冶老慢支很灵,很多报纸都登过,我家邻居也是他看好的,后来我陪我妈去看过几次,真的有好转.那次我是专门去给她配药的,正好离那边很近,就去看看喽。”唐青叼起一支香烟,假装潇洒地抖了抖肩膀。
“白云医院。”杜森点点头,又道,“好吧,说说你那次的遭遇。”
“遭遇?”
“听说你摔到了坑里。
唐青诧异地抬起了头。
“那小子告诉你们啦?”他问。
“到底怎么回事?”
“没什么。我也正好是路过。”唐青吸了口烟才说下去,“从白云医院出来后,就想起了她,无缘无故的.不知道为什么就想起了童丽,我听警察说,童丽是F区的小教堂山下的什么地方被发现的,我也不知道具体是什么位置,也就是瞎转转,我想找到了就找,没找到就回去。如果是警察找到他们的,那他们躺着的地方直该有什么痕迹吧,呵呵,反正那天我有时间。后来,跑着跑着,就看见一张童丽跟她儿子的合影掉在草丛里,其实也不是是什么合影,就是两个人头,童丽的头被剪掉了—举。唉,当时看到那张照片,我心里挺难过的,人嘛,都是有感情的,我跟童丽是有感情的,她对我很不错,除了有点笨之外,也算是个好女人。”他又深吸了口烟。
“白云医院所在的区域整个叫小教堂区。但那里也通长途汽车,你
捡到照片的地方跟哪个站比较近?”杜森之前已经查过地图。
唐青琢磨了一会儿才说:“我捡到照片的地方跟医院比较近。应该叫什么花什么路吧,我不乘汽车,叫不出站名。但其实就是在车站附近捡到的。”
“切,这小子砸了我家的玻璃窗,还把狗屎弄到我身上,我随口打发他的,我凭什么什么都跟他说?”
杜森觉得他的解释也算合理。
“好,继续说。先说发现那张合影后你怎么办?”杜森问道.
“我就弯下身子去捡那张照片,然后就带走了。”
“那你摔跤的那个坑在哪里?”
“那个坑啊,呵呵,是这样的,我拿了照片后突然就内急起来,哎哟,这个地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医院是在附近,可是,跑到医院来不及啦,我那天好像是吃坏了肚子。”
这才是他不愿意告诉陈奇真相的真正原因,杜森想。
“说下去。”
“我朝山里跑,想找个地方解决二下,结果跑到半路,‘啪’地一下,我一脚踩空,掉进了一个坑,最离奇的是,那上面还用杂草盖着,嘿,要不是那些草,我也不会掉下去。我真的被吓一跳。”唐青用力向下一踩,又抬起头瞪大眼睛,对杜森说,“妈的,那堆草下面的坑还不小。”
“后来呢?”杜森笑着问道。
“后来我就自己解决了,还能怎么样。这一跤摔得很厉害,裤子擦破了,腿啊,手臂啊,都擦出血来,嗨!你说晦气不晦气!”唐青充满爱惜地拍拍自己那条黑色条纹裤子上的灰。
“那你手里拿的中药呢?”
“对了,中药!两包中药破了一包,我收拾了一下,这事也怪了,我回去一看,其中一包不知道为什么多了两根冬虫夏草,可是方子里没那味药,我肯定。我到现在都没想明白。”
“那张照片后来到哪里去了?”
“我交给陈奇啦。他盯着我不放,我只能给他了。你们找他要。”唐青呼呼吸着烟说。
杜森从口袋里拿出一张合影递给他。这是他不久前在陈奇的红木小箱子里找到的。陈奇把自己在现场附近捡到的照片和唐青交给他的照片分别放在两个不同的牛皮纸信封里,并用圆珠笔在信封上标明了拿到照片的时间。
“是不是这张?”杜森问唐青。
唐青立刻点头。
〃没错,就这张。”
“好。”杜森又把照片放好,问道,“后来,你还有没有去过那里?”
“哪里?”
“白云医院或者发现童丽尸体的地方。”
“我去过医院,唉,我妈的病好起来慢,后来我又陪我一个朋友去过,童丽那儿没再去过,但是……我回去的路上会经过那里,所以有时候会看上一眼,但没下车。我骑的是助动车。”
“你在医院附近,或者白云医院的附近,有没有碰见过这个人?”杜森从口袋里又掏出李继文的照片。陈奇说过,李继文喜欢到F区的小教堂区域漫步。
唐青用夹着香烟的手指捏着照片看了一会儿,神情有些举棋不定。
“怎么样?”
“这人,我好像见过。不过是好些年前的事了,有点不太能肯定。这人怎么啦。”
杜森不动声色地笑了笑道“你是什么时候碰见他的,是这几年,还是出事后没多久?”
“不是这几年,这些年我没去过那家医院。但也不是出事后,是童丽被发现后的几个月,大概三四个月吧,我还真不记得了。”
“你怎么遇到他的?”
“我也是去白云医院配药,回去的时候天都快黑了,正骑着车,他突然从旁边的草丛里窜出来,我想让,来不及了,撞上他了。我一开始怕他诈我的钱,准备跟他耗着,但他就跟我提出了一个要求。他让我陪他去附近的医院看一看,他说只要我陪他看完病,再把他送到附近的车站,他就一分钱医药费也不用我赔。我想这也好。附近就那一家白云医院,我就陪他去了。”
“你们聊过吗?”杜森问道。
“在候诊室里,我们聊过几句。他问我是不是经常到这家医院来看病,又问我是不是知道外面的那条公路通向哪里?就是小教堂山区下面的那条公路。我说这条路通往z省,但这条路不太好走,自从有了高速后,司机都走高速啦。”
杜森想了想,又问道:“他有没有向你打听什么?”
“有啊,他问我有没有在医院看见过一个人。他就像你一样,拿了张照片让我认。嘿,我还真的见过照片里的那个男人。那个男人以前也到那家医院看过病,有一次还排我前面,我没跟他说过话,但因为他长得又黑又胖,所以还有印象。”
“他是怎么跟你说起照片里的这个男人的?”
唐青的眼珠移到眼眶上方,静止了好。会儿,叫‘说:“他好像说,那是他的好朋友,以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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