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又无能为力。忽尔,她看到自己跳了起来,眼前分明站着丈夫周国荣,他微笑着伸出手,拉着她往那楼下走去,从那墙上摘下挂钟,塞到她怀里,之后竟扔下她,转身消失。她紧紧抱着挂钟,生怕它丢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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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杨梅从郑小燕的家里推门出来,她的动作悲伤轻盈,虽然她的体型和手里的大箱子并不轻盈。
小章说:“她果然在这里。”傅强乐了,指指路边一辆黑色轿车说:“那就是她的车,我下午在这里见到她的。”
傅强与章雨迎了上去,“需要帮忙么?杨老师。”
杨梅吓了一跳,看清是这两位时,不禁一手拍着胸口说:“吓死我了,这三更半夜的,你们在这里干嘛?”
傅强看看腕表,说:“凌晨两点半,已是四更了,我们可以知道你在干嘛吗?”
杨梅吃惊地看着傅强,问:“难道小燕没有和你说吗?今天下午你送她回来时,见到我的。”
“可是现在距离下午有八个小时了。”
杨梅有些生气,将手里的箱子重重放在地上,小章眼睛也没离开这个箱子,他充满好奇。杨梅咄咄逼人的眼神看着傅强问:“傅警官,莫非你认为我从这里出来显得偷偷摸摸么?”
傅强还是很客气,“杨老师,其实我们只是有些好奇,你提着这个箱子在这个时间出来,是为什么?”
杨梅重重叹了口气,有些好气又好笑地说:“要不,我先给你们看一下箱子里的东西?为了报答你们深夜的守护。”
“行,”小章抢先回答,他实在太好奇了。
杨梅蹲下来,打开箱子,一套镶嵌整齐的仪器呈现他们眼前,杨梅介绍说:“这是一套监测脑电波及血液频率的仪器,我用它来测量郑小燕在高潜时间内的身体活动状况。”
傅强点点头,让她合上箱子,面带歉意地说:“杨老师,其实我们路过这里,刚好见到有动静,然后见到你出来了,呵呵,不好意思,不过我还是想知道,你为什么会在这时候从她家出来?”
杨梅脸上露出些愠意,说:“我在恢复对郑小燕的治疗,她现在睡着了,你们最好不要打扰她,但明天可以尽管去调查。”说完杨梅也不管他们,自已吃力地提起大箱子往车边走去,小章想帮忙,刚伸出的手被她一把打开,“我自己来。”
傅强看着她,心有所悟,看着她提起箱子一把扔上车尾箱,打开车门,朝他们做了个告别手势,驱车离去。
“这个老女人,”小章咕嘟了一句。
傅强突然自言自语般说了一句:“她其实并不吃力。”
“你说什么?”小章诧异地问。
“我说她很有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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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罗贞彻底被激怒了,她将自己关在房间里大喊大叫,李元亨低声下气趴在门外,不时敲着门,喊着:“罗贞,你先开开门,你要听我解释。”
狂怒之极的罗贞怎么能听得见他这么怯小微弱的叫声,李元亨拼命想让自己冷静下来,他明白到这个时候需要给罗贞一些时间发泄掉突然爆发出来的狂怨极怒。人的胸腔容量毕竟是有限的,被一种情绪胀满的时候,就塞不进其它的信息,必须要等待胀满的情绪释放出一些空间来。
他下楼去捡起地上的报纸,有一整版刊登了六张他与郑小燕并肩而行的照片,标题醒目刺眼——《酒业快婿接手名流遗孀》,“接手”二字,简洁轻盈,令人遐想翩跹,而又透着极其龌龊与情色,在“快婿”与“遗孀”之间恰到好处地轻轻一点,便把二人关系之暧昧风流表达淋漓尽致。
完全可以理解罗贞的愤怒与狂暴,只是他现在要搞清楚的是,罗贞的愤怒狂暴到底是针对他,还是针对报纸的无耻标题?如果是针对他,那么事情比较棘手,他的对应方法一定要准确有效,一剑封喉,这种事情的解释和扭转的机会只能一次,还必须要及时,才显得可信。哪个女人会愿意慢慢等丈夫找到一个合理的解释来哄骗自己呢?
摆在他面前的选择是:如果他不能将罗贞一剑封喉,就会被罗家一剑封喉。不,罗家对他,根本无须出剑,他突然找到了自己一直百思不解的答案,为什么自己总是有一种如履薄冰的胆颤,为什么他总是无法坦然面对任何突发变故,为什么在得知周国荣遗嘱里有自己时惊恐万状,这些年,自己就象是一只惊弓之鸟,答案就在这里,罗家对于他,根本无须出剑,自己只不过是一只餐桌上垂死的苍蝇,哀哀等待着最后的抹布。
李元亨听着从卧室里传来摔砸的声音,他既惶惶又悲伤。如果迟早要面对的事情,他该如何去面对?
他还有机会吗?
摔砸的声音消失了,屋子里一片死寂。突然,卧室门开,罗贞披头散发如同行尸走肉般出来,一步一步走到李元亨跟前,每一步踩在地上,都象巨锤般砸着李元亨脆弱紧绷的心房。
罗贞面无表情地盯着他,嘴巴动了动:“元亨,你要向我爸解释吗?”
李元亨站起来,去扶她的肩膀,罗贞一动不动,身体僵硬如盔甲。她只想从李元亨的眼睛里找出点能让她感觉到熟悉的影子来,这个男人太陌生了,她好象从来没有认识过他。仿佛刚刚从天而降的妖怪。
“罗贞,”李元亨摇摇她的肩膀,关切呵护的声音轻轻叫了她一声。
罗贞毫无反应,眼睛里的光芒正在慢慢褪去。
“你跟我来,”李元亨拉起她的手,带到书房。罗贞看着他在书柜里翻出一个黄色文件袋来。
“这个本来要给你看的,不过这几天忙起来就忘了,我以为这只是件小事,你看看吧。”他递给她的是周国荣遗嘱的复印件,上面盖了刘子强律师事务所的章。
罗贞接过来,一遍遍地看着这份文件,开始只是机械地看,后来慢慢找回了思维,又认真看了一遍,隐隐感觉到了这份文件的奇特之处,迷惑地看着李元亨。
李元亨在心里重重地松了一口气,他太了解罗贞了,从她的眼睛里,他知道这匹烈马终于被他抓住了缰绳。
“罗贞,这就是周医生的遗嘱,我也很奇怪,为什么会扯上我,后来刘律师向我解释,他说你爸向周医生推荐了我,认为我可以帮他管理好这份投资,为他的女儿成年后得到经济保障,你看到报上的照片,我不知道是谁出于什么目的跟踪我和小燕,当然这些照片都是真的,只不过都是在这两天时间拍的,因为我接受了遗嘱的委托,小燕又是你的好朋友,她要处理周医生的遗产,需要我帮忙……”
罗贞静静听着,她已经平复下来,他的每一个字她都听明白了。
“我觉得既然自己接受了委托,这是对我的信任,又是你爸的推荐,那么我对小燕的帮助是天经地义的,我甚至当成了义务,这两天我陪小燕看了几处地产,她还想购买酒店股份,我也带她去实地考察,我担心她不懂投资,会被骗,我所做的这些事情,其实根本微不足道,我甚至没想起来要跟你说一声,就好象……”李元亨一脸的无奈和痛心:“就好象我上班顺路买了一双袜子般不足为道……罗贞,我真的没想到竟然有人借此事来炒作,来污蔑小燕,尤其是这些无良报商,他们怎么可以这样,我无所谓,可人家小燕刚刚痛失丈夫啊……”
李元亨越说越气,恨不得现在就将那个该死的偷拍人碎尸万段,甚至气愤得身体都颤抖起来,他要扶住桌子才能站稳,罗贞急忙上前紧紧抱住他,呜咽着说:“元亨,我错怪你们了,都是你不好,你为什么不把遗嘱的事情早点和我说啊,你这个笨蛋,什么事都自己做了,不要我分担,你看看,现在委屈也自己受了吧……”
李元亨心里一热,紧紧抱着怀里的妻子,这一刻,他非常感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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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集
1
刘子强怒气冲冲闯进柳芳子的办公室,柳芳子笑容满面接待了他。
和上次不同,柳芳子没有关上门,也没有放下窗帘。
“柳主编,这算什么回事呢?”刘子强将报纸重重摔在她面前。
柳芳子看都没看,标题是她亲自写的,连版面照片都是她亲自挑选的,她再熟悉不过了。
“刘律师,你何必动气,报纸天天都需要新闻,我们可就是吃这碗饭的。”
“柳芳子,昨天我们可是协商得好好的,你一边准备道歉赔偿,一边又继续对我的当事人侵权损伤,这就是你们的诚意么?”刘子强鼻子重重哼了一声,证据非常的不客气。
不过柳芳子今天心情不错,早上配送站的报告和她预想的一样,加印的五万份一早上也被抢光了。
面对兴师问罪的刘子强,她也早有准备,她心里对自己有个贬义却准确的评价——有恃无恐。
“刘律师,你别忘了,我们昨天协商的是昨天的新闻,与今天的新闻完全没有关系,我承认,昨天那一则新闻的确有协商的必要,但是,今天这则新闻我们可是一个字都没说,你看看,全是照片,我们只是提供了照片,并没有造谣惑众,对你当事人是不是损伤,那是读者的判断,与我们报社无关。”
柳芳子一番话有据有理,软中带刺,刘子强后悔自己有些冲动了,没有深思熟虑,这是他职业生涯以来的第一次失误,他觉得回去有必要好好作一份深刻检讨,绝不允许再犯了。
“柳总编,我只想问你一句,昨天我们的协商在你认为,它还有效么?”
柳芳子当然听出了他话里的威胁成分,也不示弱,说:“当然有效,如果就对昨天的新闻而言,虽然,从今天看来,昨天的新闻也不算捏造,因为新闻报道里的第一女主角王笑笑已经亲口向我们承认了事情的真实性,即使不是假新闻,那就是如实报道了,所以,我们的协商可能需要调整一下,我们不准备公开道歉,但会接受象征性的赔偿,这也是给刘律师面子,不让你白跑两趟,呵呵。”
刘子强听了冷笑两声,他看着一脸得意之色的柳芳子,心想如果不给她一个颜色瞧瞧,自己这块律师牌子算被她砸了。“柳主编,你果然是个明白人,懂得将昨天与今天的新闻区别看待,那么,我就告诉你,我们也是这么区别的,现在,我正式通知贵社,我代表当事人将对贵社提出两项诉讼,第一项是,状告贵社在消息来源不具备的情况下,捏造虚假新闻造成对我当事人的侵权和伤害,这是针对昨天的新闻,贵社到时可能需要请到你的保险公司内线出庭,让所有人认识一下你们的线人操作新闻模式,第二项诉讼是针对今天的新闻,仅仅根据表面照片,标于‘接手’这样的误导性语言,混淆公众视听,进一步对我当事人造成极大精神伤害,此两起诉讼我会一并提交法庭,并且将诉讼过程邀请多家媒体追踪报道,最后我想重申一下,鉴于我当事人受到贵社的反复伤害,我们坚决不接受庭外和解。”
刘子强一口气说完,站起来,准备离去。
柳芳子越听越不对味,不禁阵阵发凉,冷汗沁出,如果这场官司一打起来,不管输赢,报社可就名誉扫地了,退一步来讲,那个保险公司的线人可是她万万不能提供出来的,因为对方肯定会一口否认,那么报社就成了彻头彻尾的假新闻作俑者,失去公信力,对报社是致命打击。
“刘律师,请留步,我们……我们这不是还在协商中么?”她赶紧站起来喊住刘子强。
刘子强傲然看着她,心里不禁得意:讲到法律手段,你柳芳子还太嫩了。
“怎么,柳主编还有好建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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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罗贞一大早接到刘妈打来的电话,刘妈是父亲家里的管家,她说你爸让你中午过来吃饭,罗贞问:“有什么事吗?”刘妈说不清楚,不过只交待让你一个人过来。
罗贞其实也猜到了大概,这几天满城风雨,都是李元亨的事情,父亲可能有什么疑问要亲自问她,想想也是应该的,出了这么些事情,还没有去向父亲解释过,老人家肯定会担心。
罗贞没等中午,早饭也没吃,梳洗一下就开车过去了。
罗仁礼虽然退休在家,腰疼的老毛病也不时复发一下,但是忙了一辈子,总不容易闲下来,他养了两只大丹狗,种了一院子的花,花房是自己动手搭的奇#書*网收集整理,最近还计划在后院弄个木器房,早年曾经学过木匠,临老了,突然记起还有这个手艺,兴趣颇浓。
罗贞到的时候,他把她带到后院里来,指着那一堆圆木,微笑着说:“贞贞,你猜爸爸想做什么?”
“我当然知道,你不就是惦记着做木匠么,妈在世的时候给我讲笑话,第一句总是,你爸那时候啊,是个木匠……哈哈。”
提起亡妻,罗仁礼眼睛迷茫起来,最近老爱回忆往事,想得多了,有时候半夜感觉妻子回来了,还在厨房忙活,他都听得见妻子走来走去的脚步声。“可惜啊,你妈到死也没见到你出嫁。”
“爸,你这些木头准备打什么家俱出来啊?”罗贞马上将父亲要飘远的思绪拉回来。
“你想要什么?给你打个柜子怎么样?可惜你也嫁了,不能作嫁妆了,要么,留着给孙女作嫁妆?”罗老头笑眯眯看着她。
罗贞扁扁嘴,她就知道父亲会来这一手,总催她生小孩,“爸,要不我先给你抱养一个,不然我要生出了孙子,你的嫁妆又送不出去了。”
“呵呵,贞贞啊,你说说,是你不想生,还是小李不让生呢?”罗老头脸色凝重起来。
“其实……其实我们都没提过这个话题,我们还小嘛,老爸。”
“好吧,先不讲这个了,我们进去。”罗老头带着罗贞进屋,“到我书房来吧,爸有事想和你说说。”
罗仁礼的书房古香古色,极具唐宋古韵,他的收藏多是字画和家俱,家俱以明清为主,字画则多是唐宋,罗贞平时也极少进入这里,罗老头只要在书房呆着,谁也不敢来打扰他。
“坐吧,你会冲茶么?”罗仁礼在茶桌前坐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