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程琳
解决刑事犯罪问题,是长期的斗争,需要从各方面做工作。现在是非常状态,必须依法从重从快集中打击,严才能治住。搞得不疼不痒,不得人心。我们说加强人民民主专政,这就是人民民主专政。要讲人道主义,我们保护最大多数人的安全,这就是最大的人道主义!严厉打击刑事犯罪活动是一件大快人心的事。
——摘自《邓小平文选》
第一章
1
陈文领到枪的这天,很兴奋。当警察没枪像男人没老二一样,总感觉少点什么。有了枪完全不一样了,浑身上下都有了力量。陈文领到的是一支五四式手枪,样子很憨厚,握在手里沉甸甸的。
陈文想找个地方放几枪试试,但他舍不得。他只有六发子弹,打一发少一发。陈文决定就打一枪听听响吧。试枪应该到郊外找个没人的地方,但陈文等不及。他来到了公安局的后院。后院有一个很大的仓库。平时仓库的门只用一个铁钩牵着。陈文拿开铁钩推门走了进来。这个仓库属于总务科,里面堆放着扫帚、铁锹之类的工具。靠近窗户的下面,有一条破旧的警用棉被。陈文接了几盆水泼在了棉被上。陈文把枪裹在了棉被里。对于枪,陈文不陌生。在警校时,他就是校里射击队的骨干。他知道被水浸湿的棉被不仅能阻挡声音传播还能阻挡子弹前进的速度。所以,他觉得这么试枪是很保险的,不会出什么问题。但陈文太兴奋了,没注意开枪时距离窗户太近了,结果沉闷的枪声竟然把玻璃震碎了一块。
哗啦一声。
陈文的头发立了起来。在公安局的院子里开枪,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玻璃碎裂时,技术科科长刘长水正好路过。他好奇地站住向仓库里张望着。陈文吓得大气都不敢出。
刘长水向里面喊了一声:“谁在里面呢?”
怕刘长水进来,陈文只好硬着头皮走了出来。
刘长水问他:“你在里面干鸡巴毛呢?”
陈文说:“我找把铁锹,不小心把玻璃弄碎了。”
刘长水向仓库走来,“我怎么好像听到了一声枪响!你听到了吗?”
陈文说:“没有啊!”
刘长水来到了门前。
陈文急忙站在刘长水的面前,“刘科长,今天没出现场啊?”
刘长水说:“没案子出什么现场!”
陈文说:“我听说西区不是杀人了吗?”
刘长水没接茬,狐疑地瞅着陈文。陈文心里很紧张,随便放枪是严重违纪行为,搞不好得没收枪支。
刘长水指着陈文的脑袋,“小兔崽子,淘气了吧!”
陈文小声地说:“没有。”
刘长水扇了一下陈文的脑袋,骂了句:“完蛋操!”
2
单位只配给陈文枪,不配给他枪套。要的话得花钱买,陈文没买。单位里的五四式手枪的枪套是那种全包的,样子很蠢。陈文喜欢裸露式的,枪管和枪柄都露出的那种。没有枪套,陈文直接把枪别在了腰上。
腰里别着枪,走路的姿势都和往常不太一样了。陈文见到马刚时,故意抬起胳膊假装挠头发。衣服的下摆被牵了起来,手枪的枪把露了出来。
马刚看到了陈文腰里的枪,没什么反应。警察有枪天经地义。他以为陈文早就有呢!这些天,马刚一直想请陈文,陈文始终委婉地拒绝,现在见到陈文雄赳赳的样子,就说:“老弟,中午一块吃顿饭吧!”
陈文爽快地说:“好吧。”
上个世纪八十年代初,林河市饭店的规模从门外的装饰能看出来。门上挂着串鲜艳的灯笼,称作幌。幌越多饭店规模越大。最多的是四个幌。马刚请陈文下的饭店只有两个幌。
马刚说:“饭店太小了,要不咱们换一个吧!”
陈文说:“不用了。”
两个幌对陈文来说也不错了。平时陈文请父母吃饭,只去一个幌的饭店。
两个幌的饭店里没有雅间,只有六七张小桌。马刚认识很多人,其他桌吃饭的不少人都和马刚打招呼。一个长得肥头大耳的家伙特地走了过来。
马刚为陈文介绍说:“这片的老六。”
老六眯缝着眼睛看了陈文一眼。
马刚又为老六介绍:“这是市局大队的小陈!”
老六立刻睁圆了眼睛,“你好你好你好!”他热情地伸过手来,但陈文只是轻轻碰了一下,就把手收了回去。老六想要坐下来。陈文说:“你先过去吧,我和马刚说几句话。”
老六尴尬地站起身说:“好好好!今天,我请客。”
马刚把菜谱递给陈文。陈文说:“你点吧,简单点儿!”
马刚点了几个菜,要了几碗啤酒。两个人开始吃喝起来。陈文喝酒上脸,喝了不到半碗酒,脸就红了。马刚夸奖陈文说:“老弟,喝酒脸红的人好交啊!来,咱们哥俩干一杯!”
陈文干了碗里的啤酒,冷不丁说:“马刚,过去你对我一点印象都没有吗?”
马刚说:“怎么能没有呢!咱们俩都是机械厂那片的!我经常看见你!”
陈文说:“那你打过我,你还记得吗?”
马刚疑惑地说:“我打过你?不会吧!”
陈文说:“你真能装糊涂!”说着,扬起手猛地给了马刚一个响亮的耳光。
马刚愣住了,直勾勾地看着陈文。
马刚已经在社会混出了名气,现在即便是老警察也不会随随便便在公开场合扇马刚的。
陈文继续问马刚:“现在你想起了吗?”
马刚又说:“我什么时候打你了?”
陈文说:“你记性也太差劲了!”说完,又是一个响亮的耳光。
一连挨了两个耳光,马刚愤怒地瞪着陈文。陈文也毫无畏惧地瞪着马刚。显然,一场恶斗就要开始了。其他桌上的客人全都放下了碗筷。老六第一个起身躲了。其他人见状也纷纷离开了饭店。那个年代打架都怕沾上血,所以,屋子里很快只剩下了马刚和陈文。
陈文打马刚是故意的。他等待这个时候已经有一段时间了。马刚这种人身上总带着刀,怕吃亏,陈文一直等到发了枪才来找马刚。
马刚说:“陈文,我请你吃饭。你上来就给我两个耳光,你也太不仁义了。”
陈文说:“滚你个逼吧,还跟我讲仁义。忘了过去,你是怎么打我的了!”
陈文的手一直放在腰里的枪上。马刚不一般,陈文能否斗过他,心里并没有底儿。
马刚虽然气得要死,但他不会和陈文硬干的。陈文上来就这么猛,他知道来者不善。但陈文说过去被他打过,他确实是没印象。
马刚说:“陈文,我真的打过你吗?”
马刚打过太多的人,个别的想不起来也正常。
为了让马刚回忆起,陈文详细地说出了时间、地点,“我当时是在高二,我放学回家,你在学校门口抽烟,我无非是看了你一眼,你上来就狠狠地揍了我一顿。”
马刚满脸茫然:“不会吧,我要是打你了,我能记住。陈文,你肯定是记错了。”
陈文说:“谁打我了,我还能记错吗?当时,刘艳丽也在跟前!”
陈文说得如此肯定,马刚更茫然了。
3
每天下午,市局刑警大队基本上没什么人上班了。刑警们都在外面搞案子。那个年代,案子多如牛毛,每个民警都背着数不清的案子。别人忙得要死,陈文却整天闲着。他在刑警队是内勤。内勤不需要搞案子。他差不多整天都呆在队里。
但陈文呆不住,他总想着像其他老警察一样到社会上去闯闯。
警察闯社会在当时是指向社会上的流氓挑战。那时警察想要得到社会上的认可,光靠手里的枪还远远不够。必须和社会上有名有姓的大流氓干几仗,打服几个,混社会的流氓歹徒才能对警察另眼相看。
陈文把第一个目标选择马刚经过了深思熟虑。陈文拿马刚开刀纯粹是在故意找茬。马刚过去没打过陈文。陈文那么说,是在瞪眼胡说。他目的是想刺激马刚。
但陈文没想到的是,马刚竟然真的想不起来了。
陈文提到刘艳丽是想进一步刺激马刚。马刚过去不认识陈文,但刘艳丽认识陈文。她一定知道马刚没有打过陈文。当马刚回去找刘艳丽核实后,马刚一定会气死,一定会来报复自己的!
他会怎么报复呢?整个下午,陈文都在思考着这件事儿。
晚上快下班的时候,刘艳丽来到了陈文的办公室。
刘艳丽说:“我在大门口等你半天,你也不出来,我怕你不在单位,就直接进来找你了。”
陈文见到刘艳丽有点拘束。他和刘艳丽没有这么熟!他们初中虽然都在一个学校但不在一个班级。当时,陈文和刘艳丽在学校都很出名。陈文出名是因为学习好,刘艳丽出名是因为漂亮。
刘艳丽是第一次来到公安局,对什么都新鲜。她东瞅瞅西看看。办公室靠墙角有一个样子很特殊的椅子。
刘艳丽问:“这是做什么的?”
陈文说:“用来绑人的。”
刘艳丽坐在椅子上让陈文给她绑起来。陈文笑了笑,没有答应。刘艳丽见面就和自己搞得这么近乎,陈文不太适应。他给刘艳丽倒了一杯水,问她:“你找我有事儿吗?”
刘艳丽从兜里掏出一叠十元钞票,“这是马刚给你的,你点一点,一共是两百。”
陈文不解地看着刘艳丽。
刘艳丽说:“那年马刚打你,他确实是忘了。但我没忘。马刚把你打成那样,我都哭了。我当时还帮你拉架,你有印象吗?”
陈文有点发蒙,马刚记不清可以理解,怎么刘艳丽也记错了?
刘艳丽见陈文不说话,又问:“你没印象了?”
陈文只好顺水推舟地说:“有印象。”
刘艳丽说:“我不帮你好了,我这一帮你,马刚还以为咱俩有事儿呢,他后来那么打你,就是因为……”
陈文打断刘艳丽说:“你真的记得马刚打过我?”
刘艳丽说:“我记得呀!”
刘艳丽把当时的情景还说了一遍。
当时马刚坐在学校门口准备抽烟,漂亮的刘艳丽给马刚点烟时,陈文恰好路过。刘艳丽穿得很时髦,像个国民党发报员。陈文忍不住看了刘艳丽一眼。
马刚指着陈文说:“小逼崽子,你再看,把你眼睛挖出来。”
陈文挺倔还在看,马刚起身要揍陈文。刘艳丽拦住说:“别打他。他是我同学。”马刚听刘艳丽这么说,就又坐下了。但刘艳丽却回忆说,马刚上来把陈文打得鼻青脸肿,陈文脸上都是血。当时旁边还围了很多人。
马刚确实这样经常打人,刘艳丽显然也记错了。
陈文心里暗喜,他准备将错就错。陈文问刘艳丽:“马刚打过我他是不是已经忘了?”
刘艳丽说:“开始确实是忘了,经我一提醒,他就想起来了。他说,他很对不起你。”
刘艳丽把钱放在了陈文的面前。陈文把钱拿起来塞进了刘艳丽的兜里。刘艳丽还要拿出来,陈文按住了刘艳丽的手:“我不能收他的钱。”
刘艳丽说:“你收下吧!”她离陈文很近,呼吸的声音,陈文都能听到。
陈文说:“我是警察,马刚是流氓。我要是收了他的钱,我就得犯错误了。”
刘艳丽见陈文这样严肃,只好把钱收起来。她规规矩矩地坐在陈文的对面,双手握着陈文为她倒的那杯水。
刘艳丽过去曾经是陈文青春期幻想的对象。现在对象这么近距离地坐在自己的面前,陈文主动和刘艳丽聊了起来。但聊了没多久,刘艳丽的腿忽然碰到了陈文的腿。
陈文开始没有深想,刘艳丽坐在对面只隔着一张桌子,她的腿碰到自己的腿,是很自然的!但很快,陈文觉得不自然了。因为刘艳丽的腿完全贴在了自己的腿上。
陈文的内心翻腾起来。他不知如何是好。刘艳丽大概见陈文没什么反应,后来把两条腿都伸过来,干脆夹住了陈文的腿。
桌子下面都这么色情了,桌子上面的刘艳丽却像没事似的,她依然纯情地和陈文聊着过去的往事儿:“陈文,你不知道,你当时学习那么好。我可羡慕你了。我学习其实也可用功了,可是,不管我怎么学,我就是学不好。我都快气死了……”
4
陈文骑着长江750三轮跨斗摩托车送刘艳丽回家。刘艳丽没有坐在斗里,坐在了摩托车的后座上。她双手搂着陈文的腰,把身体贴在了陈文的后背上。她已经发育成熟,丰满的乳房隔着衣服,陈文也能真切地感受到。这样的情景,陈文过去只是偷偷地想过,但亲身经历还是第一次。陈文感到晕晕乎乎的,他全力控制着自己,认真地驾驶着摩托车。
快到家时,刘艳丽指挥着陈文东拐西拐,拐到了机械厂西面的围墙下。这里远离闹市,一个人影都没有。
陈文问刘艳丽:“你怎么把我领到这里来了?”
刘艳丽向围墙指了一下,“你看那儿写的是什么呀?”
陈文从摩托车下来,走到跟前,见墙上有两行字:
严禁随地小便
违者没收工具
陈文笑了,刘艳丽走过来,问他:“你笑什么?”
陈文说:“没收工具!”
刘艳丽问:“工具指的是什么呀?”
陈文没说话,呼吸急促起来。
刘艳丽猛地搂住了陈文的脖子,“快说呀,工具指的是什么?”
陈文口干舌燥说不出话。他身体里的血液急速地流动着,裤裆很快支起了帐篷。紧紧地抱住陈文的刘艳丽感到了那里的坚硬,她抬起头,对陈文说:“你干我吧!”
陈文没有干过女人。他不理解干女人就是睡女人!那个年代,用来表述男人和女人发生关系的词汇是有限的。陈文理解的干,是打人的意思!那时说干谁就是打谁!所以,当刘艳丽充满期待地说:“你干我吧!”陈文却回答道:“我不能干你!”
陈文这么说完全是出于好意,所以,他说得果断而坚决,但刘艳丽却受到了刺激。陈文硬了都不干她,说明陈文嫌她脏啊!也是,她被马刚干好几年了,她确实已经不干净了!
刘艳丽松开了陈文,难过地低下了头。陈文这才反应过来,他已经明白干女人是什么意思了。
刘艳丽说:“我让你干我是马刚的意思。他说,你要是干了我,你就会原谅他了。”
陈文说:“你回去告诉马刚,就算我干了你,我也不会原谅他!”
5
陈文和马刚都是林河市机械厂的子弟。上警校当警察前,陈文没胆量找马刚的麻烦。马刚是这一片的老大,找马刚的麻烦和找死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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