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印之魂- 第90部分

心里憋闷的无处发泄，离开城堡，胡灵儿一个人远远的走向无边无际的荒漠。

“咦？灵儿总管大人。”

忽然一个女人的声音叫住她，胡灵儿听出是九女，忙收拾下心情，尽量恢复常态，说：“是我，真巧，你也在？”

这里已经离城堡有一点距离，所以她本来以为附近没有别人在，没想到却碰上同样是有些心事的九女。

九女轻笑一声，说：“灵儿大人怎么会到这里来？不是应该在少主身边么？”

她虽然是称呼灵儿大人，但是以她的性子本就是比较放荡不羁的，不会对任何人特别敬畏，所以，说话也不会顾虑太多，而她这一问正好问到灵儿的痛处。

灵儿脸色微变，沉声说：“我在哪用得着你管么？你们现在无所事事了？”

“那倒不是，我只是有些事情想不明白，一个人在这里安静一下。”

九女并不在意她的态度，抬头仰望着美丽的夜空，眼里露出几许迷茫。

灵儿知她无心，便也不计较，随口问道：“什么事？”

九女回头看她一眼，似乎在考虑着要不要跟灵儿说，但因为在这里九女也真没什么人可以倾诉的，碰巧让她们两遇上了，她迟疑片刻还是说出了心中的疑问：“您说……我们这样的纯灵魂就真的没有感情么？”

“怎么了？”

灵儿追问道。

一般的灵魂都不会去考虑这个问题，因为感情，一直是少主和国师大人最忌讳的东西，什么亲情、友情、爱情……在他们看来，统统都是无谓的东西。再加上也许是没有身体，没有任何欲望的缘故，灵魂们对感情的需求似乎真的很淡，很淡，几近于无。

九女为什么会忽然这么问呢？她想到了什么，还是遇到了什么？

第三卷　第一百零八章　绝地反击（3）灵魂的眼泪

第一百零八章　绝地反击（3）灵魂的眼泪

“感情……原来我们也有感情……”

九女若有所思的看着夜空。喃喃的说。

胡灵儿不太明白这个女“鬼魂”为什么突然变得这么多愁善感起来，微微皱了下眉头，问道：“什么意思？你倒底在想什么？”

九女回头看看她，一本正经的说：“一滴眼泪。”

“一滴眼泪？”

胡灵儿更加莫明其妙了。

九女似乎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话对方不懂，缓缓问道：“我们今天捉回来的那个灵魂你知道吧？”

“知道。”

“他哭了，我亲眼看到的……在他看到同伴们都死去的时候。”

九女脸上又露出那种迷茫的神情，想了想又强调说：“是真的哭了，九智将他捉住以后，我看到了沙地上他落下的眼泪……”

眼泪？

胡灵儿微微眯起眼睛，上下打量着九女，心里想着这个女人是不是哪里出毛病了，他们只是灵魂而已，就算再痛苦再难过，也不可能有眼泪……而那个负天从形态上来说和他们是一模一样的。

“不信对吧？”

九女撇撇她妖艳的红唇，满不在乎的说：“我就知道你们不会相信，所以我本来谁也没说过。”

“你是说真的？”

“当然，我看起来有那么无聊么？没事编这种话做什么。”

九女不满的说。

胡灵儿依然不太相信，喃喃的说：“可是……这不太可能吧？”

“所以我很奇怪啊。”

九女轻轻叹口气，又看着天空，说：“本来我以为我们这些人真的没有感情，没想到那家伙不仅有感情。而且……还那么……”

她以一种不可思议的语气说：“他居然能真的掉眼泪……”

她自己还清楚的记得，当时自己曾不屑的对负天说：“有种你就掉一滴眼泪我们看看！”

没想到她真的看到了，只不过对方并不是展示给她看的，只是她以一个女人的敏感和细心才会发现……那一滴湿润的眼泪。

这多不可思议！

一个没有身体的灵魂，拥有感情已经很奇怪了，而更奇怪的是他哪里来的眼泪？

其实不怪她们这么大惊小怪，因为长久以来，吴央和子言都是告诉她们和他们，感情是一种负担和累赘，是属于愚昧者的人类的东西，他们纯灵魂不需要，也不屑于拥有，摆脱了身体和感情的束缚，他们的灵魂才能得到最大限度的自由。

再加上，长年待在天府的灵魂们，除了修练就是修练，久而久之，他们自己也认为他们是没有感情的，冰冷而高傲的存在。

所以，当九剑被凌志打得差点魂飞魄散的时候，九女他们连眼皮都没眨一下，在他们看来，那完全是九剑的失误造成的。由于他的轻敌和过分的狂傲，才给了凌志伤他的机会，没有同情，没有难过，就连九童当时要杀掉凌志。也并非要为九剑报仇，只是不服气他们会败给一个普通人类而已。

这就是他们已经习惯的思维方式，不带什么私人感情的看待问题。

可是，当负天看到玉儿他们的尸体的时候，却是那么悲伤！他的悲伤，他的眼泪，深深的印在九女心里，挥之不去……

她不理解，负天明明和他们一样，是一个已经得到永生的灵魂，为何会和那些人类为伍，还为他们悲伤，为他们落泪？！他为什么会对人类有如此深厚的感情呢？又是什么力量让那个原本虚幻的并不存在实体的灵魂，居然流下了眼泪？

九女做为人类短短的一生，是受尽了伤害的一生。小时候被酒鬼父亲打骂也就罢了，才刚刚14岁就被父亲迫不及待的卖入青楼，换了酒钱；孤伶伶一个人在那样一个复杂的扭曲的环境中艰难的生存，从一个清纯的小姑娘变成了那座青楼的花魁，从此锦衣华服、千娇百媚，可这之间的冷暖又有谁知？再后来她爱上一个书生，但书生却在夜夜欢歌、山盟海誓之后。绝决的背叛了她，甚至连妾室的身份又啬于给她……就在她心如死灰，想结束这悲剧的人生的时候，遇到了吴央。

爱情也好，亲情也好，留给她的只是伤痛。当吴央告诉她，不仅可以让她摆脱这种生活，而且可以让她得到永生，得到足够的力量，不再受到任何伤害，她毫不犹豫的就答应了，从此以后她就忘了什么是爱，什么是情。这么多年来，她也认为一个得到永生的灵魂，理应如此。

可是负天为什么偏偏和他们如此不同呢？

她想不通，想不明白，胡灵儿就更不明白了。

胡灵儿本身只是一只灵狐，揉合了一个还不太懂事的少女的灵魂，虽然具有一个人类灵魂的思维，但是她的记忆是灵狐的，所以，她对于人类的感情压根儿就不懂，她唯一的感情就是对子言……而她自己并不懂，这就是感情，更不懂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

他们也拥有人类一样的感情吗？

对于这个问题，胡灵儿和九女都挺迷茫。

其实做为一个纯粹的灵魂来说，的确本身应该是没有感情的，甚至没有任何形态，更没有性别、年龄、高矮胖瘦的区别。而这些灵魂为什么大部分都一直保留生前的模样呢？恐怕最后那一生的记忆会一直影响着他们所谓的永生，这是抹不去的记忆，深深的刻在他们灵魂深处，所以，保留着生前的模样，这是他们的一种本能。

既然保留了生前的记忆，就也保留了做为人类时的感情，只是，在这数不清的日子里，他们有意识的将之遗忘了，再加上，做为纯灵魂的他们，不老、不死更没有病痛，也不容易受到伤害，他们的强大，让感情这种东西也显得多余。

负天和他们最不同的地方就是，他一直活在人群之中。在人类中生活，就算他再怎么刻意和人类保持距离，或多或少都会受到人类的影响，每一次的生离死别，都能让他感觉到悲伤……感情，从来没有离开过他。

正因为他受到人类的影响太深，他的思维和习惯还是和人类一样。这自然是远离人类，一直生活在天府的这些纯灵魂所无法理解的。

所以，他的行为才在九女心里留下深深的印迹，也令她想起了很多……那些她以为已经完全忘记的记忆，又似乎渐渐清晰。然后，心里的迷茫就更甚。

她也只有执行任务的时候，才会有九智他们一起离开天府，完成任务就回来，和外面的世界接触并不多。平时在天府的时候，和大多数灵魂一样，绝大部分时间在修练。她一直过得很平静。大家都是这样，修练、比武、执行任务……似乎从来没有人想过更多。

可是现在，她九女开始想了。

他们这样“活”着有意义吗？

当这个念头第一次出现在她脑海里时，连她自己都吓了一跳，她怎么能怀疑他们的存在？是国师大人救了她，也赐予她永生……“永生”！多少人类求之不得的事！她得到了，为什么要怀疑？

可是，她现在就是开始怀疑了。

他们这样算活着吗？

永生应该是要活着才算吧，可是他们……算是活着吗？

没有身体、没有感情、没有任何需求，只是一团虚无，和空气有什么区别？这真的是他们所追求的永生吗？

当然这些问题九女没有当着胡灵儿的面说出来，胡灵儿毕竟是少主身边的人，一旦怀疑了这“永生”，就等于怀疑了少主和国师……所以这些话是绝对不能说出来的，她只能放在心里，而这份怀疑一旦萌芽，便一发不可收拾的“成长”起来，渐渐让她开始怀疑更多……



今夜的月色很好，但是大家的心情却都不怎么好，至少没有人提议赏月，而是早早的各自休息。

凌志自然是希望可以再次看到惜若，而“惜若”呢，因为突然发现自己似乎真的对凌志有了感情，有了依恋……心里有些烦躁，更多的是不安。她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有了这种感情，但是一旦发现，就更加强烈！

她居然真的希望能一直有凌志相伴，希望这个男人能一直留在身边，不只是这个身体，而是这个灵魂和身体，完全的凌志。在此之前，她还曾经想过让吴央对凌志附灵，可是……现在想来她觉得无法接受。

凌志就是凌志，吴央无法代替。

但这种想法让“惜若”更加不安，因为吴央对她是忠诚的，凌志……所喜欢的只是林惜若，而不是她！她明知道自己是假的。怎么可以在这种时候真的对他动情？

难道是林惜若在作怪？

她猛然想到了这点，然后便越想越肯定，肯定是林惜若的原因，她才会变得这么奇怪……她很想找吴央问问，可是吴央偏偏又还没回来……

“惜若”依然睡在那间卧室，凌志和负天就在她左右，一人占据一个房间。

在独处的时候，负天心里压抑了很久的悲痛再次袭来，他独自倦在角落里，在黑暗中，想着玉儿，想着她要自己独自逃走时那最后一面……

凌志则很早就安静的躺下来，让自己回到昨夜时的状态，希望可以再次见到惜若……

第三卷　第一百零九章　绝地反击（4）

第一百零九章　绝地反击（4）

玉儿曾经预言过。凌志和负天最后有一个会死，但她没有看清倒底是谁。所以，在吴央准备杀死负天的时候，负天除了对死亡本能的恐惧，以及他这样的灵魂死亡之后可能面对的可怕境地的恐惧之外，多少也有一点欣慰。

因为虽然现在还看不到任何署光，但是玉儿预言他和之清的咒语会解除，现在已经实现了；她预言他和凌志两个人会有一个死掉，多半也会成为事实。既然两个人必定会有一个死，换句话说，其中一个死了，另一个就多一份安全，他死了……至少可以保全凌志。

但是，凌志却在最后关头冒着可能会撕破伪装的危险救下了他。

真是傻蛋！

负天在心里暗骂一句，这就是人类……然而，这不也正是他更喜欢人类的原因吗？那种令人窝心的温暖……

玉儿的那个预言凌志也知道，在负天既将死掉的时候，他大可以优先考虑自己的处境，假装不知道，而放弃救负天，即使这样也没有任何人指责可以他什么。但是他没有这么做。他甚至做好了和吴央他们拼死一战的准备，冒险去救下了负天。

就算所有人类都当他负天是异类，但至少还有一个傻子当他是朋友！

不，不止一个……

“这是命令！”

玉儿那张难得如此严肃的脸又出现在他眼前，曾经视他为同伴的人，一个一个都埋在了沙漠中……

负天坐在窗台上，仰头看着繁星满天的夜空，心里久久无法平静。

而此时，一心想再见到真惜若的凌志，也久久无法如愿，不管他怎么努力，都无法再回到昨天曾经去过的那片虚无的地方。他有些明白过来，可能要等到“惜若”睡着了，压制惜若的力量减弱了，他才有机会见到惜若。到现在他也还没明白，他是如何见到惜若的，所以，无法主动的做更多事，只能等待“惜若”睡去之后，再尝试。

他仔细观察着“惜若”的动静，发现她多次在房间来回走动，毫无睡意，似乎在等着什么……应该是在等着吴央？

凌志想到这里，就有种想出去找吴央，阻止他做恶的冲动！

如果不是真的有人类进入这片荒漠，那么肯定是他出去主动挑衅……他倒底会怎么做？这次又有多少人会受害？

可是，同时凌志也知道。这时候再赶去已经来不及，吴央应该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如果他要做什么，已经无可挽回。在发现他不在天府的时候，就应该有所行动的，可是，凌志也没有想到一直和他打着太极的吴央，会突然这么激进的主动出击，所以才没来得及阻止。

看来事情不仅没有转机，而且在往更恶劣的方向发展。

本来凌志一直以为，只要A先生暂时不派人进入这片荒漠，天府这边暂时也不会有行动，那么他还有时间来争取做点什么……可是，但来吴央等不及了，他已经等不及人类主动来进攻，先出击了。

“惜若”一出手就是一个几百几千人的性命，吴央呢？

今夜又会有多少人不明不白的死去？

凌志睁大眼睛看着眼前无尽的黑暗，如果再这么“无作为”下去，真的是坐以待毙，而且将会有更多的人，更多无辜的人被卷进来。被吞进去，他必须做点什么……至少尽到自己的责任，尽自己最大的努力！他暗自决定明天就提出，让吴央为他施法进化身体的事，就算这个计划再多的不利，却是目前唯一可行的方案。

只是，今夜一定要见到惜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