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班书之血班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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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班书之血班母- 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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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民每被行刑,似乎都惊恐万分,伴随着大刀斩下,一声撕声裂肺的惨叫,该鬼顷刻间灰飞烟灭了。

很快只剩扶教主一人了,他哀求泥鬼说:“今日一败,本不应再有奢求,但情难自已,恳请将军实现我最后一个愿望。”

一个将军模样的泥鬼走出来问:“我宋军乃仁义之师,只要请求合理,自当满足!”

扶教主说:“请让我去那边问一句话。”

将军思忖片刻,想他一人也难逃罗网,便答应了他。

众泥鬼立即将扶教主放了。只见他蹒跚地往公输然四人走来,众泥鬼站在远处,静静地看着他,西沉的月亮将他的身影拉得又细又长,透出一股忧伤和孤独。高若凌不觉鼻子发酸。

这五十米,扶教主走得万分艰难,足足用了半个小时才来到距高若凌面前不远处。他忧伤地问:“青平,你是为我而来的吗?”满脸企盼之情。

高若凌心地善良,见不得别人伤心绝望,不觉眼眶湿润,两颗清泪滚落下来,但她自小从不说谎,此刻也是说不出来。

扶教主期待良久,脸面渐渐腐烂,越来越黑。终于,他长叹一声,转身踉跄而去。

高若凌心中不忍,突然大声喊:“教主!青平今日是为你而来!”

扶教主闻言欣喜无限,肩头剧烈耸动,似乎是情难自禁,再也迈不动步子。

这时,两鬼冲过来,将他架起就走。扶教主却并不悲伤,回头望了望高若凌,柔情与喜悦满面。高若凌心中酸楚,转过身去,只听一声惨叫,她急忙回头,扶教主已经身首异处,不一刻便化为了烟尘。泥鬼重新返回到了泥坑中。

四人唏嘘一阵,不得不再次面对眼前的危险。将军虽已撤兵,但两鬼仍不离开,守在一侧,只等尿迹一干,就要上来喝上一顿新鲜的人血。

所幸夜晚清凉,露水很重,尿迹干得慢,眼见就要天亮,四人看到了希望。

这时,峡谷中突然刮起一阵大风,卷起的灰尘瞬间将尿迹掩盖,四人大惊。

两鬼龇牙大笑,提刀缓缓走过来,公输然欲要再尿,却腹中无物,平日里视尿为污物,将它随意撒入尿池,现在关键时候,也难怪它要耍大牌了。公输然心中暗念:“尿兄,平时我亏待了你,以后一定将你好好撒在马桶内,马桶也会时时清洗,让你在里面住得舒服安稳。”

公输然依然毫无尿意。扶流汉口中骂骂咧咧,拔出一柄短刀,刺入胖鬼鬼身,又横向一划,鬼身现出一个巨大的口子,但很快就愈合如初了,扶流汉被吓得目瞪口呆。两鬼咧开大嘴,往他们冲来。

四人拼命往峡谷口奔逃,两鬼跑得极快,在峡谷口吊桥前,迅速飘移至他们身前,挡住了去路。四人大叫一声,一起停脚,现在后无退路,前有追兵,已身处绝境。两鬼龇龇牙,扑过来将公输然和高若凌的衣领抓住,大刀架上了他们的脖子。

这鬼倒也能分辨谁的肉嫩。

高靖大呼一声:“不要伤害凌儿,要吃你们就吃我!”说着就要上前与鬼拼命。

高若凌双目含泪,阻止高靖说:“爸,你不要过来,几万教民都在期盼你光大五郎教呢,赶紧走吧,凌儿来世再做你的女儿。”

高靖刚刚获得五郎教三大巫术真传,于振兴五郎教大有裨益,但他爱女心切,又如何顾得了这么多,他拔出一支箭冲杀上来。两鬼一移身形,便飘出五米开外,瘦鬼不耐烦地说:“今天先吃两个嫩的,你们老皮老肉,嫌硌牙,快快离去吧!”声音浑浊,几不可辨。

高若凌也大叫:“谷外有一匹马,扶叔叔你赶紧拉我爸走吧,你们救不下我的,别枉送了性命!”公输然见他们父女情深,暗叹自己无人顾惜,不觉黯然神伤。

扶流汉自知不敌,一把抱住高靖,强行将他拉离了峡谷。

胖鬼用露出根根白骨的手掌拍了拍公输然的脸,看似十分满意,他转头对瘦鬼说:“挺嫩,一次吃完怪可惜的,不如先喝他们一斤血,明晚继续享用?”瘦鬼点头称是。

胖鬼用刀在公输然的颈上轻轻一划,血管立即被割开,一注鲜血喷射而出。胖鬼舔舔嘴,急不可耐地凑上去,有滋有味地吸起来。公输然顿时全身发软,眼冒金星,痛苦地大叫起来。

高若凌在一旁看得心惊肉跳,焦急地喊:“你说过只喝一斤的,现在半斤了,六两、七两、九两、一斤了!你还要喝?不能再喝了,不然人就死了,明天你们就没血喝了!”她数得极快,希望因此能让鬼少喝一点。

那鬼抬起头,喉咙呃的一声,又吐出一口长气,嘴角残留着一丝血迹。他意犹未尽地说:“一斤血实在不够喝,再加一斤!”说完凑上伤口继续吸吮公输然的血。

公输然此前大病初愈,又饮酒过量,连夜劳累,身体十分虚弱,现在又大量失血,只觉全身乏力,头昏眼花。

高若凌懂得医术,知道公输然快要不行了,便带着哭腔苦苦哀求:“别喝了,人死了,血就会凝固,你们以后就喝不上了!”

瘦鬼觉得有理,抬腿踢在胖鬼屁股上。

胖鬼放下公输然,不满地说:“踢我干什么?正喝得痛快哩!”

瘦鬼说:“我们住在这个穷乡僻壤,鲜血短缺,要做长久之计,还是先留下活口,以后时不时地来喝上一小口,岂不更妙?”

胖鬼咂咂嘴,依依不舍地放下公输然,公输然身子一软,像一团烂泥瘫倒在地。

这时,瘦鬼也划开了高若凌的颈部,贪婪地吸吮起来。高若凌懂得医术,她假装要去拨开瘦鬼的头,一根手指不动声色地紧紧压在颈动脉上,使血液流通不畅。瘦鬼吸吮了很久,只吸出了少量鲜血。他正焦躁不安时,高若凌却脖子一歪,晕了过去。

胖鬼见到,将瘦鬼拉开,指责说:“你让我少喝,自己却不知节制,你没把这小女娃的血喝光吧?”说着也要凑上去吸一口。

瘦鬼将他的头推开,抱怨道:“这小女娃血太少了,明天咱们换着喝。”

说完,他们将两人提起,登上了峡谷的左山,大约往上走出一里地,现出一方平地来。平地四周种满了松柏,中间有一块大理石板,两鬼将石板移开,又现出一口大洞。他们将公输然、高若凌扔了进去。

两鬼又到四处转了一圈,手中多了三只野兔和两只野鸡,他们将野味扔进洞中,这才盖上石板离去。

这时,山下传来鸡鸣声,天渐渐亮了。

【三、梦魇】

高若凌被瘦鬼吸血时,只是装晕。两鬼刚一离开,她就坐起身来。

四周一片漆黑,地上石板平滑。她摸了摸身边,公输然躺在一旁,依然晕厥不醒。高若凌将公输然拖到墙角让他靠墙而坐,再取出五郎教疗伤护真巫药——百黎九命丸,给公输然服下。此药采集几百种巫药草由五郎教秘法精炼一年方能制成,可护卫元阴,提气解毒,旺血强身,十分珍贵。

不久,公输然动了动。高若凌探手去摸他的额头,正在发烧,这是百黎九命丸生效的症状,她放下心来。公输然突然将她放在额头的手抓住,嘟囔着说:“妈,来友爷爷呢?”声音充满了儿子对母亲的依赖。

高若凌听到他的胡话,女人天性中的母爱油然而生,被抓住手也不觉得难堪了。公输然见无人应答,又问了一声。高若凌不知来友爷爷是谁,只得捏捏他的手,柔声说:“来友爷爷去朋友家了,马上就回来。”公输然“哦”一声,又沉沉睡去了。

高若凌也感觉全身乏力,欲要睡去,但脑中却又一片混乱,无法安睡。这无止境的黑暗让她烦躁不安,而且,黑洞左侧似乎有什么声音在呼唤她,仿佛是许多人在窃窃私语,各种不同的声音交织混杂,浑浊遥远,但又清晰可闻,细听却又听不清到底在说什么。高若凌拼命想要抓住这个声音,却总是差了一点点。这让她莫名其妙地想起家前的小路、野草以及稻田来,它们在午夜朦胧的月光下如此的恍惚而不真实。这种虚幻感又引起一股淡淡的忧伤漫上她的心头。

这种感觉太熟悉了。

十年前的七月十五,鬼节,高若凌刚满十岁。

教民们各自在家门前点上香和纸钱祭奠死去的亲人。高若凌的齐肩发散在肩前,她穿一身浅色的睡衣,在院中的榻上甜甜入睡。夜渐渐深了,香、纸已经燃尽,不时散发出缕缕青烟,夜风吹过,灰烬四处飘扬。

在这个夜晚,高若凌梦到了一个场景。一个高大宽敞的圆穹石厅,石壁上雕刻着大量图案与看不懂的文字。在石厅正中有一块圆形的光圈,无数蓝、绿色的光芒蕴积其中,交融变幻,有如翡翠。光圈旁边有三尊神龙雕像,它鳞甲鲜明,牙尖爪利,口中含了一颗熠熠生辉的明珠,其中一尊正好背对着高若凌,挡住了她望向光圈正中的视线。

光圈中到底有什么呢?高若凌慢慢往旁边移动,一副通体漆黑的楠木棺材映入眼帘!棺盖斜开,但高若凌见不到里面躺着什么人。这时,一片混杂、遥远却又清晰可闻的声音传来,带着让人无法遏制的诱惑,勾起高若凌的好奇心。然而,她却迈不动步子,越是渴望越是动弹不得,恐惧在这一场无形的较量中越来越浓重。她终于惊醒,满头大汗!院中夜风习习,萤火虫四处飞舞,远处的大山在黑暗中现出浓浓的阴影。高若凌突然觉得有一股说不出的忧伤,竟悲悲切切地哭了起来。

对,就是这种声音,就是这种悲伤!高若凌在黑洞中回忆起十年前的噩梦来。这个噩梦伴随了她几年,每月必至,每次梦到,她就能战胜一点点阻力,往黑棺前进半步。梦境让她感到越来越恐惧,但十年过去了,她依然没有看见黑棺中的人。

十六岁那年的一个深夜,她再次被噩梦惊醒时,她的棕毛矮马红蜻蜓正用舌头舔拭她脸上的泪水。她睡眼惺忪地爬上马,在夜色中向南狂奔。空旷的田野中响起规则的得得声,声音撞上山腰又回传过来,将寂静的夜搅得支离破碎。往南疾奔一里左右,一阵凉风吹过,高若凌不禁打了个寒战,她勒住马,环顾四周,只见冷月西沉,将她的影子拉得细长无比,此时她已在田野正中,水沟里不时传来牛蛙“咕咕”的叫声,像一个老态龙钟的老嬷嬷在咳嗽。她感觉身后似乎有动静,急忙掉转马头,田野里除了她孤独的影子,一无所有。她终于从似睡非睡中彻底醒转过来。

不知过了多久,公输然终于醒了过来,自觉神清气爽,身体已复原得差不多了,百黎九命丸真是效力非凡。

他睁开眼,四周一片黑暗,这才忆起被胖鬼吸血的事来。难道自己已经死了?阴曹地府就是这般黑暗的?这时,左侧传来啜泣声,断断续续,似乎包含了无尽的悲伤。公输然听得毛骨悚然,胆怯地问:“谁?”

哭声戛然而止。良久,传来一个声音:“你醒了?我是若凌。”

公输然舒了一口气,暗想女孩子怕黑,应该是被吓哭的,他慢慢摸到她身旁,左侧也有一堵墙,公输然说:“不用怕,有我呢,我会带你出去的。”又问,“这是哪里啊?”

高若凌其实并非因恐惧而哭泣,她在似睡非睡当中,不断听到来自左侧的忧伤声音,让她情不自禁地摸了过来,却又被这堵墙阻挡,无奈与悲伤使得她再也抑制不住,痛哭起来。不过,她依然很感激公输然的关心,又将被吸血到被投入这洞中的经历说了一遍。公输然对她再一次救治自己十分感激,心想,一定得救她出去才能报答。

两人靠墙而坐,高若凌淡淡的体香传过来,公输然有些沉醉,忍不住说:“五郎教地理闭塞,教民大多简朴随便,唯独你却美丽脱俗,能文能武,还会治病,真是难得!”

高若凌仍是小女孩,听到别人夸赞她的美貌,心里自然高兴。她说:“我有位朋友,住在一个世外桃源般的地方,他时常教我识字与做人的道理,让我受益匪浅。”

公输然问:“这位先生一定学识渊博、风流倜傥吧?”

高若凌抿嘴一笑,回答说:“他是一位老人,为别人守墓的。”

“守墓?”公输然有些诧异,“一个能识文断字、修养高深的人会甘于守墓?”

高若凌说:“是啊,他不仅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还对易理卦术钻研很深,对凌儿又好。”

这个老人有些古代名士的风范,让人神往,公输然很想结交,便说:“等我们出去,你一定要带我见见这位长者。”

高若凌为难地说:“他不爱见外人,他家除了我,都不让别人进呢。”

公输然更觉奇异,越是不能见到,他越是想见,暗想等出去后,要跟踪她去见识见识,只是今天困在此处,也不知到了什么时辰了,等到天黑两鬼再来之时,怕便是两人化鬼之时了。想到此处,他长叹一声。

【四、召唤】

公输然与高若凌摸遍了黑洞都找不到出口或可攀爬的地方。

这时,高若凌曾听到过的缥缈空灵的声音再次响起,而且越来越嘈杂,越来越大声,仿佛是一位道士在念咒语,又仿佛是老人在责骂晚辈,又仿佛是无数的呼救声。公输然与高若凌听得心情激荡,又无着无落,就像在做一个滑落深渊的梦,不断下坠,无休无止,无依无凭。

高若凌抵受不住,又哭起来。公输然抓住她的手,大声说:“不要怕!这只是幻觉,不是真的!”但她哭得更加伤心了。

公输然心想,声音仿佛来自墙后,难道左侧这堵墙是一扇石门?他立刻用手摩挲石墙,果然发现有一道笔直的缝隙,应该是石门与墙壁的结合处,只是这石门的钥匙或者机关在哪里呢?他继续摸索,发现石门正中有两个手掌状的凹痕,自己的手太大,放不进去。他抓起高若凌的手按了进去,不大不小,刚刚好,用力一推,石门卡卡转动,打开了。召唤声也随之消失了。

只听砰的一声响,石门后的通道两侧亮起了几十盏油灯,石室顿时亮如白昼。

灯火中,高若凌睫毛挂泪,一脸惊异,是那样的楚楚动人,让人怜惜。公输然忍不住伸手抚去她脸上的泪水,温柔地说:“不用怕,我们有救了!”高若凌脸上露出了俏丽的笑容,眼前的这个男子让她充满了安全感。

他们往通道里走去,身后又传出卡卡巨响,两人回头一看,石门再度闭合。他们想要阻止已是不及,石门内侧又没有机关,看来是没法再打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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