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 点点头:“立刻就见面了。他说有一个国际案件,上个星期就应该协手办理。”忽然,贝利和邦得发现M 的精神大变,好像有一束光照亮了他的整个面孔。“我们在格罗夫纳广场和弗吉尼亚兰利的同行们也对瓦伦丁感兴趣。他们准备优先搞一次英美联合行动。沃尔克夫斯基刚走,DGSS 就打来专线电话。”M 一提到DGSS,脸色又是一亮。DGSS 是安全部总监的缩写,简单地说,就是MI5 的顶头上司。“档案在上午就会送来。实际上,美国怀疑瓦伦丁是只披着羊皮的狼,想要审讯他。”M 又停下来,有意增强效果。“这只狼的真名是弗拉迪米尔·天蝎,你们相信吗?”
邦德倒吸一口凉气:“是弗拉迪米尔·天蝎?”
“正是,天蝎是武装交易商。不管是未曾发现的,还是已知的恐怖组织都和他有军火交易。”
邦德脑海中出现了像整部伦敦电话簿一样厚的关于天蝎的档案材料,而且那还不是全部。
“我建议你,007 ”M 继续道,“重新审阅所有关于天蝎的材料。格罗夫纳广场的家伙和藏而不露的5 局的兄弟也在做同样的事情。至于白厅税务部,首席助理的人马和美国国税局,我相信他们的本领大得很,也不会闲着的。”
贝利咳嗽了一下:“特别刑侦局知道天蝎这个天字第一号的国际军火商。
不过跟他打交道之前,还有个问题。”
“请讲。”M 很机灵,他显然想知道一切有关的线索。
“我想同你,如果可能,还有施赖温汉姆勋爵谈另一件事。”
“什么事?”
贝利的手伸进提包:“杜普小姐只带了一点现金。如果她把全部财产捐给了社团,她怎么会有几张信用卡呢?”
他停住不说了,手仍放在提包里,“她的父母说他们从未见过,也没有为她的信用卡付过钱。可是我们在手提包里发现了这些卡。”他取出一个皮质钱包,从里面抽出一张美国Express 金卡、一张巴克利Premier 威士卡、一张万事达卡和一张卡特Blanche 卡。他在桌子上把信用卡摆成一排,直接放在M 面前。
“还有一张。”贝利的语调就像正在表演大变活人的魔术师。他将一块小塑料片放在其他信用卡的旁边,那样子好似在用纸牌戏弄一位国王。
这张信用卡蓝、白两色,与其他信用卡的质地相同。在它的左下角印着埃玛·杜普的姓名,下面是起止日期。卡片的中央印有凸起的号码,右边有一小型的银色方块,上面是交织在一起的希腊字母A 和Ω的标识。“阿尔法和奥米珈,”贝利用手触摸着标识,“意味着开始和结束。”然后,他的手指又移向卡片的下半部,那儿凸起的金色字母组成几个字:先锋信用卡。“我从未见过这种信用卡,”警官说,“我们在计算机上搜寻过,也没找到。这是张奇怪的信用卡,我想施赖温汉姆勋爵可能知道它。”
M 拿起内部电话,眼睛仍盯着那张卡片。他问莫尼彭尼能否找到施赖温汉姆勋爵并请他到这里来:“我不管他是在和首相吃饭,还是在财政部。现在情况紧急,叫他马上到这儿来。”M 抬头看着两人:“我相信巴赛尔·施赖温汉姆会说出点名堂来的。”他的眼神像冬天的北海,阴冷冰凉。
在他们等待时,邦德觉得贝利可以信任,就把从赫里福德回伦敦路上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全讲了出来。
当施赖温汉姆进来时,三个人的脸上都现出关切的神态。
5忍者将主宰世界
施赖温汉姆勋爵的称谓与他的外表大相径庭。在那些只闻其名未谒其面的百姓心目中,巴赛尔·施赖温汉姆一定是位举止高雅、仪表堂堂的王公贵族。而眼前的这一位,腰肥体胖,两手粗笨,头顶上竖着一簇灰发。勋爵已年近六旬,一副忧心忡忡、疲惫不堪、邋里邋遢的样子。
寒暄之后,M 将老友直呼为施赖温汉姆,而这位贵胄的言谈颇为得体,对邦德的上司,仍以M 相称。
“请你看看这个。”M 隔着桌子,将先锋卡递了过去。
勋爵拿着信用卡,小心审视,那神态好像卡片随时会在手中爆炸似的。
终于,他开口了:“啊!”他把卡片翻过来,叫道:“唉,那家伙还是干了。”
“那家伙是谁?他干了什么?”首席助理还想追问下去,M 举起一只手,转向巴赛尔·施赖温汉姆,把信用卡拿回来。
“希望你能把早些时候告诉我的事再向这两位先生说一遍。”M 平静地说。
“瓦伦丁的事?”
“是的,特别是他在戈姆… 基奥银行和你的谈话。”
施赖温汉姆点点头。他望着放在M 桌子上的卡片,摇着脑袋,好像仍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他们知道吗?”他问。
“你女儿的事?特里比和忍者教派的事?是的,他们都知道,而且了解全部细节。不用担心,施赖温汉姆。只谈你和圣父瓦伦丁打交道的过程。”
“好吧。”他先是把手放在膝上,又觉得别扭,于是把双臂交叉起来,显得心事重重。“你们知道我女儿的问题吗?”他欲言又止,看样子,他真的不想再说下去了。
为了打消勋爵的顾虑,让他在陌生人面前把事实真相全盘托出,贝利插话道:“尊贵的特里比·施赖温汉姆染上了海洛因毒瘾。她得到了圣父瓦伦丁的帮助,瓦伦丁就是忍者教派的领袖。他为她医治,使她摆脱了毒品并恢复了健康。”
“是的。”施赖温汉姆又停了一下,接着上演了一幕冗长的、迟疑不决的独白。大意是特里比在7 个月前摆脱了海洛因,回到家里,度过了一个周末。她告诉父母她要加入忍者教派,然后离去了。“内人和我以为那不过是一时的兴趣而已。你们明白我说的意思。”
“结果不是?”邦德温和地问道,从旁策应着贝利。
“我们当时还蒙在鼓里,当然不知道。看到孩子恢复了健康,我们十分欣慰。”他接着说,“我们管特里比叫特里尔。特里尔像是宠物的名字,对吗?我们总叫她特里尔。”
内心里,邦德感到一阵深深的悲哀。别的不说,施赖温汉姆至少是一个令人腻烦的人物。
“那时,我们对特里尔照顾得无微不至。一切都很好,没出岔子。我们不能拒绝她的请求。她告诉我们自称瓦伦丁圣父的那个牧师的业绩。我们自然为他所做的而不胜感激,明白吗?”
“当然,先生。”邦德回答。
“因此,当她说瓦伦丁需要一些指导——银行业务上的指导,我就同意了见他。”那天晚上,勋爵第一次露出了笑容。那张微笑的面孔让邦德想起万圣节除夕的人面南瓜。
“说实话,我原以为他是想借钱。”他环视着房间,兴致高涨起来,“当时,我愿意借他钱。当然要收取适当的利息。我只是担心不能满足他的需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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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停住了。大家以为他又泄了气,而实际上他只是为了喘口气。施赖温汉姆继续说下去,语调仍像刚才一样缓慢,断断续续的。
瓦伦丁来到设在伦敦的戈姆… 基奥银行的办公室。他并不想借钱,只是咨询有关建立信用卡公司方面的金融业务问题。施赖温汉姆告诉他这种生意很难做。重要的信用卡公司全都受制于大型金融机构,银行和企业集团,甚至在允许使用信用卡付账的连锁店里也得低三下四。
“看上去,他像是要为他们的教徒创造某种金融上的便利条件。出于对婚姻的极度虔诚,他希望贫富不同的教徒们在结婚时具有相同的经济基础。
他出示了一些——只是一部分——他在美国、开曼群岛、香港和瑞士开设的金融机构证明。如果那些是真的,他的财力可真是非常雄厚。我坦率地告诉他——做为商业银行家,我必须直言不讳——他可能触犯政府的金融政策,至于法律,就更不用说了。”
“你显然没有说服他。”邦德微笑着说。
施赖温汉姆严肃地看着邦德:“显然没有。我知晓世界上绝大多数信用卡,对此,我颇为自豪,但我从未听说先锋片已经上市了。这真令人忧虑,非常忧虑。”
“他的确说过他的信用卡的名字吗?”贝利问。
“噢,他说过的。”他两眼瞪着特别刑侦局的官员,好像在看一个低能儿,“是的,他说过。”他重复着。“真是令人震惊。看到M 桌上的东西,我几乎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说到最后,他的气力似乎已完全枯竭了。
“告诉他们他还说了些什么。”M 在椅子上扭动着身躯。
“好吧。他不是那种爱动肝火的人,但是在辞行时,他说总有一天,他的信用卡要比其他所有信用卡加在一起的力量还要强大。‘还要强大’是他的原话。”
“你对他的印象如何,喜欢他吗?”贝利问。
“不能说我真的喜欢他。他身上有些东西总让人感到不对劲儿。奇怪,我也摸不准是什么。总之,他似乎有点阴险。看上去,他平静、镇定、谦虚,但是阴险。这真是不合情理。”
“我认识一些温和、安静的谦谦君子,”贝利说,“然而,他们是冷血杀手。”
“你刚才说你尽力让他打消那个念头,可他似乎还是执意要搞信用卡?”邦德进一步询问。
“噢,是的,千真万确。他似乎有些着魔,可能正是他的那股劲头让我觉得他阴险。但是我决没想到他真的干了。”
“除了那股着魔的劲头,你没发现他还有什么不正常的地方吗?”邦德又问。
施赖温汉姆皱着眉,五官挤成了一团。在邦德眼里,那副样子像是一个孩子在竭力回答一个难题时搜肠刮肚的表情。他终于做出了否定的回答:除了固执地要搞先锋卡以外,那个男人语调柔和,说话富于哲理。“他的眼睛,”
施赖温汉姆的口气好像瓦伦丁的眼睛异乎寻常,“那双眼睛能摄住人,清澈、刺人、震撼人心。如果你们能理解,我的意思是它们能穿透人心。”
“颜色?”M 叫道。
“什么?”
“那双眼睛的颜色?你能回忆起它们的颜色吗?”
这回没有迟疑。“黑色,像夜色一样漆黑。”他突然不说了,一脸困惑的表情,“奇怪,我怎么会说像夜色一样漆黑。对于纯黑色的东西,我通常是用‘乌黑’来形容。”
那就是圣父瓦伦丁给勋爵的印象吧,邦德暗忖。漆黑的双眸和柔和的语调放在一起,圣父瓦伦丁给人的感受比阴险还可怕,活脱脱一个老妖精。“你只见过他一次?”邦德问。
施赖温汉姆点点头。“就一次。后来,特里尔回到那个宗教团体。她只来过两封信。我们写了上百封信,她都不答复。多梦西娅整个垮了,我也如此。忍者教徒太古怪,是我最不愿意特里尔接触的人。可是她还是我行我素,花掉了所有的钱。”
“好吧。”M 清了清嗓子,“施赖温汉姆,谢谢你的光临。是我让这两位官员听你聊聊的。我保证,我们和赝品识别组不会放过那张信用卡。你尽可放心,我们将详细调查你的朋友瓦伦丁和忍者教徒们。”
“他们的营地在靠近贝克郡的庞伯恩。那里过去一直是巴菲·曼德森的产业。”
“巴尔哈姆·曼德森先生。”M 从旁补正。
“是的。那是巴菲的乡间别墅,当然已经卖掉了。如今谁还能付得起维修费呀。那是个好地方!有上百个房间,数公顷土地,是垂钓的好去处。巴菲搬到梅费尔地区一套蹩脚的小公寓,只有7 个房间和一个阳台,可苦了他了。我们时常在俱乐部见面,我总想……。”
“施赖温汉姆,谢谢你。”M 截住勋爵的话头,免得他继续缅怀那位住在梅菲尔区一套7 间房中的没落财主,“谢谢你的光临,我将随时恭候。”
“啊,我该告辞了。”勋爵从怀旧的梦中苏醒过来。正在这时,M 的内部电话响了。通常在下午6 点下班的莫尼彭尼还没走,此时已是午夜了。在简短的应答之后,M 压低了声音。“什么时候?”他问,“好的,我明白。”
M 的眼神溜向邦德。邦德在M 的一瞥中,看到了他的忧虑不安。M 又说道:“好的,你别管了,让我们来处理。我来告诉他,邦德和首席助理协助办理其他的事情。晚安。”他放下电话,看着巴赛尔·施赖温汉姆:“有个会让你吃惊的消息,巴赛尔。”这是他第一次称呼老朋友的名字。
“我的?”施赖温汉姆原本红扑扑的脸色不那么好看了。他的双眼露出焦急的神色。“坏消息?”
“不,不。我想可能是个好消息,你的女儿回来了。”
“特里尔?在哪儿?她好吗?”
“她在家里,在你的家里。有点欠安。我想,需要找个医生。但至少她回来了,离开了忍者社团。”
巴赛尔·施赖温汉姆看上去要休克了,脸色变得灰白。“我最好回去,”
他紧靠在椅子上,好像需要用东西支撑住身体。“最好看看出了什么事,问问医生她的情况。请原谅,我……。”
“不行。”M 用任何人,甚至连首相也不能违背的命令口吻说道,“这两位官员将陪你一起回去。”莫尼彭尼轻轻走进来,M 看着她。“你先和莫尼彭尼小姐呆一会儿,她会给你咖啡或茶。如果你想要更带劲的饮料也行。
我要同贝利和邦德谈谈。然后,他们陪你回家。我想你会觉得这样做最好。”
“嗯,好吧。只要你认为这样好。不过,我是不是应该给多梦西娅打个电话,或做点其他的事情?”
“不用了,巴赛尔。一切都不会有问题的。”
施赖温汉姆越发显得六神无主,只好跟着莫尼彭尼走了。
房门刚一关上,M 就讲起来了。大约在20 分钟前,一位巡警在靠近伊顿广场的勋爵家的甬道上发现了特里比·施赖温汉姆。用警官的话说,她处在“神智半清醒状态”。于是他认为她不是酗酒,就是吸毒了。就在他准备呼叫地区警察局时,施赖温汉姆夫人听到了门外的动静,于是走出房门,认出她的女儿。
“对不起,邦德。我知道这一天你很辛苦,可是,我们现在刚刚发现了点儿线索。我希望你们两个和施赖温汉姆一起回家,看看那个姑娘和她的医生。他会一直等着你们。你们要抓住机会,了解情况,回来向我报告。然后我们再决定做什么。另外,我需要尽快派人到忍者教派的营地去。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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