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 就是残酷的意思——我可不是开玩笑。他的真名叫布鲁图斯·布鲁特·科雷,布鲁特不就是残酷的意思吗?他母亲是来自内华达州某地的一位布鲁特。我认为我们真得找个隐蔽的地方了。”
树木摆动摇荡着,似乎有一场风暴袭来:从某个角度说,确实是一场风暴。飓风来自正在他们身后下降的直升机的水平旋翼。
噪音仍然震耳欲聋。邦德抓住福利斯的手,拉着她进了树林,在树枝和蕨草中穿行,他们不用担心弄出声响,因为三架飞机降落时,发动机的声音和水平旋翼的叶片的拍打声把它们淹没了。他们蹲下身子跑到一棵大树干后面,听着那声音。几个男人从他们右侧走过去,走向了坟场。然后传来了他在电话上听过的咆哮声。
“邦德?詹姆斯·邦德,你在哪儿?出来啊,别犯傻了。别和我捉迷藏了。我的直升机里有你的一个老朋友。”
静默,然后传来了脚步声。邦德绕过树干探出头,透过下层林丛向后看着坟场,福利斯悄悄耳语说:“他是个危险的疯畜生。”
布鲁图斯·科雷将军站在40 米开外。他带来六个人,全部穿着战斗服,除了M…16 和Uzis 新型冲锋枪这样的武器,他们什么武器都带来了。
科雷大约有六英尺二英寸高,面孔像一张鞣透了的皮子,风吹日晒,已经发黑了。他扬起头又高声喊道:
“你快把我惹烦了,邦德。我和露伊齐和安吉罗谈过了。他们给了我一件活儿。他们要让你死,兄弟。我要不把你埋在可怕的艾迪丝旁边,我就不走。
你可以和她待在一起,你的老上司将和墨雷·波达姆在一起,出来,是个男人就站出来。”
12公路
“回来!”邦德耳语道。“朝直升机匍匐前进。”在他们后面,将军仍然在大喊大叫,告诉他的人用炸药把邦德炸出来。就在他们开始用双手和膝盖爬行穿过树林、灌木丛和蕨草的时候,他们身后传来一阵急速的射击。科雷的人瞄得很低,他们可以听到子弹重重地打在树上和他们身后地面上的声音。
当他们到了树林边缘的时候,向低处射击的原因就很明显了。紧靠在树林后面,一块不大的空地上三架直升机排成箭头的形状,它们的水平旋翼在慢慢地悠闲地转着。科雷显然是把这架眼镜蛇武装直升机当作自己的私人飞机了,它涂着单调的亚光黑漆,装在短粗机翼下面的武器仓都填满了弹药。
它距离他们爬行的地方约有20 码。
眼镜蛇直升机有一上一下两个座舱,上面是驾驶舱,下面是射击手的舱位。驾驶舱是空的,而在射击手的位置,可以看到一个人影,委靡不振,低着头,绑在安全带的皮条上。在邦德的头脑中是毫无疑问的:从这样近的距离,他不需要看清面孔,就可以确认那是M 。
他无法判断他的老上司是活着还是死了,他打量着福利斯,看她是否能挤进射击手的位置,和M 蹲在一起。即使她能这样做,这次飞行也将是颠簸不平的。
后面是两架俄国制造的直升机,停在眼镜蛇的左右两侧,看起来很笨拙,多少有些凶恶的样子,这两个怪物都有两个水平旋翼,可以容纳24 名乘客,尾部蛤壳式的门可以让轻型汽车开到飞机上。肥大、笨拙的机身装备着毁灭性的火力。
他在自己淡漠了的记忆中,搜寻着关于冷战时代俄国飞机的知识。他想起了Hip…F 有一个古怪的机舱结构。它的观察位置好极了,可以覆盖整个180 度,但是操作系统设计安排是这样的:这个大直升机的驾驶员坐在右面的座位上,而不是像通常那样在左侧。他抬起头,偷偷看着眼镜蛇的左右两侧。
两架Hip…F 的右侧座位上,都坐着一位驾驶员,但是由于它们降落时排成三角形形状,邦德可以看出:如果他们从紧靠眼镜蛇前面的树林起飞,Hip…F 的驾驶员是不会看见他们的。如果福利斯能够挤进射击手的位置,他们就有可能打开座舱罩。驾驶员的座舱罩已经打开了,因此,邦德只会在很短时间内暴露着:爬上去,钻进驾驶舱。
当然,这里还有一个未知因素:两架Hip…F 上是否还载有士兵呢?科雷带了六七个人在坟场,两架较大的直升机总共可以容纳48 个人。这个将军是否让这些人一直坐在直升机里?他感到怀疑。如果将军真是那样能干,他早就会把每个人布置在外面,在三架飞机周围设好防卫线。
他审视了前面的地面,头脑中闪现出一个念头:这几位直升机的驾驶员技术应当非常熟练,这样才能把飞机降落在这块狭窄的地方,因为它们就处在树林和一块陡峭的岩面之间,陷在群山之中。起飞必须是迅速、垂直地盘旋升起。起飞后将会遇到许多障碍,要在参差不齐的山峰、罅隙和山谷中玩捉迷藏游戏。
附近又撒下了一阵冰雹似的子弹。科雷和他的六个头面人物正在走过来,因此邦德开始悄悄告诉福利斯应当做些什么。
她的眼睛睁得大大的。“你能驾驶这东西吗?”
“我开过‘海盗王’。不会有多大区别。”
他仔细查看了前面的地面,又和福利斯悄悄耳语,于是她明白了,如果将军那帮人向树林这边点射的话,自己怎么对付。
“行了。准备好了吗?”他看着她,她轻轻点点头。
邦德抽出半自动手枪,低位匍匐前进,动作非常快,领着她出来朝“眼镜蛇”而去。
射击手座舱的外罩毫不费力地打开了。那时还没有人看到他们,可是他仍然焦急地向后看着林带。科雷和他的人显然正在浓密的绿色墙体中穿行,有规律地按45°斜角向地面射击。
“他还活着。只是失去直觉了。脉搏正常。”福利斯探身到前面的座舱查看M 的情况。
“你能进去吗?”
“可能很挤。”她已经把一条腿跨过机身,正试着在M 的两腿之间伸下去。“也许刚刚能挤进去。”另一条腿也跨过去了,她蠕动着身体坐到地板上。“好了。”
“你要握紧扶手,不要撒手。这次飞行可能颠簸得难以忍受。”
“只要能把我们从这儿带出去就行,詹姆斯。祝你好运。”
他点点头,慢慢向主座舱移动,渐渐接近了机身。他最容易受到攻击的时刻可能就是进入飞机的时候,因为那时,他后面右侧坐在Hip 中的驾驶员有可能看到他。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迅速跳到正在驾驶舱下面的金属梯上,眼睛一刻不离地盯着现在已经可以看见的Hip ,他宽慰地叹了口气,因为他能清楚地看到在右侧座位上的驾驶员,他弯着身子,低头在看驾驶舱里的什么东西。
邦德纵身越过机身,钻入桶形的座位,现在他非常清楚地感觉到头上水平旋翼的缓慢运动。他抓住安全带,把它扣紧,与此同时,仔细查看了仪表,把武器控制键打开,这样机上的导弹和前座舱下面的飞机机首部位伸出的一对M197 重型机关枪都可以有由驾驶员操纵开火了。他还打开了一个开关,把导弹瞄准器移到他面前的风挡玻璃上。自从越南战争中眼镜蛇首次以比尔209 型直升机的称号露面以来,它已经过了许多改进和变化。现在,他对设计者的远见大为赞赏,这样驾驶员就能够在没有射击手的情况下控制所有武器。
他下一个动作必须完成得迅速、有条不紊,必须让飞机在一瞬间离开地面,不能让对手有时间做出反应,无论是树林中那群人,还是Hip 上的驾驶员。
他推上总开关,听到头上带两个长长叶片的水平旋翼发出轻轻的鸣响,旋翼自动确定了角度,以获得最大的提升力。然后,他抓住环状操纵杆,松开油门,感到飞机出现了反应,比他想象的还快,当他使眼镜蛇向左急转弯时,按动座舱罩的控制钮,座舱罩无声无息地降下来,把外部的空气隔绝开来。
当他升到树林上方时,他把飞机机首压低,转向左面,爬起来,飞上去了。这时传来一声不祥的砰然巨响,随后又传来两三声类似的响声,他知道这是科雷的人朝他开火,他们向两架Hip 跑去。他甚至看到科雷的脸,他正举起双手射击,用的好像是0。45 英寸口径的大号自动手枪。
他把直升机向另一个方向急转弯,继续爬升,不过距离树梢太近了,很危险。随后他自由了,飞起来了,但是他预感到好景不长。各个方向都是岩石,石块和高山:全部是由山峰和沟壑构成的风景,有些山峰依然带着冬天的冰雪痕迹。
刚才他匆忙钻入飞机时,把头戴送话器碰掉了,现在他抓起它,夹在耳朵上,当他面对着距离最近的一系列峥嵘、可怕、令人感到威胁的山峰和陡峭的山口向上爬升时,他调整了头戴送话器。转弯时,他看到在左侧跳动着出现一个方形红色灯光,警告他一枚火箭已经锁住他了。他敲了一下碎屑火花释放器,那是两个拳头大小的按钮,它可以在飞机尾部发射出一连串的火花和大量的磁性碎屑,以便迷惑追踪而来的57 毫米火箭。与此同时,他拉起一个几乎是垂直的攀升,感到眼镜蛇在摇摆、颤动,随即是严重的颠簸,这时火箭在离他只有几英尺的地方飞过去。
他四周的天空晴朗无云,太阳正在西沉。再过10 分钟,也许15 分钟,暮色就将降临。他只希望能进入群山之中,和那两架现在肯定会追踪而来的Hip 玩玩捉迷藏。
比起眼镜蛇,它们的速度慢,操纵也不灵活,但是,它们的火箭射程很远。他唯一的希望是它们没带着导弹。在冷战时代,Hip 曾经是华沙条约组织武装力量的主要武器,是专门为斯普茨纳兹部队而设计的。有这种战斗力,几乎可以肯定它们携带了装填大量火药的“撒加尔”反坦克导弹。如果它们连重型装甲车都能摧毁,那么,对像眼镜蛇这样的小型飞机来说,会怎样呢?
邦德思考着。
他把油门加大,调整了总开关,朝着前面犬牙交错的岩石全速飞去。他充满信心:在这场危险的游戏中,他引着大型直升机进入它们很难逃脱的困境,他能够迷惑Hip ,把它们引入歧途。
又一次被导弹锁住的报警声急促地嘟嘟响起来。释放了更多的火花和碎屑,又是一系列的左右急转弯。这一次,他甚至连导弹在哪儿经过的都没有听出来,也没有看见,但是他认为听到了下面什么地方传来一声沉闷的轰隆声。
一块光秃秃的峭壁迎面扑来,他必须陡急地拉起来躲过去,塔一样高的岩石在两侧高高耸立。他又加大油门,看到大约一英里之外,有个大岩崖,于是决定看看Hip 距离他还有多远。他把一颗“陶”式反坦克导弹推到发射架上,看到座舱罩前风挡顶部的显示器上,环形瞄准器亮起了绿灯,显示器发出光亮。
现在离岩崖只有一英里了,他把眼镜蛇向一侧倾斜,使它以五档的速度转弯,这样他就被压到座位上。现在回头朝那个四周围着巨大斜面岩石的悬崖峭壁上方看去,在大约一英里外,他看到一架大型直升机,急匆匆地追来了,它的伙伴只是远处的一个斑点。
“陶”式反坦克导弹的瞄准器立即抓住了正在逼近的目标,绿色的棱形标志迅速地有节奏地闪现出来。他用大拇指按下发射钮,眼镜蛇似乎停顿了几秒钟,当导弹离开了左舷弹道时,飞机向后猛退了一下。
他没有停下来看看是否击中了Hip ,而是掉转机尾,滑到左侧,全速朝着半英里之外的岩崖飞去。高度计指示高度为海拔一万英尺,迎面而来的山峰高高悬在头顶。片刻之间他想到拥挤在射击手座舱中的M 和福利斯,不知道他们是否和他一样感到了寒冷。他想,现在是时候了,应该试着确定一下他的位置了,于是,他把目光离开群山,望向下面,用手摸索着摊在那里的地图,终于找到一张关于这个地区的大比例地图,和一个已经散了页的黑色小笔记本,刚才在他试图找到一个视角前,他就把这个笔记本装入了口袋。
现在他可以看到他正在接近一条复杂的山脉,他认为,这个山脉八成通向科沃尔·德阿伦纳大湖,当他驾机穿过那座同名的城市时,他心潮澎湃。
当他离近时,他看到那里有三座独具特色,互不相连的大山,一座比一座高。
这就是捉迷藏游戏最后收场的地方,尽管要想成功也绝不是容易的事。
他到达了第一座山峰,上升的气流使眼镜蛇摇摆颠簸起来。驾着这架直升机向左,他围着大山转了一圈。当他飞完了一圈的时候,看到两架Hip 在大约五英里之外,转换着方向,便又发射两枚“陶”式反坦克导弹,他知道没有击中。他的目的就是向正在接近的两架直升机发出信号,让它们知道他在哪儿。
它们并没有还击,只是朝他飞来,死死咬住,一点一点接近,他完全知道,它们打算在他左右的远处摆好位置,然后向他发射火箭,这样它们最终会把他打下来的。
邦德减低了速度,朝着另外两座山峰飞去,然后又减低了速度,精确地思考着如果他处在他们的境况,会怎样做。他们已经看到他围着第一座山峰绕了一圈,最后会到后面向他们开火。他希望他们会设想他还将采取这样的战术。他的速度减得更低了,让眼镜蛇下降1000 英尺,以造成这样的印象:
他遇到了什么麻烦。与此同时,他让飞机出现断断续续的摇晃不定的动作,几乎完全偏向左侧,这样从一个点上,他可以看到Hip 。它们毫不怀疑地逼近了他,他的嘴角翘起来,露出冷峻的微笑。
下面是几间分散的、孤零零的房屋,一条道路通向岩面那一侧,在远处,湖水波光粼粼,那只能是科沃尔·德阿伦纳了。
两架大型直升机现在距离很近了,它们彼此拉开了距离,形成攻杀的态势,这时他急忙转到另一块庞然大物似的巨石后面:这是危险可怕的大山,到处都是罅隙和岩石。整个自然构造大约有两英里宽,那两架追来的直升机现在可能只有一英里了。
在大山的自然掩护下,邦德让眼镜蛇后退,盘旋到了一英里之外。他在祈祷:如果它们跟着他绕过第一座山,它们可能就会分开,一架要在另一架的上方500 英尺,那样,这两架飞机就能从不同的方向用一种钳形攻势控制他。
这次他推上了两枚导弹,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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