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
“你怎么知道的?”邦德尖刻地问道。
“我就是知道。关于坦普斯塔家的事,很少有我不知道的。我们需要你们这些从80 年代过来的人。我们想了解坦普斯塔家族所有的变化。在那个时代,我们根本没注意到他们。我们的意大利同行也没注意。事实上,是我们让他们认为坦普斯塔家族是清白的。”
“我敢发誓,苏凯认为一切都是光明正大的。她确确实实相信他们都是好人,都是正直的社会栋梁。工业界的领袖。”
拉勃格格地笑起来。“对不起,打破了你的幻想,詹姆斯——我可以叫你詹姆斯吗?”
“你想叫我什么就可以叫什么,别叫吉姆就行。”
“好吧。言归正传——你是什么时候认识她的,85 年?”
邦德点了点头,然后简要地告诉拉勃他们见面的情形,以及他和苏凯经历的危险。
拉勃也点了点头。“好,在那个时候我们和任何人都没谈到过坦普斯塔家族。而且我想苏凯对发生的事情也没有清楚的了解。那个家族很少走出意大利。如果在美国有什么事,他们会派其他人去做。我猜想她很长时间都被蒙在鼓里。”
“事情似乎不可能有别的结局。今天大部分时间我都和她在一起,我确实看不出任何变化。你知道有人认为她就在那架鲜血淋淋的飞机上吗?”
“知道,这可能不是坦普斯塔兄弟们,就是某些对手安排的。”
“我可以告诉你,她害怕了。”他解释了他和苏凯的关系,她是怎么和他一起走进旅馆的。“今天下午的情况交流会刚开完,我就发现她在我的电话邮箱上留了一封信。那时候她真害怕了。你能看出缩写词COLD 是什么意思吗?”
他在联邦调查局这个汉子的眼睛深处看到一种表情。“我曾听说这个词和许多事情有关系。坦普斯塔家族和COLD 可能有一种可怕的联盟。”
“好吧,那就让我回到坦普斯塔的正题上来吧。”
“在夸安提阔你会了解到全面的情况。”拉勃似乎有些勉强。“简单地说,坦普斯塔家族是一个有组织的犯罪家族,但又不是严格意义上的旧时代的那种黑手党家族。他们确实经营着一大批表面上看是真正公司的公司,可是我怀疑这些公司是为洗钱设立的。他们在意大利非常有势力,可是和西西里没有联系,他们控制了与罗马来往的大部分生意。一般的有:妓女、勒索和某些夜总会。在美国和英国的毒品生意和某些夜总会不过是最近的事情:
大概也就是近几年。他们越来越有势力,可以说他们展开了手脚。你知道他们已经在布赖德波雷航空公司进行了投资吗?”
“苏凯今天上午向我暗示了这点。”
“也许这就是她为什么不在这架飞机上的原因了。”
“也许这也是哈利·布赖德波雷不在这架飞机上的原因吧。”
拉勃在椅子上动了动身子。“你为什么不和伦敦核实一下,我们可以走了。他们告诉我雪情正在减弱,他们派了一架直升机来接我们。”
邦德点了点头,很快离开了桌子。
回到他的房间,他打开公文包上的保险锁,取出一个小的便携式扰频装置。如果把它插入电话插座中,与电话线接上,这个装置就能与世界各地许多同样的电话进行安全通话。
他拔下电话线,把那个电子装置放好,然后把电话线直接插入盒子的另一端。从敞开的公文包中拿出自动拨号器,按下按钮,它发出轻轻的嘟嘟声。
另一端传来声音。
“我是值班员。”
“我是捕食者。”他报出自己的代号。“有人要我和他们通电话。”
“请等一会儿,捕食者。”
沉默了很长时间,线路中传来M 昏昏欲睡的声音。“你见到了一位老朋友,现在她死了。我听说了。”
“对。”
“联邦调查局有个叫拉勃的人和你联系了吗?”
“我刚刚和他谈过话。他说你要我到夸安提阔去。是真的吗,先生?”
“是的。你有些吃惊吧。到夸安提阔以后,你做任何事情之前都要让我知道你的打算。”
“明白,先生。就这些吗?”
“一路平安,捕食者。”
“谢谢,先生。”
“那些坏东西不会平安的,哦?”
他听到M 挂断电话前发出短促的笑声。
到联邦调查局训练部去,一路颠簸,很不舒服。训练部在弗吉尼亚州的夸安提阔,与马里兰基地共用一块场地。虽然从杜勒斯机场到那儿只要30分钟,可是那个地区的雪还没有完全停下来,他们两度穿过了好像是狂怒的暴风雪似的天气,他们乘坐的直升机被抛到空中打转。
一组人数不多的特工在直升机机场迎接他们,开车把他们送到红砖大楼的建筑群里,那里设立了训练区,还有其他一些设施。大部分研究就是在夸安提阔进行的,反情报人员必要时也在那儿保留一些敏感的设备。
在那儿,他们给他介绍了几个严峻、表情拘谨的男人:德拉克,穆莱特,麦可罗伯茨,隆,还有一位年轻女人,只知道她的名字叫普莱姆。
“她在这儿吗?”拉勃问道。
那个叫德拉克的人答道:“正等着你呢。她有事外出了,早晨才回来。
这可是个漫长的夜晚。”
在邦德后面,普莱姆也在喃喃抱怨难熬的夜晚。
他们很快穿过了用透明塑胶遮盖的隧道,这隧道连接着各个建筑,在调查局里,人们管它叫“沙鼠通道”。然后他们走进了电梯,上到六层。
他们走进来的好像是旅馆的走廊。脚下的地毯厚厚的,门与门相距大约15 英尺。邦德感觉到他正在被周围的其他人拥挤着向前走去。
最后他们在一个门前停了下来,德拉克当当当敲了敲门。传出一个熟悉的声音:“请进。”
德拉克和拉勃转过来拉扯着邦德向前去,把他推到房间里,房间很暗,只有左边远处屋角的一个绿色台灯发出光亮。
5连接
有人打开顶灯。几秒钟之间,时间仿佛凝固了。邦德会发誓说,坐在扶手椅中的那人就是苏凯·坦普斯塔,随后,也许是幻觉和昏暗的光线,使她融化了,变换了。
从椅子中站起来的年轻女人根本不像苏凯,也许只有那非常漂亮的似乎紧紧裹在长跑运动服中的身材还有些相似。其余的地方与她毫无相似之处。
这个姑娘很高,四肢和身材细长,两条腿很长——这像苏凯的腿——但仅此而已。两只黑眼睛和乌黑油亮的柔顺短发很协调,嘴宽宽的很丰满,颧骨高高的,鼻子带着贵族气派。她向他走来时,他立即想到:这很有意大利风格,她投来一个歉意的微笑,做了一个手势:张开双臂,手掌向上,这种形体语言是说她非常抱歉。然后,她朝他伸过右手,有力、生硬地握了一下,她把手拉向自己的身子,这几乎使他们的脸贴在一起了。
“托尼·尼库莱提。”她做了自我介绍。他捕捉到一点儿口音,只是一点儿痕迹,混合着法国宫廷花束的气息钻入他的鼻孔。
“对不起,”他说,他的喉咙发干。“刚才,我把你误当作另一个人了。”
片刻之间,他的头脑中又清晰地出现了苏凯的形象。过去似乎一步跨到了现在的时光里,他可以触摸和看到她了,也可以闻到她的香味,就像在基维斯特他们站在旅馆的平台上眺望壮丽辉煌的落日一样。那可真是一段美妙的时光,他们刚刚共同经历了巨大的危险。
“为什么要我见这位年轻的女士?”他问道,内心深处还在颤抖。
“我想我们大家都该坐下来,我会详详细细地告诉你。”拉勃用右手比划着,让他们都坐下来。
这里的椅子不够,有些人就坐在地上,围着邦德,好像一群学生正准备讨论重要的功课。
艾迪首先开场,他朝麦可罗伯茨点了点头,那人是个高大的男人,姜黄头发,蓄着胡须,看起来就像个粗野的苏格兰地主,在一个遥远的世纪微笑着。“麦克是我们这个房间里的坦普斯塔历史学家。让他先谈谈吧。”
麦可罗伯茨的声音就像他的相貌一样生硬,他说话很快,他把他的话抛向听众,就像一个又一个滚动的巨浪拍打着海岸。
“不错,你已经听到了某些这样的说法,邦德先生,但是我还是从头说起吧。坦普斯塔家族大约是在伯尔加斯①时代出名的,从那时起这个家族就根深蒂固地陷于邪恶了。在15 世纪,16 世纪,他们想方设法在恺撒和他妹妹卢克里齐亚的背叛中生存了下来,也许就因为他们从来没有卷入伯尔加斯家族更激烈的情感。在15 世纪晚期他们“拥有”了商业性的罗马:我这么说并不意味着他们就是些出色的生意人——商人,买卖人,船主或类似的人。回到那个时代,坦普斯塔家族都是掌握局面的人,而且现在仍然是。”
麦可罗伯茨讲了大约半个小时,追溯着坦普斯塔家族的兴起。他们用诡计和狡诈把一大批专家搜罗到身边:那些对经商之道很有经验的人和那些用麦可罗伯茨的话说就是“善于敲碎脑袋”的人。
① Borgias,具有西班牙血统的意大利家族,在15 世纪下半叶很有势力,教皇亚历山大六世就是伯尔加斯的一员。恺撒,瓦伦提诺公爵是他的私生子,这个家族许多成员的残忍、贪婪、罪恶、野心令意大利人痛恨不已。——译者
他继续说:“他们的基本计划就是我们现在所说的保险业,就我们所掌握的情况,保险业和勒索之间的差异是微乎其微的。精良的印刷品上印着他们的建议:对海上和陆地上运输的货物包赔损失,那个信条大约就是:‘你向我们交付一大笔钱:多达所运货物价值的百分之五十,我们将尽力保证你的船只安全,你的客车和车辆通行不受骚扰。’”
“如果不及时交钱,船只就可能和货物一起沉没,或者,陆上的车辆就可能遭受攻击和掠夺。坦普斯塔家的人坐在时髦的房间里,大把大把收钱,这样商业的车轮才能没有障碍地转动。”
联邦调查局的人没有匆忙结束他的故事,他描绘了一幅图景,在19 世纪,坦普斯塔家族开始在罗马的范围内经营各种事务,从妓院到旅店,应有尽有,旅客可以在那里吃饭,休息,安全地到大街上活动。
“他们成了唯一统治罗马的有组织的罪恶之家,同时又受到尊敬。当库萨·诺斯特拉家族来到这里时,他们没有任何机会取胜。到了20 年代,帕斯夸勒·坦普斯塔得到了亲王的称号。因此就有了帕斯夸勒·坦普斯塔亲王。
与他的家庭一起,他既受人爱戴,又遭人痛恨,这几乎成了常识:他的势力,那些靠近他的人的势力都是巨大无边的。”
“在许多方面他是个极有魅力的男人,但是在他许多别墅中的一个花园里,一位隐居的黑手党绅士正吃着烤肉,而这位先生的军官却在应付各种各样的危险结果。甚至所谓的上流社会也没有兴趣去追随他。大约是1984 年,警方才开始打击有组织的犯罪。帕斯夸勒的儿子们变得野心勃勃,开始打算把美国的一部分变成自己的殖民地。到了84 年,我们已经着手派遣我们的特工渗透。帕斯夸勒那时死去了。领地被瓜分了,他的儿子露伊齐和安吉罗看起来羽翼丰满了。邦德先生,这就是为什么你们的人找不到真相的原因了。”
过去曾经有过一段时间,意大利当局和联邦调查局认真地讨论过采取行动,试图把苏凯拉到他们的行动中来:尤其是当他们发现了她丝毫不知道她嫁的那个老头子是一个恶势力首领的时候。最后,他们决定放弃了,原因有两条,第一,苏凯没有受过进行欺骗的训练。第二,他们没有把握她是否会与他们合作。
麦可罗伯茨说道:“那儿总有一种危险,她太天真了,她可能会跑到她的几个继子那里去。”他转向那个名叫普莱姆的女特工,把这个故事交给她讲下去。
邦德估计普莱姆有三十四五岁。她长着洁净的皮肤,几乎没有化妆,整齐的金色短发,和一个线条漂亮而有弹性的运动员似的身体。“在他们带我到这里之前,我做了大量工作,”她开始说,“在亚特兰大我们的办事处,我在野外过了五年,中间还穿插着一些课程。然后我到夸安提阔去了。我是训练特选小组的,我认为这是一桩非常大的生意。”
“我受命参与调查坦普斯塔家族,他们让我寻找一个可以训练成渗透特工的人。接受任务后三个星期,托尼·尼库莱提走进了我的办公室。”
“见面的头五分钟,我就看出她是个合适的人选。她是第二代意大利裔美国人,和罗马保持着许多联系,在乔治敦大学的计算机科学系取得了学位,打算从事隐蔽的工作。是个热情活泼的女人。”她转过头看了托尼一眼,朝她微笑了一下。“于是我们让她进修了常规课程,也加了一些其他课程。我们确实对她进行了强化训练。”她对可爱的托尼又投去一个目光。“她大约是85 年春天进去的,一开始她就抓到宝贝了。”
“托尼,你是怎样和坦普斯塔弟兄打交道的呢?”邦德赞许地看了她一眼。“我慢慢和他们混熟了。他们给我一份工作,考验了我一年。现在我控制着他们的全部电脑——他们所拥有的一切东西几乎都在电脑里。可以说那是个巨大的电脑网络。我放下工作,到这里来购买新的硬件:高能苹果电脑,这样我们就能同时在Macintoch 和Windows 的环境下工作了。这在今天是至关重要的。”
“那么说,你可以接触硬盘了?你什么情况都能提供了?”
“她当然能,”普莱姆又开心地格格笑起来。“托尼正在干的事已经成了无价之宝,但是这很危险。她准备从坦普斯塔的电脑中拉出另一套线路。
当它们在自己的系统上运行的时候,我们就能了解到任何情况,任何文件,扩展名和数据库。如果我们不能直接得到它们,我们也掌握了所有的密码。
我们的人在夜间进去,在网上搜寻,就能查到最新的东西。”
“简直像游戏一样。”
“我还有另一件工作能得到额外的信息,”托尼·尼库莱提的声音听起来让人厌恶,好像在冒泡一样,仿佛她正在戏弄一个男人。过了一会儿,她说道:
“我是露伊齐·坦普斯塔的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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