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间被模糊的印记打断;下面一个清晰的字母t,紧跟着一处空格,后面则是类似“”或“nat”的痕迹。
他尝试把它们组成一句话,但是有太多的可能性。“请全额汇款。我们接受净价格,”就很完美,但也有可能是别的东西,比如:“你忽略了德扎内附加在财产上的信息。”
罗根把信封转过来,看着它的正面。这是商行用来进行正式宣布的方形信封,上面印着—个魁北克化工厂的名字。他在沉思,直到发现邮戳是去年六月的。他气恼自己在浪费时间,便把信封放回奥登的口袋,踏上楼梯。
死去的女人房间里的灯仍然亮着。罗根在门口停下来,思考着他面对的混乱。似乎没有任何造成如此大破坏的人类动机。艾琳·奥登数量惊人的化妆品,玻璃粉碎,狼藉一地。一个墨水池被狠狠地扔到西洋镜上,长长的已经干枯的墨水印就像粘在白色毛巾上的一长条黑色沙子。
他强制自己去注意这些细节,尽管如此,他的目光还是不断回到床上那具恐怖的尸体上。莎士比亚的句子——“血凝发丝”①的玫瑰,伴随着一个新的想法,出现在他脑海中。
没有活人能够造成这个伤口,而且不沾上血迹地逃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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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语出莎士比亚《麦克自》第四幕第一场,为麦克白见到被自己谋杀的大将班柯鬼魂时他的描述。此处用的是卞之琳先生的翻译。
第14章 死路一条
在附体的多数案例当中,最初的征象都是在睡梦中出现。
——约翰.L。内维鸟斯牧师:《魔鬼附体》
如果他们一直在和一个活着的凶手打交道,那他要不换了衣服,要不什么也没穿!
肯塞德先生不喜欢这个想法。然而这个想法本身却没有漏洞。谁也不可能飞跃卡布里恩周围未破坏的雪地。房子本身被很仔细地搜查过。综上所述,这些事实意味着,没有任何疑问,只有六个活人可能杀死艾琳·奥登:罗根自己,杰夫,安布勒尔,沃克,巴巴拉——还有雪莉。他们所有的人,除了雪莉,当凶案发生的时候都在一起。他们没有人,除了雪莉,有任何机会在浴室的门被撞开后换衣服或者洗澡。罗根甚至本能地回想起每个人的手,在强烈的灯光照射下,看不出任何血迹:巴巴拉的手,小巧粉红,在他们到达以后、杰夫的手电简照射到她的时候,高高地举着,仿佛要发起攻击;安布勒尔的手,苍白,小骨架,颇有贵族气派,被罗根的手电筒照到的一瞬间,在艾琳·奥登门外的黑暗中投下了轮廓;沃克灵巧的手指头,在他把火柴插入钥匙口的时候就暴露在灯光下;杰夫的大手,在储藏室里的光线下也清晰可见。
雪莉在谋杀发生的时候是全裸的。她在一个几乎不可能的时间洗澡。之前她的解释什么也证明不了。她或许利用了形成的习惯来计划杀人。当罗根走进她黑暗的屋子的时候,她的第一句话就是警告罗根不要开灯。这很自然:可是也有可能她没有时间用镜子检查自己的身体,来确定身上是否确她没有注意到的血迹。
不错,事实胜于雄辩。没人能在不留下痕迹的情况下出入卡布里恩,而房里的六个人当中,只有雪莉一人有机会清洗血迹。
新的事实不断得出令人警觉的可能性。鬼魂说法语——雪莉也一样。她几乎完全可以用普罗旺斯口音,骗过这里任何一个人。很多次招灵会的经历,让她学到一些用来冒充她父亲鬼魂的专业知识。在湖面上听到的“声音”,可能是为了虚张声势而编出来的赤裸的谎言。而且,很容易找到动机。即使没人那么想要杀死艾琳·奥登,她的钱也提供了一个强烈的动机。奥登家抚养了雪莉,因此她可能会继承她继母财产的一大部分。
有一点对她有利。沃克检查过房间里的秘密通道,罗根也不认为魔法师会有遗漏。没有这样的通道,雪莉没有办法从她继母的房间逃走,在不穿过楼上走廊的情况下到达一楼。她肯定会被看到。
这把他带回屋顶的脚印。从破碎的窗户到远端栏杆的平头钉脚印,一定是凶于逃跑时踩出来的。任何没有把它们算在内的理论,非但无用,而且错误。
他一边思考,一边穿过沃克的卧室,走到门廊,跟着脚印走到屋顶的边缘。直到他到达栏杆,侧着身子把手电筒向下照去的时候,他才发现了新东西。厨房的一扇窗户就在栏杆上带血的手印正下方。
栏杆本身很小,可以牢牢抓住。雪莉有可能手撑着栏杆,不消松手,完全伸开双臂向下落。从那个位置,她可能根本不需要接触地面,就能到达窗台,进入厨房。
罗根退回沃克的房间,走下楼梯,走出后门。手电简的光束打在窗台上,循着窗台移动。上面的雪就和刚下的时候一样崭新未动。
从另外一个角度看,这个想法也不可能。栏杆在窗台上方九英尺左右的地方。雪莉的脚尖够不到窗户的中间。
窗户的中间……
罗根回到厨房,拉下窗框。是的,可以做到。窗框的围栏和上面的围栏在同一个水平线上。它们一起形成了一个可以从屋顶到达这里,而不破坏雪地的支撑点。
他亲自试验。厨房后面有两扇窗户,另外一扇可以供他实验,而且他不需要破坏屋顶和栏杆上的印记。肯塞德关上在手印下方的窗框,然后拉低他准备用来测试的窗户。回到屋顶,他确定好右边准确的位置,双手抓牢栏杆,跳了下去。
震动差点让他松开手,屋檐突出的部分擦过他的身体,十分疼痛。但是他的脚尖挂在比打开的窗户稍微偏下一点的地方。没有费力气,他就在窗框上站住脚。他蜿蜒扭进窗户,跳进厨房的地板上,把窗框抬起归位。他在不留痕迹的情况下从屋顶到了一楼。
肯塞德先生没有回避他的思考所带来的结果,但是嫌疑犯的选择不可能再糟糕了。雪莉——或她父亲。没有别人能够杀死艾琳·奥登。在他计划好行动之前,门打开了,安布勒尔走进来。罗根站起身。
“巴巴拉呢?”
“我们碰到了杰夫和沃克先生。她和他们在一起。”
怀疑的时候就进攻!这是赌徒的一个原则。他本能地做出反应。
“我很高兴能有机会交谈。我在收集关于你的线索。把它们放在一起,就得出了一些东西。”
安布勒尔抬起头,带着疑惑的目光。“很重大的事情?”他缓慢地问。
“还没到那个地步。不过我在考虑,十四年前你和奥登太太有多亲密。”
安布勒尔在回答之前,把手电筒在对方脸上照了一会儿。“去起居室。这里我们不能说话。”
没有人说话,直到罗根把安乐椅拉到火炉边,点着他的烟斗。安布勒尔扔下大衣,把手插在口袋里,皱着脸站在那里。
“好了,”他要求,“告诉我你都知道什么。”
“那时候我在魁北克,”罗根应声道,“准备前往纽约。杰夫请我兜风,我答应了。我没有想到会卷进谋杀案,尤其是一个和超自然有关的谋杀案。我不想让警察忙得乱转的时候,把我留在这里三四个月。唯一的办法就是澄清自己。我准备在被抓之前将事情揭穿。”
他把烟斗从嘴里拿出,像拿着一把剑那样戳出去。
“我准备从你开始。你在不被允许的情况下给自己放了一周假来到这里,而且你不是因为喜欢打猎来的。你以前认识奥登夫人——嗯。你如果承认,什么事都不会有,但是你没有。或许有若干原因你想保密,但是只有一个是可能的。你也认识那个叫奎因斯的,和雪莉的父亲一起死去的那个人。”他往后靠了靠。“够了吗,还是你还听更多的?”
“足够了,谢谢你。”安布勒尔的手从口袋里拿了出来。他往嘴里塞了一根烟,点着它。“我看得出这个情况对于你来说会是如何。我不想在洗刷嫌疑之前说太多,但你不给我选择。卢克给我写信关于采伐困难的事情,因为我是他朋友,也因为在他的公司里我有两百的股份。也许不是很多,但是它代表了我大部分的积蓄。我不想在晚年的时候靠政府的救济生活。”
安布勒尔在继续说之前,转身拨了拨火。
“自然,关于卢克的问题我想了很多。整个事情太不寻常,我感到了不曾感到过的问题。看上去是奥登拥有了卢克工厂的专利。他是怎么得到的?它包括一个很复杂的化学过程。不是一般人能明白的。一定是一个有经验、经过训练的人。好了,奥登在结婚之前曾经是专利律师,也许懂一些化学,但这不能让我满意——尤其是我知道了奎因斯以前就是化工专家。”
罗根又向前倾了倾。“开始有意思了。”
…文…“我就是这么感觉的。我让华盛顿的朋友帮我找专利的日期。他发现申请是在奎因斯死后六个月。”
…人…“你的理论是说,奥登偷窃了奎因斯做出的发明?”
…书…“很难说是理论,只是怀疑。像你说的,这仍旧很有意思。和你一样,我想深入内部,准备揭穿它。为了这个我必须在这里。”
…屋…“你今晚在招灵会上问的问题是为什么呢?”
“我希望能有突破。除非是奥登夫人,招灵会几乎不可能是计划骗卢克的。正如事情的进展那样,她对我的问题的回答被打断,我什么也没得到。其实我只是在一个特别的地方不能证实我的怀疑。现在它们似乎不重要了,因为……”他停了下来,声音多了一分紧张,“上帝保佑我,我相信我找到了奥登夫人的死亡背后是超自然原因的决定性证据!”
罗根惊讶地看着他。
“我认为你同意沃克,我们的鬼魂凶手是个诡计。”
“是有那么一段时间。当我从凶手消失的震惊中恢复过来,我意识到消失本身和鬼魂凶手想法的不一致。借用沃克的理论说:对一个活人来说有必要打破窗户逃跑,但对鬼魂来说就不必要,因为它可以轻易从卧室或者是栏杆上消失。然而屋顶上的脚印让我很疑惑。平头钉鞋并非装神弄鬼的东西,但就是因此,一个装扮成鬼魂的人还要穿上这样的鞋子,比鬼魂本身还要让人费解。”
“我也很疑惑,”罗根赞同。“这些脚印似乎既非自然也非超自然。”
“如果两者都是呢!”安布勒尔挑战道。“如果凶手在跳过栏杆的时候没有消失呢?如果他飞走了呢!”
罗根把脑袋歪向一边。
“别告诉我你相信这些怪念头!”
“我已经证实了。”这个小矮个转过身,在火炉前缓慢地走来走去,右手停停动动,好像握着一支粉笔。“关于飞走的想法在之前的每个插曲都有出现,所以最好不要无视。因为距离太短,它没有被特别展开,更像是漂浮在空中而不是真正地飞。我想绕房子更大的圈子,也许能发现凶手落地后的脚印。我们找到了——在一片雪地的中央。二十码范围内没有树或灌木,第一个脚印距离他起飞的地方有一百英尺远!”
第15章 七面镜子
我好几次有机会观察这些附体的案例。……有一次.我把一个附体的女人留在我在东京的大学诊所四星期之久。
——E。鲍尔兹:《Verhandlungen der Gesellschaft deutser Naturforscher und Aerzte(德国医生与研究人员协会之案例考察)》
“我们最开始检查了房子北面的雪地,在湖边附近,”教授说。“然后我们看到了亮光。我的本能告诉我要谨慎行事,但是达文垂小姐喊道:‘是杰夫!’然后就跑起来。我自然跟她跑了过去。”
罗根笑了。“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从来不改,”安布勒尔的目光再次出现一丝幽默。“当我们和杰夫还有沃克先生碰面后,每个人都立刻开始说话。”
“而且声音很大,”罗根想到了。“雪莉和我在这里都听到了。一开始我们还以为是鬼魂。”
“从某些方面说,是的。杰夫从主路走到木屋,一直注意着两边。距离这栋房子一百英尺左右他看到了一个印记,以一个角度向前进,但是在距离主路八到十英尺地方就消失了。当他去检查的时候,意识到这是脚印,是凶手来这里时留下的。”
“我记得你说你发现了凶手离开时的脚印。”
“过了一会儿我们发现的,但是我们先找到了凶手来时的脚印。杰夫给我们指出来。然后因为他的手电灯光变暗,我们为了节省电池就把手电关上了。站在黑暗中,争论和鬼魂有关的话题,真是个可怕的经历。”
他又拿出另一根烟点着。
“沃克声称,一个人可以从印记的尽头跳跃到主路,可主路上没有凶手靴子的痕迹。当然了,杰夫和沃克一直在上面走,可是他们很难破坏掉所有的脚印。另一方面,更难以置信的是,谁能从脚印的尽头飞到一百英尺远的前庭。是达文垂小姐解决了问题。她说,如果在来卡布里恩的路上留下脚印,那么他逃跑的时候一定也留下了。我们开始搜寻,五分钟后沃克找到了逃跑的印迹。是突然出现的,就像鸟的脚印。”
安布勒尔把烟扔进火里。
“想象一下——一片空白雪地,在距离房子一百英尺、距离最近的灌木丛超过五十英尺的地方。突然出现了一排脚印。最开始的几个有些污迹,好像是谁滑翔后降落,向前踉跄几步找到平衡时留下的。然后脚印就和你在打猎的时候看到的一样正常——被一个在栏杆跳下去后根本没有接触过一百英尺以内地面的人踩出来的。”
“沃克有给出解答吗?”
教授摇摇头。“噢,他坚持是某种诡计,但是他甚至猜不出是怎么做到的。他怎么能呢?”
罗根划亮一根火柴,点着烟斗后才继续说下去。
“我猜你有一个理论。”
“是的。你同意平头钉靴子只可能是活人穿的,可是又不会只有一个人挑选来穿。一个解释可以解决这个矛盾。假设一个人的身体被另一个充满敌意的物体侵入,并且可以赋予他飞行的力量。假设身体是属于弗兰克·奥登,而魂灵属于格里莫·德扎内。这样今晚发生的事情就首次成为一个整体,一切事情发生的原因变得清晰起来。”
“甚至是一个真正的鬼魂出现在骗人的招灵会上的原因?”
“要点是招灵会不是骗人的。毫无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