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追奥登。罗根随便他说什么,可是我知道是奥登杀了他妻子。我不能坐在这里让他逃跑。”
“在这雪天他不会走很远,”沃克指出。“恐怕你也不会。”
~5~“我可以试试。”杰夫转向罗根。“你这么热衷于心理学。难道奥登逃跑的事实没有证明他有罪吗?还有什么能让他在这暴风雪中出走?”
~1~雪莉屏住呼吸。“是这样,杰夫。你没看出来吗?他是去找户克了!”
~7~沃克说出一个可怕的捷克语诅咒,走向衣帽间。杰夫迅速转过身来。
~z~“天啊!你不相信这个,不是吗?”
~小~沃克从衣帽间的深处人喊:“我不信。”他穿着披风回到起居室。“但是我更不信,能看到拉瑟姆先生安然无恙。”
~说~杰夫冲到大门,打开它,转身面对着罗根。
~网~“我想这疯狂得要死,但是除非看到卢克叔叔我们不会放心。我一个人走,会争取时间。你们尽可能快地跟着我。我会顺路叫上马杜尔。我们可能需要他!”
他走出房门。沃克抓起两把手电筒。
“来吧,”他有些不耐烦。“安布勒尔教授照看女士们。”
没用一分钟罗根就找到了他的大衣,费劲地穿上。即使是那样的拖延也是灾难性的。他们穿过门,便踏进了像棉絮一般的暴风雪当中。杰夫已经消失了。甚至他的手电简光束也看不到,可是沃克找到了足迹,跟了上去。赌徒跟在后面。他很不喜欢这个任务,不喜欢雪,心里出现了新的不安。
即使天气好的时候,这样的行走也是对神经的考验,而大雪把它变成了恶梦。沉重的雪花形成了一堵他们的手电筒光束难以穿透的白墙。他们根本没有保护措施。任何东西都可能在不提前警示的情况下,从下沉的云层中窜出。每隔几码,都有些树木狰狞的形体赫然逼近,让他们心惊胆颤。黎明在某个地方已经出现,但是在这个大雪填满的世界,辨不出东方——只有他们手电光尽头的白色反映出来的虚幻的透明。
他们向前移动,罗根意识到了不断增强的压抑感——一种树林里有什么东西变了的感觉。他们在越来越厚的雪地里艰难前行了五分钟,他才意识到是什么。风停了!整个晚上,他都习惯了风吹,先是喃喃低语,接着变成呼号。空气里万籁俱寂。雪花缓慢地下降,一派寂静,鸦雀无声。甚至是他笨重的靴子,都无声地踩落到地面。
一道光出现在前面的灰暗当中。沃克停下来,伸出一只胳膊。
“那是什么?”
“我们一定是追上杰夫了,”罗根说。
“我不这么想。光线没有移动。而且,颜色也不对。”
他们沉默地向前走。一个黑色的影子出现了,越来越明显。过了一会儿,罗根认出了被雪覆盖的、小木屋的圆木。
“是向导的屋子,”他小声说。“我想我们在往卡布里恩走。”
“不。我一直跟着杰夫的足迹。他说他要去找马杜尔。记得吗?”
“那为什么灯还亮着?”
罗根叫沃克站着别动,自己走到窗户跟前向里面望去。尽管黎明已经到来,屋子里仍然很暗,所以必须点灯,在灯光下,混血儿正在发疯般把他的东西塞进一个篮子。
肯塞德冲沃克摆手叫他后退,自己走到门口。台阶上的脚印说明了一切。杰夫肯定敲过门,寻求过向导的帮助,被拒绝了。他显然站在那里争论了几分钟,然后——觉得实在浪费时间——就走了。
罗根思考了几秒钟,想到了一个计划,并且迅速执行。站在门的一边,防备混血儿会开枪射穿房门,罗根猛力敲打着门,一面喊道:
“马杜尔,我是肯塞德。我在在去卡布里恩的路上,我觉得不给你手枪、又把你独自留下,不是很公平。”
他显然选择了正确的诱饵。传来家具被扔到旁边的声音,门闩被拉开,门被打开到向导的脸刚好露出的程度。他伸出手来。就在马杜尔把手指放到枪托的时候,肯塞德漫不经心地把脚放在门槛上。
“还有一件事儿,”他说。“我们得知是奥登先生杀了他妻子,但是他跑了。我们需要你的帮助去追捕他。”
混血儿的脸阴沉下来。“不!我为甚么(什么)要关心奥登先圣(先生)的事情?”
“你是想自己走出来,”罗根用法语问,“或者是一定要我抓住你的衣领把你拖出来?”
马杜尔的手指摸到了扳机,枪口往上移动,直到对准赌徒两只眼睛中间的部位。
“也许我最好现在打死你。”
罗根笑了。“你需要那粒银制子弹来对付温迪格。而且,枪不会发射。我把火药从枪管里拿了出来。”
马杜尔扣动扳机。火星从枪口喷出,但是没有爆炸。他试图把门甩上,然后意识到罗根的靴子让这个企图化为泡影。他转过身,跑到木屋的远端。
肯塞德把自己的重量压在门上。但是门只移动了一两英寸。他退后几步准备撞门,沃克走到他面前。
“不,让我来。”
“走开,”罗根命令。“他在给那把枪装火药。”
“我们需要他帮助。你不能强迫他帮我们,但是我可以,”不等回答,沃克把自己庞大的身体扭动到一侧,像影子一样从狭窄的门缝溜进去。
罗根跑到门前,把它再推开两英寸左右,在捷克人身后扭动着身体。当他把脑袋伸进屋子里的时候,他看到马杜尔背对着他们,在远角的一个架子旁边弯着腰。过了一会儿,向导把多余的火药扔到火里,点着的火药粉发出一道闪光。他转过身,手里紧紧端着手枪。
“好了,看在……!”
高塔般的捷克人的身影,一瞬间让马杜尔失去平衡,他本来是在等罗根。这个给了沃克期待的开局。
“白痴!”
这个词就像枪击一样发出来。
“你以为那个愚蠢的玩具能伤害我?白痴!我可以在你站着的地方打爆你。你,一个害怕温迪格的人,害怕我是很明智的——我就是一只狼,而这个世界所有的温迪格不过是愚蠢的山羊而已。我是一个了不起的捷克魔术师。如果你不给我带路,那我就会用霍斯塔诅咒对付你。一旦发出,就无法收回,从你开始未来的十代人会辱骂你的名字。他们的血会在他们的血管里腐烂。他们的眼球会在眼眶里翻过来。他们的妻子会生出怪物,他们祖先的鬼魂会在他们的火炉旁边,啃他们自己的骨头。”
事情越来越糟糕。向导明显地颤抖起来。他往后退去,挤在简陋火炉的一角,他肮脏的脸变成了死灰色。他仍然把手伸在前面,拿着手枪,但是显然他已经不再把它当成武器。相反,他把它当成能驱逐看不见的危险的魔杖。
沃克把头缩回去。
“很好,我警告过你了。现在我要诅咒你。”
他举起他骨瘦如柴的胳膊,直到他的袍子像一个巨大蝙蝠的翅膀一样落下,开始念念有词。沃克用的是捷克语,像是地狱里的大主教一样把它念出来。
“不要……不要……”马杜尔含糊不清地说着。“我不能走!我不能走,我告诉你!”
沃克吟唱起来。他用演员的声音,唱出每一个音符,听起来就像乌鸦一样尖锐,像铜锣一样洪亮。罗根一点也不相信任何诅咒能带来沃克描述的效果,但是这个让他信了。这声音尖刻——而且嗜血。那些听不懂的单词,充溢着世上的一切停尸房带来的恶臭。
Sla Nanynka do zeli
Do zeli,do zeli,
Natrhat tam jeteli,
Jeteli,jerelicka
Pisel za ni Pepicek,
Rozdupal ji kosicek
Ty,ty,ty,ty,ty,ty……
汗从向导的额头上渗出,滴落到他眼睛里。他仿佛擦眼泪一样,用袖子抹过前额。这个时刻彻底切断了他的神经,他几乎立刻跪下来,抽泣着祈祷、乞求。
“不,不!你叫我干甚么(什么)我就干甚么。马杜尔为你效力——像一匹黑马一样效力……执行你的一切命令——一切,但你不要让他走到德扎内先生抓到我的地方。”
沃克没有理他。他那诅咒刺耳的叠句轰然作响,就好像向导什么也没说一样。
马杜尔啜泣着。“停下来!我不干(不敢)出去……我不能!”
然后他说出了他的故事。正如安布勒尔猜测的,他曾经是德扎内的向导。就在一场暴风雪之前,奥登出现在营地。马杜尔正在准备晚饭,并且焦急地等待他的主人和沃尔特·奎因斯回来。显然向导认出了奥登,并且很怕他。马杜尔没自给出理由,但是罗根猜测,奥登知道一些混血儿希望保密的事情。
奥登在得知德扎内和奎因斯不在之后,告诉马杜尔,他是从他们那里来的——奎因斯受伤了,叫马杜尔拔营,把帐篷设备都带到熊河的支流。奥登假装,他要去教会的驻地,寻找医药设备。
马杜尔以所有圣徒之名发誓,他什么也没有怀疑,直到他到达河边,却没有发现其他人的踪迹。他这才意识到,奥登故意计划在没有补给和避难处的情况下,抛弃德扎内和他的朋友。他也意识到,他会因为遗弃猎人们而被起诉。他发誓——与其说向沃克倒不如说是向德扎内——他是无辜的。然而,在夜幕降临的时候下起了暴风雪。只是帐篷救了马杜尔命。
沃克充耳不闻。他的声音越来越响,表情也更加热切。他的黑眉毛不再是弓形在木乃伊般的脸上,而是低垂下来;以至于眉毛下的眼睛俨若邪恶的动物,在巢穴当中逼视。他的声音变成尖叫,粗野的捷克语辅音混杂一起,变成向导再也无法忍受的旋律。
后来,肯塞德根本无法肯定马杜尔是投降了,抑或仅仅是恐惧而逃。他盲目地冲向大门,把门拉开,冲将出去——罗根紧随其后,沃克也跟上来。
“阻止他!”沃克大吼。“他在往河边跑去。冰面承受不住他!”
马杜尔也许听到了。他转过头朝着肩膀上方看去,然后发出一声惨叫,伸手去指。罗根转过身,看到有东西在跟着他们——有东西在飞。
黎明的光线穿过雪花,将天空充满奇异的光亮,他的视线变得模糊。一时间,他以为黑暗的形状是沃克之前提到的有角猫头鹰。然后他发现是错的。这个东西足足有一个人那么人。
根本没有时间看清向上扭曲的胳膊尽头的手爪,他转身就跑。脚还没站稳,他绊到了树根,摔倒在地。爬起来的时候,他看到沃克带着恐惧,从他身边跑过。捷克人惊慌失措的声音在尖叫:
“马杜尔……银制子弹……发射,伙计,发射!”
从前面传来了向导手枪的声音。
一阵寂静——一阵比任何声音都要难以忍受的寂静。有几秒钟,罗根仿佛置身永恒之中,看着周围,不知道他能不能沿着自己的足迹,从周围的一片死寂中离开。突然,一个巨大的黑色形体从雪地里跳了出来。他转过脸去,认出是图尔,于是感恩般地叹了口气。
狗围绕他转了一圈,然后坐下来狂吠。罗根大喊,听到来自他右边的回应。他转过身,看到在旋转的雪墙上出现了一个人形。是拉瑟姆。
“你看到了吗?”他气喘吁吁,圆脸几乎和肩膀上的雪一样白。“你看到了吗?上帝啊,弗兰克是对的。我对他半信半疑,但他是对的。”
“杰夫或许会争论,但我们不会了,”罗根回答。他又说:“你觉得你能跟上沃克的足迹吗?他和马杜尔在往河的方向走。”
“那我们最好追上他,”拉瑟姆检查了雪地。“有了,这是他的脚印。”
他们出发了,拉瑟姆领头,图尔紧贴在他身边。
“也许杰夫自己看到了这个东西,”拉瑟姆回过头,“我们一分钟以前还在一起。因为这该死透顶的雪而走散。就像在一瓶牛奶里游泳一样。”
“你为什么要离开卡布里恩?”
“你们似乎让杰夫很不开心。他正打算回到木屋。告诉我一些什么弗兰克杀了艾琳的故事。说弗兰克听到你们谈话,然后逃跑了。我想跟他一起走。给你们在桌子上留了个纸条,就走了。真他妈该死!我们甚至找不到木屋。杰夫在马杜尔家附近绕圈子,所以他试图原路返回。结果:我们迷路了。”
“如果你们没有迷路,我就还会在这里兜圈子。”
“小心。这里是冰。不知道是湖面还是河流。如果这是河,沃克又踩上薄弱的部分,上帝保佑他。”
“也许我们会飞的朋友已经先抓住了他。”
拉瑟姆咕哝着。“如果真是如此,那他还不如掉进河里。”
他们小心翼翼地踏上被雪覆盖的冰面。拉瑟姆停下来,伸手指着。
“怎么了?”罗根问。
“右面的足迹中断了。等等。图尔发现了什么?”拉瑟姆抓住丹麦犬的项圈,把它拉回来。“血!”
两个人盯着对方。
“你觉得这是……?”拉瑟姆没有说完。
罗根耸耸肩膀。“我们最好查出来。”
他们往前迈步。几乎每一步,足迹旁都会有一个红色斑点。图尔更加靠近主人,不住哀鸣。
“看啊!”拉瑟姆手指着足迹。“他在这里摔倒。不过没让他停下来。”
“他现在不会走出很远。”
又走了十码.罗根认出了一个匍匐着的人形,黑色的披风说明是沃克。拉瑟姆冲他叫了一声,捷克人回应了。他们走到他跟前,他住了口,指着前面八英尺开外雪地上的一个黑色形体。
“那东西……会飞,”沃克喘着气。“不管是什么。……马杜尔一定……开枪……打中了。我不知道……我们当中有谁……在跟着。我看到它……不敢……往后看。只好……继续……往前跑。”
“你受伤了?”
“没有……风把我刮倒了。”
“可是血迹!”
“我想是他的。”沃克再次指着,停下来换口气。“我看到滴下新的血迹……跟着它们……以为向导受伤了。雪阻碍了我的视线。直到我听到你们叫喊我才看到这个……然后我意识到……虽然我发现了血迹……但我没有看到任何脚印!”
拉瑟姆瞪圆了眼睛。“你说这个东西没有留下脚印就来到这里?”
“只有血。”
他们慢慢围成一圈。躺着的尸体和他们来到这里的方向呈直角,周围的雪没有被踩过。图尔蹲坐下来,连声嚎叫。
“是奥登吗?”拉瑟姆低声恐惧地问。
“肯定是个男人,”罗根回答。“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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