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遭遇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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遭遇死亡- 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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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普尔的玻璃落地门外是一条狭窄的通道,通向一个自用的阳台,与邦德屋外的类似。阳台是圆形的,面积不大,有桌子、遮阳伞和舒适的木制躺椅,用木板条钉的地板被灌木和蕨类围起来,能保持充分的隐私。

他推测,温普尔的阳台与他的类似,也能够看到下面的酒店游泳池,蕨类与灌木遮掩了一面砖墙,同时在游泳池周围投下了一些斑驳的影子。他悄悄地向前移动。这时他已经听到至少是一个入侵者在试验一条葡萄藤的强度,是长在30英尺下方而攀援在那面墙上的葡萄藤。

邦德跪在地上,拿出万能工具,打开钳子。从风衣的一个带拉锁的口袋里拿出一条细绳子,量出了几英尺,然后用钳子剪断。

葡萄藤开始哗啦哗啦地摇摆,有一个人已经在攀登了。他听见下面有悄悄的对话。

“这个能经得住咱们俩,很结实的。”

“真的?”

“当然。上来,我们一起去宰了他。”

说的全是德语。

他加紧工作,把绳子的一头系在了桌子的金属腿上,桌子腿是固定在一个石头的座基上的。又把另一头拉到阳台的一边,使它只高出地板一点,因此无论是谁要接近通向温普尔房间的通道,一定会踩着或者拌着这根绳子。

然后掏出一颗子弹大小的闪光雷,用力把它按进阳台边缘的两块木板之间的缝隙中,把绳子的一头穿过了闪光雷尾部的一个小小的环,打开了保险。绳子顺着地面拉紧了。只要一有外力,手雷就会爆炸。

他向后退去,把玻璃落地门关上,但自己仍留在外面。他蹲下,从风衣里拿出那个长形的盒子,同时把金色的笔拿了出来。他非常小心地拿着它,提醒自己,用这只笔签出的只能是死亡证明书,而且只有签两次的机会。

该武器是一只笔枪,是二战期间秘密组织曾经使用过的那种笔枪的改进型,更复杂些。老式的笔枪只能发射一次,发射时的后坐冲击力会击伤发射者的手,使得杀伤力大打折扣。而这个新式武器,在特殊装备处望用一个非官方的名字叫“非勃朗峰”,内装两枚改型的0。22口径的子弹。子弹是中空的,里面充填少量爆炸物,在外力作用下引爆。这样的一枚了弹,擦过一个人的肩膀,多半能够炸掉目标的一条胳膊,除非你走运,爆炸时只损失大部分骨头。

保险栓装在笔夹上,把笔夹向后拉则保险起作用,向前推则保险被关闭。这时你要把笔牢固地掌握在拇指与食指之间,注意把笔的尾部顶住你的掌心。瞄准靠的是直觉,只要轻轻压迫一下笔夹,第一发子弹就会打出去,发射的气体使第二发子弹自动上膛,又可以作第二次射击。

邦德等待着,第一次感觉到夜凉如水,意识到雾气仍然在楼房的周围游荡。再一次,他可以听见自己的心跳,他缓慢地、稳重而深沉地吸了几口气。在这种时刻,他从不允许自己去考虑杀戮的残忍,而是尽量使自己的思维远离这一现实,集中精力于事情的技术方面。他看到墙顶上的叶子在抖动,一个男人悄悄地跃上了阳台,又回头去拉另一个人。

邦德把笔夹向前推去,并慢慢抬起手臂,用左手握住右手的手腕,使它能保持稳定。当两个手指向前移动时,他闭上了眼睛,防备那根绳子被绊到时闪光雷发出的强光。

手雷本身并没有杀伤力,除非你蠢到在保险拔掉了之后仍然拿着它。它们确实能产生一次,有时是两次爆炸,官方文件形容的是“骚扰”。事实上,爆炸会像一枚轻型火炮的炮弹在附近爆炸的音量,伴随而来的是极强的闪光,能够导致近旁的人在短时间内丧失视觉。

闪光发生在爆炸之前。邦德闭着眼睛也感觉到了它的强光,片刻之后,一股气浪把他身后的玻璃震碎。

他睁开眼睛,直视着阳台上烟雾翻滚旋转的地方。那两个擅自闯入者在离墙很近的地方摇摇晃晃不知所措。他举起笔,开枪了,两发,而且是连发。

其中一个人在向后倒退,脱离他的视线时还来得及惊叫了一声,从下面传来一声闷响,这时酒店的警报系统正好开始尖声鸣叫。第二个人比较走运。子弹没有打着他,他蹒跚地跃上了墙,先是试图抓住葡萄藤,但他晕头转向什么也没抓住。在他消失的时候伴随着短促的惊叫声,接下来是骨头被摔碎了声音。

穿过破碎的窗户,邦德回到房间里。他听到温普尔门外的走廊上有慌乱的人声传来,现在不能耽误时间再回答什么问题了,他要当机立断,但是在他接近门口时,他听到的是在敲击紧急暗号,一轻两重,的一达一达,的一达一达。是摩尔斯电码里的W字母。

他根本不打算从门镜里去查看什么,立即打开了门,门外是奥格斯特·温普尔,他靠在门框上,那件熟悉的驼绒外衣搭在他的肩膀上,一只手拿着提包。

“是不是我说的那种事?”他毫无表情地问。

“不。”邦德的一只脚已经迈出了门。“不,古斯。我忘记了关煤气。怎么那么傻。”

客人和酒店职员都处于混乱之中。前厅里挤满了穿衣服的和没穿衣服的各种形态的人。大多数的女人都穿着毛巾浴衣,头发上卷着发卷。看起来实在有些尴尬。当他们穿过人群,邦德发现那个晚餐时见过的没精打采的黑头发意大利女孩,她尽量不让别人看出她是与那个老头在一起,而那个老头摘掉了假牙并没有显得更和善些。

温普尔在一名穿黑西服的经理面前站住了。

“这难道是一枚恐怖分子的炸弹?真是丢人丢到家了。我怀疑今后我是否还会再来这里住。”

那个人想让他平静下来,但是古斯扭头向别处,然后就转身向来的方向走去。邦德紧随其后,温普尔的脸上挂着怒气,从他的声音里就听得出来。

“古斯,咱们他妈的上哪儿去?”他问道。

“花园在另一边的门外。我们这就去营救女士们,好吗?在那部老牛仔片里,他们怎么说的来着?我们是第五骑兵队,骑马去救伊格和普莉克希。”

“别忘了布鲁因。”

“是啊,我们可以借用一下那只老狗熊的力气。”

外面,从海的对面传来各种警报声,救护车、救火车和警察的汽艇穿过一片雾气驶向齐普利亚诺。

邦德在酒店的灯光下停了下来,把笔枪装好子弹,温普尔唠唠叨叨地让他快走。

“不知道什么时候偷一只船最方便,”温普尔说。用不着看,听得出他在微笑。“显然你今晚过得非常精彩。你得手了吗?”

“有一个没问题。另一个掉下去的时候肯定伤得不轻。会有不少人要求解释。”

他们来到了花园里,在那边游艇停泊的地方有两个齐普里利诺酒店的人,戴着酒店的帽子,是游艇的舵手。“总算混出来了。”温普尔加快了步子。“反正我再也回不去了,我还有些非常好的衣服在那个房间里。我希望你没有落下什么重要的东西。”

邦德摸了摸他的口袋。除了武器和设备,他还有三个护照;几个小信封里装的是与不同的身份证对应的信用卡,价值两千英镑的旅行支票,还有一卷德国马克。他勉强让自己忘记那只公文箱,虽说他可以不在乎刮胡子刀。换洗衬衣、袜子和裤衩。“出门一定要带上它,”他想起他的美国证券交易所的AmEx白金卡。如果他还活着的话,明天他可以去逛商店。

“喂,你们。”温普尔的意大利语带着浓厚的德国腔。“我们现在要去圣马可广场。我早晨回来,但我们肯定不会在这个酒店多呆一分钟了。”他晃了晃他的住房卡。当那两个人商量的时候,温普尔一直在滔滔不绝地用意大利语痛斥这个酒店,说他们有多么窝囊,假如他的财产受到损失,他会去起诉这个酒店,这一类的事情从不会在一家德国酒店里发生,等等,等等。这时其中一个人向他们招手。“我们渡你们过去。”说完向停泊的游艇走去。“反正我是在值班,弗朗克也得回家去。那边那么大的动静,发生了什么事吗?”

“可能是一个服务员在自我毁灭,”温普尔嘟囔着,然后大声说,“肯定是恐怖分子。我们差点儿全都死在床上了。”

意大利人明智地点点头,说了些关于这个世界一天天变得更危险了,时间也越来越脱节了等等,如果不是他们用了不少意大利人的诅咒,听起来有点像莎士比亚的句子了。

在他们开出码头时,一艘警察的汽艇叫住了他们,警察和那两个意大利人之间友好地斗了一会儿嘴。弗朗克,那个准备回家的,穿过长长的船舱去船尾查看些什么。而在舵轮旁的另一个人则连头也没回。

“你拿到了吗?”邦德悄悄地问。

“不少。你准备好爬墙了吗?”

“我准备好把其他人带出威尼斯。”

“我认为,在我们挥手再见之前,我们得先去对付威森和哈尔特。”

雾气渐渐散开,有的地方几乎没有雾,只是水面有些旋涡状的烟气;而后他们又驶进了几乎是实心的云团。

在他们还没有完全驶出云团时,邦德就发现已经转了方向,不是向圣马可广场,而是调头向大运河驶去。

“我们要去的是圣马可!”他向舵手喊道。

“知道,但是恐怕我们是要去大运河,你们也和我们一起去。”弗朗克站在船尾,手里握着一把自动手枪。

舵手面带微笑回头瞥了一眼。“是我们带了两个人来抓你们的,”他用纯正的英语说。“我觉得能把你们活着带回去是一笔不错的外快。”

温普尔把肩膀上的驼绒外衣紧了紧,直视着舵手的脸,微笑着。“噢,我肯定你会这么作的,安东尼奥。我肯定你会的。”然后转向弗朗克。“威森先生会很赏识你。”他的声音温和而愉快,像是浸了蜜糖一般。

第十五节  大运河上的死亡

古斯·温普尔大声地叹了口气,这声忧郁的长叹似乎来自他灵魂最深处的阴暗角落。他晃了一下肩膀,让外衣从肩膀上滑落到身后的长椅上。然后站起身来。他张开双手,伸开两臂,表示他没有武器。

“留神,克劳特。”说话的是弗朗克,在船尾手里提着枪的人,他向船舱迈了半步。

“噢,别干蠢事……你叫什么名字?弗朗克?我不打算伤害任何人;而且对于种族主义的议论我应该格外小心才是'奇‘书‘网‘整。理提。供',你们的老板会不爱听的。”接着,他站直了,转身面对舵手。这时邦德觉得他的腿碰了一下自己的膝盖。这应该是个暗号,要告诉他什么。现在他只能理解为温普尔准备干掉这两个人。

“安东尼奥,”温普尔向左移动了一点,面对着舵手的后背,“你的胡子让我没能认出你来,而且,光线太差……”

“等老板见到你们会比现在更糟,古斯。他对你的拿手好戏并不买账,就是从运河里捞出来的那具死尸。但不管怎么说,那是个不错的尝试。”

“是啊,我也这么想。”他又挪动了一点儿。这时,他的那件外衣从椅子上滑落到甲板上。

邦德探身去拾。

“别干蠢事。”又是弗朗克,他挥舞着那杆枪,像是在指挥交通。

“我从来不和拿枪的人顶嘴。”邦德转过头,在他用双手摸索外衣的时候,直视着弗朗克的眼睛。一般情况下,转移注意力的最好方法就是使对手的眼睛总是盯在你的脸上,他慢慢地用左手拾起外衣,把它盖在自己的腿上。他的右手滑向了裤脚,于是赛克斯·费尔贝恩匕首无声无息地出了刀鞘。

他把外衣直接扔向枪手,几乎就在同时,匕首破空而出,锋利的刀刃切进那人的喉咙。力量之猛,使刀尖从脖子的另一侧穿透出来。

弗朗克毫无准备,手中的枪掉在了甲板上。他本能地双手抓住了匕首,想把它从脖子上拔出来。

邦德听见身后一声喊叫,接着是一连串的哼哼,但眼前枪手的垂死挣扎让他别无它顾。枪手已经倒在了甲板上,嘴里发出一些含混不清的声音。邦德一只脚踩在那人的胸口上,用力拔出了匕首。枪手肯定是在匕首拔出的一瞬间断了气,声音没有了。

他向身后看了看,看见温普尔结果了那个舵手。温普尔向后退了一步,解开缠在舵手脖子上的绞索。“无声的杀人比弄出那么大动静要好得多。”他自言自语地说。

他们的目光相遇,邦德眨了眨眼睛。他抓住弗朗克的脚腕把他拖回甲板,从船舷边扔进了水里。而温普尔对于那个生前叫安东尼奥的人做了同样的处理。汽艇失去了控制,开始在水中打转。

“我应该道歉,詹姆斯。”温普尔握住了舵轮,掉转船头驶出大运河。“实在是不可原谅,我应该能认出那个伙计安东尼奥的,他不是个精明的人,只不过是威森的一条狗腿子。噢,上帝,他溅了一甲板的血。”

邦德在船舷边探身在水里洗匕首上的血迹,然后用船尾的一块地毯擦了擦,收回到刀鞘里。“我们难道不能在右舷一侧靠岸,再拴上船?”他问,“我们几乎是和圣西尔维斯托广场背道而驰。”

“虽然可以,”古斯回答说,“但我不想这么做,我要离开这两具浮尸越远越好。不管怎么说,夜里的马达一直这么响,我不愿意惊动那个矮子的人。他们会认为这是正面的攻击,因此,我们要绕到背后去,然后步行过去,行吗?”

“听你的,古斯。”

他们的船不时地穿过浓浓的雾气,宽阔的运河两边的房屋在雾中或隐或现,怪异而恐怖。汽艇的灯光打在一团团的雾上,反射回来给人以强烈的不真实感。

就是在炎热的夏天,威尼斯也会和你开这个玩笑。当你走在一条狭窄的街道上,或者是坐那种贡多拉平底船在迷宫一样的大运河上漂流,无论是公共摆渡船,或水上巴士,都会有同样的感觉。

在欧洲的城市中,威尼斯恐怕是唯一使你感受视角不断变化的城市:同一知名的街道、桥梁或广场,当你傍晚看到的时候,很可能与上一次在早晨看到的有着很大差异。邦德记起,几年前,他曾花了几个小时去寻找前一天见到的商店,是一家卖手工纸张的商店,商店像是在一夜之间就消失了一样。当他最终重新发现了它的时候,它坐落的环境竟与他的记忆大相径庭。

一个朋友用玩笑的口气说他,肯定威尼斯建得就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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