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墅一楼的大门锁着,小礿朝楼上喊了几声,没人应,就想着别墅的活应该都已经干完了,没人会再现身,但不知这些花草需不需要有人浇灌。
小礿失望地站在花园里,既不想立即走,又找不到理由不走。这时杨直招呼她到花园的石墩上休息一下,这正中小礿下怀。
杨直也没问她来这里做什么,小礿不好意思什么都不告知,便说这是一位长辈的老宅,因为怀疑久未露面的哥哥会在此出现,便来此碰碰运气,没想到这儿根本没人。
杨直也没细问下去,只说这里新栽的花多半是需要人伺候,这个花园是离不得人的。说着,他便向小礿一一介绍起这些花的习性和侍弄方法来。
小礿很诧异杨直这么个看着大大咧咧的男生,对花花草草居然这么有研究。杨直便告诉她,这是他从小受他妈妈耳濡目染的结果。
杨直说,他家的房子是一套老式的小公寓,在一楼,门前有一个小院子,他妈妈便在院子里栽上了各种花卉。他妈妈对任何花都一视同仁,无论是美的、丑的、家养的、野生的。他妈妈舍不得花钱买花,院子里的花都是别人送的,或野外挖来的,还有别人家快枯萎了丢掉的。久而久之,他家的院子里就种满了花,连围墙头也搁满了花盆。后来他们家的条件改善了,他爸想换一套大房子,但大房子没有院子,他妈妈因为舍不得一院子的花,便决定在原来的房子里住着……
小礿听着听着,便想像起杨直家的家庭氛围。包婶对花草没感觉,包婶家的院子全被水泥填上的,所以小礿和清清从小对花草也毫无认识。每个孩子的身上都能看到他成长的环境,能养出杨直这样,和熙明朗得五月阳光般的孩子的家庭,氛围该是多么让人羡慕呀!
跟丁一的作风截然相反,杨直看似直率,但言谈举止中,既矜持地透露着对小礿的好感,又在没得到小礿回应的情况下,和小礿保持着合适的距离。他的举止和眼神,那么绅士,那么无邪,让小礿感觉既舒适又安心。
和杨直聊天时间过得真快,转眼时候就不早了。小礿和杨直起身走出了花园。
刚走到一百多米远的地方,小礿就听到一阵熟悉的说话声从后面传来。她回过头,原来是林玲和方达夫妇正提着水壶,边说着话,边朝师父的别墅走去。她们没看到小礿,小礿也心虚得没过去打招呼。
原来花园里的花卉是他们在打理。对于在别墅里找到哥哥,小礿再没什么期待了。
第二十五章 黄镛
接下来的两个月,每逢周末,林玲夫妇便会开车到学校来接她。渐渐地,小礿周围的同学,都知道了她有一对有钱的干爸干妈。这两个月,丁一出奇地没来骚扰过她,可能他也听说了小礿每周末的去处,对她的“贞操观”暂时放了心。
小礿在林玲家的阳台上遥望师父的别墅,再没发现过任何人影——除了方达,他偶尔会到花园里去浇浇水。
七月初,学校的期末考试结束,林玲夫妇也跟她提出了告别,说他们在南京的事情已经办完,准备回去了。小礿问他们回哪里,他们说回新疆。小礿想起她两周岁照片上的雪山,两周岁之前,她应该也生活在那里吧。
最后一次去林玲家做客的时候,小礿又向他们问起了项链坠子发热的原因。这一次,他们还是没有正面回答她,但他们却回答地非常认真:
“小礿,项链的事,不是我们和常静师父故意不告诉你,而是我们都没有资格告诉你,因为有一个人比我们更适合告诉你这一切,那个人就是黄镛。他不仅是一个宝石鉴定专家,也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这条项链的人。他过几天就会到南京,等你下学期一开学,他就会来找你,到时候,你可以问问他这项链的事。”
又是那个黄镛。因为两个月前,那个素未谋面的黄镛,莫名其妙地托林玲夫妇送来“栖鸾琥珀黄金圈”,小礿一直对他保持着疑虑,能不跟他打交道,就不想跟他打交道。这会儿听到他能揭开这项链之谜,又有点期待起他的到来。
想到“栖鸾琥珀黄金圈”,小礿就想起两个月前的晚上听到的方达的话:“小礿今天看过栖鸾琥珀黄金圈了,她现在应该睡得很死”。这句话在她心里一直是个疑问,但最后她还是没出口询问,一来,这句话是她偷听来的,尽管不是故意的;二来,听到这话时她正睡着迷迷糊糊,整句话没听全,也没听真切;第三,林玲夫妇离开南京后,他们会把这个项圈放在师父的别墅中,而且是在小礿的房间里,到时候她大可以再把项圈拿出来,一解谜底。
林玲夫妇离开那天,小礿来送行,想到她和他们的渊源,她心里有几分不舍。林玲看上去比她还要难过,她上车之前拉着小礿的手,眼圈一直是红的。方达在一边安慰她道:
“小礿终归是要回新疆一趟的,到时候不是又能见面了吗?”
方达的话,小礿听着觉得不是很对劲,为什么她“终归是要回新疆一趟的”?那里有什么在等着她吗?[·]
放假后,小礿寝室的四个女生,一致决定暑假不回家,留在南京勤工俭学。小礿找到的工作是做家教。赵雅找了份网模的工作,就是为服装网店拍真人试穿图。赵雅的身材就是个完美的衣架子,尤其是在夏天身上布料少的时候。
可惜的是,赵雅的工作还没有正式开始,她妈妈的一个电话,就让她把工作给辞了。赵雅妈妈说,如果赵雅暑假不回家,她妈妈会两个月吃不下饭的。而且她妈妈在没经过赵雅同意的情况,就帮她订好了去北欧避暑的机票。
赵雅妈妈来寝室接赵雅的那天,她们几个都一睹了赵妈妈的风采。赵雅妈妈一进寝室,就携带进了一股清雅的香水味,她皱着眉头把寝室的每个角落都打量了遍,在听到三个女孩子热情地喊了声“阿姨”后,脸上才堆起了笑容,然后分给每个女孩子一盒精致的蛋糕。
小礿从没有见过这么精致的中年女人,从头发、脸庞、衣鞋、指甲,无处不是经过精心修饰的,而且每一件修饰物用的都是质地最好的、款式最新的。赵雅妈妈五十来岁的人,穿的却是最时髦的女孩穿的那种,十四五公分高的超高跟鞋,小礿很难想像她是怎么走路的,她怀疑她平时根本不需要走路。
小礿想起包婶的廉价平底凉鞋,和黑乎乎的大粗手,感慨人跟人真的很不同。林阿姨一看经济条件也是不错的,但她的打扮言行,在小礿看来,却要比赵雅妈妈舒服得多。赵雅妈妈说话的嗓章,责怪司机的口吻,打量人的眼神,总让人有种说不出的别扭感,说得通俗点,就是很“装”。当然,小礿也怀疑是自己太“草根”,不适应高端的调调。
赵雅一脸不情愿地被她妈妈押走了,林玲夫妇也走了,整幢寝室楼又寥寥没几人,小礿的生活一下子寂静了下来。
她的家教对象是一个初中小男生。小男生的父母不放心他放假一个人在家,就请了小礿帮他辅导暑假作业,也顺便看着他。周末小男生的父母不用上班,小礿也就不用去做家教。
小礿继续每天戴着项链。她之后再没去过师父的别墅,也不知道那个黄镛搬进去了没有,反正他一直没联系过她。
清清这一年也高中毕业。包婶打来电话说,想让清清也来南京读书,这样两姐妹可以经常见见面。清清正沉浸在对大学新生活的浪漫憧憬中,她在qq中跟小礿说,她报的全是旅游专业,她说“走遍世间美景,看遍世间美大叔”是她的终极理想。
八月初的时候,常静也打来的一个电话。师父老人家除了一如厩往地询问她的身体外,还给了她黄镛的地址。
小礿现在略能理解,师父和林阿姨这么关注她的健康状况的原因了,死了一个“小礿”,让他们成了惊弓之鸟,他们不能让另一个“小礿”也出意外,不然,他们二十年的心血都白费了。
常静说,黄镛七月初就到了南京,现正住在师父的别墅里。但因为七月份黄镛的玉器店刚开业,他又要熟悉新的环境,正忙得焦头烂额,最近才刚刚清闲了下来。
常静给她是的黄镛玉器店的地址。原来黄镛的店铺,就在“字画街”旁边的一条叫“古玩街”的步行街上,和“字画街”垂直交叉。
除了店址,常静还给了她一个手机号码,说是黄镛的司机的。小礿问常没有黄镛的号码,常静说黄镛暂时没有手机。小礿纳闷不已,司机有手机,老板反倒没手机。
常静还告诉小礿,那个黄镛,其实还是净远的远房亲戚,因为家族谱系已经错开很远,所以已经派不出黄镛和他们的辈份关系了。
小礿心道,难怪黄镛也姓黄,果真不是偶然的。难道“远亲”关系,就是他送她“栖鸾琥珀黄金圈”的原因?
临挂电话时,常静突然叫住了小礿。小礿静静听着电话,等着师父说下文。
常静在电话里沉默了半天,最后吞吞吐吐地问了句:
“你在君达镇做的那个梦,你还能记清梦里人的长相吗?”
常静的问题让小礿错愕了半天。打死她都猜不到,师父憋了半天,就为了问这个问题。就算再无聊,随便问问,也不至于问到这么冷僻的问题上。
小礿边思索着师父问这问题的来由,一边含糊地回答:
“不记得。梦中人的相貌都是记不住的……”
电话那端,小礿听到师父明显地松了口气。
第二十六章 如玉楼
师父打来电话的第二天,便是星期六,小礿不用去做家教,闲来无事,她想去“字画街”逛逛。
自从杨直第一次带她来过之后,她没事便常来这里。上次她在这里看中一只彩绘小花盆,因为嫌价格太高,最后没舍得买下来。这几天她心里老惦记着那个花盆,昨天,她领到了第一个月的家教工资,便决定再去砍砍价。
因为是暑假,“字画街”的摊位出奇的多,小礿又走到上次的那家摊位前,那个小花盆果然还在。
摊主是个和小礿年龄相仿的美院男生,他认出了小礿,便又不住地向小礿推销起这个花盆来,说这个花盆是花了整整一星期的时间才画好的,价格已经不能再低了之类的。男生的话倒也不夸张,花盆虽小,上面的图案却繁复,售价自然也相应高一些,小礿偏偏也只看中了它。
任小礿好说歹说,男生就是不肯让价。这时,有几个买主貌似对这花盆也产生了兴趣,小礿一急之下,便咬牙买了下来。
小礿小心翼翼地捧着花盆往回走。
八月份是南京一年中最热的时候,小礿走出“字画街”时,又是一天中最热的时刻,听气象预报说,今天的最高温度有四十度。小礿今天出来,既没戴伞,也没戴帽子,刚刚又在“字画街”曝晒了两个钟头,这会儿明显感觉,空气已经灼热得让她有些呼吸困难,头眼也昏花了起来。
她走出“字画街”,拐进旁边的“古玩街”。“古玩街”的店铺里吹出的冷气,让小礿的精神为之一振,她决定拣家店铺去给自己降降温。
她把近身的几家店铺看了一下,一眼就定睛在了一家叫“如玉楼”的玉器店上。这家“如玉楼”就是黄镛的店。
都走到这里了,她想顺便进去看看。如果碰见黄镛,正好向他请教一下项链的奥秘。如果不在,就当乘会儿凉。
“如玉楼”面积挺大的,还是两层。一楼全是各类玉石,二楼种类就多了,各种宝石琳琅满目的,如果不看标签,小礿根本认不得几种。除了一楼门口的两排玻璃柜里的,其他一楼到二楼的所有商品,标价都高得让人咋舌。
小礿草草浏览了一遍玻璃柜里的宝石,抬头发现所有的店员都在看着她。小礿知道自己的样子一看就不是真买主,而且这会儿店里没其他客人,要那些店员不看她还真难。
她不好意思继续“乘凉”下去,便走到一个店长模样的美女面前,问她黄镛先生在不在。
店长美女一听她找黄镛,立马换了副笑容可掬的模样,说道:
“黄先生最近很忙呢,刚刚才被人请去鉴定一块古玉去了。”
小礿就问黄镛大概什么时候回来。
店长美女说:“不知道,应该不会太晚,因为黄先生等会儿还要见一个上家。”
说完,店长美女便袅袅挪挪地倒来一杯水,请小礿坐了下来。今天见不见黄镛不是很要紧,这会儿能趁机歇歇凉,对她来说却很要紧。
小礿边无聊得喝水,边细致她打量起黄镛的店铺来。“如玉楼”装修风格和一般玉器店没什么太大区别,店里的宝石漂亮归漂亮,但小礿是毫无研究的,小礿最感兴趣的还是那一屋子的女店员。论耀眼,黄镛店里的宝石还不及他那些美女店员呢!除了那个店长,性感得足以让人喷鼻血外,其他的一个个都堪称尤物。就是小礿这个女人,这会儿眼睛定格在她们身上,也再移不开视线了。
小礿有点好奇,黄镛招这么多美女,到底是来帮他卖宝石的,还是用来“派别的用场”的。她可不信,这些尤物们,个个都懂得推销宝石。
大半个小时过去了,小礿喝掉了三杯水,可黄镛还没有回来。
小礿水也喝够了,凉也歇够了,她估计那黄镛就算回来,也是忙着见上家的,根本没时间招呼她,便起身跟店长美女告了辞。
小礿一推开“如玉楼”的玻璃门,全身就瞬间被一股热浪裹住,热浪层层叠叠地袭过来,裹得她喘不过气来。
一冷一热的温差,让她感觉比进店避暑前还要难受。她朝前走了几步,感觉步子有点沉,她看了看前方,不确定自己能不能坚持到路口打车。
她看到两个男人正朝“如玉楼”走来,她想走开点,给他们让条路。可她只稍抬了一下腿,就感觉呼吸困难,胸口像被大石压着。她捂住胸口,想喘口大气,多吸点氧气,却摸到胸口的坠子,正滚烫滚烫的。
坠子又“过敏”了!
她想低头去看坠子,眼前却一下子天旋地转了起来。还没等她看清坠子,就眼前一黑,身体软软地栽了下去……
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秒,小礿听到一个男人的呼喊声:
“是小礿?……小礿!”
那个男人的声音分明很陌生。
……
小礿醒来时,发现自己在躺在“如玉楼”办公室的躺椅上。躺椅旁边,一个男人正背对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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