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礿回想了一下梦境,“说不上恨,黄乐鸣是个怎么样的人,她一直都知道的,和丫鬟发生这种事,没什么好奇怪的。”
听他们聊到这个话题上了。岳风识趣地走开了。
黄镛长叹一声,看着前面的诊所,“你是不是也觉得他的丈夫人品低劣不堪?”
小礿想了一下说,“人品不好说不上。那时候的礼教道德标准跟现在不一样,可能他从没觉得自己做错什么。但无论道德标准怎么允许,丈夫不忠对女人都是很大的打击,尤其是对像嘉祥公主那样,在平等自由环境里长大的女孩子来说,”
“只能说,黄乐鸣不是个坏人。但不是个真诚的爱人。”小礿最后给了黄乐鸣一个客观的评价。
“不是个真诚的爱人……”黄镛低声念着这句话。
……
一辆车子从山下开上来,开车的正是俞明生。
“小礿,”俞明生从车上下车。朝小礿走过来,身后还跟着一个中年男人。中年男人秃头戴眼镜,身材很没型,打扮没品味,是典型的学者男。
“把你的项链给这位夏先生看看。”俞明生边走过来。边迫不及待地说。
小礿知道这个人夏先生就是俞明生请来破解坠子材质的专家。
“好的。”小礿转身就到自己房间里去拿项链。
林玲的这座房子,虽然只有他们夫妇长年居住,却是很多人共同出资建造的。他们这个集团的历代成员,都在这里付出了无数的精力和财力。因为经常要接待集团成员,这座房子建得很大,房间很多。这位夏先生马上被安排住进一个特别宽敞的房间。小礿拿着项链去他房间的时候,看到他正从行礼箱里捧出一些仪器。
小礿把项链交给夏先生后就离开了他的房间,心里却一直惦记着项链的事。
这位夏先生还真是敬业。连中饭都没吃,一直扎在房间里研究那个坠子。
下午,俞明生把黄镛和小礿一起叫到了夏先生的房间。
夏先生把项链往桌子上一抛,揉了揉酸胀的太阳穴,“你们会不会让人骗了。这东西根本不是什么天然的宝石!我看了里面的丝状物,是一根根螺旋形的金属管。制作非常复杂。你们用放大镜一看就知道了。”
夏先生的言下之意就是,这东西完全是个现代制品。
俞明生和黄镛面面相觑,“小夏,我敢保证,这东西确实有六七百年的历史了,据说还是上古殒玉——就算上古殒玉是无稽之谈吧,这小姑娘能梦到古人的记忆总是真的吧!”说着,俞明生向夏先生指了指小礿。
夏先生看了小礿几眼,脸上很纠结,“俞老师,你跟我说的这坠子的功能,听着实在太匪夷所思。我刚才看了这坠子的分子结构,和现在所知的所有有机和无机的宝石都不一样,这已经超出了我的专业范围,我建议你先找电子专业的人看看,里面的丝状物到底是什么。”
俞明生拿起桌上的项链,左看看右看看,有点抓狂,“这东西一直由一群和尚代代相传我以前也没好好看过……里面真的是金属管?”
俞明生说的和尚,就是常静和他的历代祖师们。
“黄镛,你确定它没被调包,你第一次见到时,它也是这个样子——里面有丝状物?”俞明生皱着眉头问。
黄镛仔细看了一眼项链,点头道,“是的,一模一样。”
俞明生烦躁地抓着脑袋,眉头拧成了麻花,“这可怎么办,真把这‘上古殒玉’拿去给‘电子专家’去看呀!唉……”
小礿听着他们的对话,感觉像在听科幻故事。上古殒玉——记忆存诸释放功能——现代电子制品,这明明就是科幻小说的桥段嘛!
房间里的四个人一齐看着项链,都是一脸茫然。
……
当天下午,俞明生送走他的朋友后,经过小礿的允许,把项链寄给了他的另一个朋友,托那个朋友找人鉴定一下里面的丝状物。这次他学乖了,没有指明鉴定的方向,只说让他找个人或研究机构看看这坠子到底是什么东西。
项链寄出后,嘉祥公主遗体的埋葬工作开始有条不紊了。因为条件有限,他们只好选择土葬。
遗体被埋葬,标志着这个传承了几百年的“重生”大业宣告破产,之后,这里的一切都会被废弃,所有的人都会离开,从此不再回来。所以,在埋葬遗体之前,诊所的清理工作也得花好几天时间。他们又不好雇外人帮忙,只好十来个人自己动手,扛仪器的扛仪器,搬资料的搬资料。
搬几个诊室的设备的时候,小礿一路都在帮忙。搬里面的工作室的时候,他们一个个都不肯让小礿帮忙了。小礿站在诊所和住房间的草地上,看着他们把一堆堆东西往房子里搬。趁他们都在诊所整理东西,小礿走进他们堆放东西的房间,随意看了一下他们搬出来的东西。
诊室的仪器他们大多丢弃了,只拣贵重且体积小的留下。工作室的东西却几乎全部搬了出来,包括她前几天看到过的两个透明袋子。
有十几个资料夹横七竖八的堆在地上,每个资料夹的封面上都标着几个字。小礿随便看了几个,有的写着“帐单”,有的写着“名单”,有的写着“照片”,还有一个写着“恒冻箱使用记录”……小礿对这些都不敢兴趣,只有两个资料夹引起了她的兴趣,那就是标着“黄镛”与“朱延礿”的。
她不知道这个“黄镛”,是朱延礿的老公,还是现代的这个。两个“黄镛”都来过这里的。
她抱起这两个资料夹后,另一个资料夹从资料夹堆里露了出来,上面标着两个字跳进了小礿的眼里——“小礿”。
小礿的心快跳了几下,立刻把另两个资料夹先放在了一边,捡起标着自己名字的资料夹。
她翻开资料夹,拿起最上面的一张纸,只扫了一眼,貌似是一份化难报告单。她没有细看,因为她的目光马上被下面的一张纸吸引了过去。第二张纸上是一幅脸部图像,正是她的,而且就是以前在南京林玲房间里看到的那张。她也没有多看,但这张图片让她想起了另一张图片,就是自己古装的图片,照理说,那张图片也应该在她的资料夹里的。
她忽然有了一个荒谬的猜测,她放下自己的资料夹,翻开了标着“朱延礿”的资料夹。
“朱延礿”资料夹的第一张纸也是份化验报告单,小礿直接翻过。
她古装的图片真的在“朱延礿”的资料夹里!
小礿懵了,是他们夹错了,还是这图片他们本来就没当真,乱夹的?
小礿“刷刷刷”地往下翻去,底下的每一份资料都跟朱延礿有关,说明那张图像应该没有夹错。
那些文字资料小礿快速翻过,一张都没有细看,直到翻到一叠照片的时候,她的手才停了下了。照片上是一具打开的棺木,有里外两层。内棺里是一具女尸,尸体形容枯瘦,比骷髅好不了多少,看着有点恐怖。尸身被掩埋在一堆厚重的衣冠里面,只露出一张青灰色的脸。女尸虽然闭着眼睛,但眼珠子明显是突出的。
女尸的衣冠华丽非凡,头上的凤冠还金光闪闪的,跟她的尸身一样,一点都没有氧化。
女尸的发饰,跟前面图片上的一模一样。
底下的好多张照片都是尸体、棺木还有随葬品的特写。其中一张照片上,棺木的旁边还站着一个年轻的姑娘,小礿认出那是年轻时的林玲。
每张照片上标有日期,都是二十二年前的五月份。小礿是二十一年前的年初出生的,照推算,照片上的林玲应该刚刚怀上她,或正要怀上她。那时候林玲和方达,应该已经遇上她的亲生父母了……
第一第百一十五章 复制人
有人从诊所扛着东西过来,小礿扔下资料夹走出了房间。
她站在外面的大厅,看看前面的诊所,又看看堆放东西的房间,一整天都魂不守舍的。俞明生的身影在她面前忙得脚不沾地的,小礿几次想开口问她,最后都打住了。
这群人对什么都守口如瓶,她想知道点什么,可能只有俞明生的大嘴巴里能漏点什么出来!
一整天,俞明生几乎一直和他的伙伴们在一块,天很晚了,一群人还在商量填埋地下室的操作细节。小礿一直暗暗地等着他们的谈话结束。
一群人的商讨总算结束,各回各屋,小礿在走廊上截住了俞明生。
俞明生思维有点大条,其他人却个个都是精细鬼,好不容易逮着俞明生落单的机会,小礿得抓紧时机问问题。
“我看过我和她的基因组比对结果了。”小礿开门见山地说。她说的是她和朱延礿的文件夹上的第一张纸。两份东西一模一样,她一点都看不懂。结合之前俞明生无意中说漏的要拿她的dna跟谁比对的话,她猜想那份比对报告应该是俞明生做的,而且比对对象既不是她的亲生母亲,也不是小时候的她。
她这句话说得模棱两可,是故意挖了个坑让俞明生往里掉。要是别人,多半会警惕一下,但这个俞明生就很难说了。
俞明生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对小礿的坑一点都不设防,毫不犹豫地掉了进去。“你看啦!哪看的?”
“你们不是有很多资料夹吗?有我的,还有她的。”小礿道。
“唉,你这么快就看到了……俞明生搔着没几根毛的脑袋,非常为难的样子。
俞明生定定地看了一会儿小礿,见小礿的反应没他想像的那么大。便松了一口气道:“我就说嘛,告诉你实话好了,林玲非说你会受不了,你看,你现在不是好好的吗!”
俞明生以为小礿详详细细地看过两份资料夹,而且看懂了基因组比对报告,所以话里毫不遮掩。
小礿不知道这时候该装出什么样的反应,才能让俞明生觉得是正常的。她快速思索着该怎么回应俞明生的这句话,才能让他继续暴点料出来。
有什么事会让林玲觉得她知道后会受不了?
小礿装作黯然道:“是呀,有什么关系呢!是林阿姨想多了。我还是我呀……”
“我还是我”这句,小礿自己也说不上来指的是什么,只是想着那张古装的图片。含糊着没话找话。
“对嘛,”俞明声对“我还是我”这句话深表赞同,“你们只是基因相同而已,要是我,才不会介意自己的基因来自哪里呢……”
基因相同!那份基因组比对的结果。是她跟嘉祥公主的dna是一样的!小礿怀疑是自己听错了,她想向俞明生确定一下他刚刚那句话的意思。
俞明生后面的话,她一句都没听进去,“朱延礿的资料夹里,那张我古装的图片,是根据她的骨胳做的吧?”小礿的脑袋晕呼呼的。暂当刚才的话没听错,问了一个非常大胆的假设。
俞明生可没留意她的心理巨变,只当她早就知道这个结果。还在惊讶这小姑娘心理素质怎么那么好,遇到这么大的发现,还超级淡定的,
“没错,那年我们开棺的时候。林玲测取了她的骨胳数值,后来跟你两岁的时候一比对。嘿!几乎一样!变异这么少还真是少见……”
小礿快晕过去了。她现在几乎可以肯定,她就是朱延礿的复制人。难怪林玲和师父都担心她得朱延礿一样的病!难怪师父把宁非扬的项链送给她,挑中她作为朱延礿记忆的新载体!难怪这些科学狂人看她的眼神这么怪异,压根就是在把她当成实验品在看!难怪他们处理朱延礿遗体时,会征明她的意见……
难怪她跟她姐姐不是又胞胎,却长得一模一样,他奶奶的,她们根本就是同一个母体的复制人!
后面俞明生罗里罗嗦地又讲了些什么,小礿再也听不进去一个字了。这个发现比四年前得知自己是了孤儿时还让她难以面对,这件事带给她的不再是伤感,而是是诡异!她居然是一个古人的复制人!妈的,她一直把自己当成普通的芸芸众生的一员,没想到自己只是这群人寄养在黄花岛的实验品。三年来这群怪人一个个走进她的生活,是来验收他们的实验成果的!
小礿周身血液凝固,要不是仅存的理智支撑她,要她在俞明生面前保持镇定,以便让他说出更多的实情出来,她早就瘫倒在地上了。
如果是三年前,她早就完全崩溃了。这几年诡异的事情一件接着一件,尤其是到了阿尔泰,看到了这个阴谋集团的幕后真容后,她真的感觉世上无奇不有,什么匪夷所思的事情都会发生,还偏让她给碰上了。
没想到这件事不是她“碰”上的,而是一开始就是有关她的!
俞明生自顾自地罗嗦着,没发觉小礿已经浑身发起了抖。小礿咬着牙,握了一下拳,想让自己镇定下来,无奈怎么都做不到。
“老俞,你怎么还不睡觉?”俞明生的老婆披着外套,从走廊尽头拐出来。
“来了来了……”俞明生朝她老婆答应着,若无其事地跟小礿道了声晚安,就跟老婆回房间了。
小礿兀自站在原地挪不动脚步,只听见俞明生夫妇边说着话,边渐渐走远。
俞太太:“小礿脸色好像有点不好看,你没跟她说什么吧?”
俞明生:“我没说呀!是她自己跟我说,她已经知道自己的身世了……”
俞太太停住了脚步,“什么……”
俞太太可没像她老公那么粗枝大叶,她立即感到了事情的严重性,把每个人都从房间里叫了出来。
他们找到小礿时,小礿正躲在房间里躺在床上。她不想看见这些人,又没办法不见,阿泰山山区的夜间温度很低,躲到外面去不是冻死,就是迷路。
所有人都挤到了她的房间里,小礿闭着眼睛说:“我没事,只是有点困。”声音里却打着颤音。
林玲从身后抱住她,感觉得到她的身体在瑟瑟发抖。
见小礿一直不转过身来面对他们,明显是有情绪,俞明生有点摸不着头脑,“刚才还好好的……”
俞太太知道自己老公神经大条,马上把他拉到了外面细细询问,刚刚和小礿都说了些什么。
一会儿俞太太进来,和几个人耳语了几句,大家都知道小礿到底知道些什么了。
“好孩子,”林玲抱着她安慰,“是我们自私,我们以为一辈子不告诉你真相,你会过得跟所有的女孩子一样,以为自己有个正常的家庭,正常的出生……”
他们以为她会一辈子当自己是净远的亲妹妹,是黄家村的女儿,谁知道净远不想跟小礿做兄妹,说出了他们不是亲兄妹的事实,然后,怪事就一件接着一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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