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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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关头- 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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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管闲事,但曾多次给他带来麻烦的骑士风度又在左右他的行动了。

他们一到18楼,桑妮就朝一扇金属安全移门走去。她在门前站住了,恐惧地看到这上了锁的安全门被人撬过了,上面有明显的撬印。她抬头看看邦德,他用眼神告诉她别吱声,开门。她用钥匙开了门,邦德拨出手枪,先进了屋。

房间并不豪华,但装饰得很雅致。起居室里有一张可折叠的长沙发,一张咖啡桌,一台音响,还有别的一些家具。桌上放着一只镜框,里面写着一个汉字“忍”。墙上挂着一个十字架,这表明桑妮不信佛,在中国基督徒并不多。与起居室相连的是一个小小的厨房。

屋里太安静了。“妈妈。”桑妮用广东话喊。她沿着走廊走去,走廊那头是两间小卧室和浴室。

一位老妇人躺在一间卧室的床上,似乎睡着了。桑妮走近她,又喊了一声,还是没有反应。桑妮推了推她,震惊万分,转身跑了出来。邦德立即知道出了什么事。他过去摸了摸那妇人的前额,抓住她的手按脉,她已气绝身亡,浑身冰凉。

“真不幸,桑妮。”

桑妮背对着邦德,抽泣着,“她……她有心脏病。”她好不容易才说出来。

邦德猜测可能是什么吓着了她母亲,但也很可能是在睡眠中死亡的。他又仔细检查了一下,才发现尸体已经僵硬,这说明她死了几个小时了。

这是个令人尴尬的场面,他不知道如何安慰桑妮。他把枪放回枪套,伸手搂住她的肩膀,她甩掉他,说:“请不要碰我。”她转过身看着他,泪水涟涟。“都是你的错!他们来过这里了,把她吓死了。”她扭转身子,跑进自己的房间,随手重重地关上了门。

邦德隔着门温和地对她说:“桑妮,我们还无法肯定究竟是怎么回事。她死了几个小时了,身体已经僵硬,你今天是什么时候离开家的?”

“中午光景。”她抽泣道。

他点点头说:“她死了有两三个小时了。相信我。”他慢慢推开门,她站在那里看着窗外,她的卧室与她母亲的一样小。香港寸土寸金。

房间虽小,却充满女人味。邦德注意到她床边墙上插着一只圆圆的电炉,仿造的炭火发出明亮的红光。桑妮转过身,擦去眼泪,见他正打量着这新奇的玩意地。

她强作笑脸,说:“这是我妈妈给我的小炭炉,根据中国传统,红光代表‘火’,会给我带来婚姻……丈夫。我妈妈很担心,我快30了,还没有嫁人。”她又哭了起来。

邦德伸手搂住她,这回她没有反抗,倚在他肩头轻声抽泣。

这时他听见吱嘎一声开门声。该死!他忘了关上大门了,怎么可以如此粗心大意?他掏出手枪,“待在这里。”他命令道,立即返回起居室。

刚进去,就看见从前门冲进两个穿黑衣的年轻华人,挥舞着长长的大砍刀,朝他扑来。 邦德立即开枪,击中他俩的胸口,但其中一人的刀也狠狠砍在了007的左臂上。邦德痛得惨叫一声,但仍在近距离里向那人补了一枪。

他意识到桑妮在尖叫。立即冲过去捂住她的嘴,尽量平静地说:“嘘——没事了。”她很快镇定下来,注意到邦德的臂膀上有鲜血咕咕地流出来,露出一道长长的刀伤。他需要立即包扎处理。

“镇上门,桑妮,快!”他厉声说,她从惊恐中惊醒过来,振作精神,朝门口跑去。邦德走进浴室,脱去外套,取下手枪皮套,再脱下衬衣。

创口有8厘米长,l厘米深,幸好没伤及肌肉,但血流不止。他脱下右脚的皮鞋,从鞋舌处拉出撬棒,撬开鞋跟,把里面的东西倒在水池里。

“桑妮, 来帮我一把。 ”邦德喊。她在浴室门口犹豫不决,避开他的目光。“求你了,我需要你帮我把消炎药效在伤口上。”他用右手拿起瓶子递了过去。

桑妮看着他,两人脑海里闪现出同一个念头。

“桑妮,”邦德说,“你是对的,我想这都是我的错。对不起。”

“我应该让你去死,你知道吗?”她说,“我应该拿起刀来亲手杀了你,这样我就能重新面对他们,他们就会取消对我的缉杀令。”

“你不会真相信他们会帮助你吧,桑妮?他们只是利用你,你只是一件商品。”

“我是蓝灯会的。”

“那是什么玩意儿?”

“我已经被批准成为三合会成员,但还没有正式加入。”

“这么说你还不是成员?”

桑妮终于接过了消炎药瓶,打开盖子,说:“你先得清洗伤口。”邦德点点头,走到蓬蓬头下,拧开暖水龙头,斜过身子,让水冲到左臂上,血和水一起流下来。桑妮从架子上拿了一条白浴巾,缠在他的手臂上,紧紧捂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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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法律角度说,我是三合会成员,只要我入了蓝灯会,我就会被挺进班房。”

“我根本没想到他们会吸收女性会员。”

“以前,三合会是清一色的男人,但最近几年,他们开始接纳妇女。但大多数都在蓝灯会,从来没有正式加入。”

“这就表明他们把你打入另类。”邦德说,“离开他们。”

她取下白毛巾,把消炎药倒在伤口上,伤口仍在流血,消炎药的刺激痛得邦德直打哆嗦。

“你看不出来我已走投无路?如果我逃跑,不是他们发现我,杀了我,就是警方逮住我,判我刑。我唯一的出路就是杀了你。如果你今天向其他小姐问起三合会,她们会杀了你,你信不信?”

“你总不会杀我吧,桑妮?”

她不理他,却说:“你的伤口需要缝合。”

“瞧,你需要帮助,而我能帮你。和我一起去一个安全的地方,我可以得到治疗,他们找不到你。我得打个电话,几分钟后我们就可以上路了。”

她在他手臂上紧紧地缠了几道纱布,再系上毛巾。“这能使你挺上一阵子,你鞋子里有这么多东西,真是想得周到。”

邦德穿上衬衣,挂上手枪套,一抬左臂就感到疼痛刺骨。他取出两片退热净一片消炎片,蜷起右手掌,从水池里舀了一点水,和着药片吞了下去。他把鞋里的东西放回原处,穿上鞋,最后穿上血迹斑斑的外套,走进起居室,拿起厨房门边的电话。

“我打个电话。你可以和我走,也可以留在这里。如果你跟我走,最好带上行李,你很可能回不来了。”

“我不能扔下我妈妈不管!”

他拨着电话号码,说:“你现在对她无能为力。你得考虑考虑自己,你去还是不去?”

他听到线路那头的电话录音声,于是对着话筒说:“007,急需出租车,赶快。”他回头问她,“这里的地址?”

“观塘洪宁路147号。”

他对着话筒重复了一遍,就挂了电话。“你有五分钟的时间整理行李。”他说。他理解这可怜的姑娘经受的痛苦,在短短的一个小时里,她突然面临生与死的抉择,她不得不抛弃原先的生活,面临可怕的前景。

她最后问:“你能带我离开香港吗?”

他认真地说:“我想办法。”

“能合法地离开吗?”

“我想办法。”

她踌躇片刻,拿出一只旅行袋,在房间里翻寻东西。她把一些衣物扔进袋里,接着走到了厨房里的记事板前,揭下了一些她在各个时期拍摄的照片。她做的最后一件事是从厨房窗户上拿下了一件玩具塞进包裹,这是一架花瓣型的风车。

“它会给我带来好运的。”她拉上旅行袋拉链,把袋子背在肩上,说,“好了。”

“好姑娘。”邦德边说边掏出手枪,走到前门旁听着,示意她跟着自己,同时拉开门闩,把门打开。过道上空无一人,他们走到电梯边,邦德注意到电梯正往上升,就要到他们这层楼了。

“我们从楼梯下去。”他说。

邦德握着手枪,走在前面,一直走到12楼。他听到下面有匆匆上楼的脚步声。他把桑妮推到一边,等待着。他估计得一点儿也不错,又有两个手持砍刀的华人出现了。邦德用广东话喊了一声“站住”,但不管用,那两个人朝他冲了过来。别无选择,只有开枪。枪声在楼梯间震耳欲聋,这两个中弹的三合会成员先后撞在墙上,接着摔在楼梯拐角处。

邦德知道用不了多久警察就会赶到了,他们必须在这之前跑出大楼,找到吴。此时他受伤的手臂火燎般的痛。桑妮吓得呆若木鸡。他朝她作手势,要她跟着走,然后继续下楼梯。

在七楼他们又碰到了四个人。他们冲上来,邦德低下头躲开挥舞如风的砍刀,近距离开了一枪,然后翻身滚下,躲过另外三个人,但脚下失去平衡,跌倒在楼梯上,手枪也飞了出去,掉在下面的楼梯转角处。一个人举着刀朝桑妮冲去。令邦德惊异的是,桑妮这回既没尖叫,也没退缩,而是使出一套很专业的拳脚功夫。她蹲下身子,卡住那人的胳膊,一个背包把他从头上摔了出去——真是好手段,那人一头撞在了身后的墙上。她转过身,飞起一脚踢在他的胸口,再举手朝他颈部砍去,折断了他的脖子。

这时,邦德已经站起身,那两个人舞刀砍来,邦德立即弯腰,双手撑地,倒立蜻蜓,双腿剪直猛踢过去,正好击中一人的腹部,踢得他撞在了他同伙的身上。桑妮正好在他们身后,伸手夹住其中一人的脑袋,使劲往墙上撞,同时她的脚踢在了另一个人的腰部,把他踢到邦德面前。邦德一把抓住他的胳膊,把他踢下楼梯。现在,四个人都被打趴下了。

邦德抬起头,佩服地看着桑妮说:“了不起,桑妮。”

她耸耸肩,说:“去美国前,我是在香港街头长大的,我可不是弱不禁风的娇小姐。”

邦德捡起手枪,继续下楼,最后下到了一楼。他停住脚步,说:“这儿很可能有他们的汽车,至少还有一两个人。”

他偷偷地朝停车场看去,发现一辆黑色轿车停在离出口处不远的地方,里面只有一个司机,正扭头往电梯门方向看,等同伙回来。邦德知道,如果他俩走出楼梯,肯定会被他发现的。

“待在这里别动。”邦德说。他吸了一口气,从楼梯口冲出去,就地一滚,躲在了圆柱后面。那个司机用中国话大喊一声,枪声响处,子弹打在了柱子上。

邦德听见发动机的轰鸣声,轿车正向他撞过来,又一声枪响,他头上的一块水泥被打落下来。他的左臂阵阵剧痛,尤其是经过刚才那番打斗,更是如同万蚁啮骨。幸运的是没伤着使枪的右手。

他小心地探过身去,朝轿车开枪,打碎了挡风玻璃。但司机已经打开了车门,蹲在后面将它作掩体用。除非邦德能找到一个更有利的地形,否则他俩谁也打不着谁。

这时,他听到远处的警笛声,警察一会儿就要赶到了。就在他准备退回楼道的当口,他听到从入口处传来轮胎摩擦地面的尖叫,一辆红色出租车飞驶而来,猛地撞在轿车的司机一侧的门上,司机被汽车挤成了肉饼。是城城开的车,他父亲就坐在他旁边。

邦德招呼桑妮,两人朝出租车跑去,上车坐在后座。出租车只是保险杠被撞歪了。它绕过那辆撞坏的轿车,开出停车场。这时,警车从另一头开了进去。

“是你要的出租车吧,先生?”吴说,脸上露出他特有的微笑。

“桑妮, 这是我的朋友T。Y,还有他的儿子城城。”邦德说,‘“伙计们,这是桑妮。”

“欢迎。”T。Y对她说,“我们把你带到一个好地方去。嗯嗯?”

桑妮强作笑脸,她还处于惊怵之中,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一路上,邦德向吴讲述了晚上发生的事情,桑妮始终沉默不语。

“你已经暴露了身份,”吴说,“随身携带手枪,在住宅区朝三合会成员开枪,嗯嗯?”

“只要尽量避开那些龙翼会成员就不会有事,上街得小心点儿了。但愿我没有泄露有关萨克雷的情况。”他朝桑妮转过头问:“你知道一个名叫盖伊·萨克雷的人吗?”

她摇摇头,他相信她真不知道。

“伦敦有消息吗?”

“没有。”吴回答。

“那么澳大利亚呢?”

“没有人声称对该事负责,当局也得不到一点儿线索。M得到报告说,根据A特工组先前的侦查,爆炸装置肯定是土制的,很可能是从一家设备简陋的实验室里搞出来的。似乎是那些想独立的家伙子的,没什么外国背景;也可能是一些愣头愣脑的研究所在进行核能试验。”

邦德觉得吴言之成理,世界上许多公司有能力利用核能。至今没有人收到威胁或敲诈的信息,这本身也算是个好消息。或许这只是某家不负责任的能源公司的一时疏忽,没有故意破坏的意图。

晚上10点,出租车开到港岛的摩罗上街。他们走进古玩店,上楼来到他们的安全房。吴将桑妮带到一间房间,她若愿意可以一个人睡。邦德给自己倒了一杯纯伏特加加冰块,喝了一大口,说:“T.Y,我的胳膊要处置一下,快一点。”

“我已打了电话,我认识一个名医,他已经上路了。他是为我们安全房服务的。”

果然不大一会儿,一位矮个子华人罗医生来了。他花了半个小时给邦德的伤口消毒、缝合,虽然还很疼,但能忍受了。

“我还需要些衣服,但放在饭店里了。”他对吴说。

“没问题,一切都会准备好的。城城明天早上去帮你收拾行李,嗯嗯?我去给你和姑娘煮些面条。”

“T.Y,她需要一本外国护照。她有危险,我得帮她离开香港。”

吴皱了皱眉头,“M会不乐意的。”

“真不幸。”邦德说,“但桑妮给我提供了不少有价值的情报。我们需要保护她,在那大楼里我差点儿送了命,全靠她。她真是个了不起的战士。”

“我尽力而为。”吴说。

邦德喝完伏特加,没穿衬衣,敲了敲桑妮的门,她说:“进来。”

她身体蜷缩, 躺在这陈设简单的房间里的一张双人床上。“你饿吗,桑妮?T.Y在给我们准备吃的。 ”她摇摇头。邦德坐到床上她的身边,说:“一切都会好的,你会拿到外国护照。你在这里会很安全,直到动身离开。”

“我去哪里呢?”她平静地问。

“你愿去哪里?”

“我不知道,无所谓。”

“好吧,我们先准备去美国,行吗?”

她耸耸肩。真够这可怜的姑娘受的:被三合会追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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