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神科医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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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神科医师- 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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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粒药片能把精神病治好?之前我不信,但我现在开始愿意相信。因为似乎在不知不觉间,我不想死了,我仿佛对周围的一切有了兴趣,甚至开始想自己的未来。海洛因虽然还是经常那么兴奋,但他这段时间似乎稳重了许多,也不再像以前一样打机关枪似的说话。僵尸最近也懂得自己动了,甚至有一次我看到他在整理自己的床铺。胖子说话也正常了许多,开始懂得简明扼要地回答问题。

这一切都在以看不见的缓慢速度发生着,只有从开始一步跳到现在才能发现这些改变。我不知道萧白除了给药片之外,在背后还对他们进行了什么样的治疗。但某些东西确实有了新的改变,实质性的改变。我们的精神和灵魂正在一点一点地被修补,被治愈。

做完游戏,我又全输了,一次都没赢过雨默,因为我在想别的东西。我分心了,让原本已经很厉害的雨默更厉害。当我带着满脸纸条回到男病号楼的时候,刘淑芬已经醒了,她睡了整整四个小时。

萧白送她下的楼,这两人从我身边走过。刘淑芬一直在赞叹着:“催眠术太神奇了,这种感觉真是棒极了。从来没有睡过这么甜美、这么舒心的觉。醒来后觉得浑身充满了力量,就连车祸、公司的事都可以坦然面对和处理。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乐观地看待过这一切。”

我看到了她眼中对萧白的仰慕和崇拜,我能猜到接下来要发生的事,而且我没猜错。

再后来刘淑芬开始疯狂地倒追萧白,她迷上了萧白的声音和催眠。隔三差五就送水果过来给萧白吃,接着发展到送烟、送衣服、送巧克力……

我也终于看到了萧白痛苦的神情,心中一阵暗爽。其实刘淑芬确实算是一个很优秀的女人,无论是外貌身材,还是气质修养,她还有一份非常好的工作。萧白拒绝她的唯一理由就是:他已经有女朋友了,而且感情很好。

有女朋友这点我可以相信,但是感情很好,我持怀疑态度。因为在精神病院的两个多月来,我从没见过他女友来找他,也没听他接或打过一个和女友有关的电话。我很想看看萧白的女友,这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女人,让他能拒绝刘淑芬这种接近完美的女人。

萧白最后是怎么摆脱刘淑芬的?这个我不清楚,反正他这种精神科医生肯定有的是办法处理这种感情纠葛。刘淑芬来找萧白的次数渐渐少了,趋于正常。不过我依然能看到刘淑芬眼中的火苗,是那种只要萧白点一下头,她就能马上点燃浑身热情的火苗。

我想见见萧白的女朋友,我想看看这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女人,有着怎样的魅力?竟能牢牢地拴住这么狡猾,这么不安分,这么无耻的萧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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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萧白的世界

今天我有点躁狂,并不是我的抑郁症出现了躁狂抑郁双向化,是因为今天是雨默的生日。雨默的家人不在这个城市,我想帮她好好过一个生日。萧白给我的自由特权只限定于精神病院内。

我要出院去买礼物,买蛋糕,还得去求萧白。我在病房里来回踌躇地走着,我真的不想去求那个伪善的家伙,还得忍受他那一脸贱兮兮的微笑。一直临近中午,我才下定决心去试试。他要不答应,我就找机会翻墙出去一趟。

我来到他办公室门口,他也刚忙完,正捧着饭盒吃饭。精神病院里有食堂,但为了防止意外,也就是怕我们趁机“越狱”,所以病人的饭都是在病房里吃的。到了吃饭的点,食堂的师傅们就会带着饭菜过来,让我们自己捧着饭盒去打饭吃。部分不能自理的病人,还得靠护士一口一口地喂饭。

医生和护士倒是可以去食堂,但是为了图省事,也为了能时刻监护病人,就在楼里和病人一起吃了。他们确实挺辛苦的,从上班到下班,神经就没一刻松懈过。护士最辛苦,还得给病人喂完饭,自己才能吃。

我敲了敲门。

“请进!”他含着满口的饭菜含糊不清地喊道。看到是我,又挂起那贱兮兮的微笑,“今天这里没节目偷听偷看哦,看官您进错场了。”

我忍!孙子,要不是有事相求,谁来你这儿找不痛快!

我心中默念了一万个“忍”字,才缓缓说道:“萧医生,我能不能出去一趟?”

“去哪儿?”他目不转睛地看着面前的电脑,问道。

“出院一趟,就几个小时……”我用哀求的语气说道。

“去干什么?”他又问,眼睛还是在看着电脑。我估计没戏,这家伙早就看我不顺眼了。

“去干什么?”他看我老半天没回话,以为我没听清,又问了一次。

“不干什么,就是……出去一趟。”我吞吞吐吐地答道。

“不干什么那出去干什么?”他又吞下一大口饭菜,不紧不慢地回道。眼睛还是在专注地看着电脑,不知道在看什么色情暴力的玩意儿。听到他这句话,我就知道没戏。

“那算了……”我说了一句,转身走人。我还是一会儿看准机会翻墙出去吧,好过看这家伙的脸色。

“别算了啊,难道你想一会儿穿着病服逛街?到时候我们还得去抓你,多麻烦啊是不是?”他放下饭盒,一脸贱笑地望向我。

我停下脚步,愣在那儿。这家伙不知道什么时候又猜到了我的心思,既然他猜到了,我也就走不了了。估计接下来他会取消他给我的“自由特权”。

他咽下饭菜,缓缓说道:“唐平啊,你别老是什么事都埋在心里,你哪来那么多小秘密啊?你就说你想出去干什么,我看看情况不就结了嘛。你不去尝试,怎么就知道一定不会成功呢?”

“我……我想出去给雨默买生日礼物,今天她生日。”我老实说道。

然后他望着我的眼神愈加有深意,嘴角的笑越来越贱,越来越贱!

我压住涌上胸口的恶心劲儿,问道:“行不行啊?”

“当然……不行!”他拖长语调,挑着尾音干脆利落地答道。

孙子!迟早有我收拾你的一天!我压着心头的怒火,起脚转身。

“去哪儿啊?”他又加了一句。

我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回病房,还能去哪儿!”

“你这样穿着病服怎么出去啊?去保管室那儿换衣服,趁着中午休息时间我可以陪你出去一趟。”

“啊?”我一愣,“不是……要办手续的吗?”

“有我陪着你就不用。”

“哦……”

我换好了衣服,萧白也脱下白大褂,陪我去签字领了我的钱物。

走出精神病院的大铁门,我浑身一轻,终于看懂了瘦子那个一溜烟跑走的背影,那是自由的味道。萧白脱下白大褂,也显得年轻了许多。走出精神病院的那一刻,我看到他的脸一下舒展开来,似乎一瞬放下了许多负担。

他看了我一眼,“先去哪儿?我只有两个半小时的休息时间哦。”

“先去蛋糕店订蛋糕吧,然后再去挑礼物,回来正好领蛋糕。”我答。

他贱兮兮地笑了笑,“你考虑得还挺周全。”

能出来我心情极好,他的贱笑我也就忍了,没再搭理他,朝最近的一家蛋糕店走去。我第一次发现这喧嚣的城市如此有魅力,我就像一个刚进城的农民,看什么都觉得新鲜。汽车、拥挤的人群、高楼、林立的小店……这一切如此熟悉,久违的熟悉。我发现这个城市变美了,比两个多月前美得多。也可能不是城市变了,而是我看待事物的眼光变了。

“公交车来了!”他说。

“走着去吧,我想走走。”我说。

萧白没有再说话,只是默默地跟在我身后,盯着我微笑。

走了十几分钟,我们来到了最近的一家蛋糕店,定了一个大型的巧克力蛋糕。雨默喜欢吃巧克力,我知道。

买个大点的蛋糕到时可以分给同房的病人,雨默的人缘会好得多,她后面的日子也会快乐得多。其实我挺会替别人考虑的,这点萧白倒是真没看错我。交了定金,也写好了准备画在蛋糕上的祝福语,下一步该去挑礼物了。

该挑什么礼物好呢?雨默会喜欢什么样的礼物?我思索着。

“先买花吧。”萧白道。

你明白我为什么讨厌他了吧,和这种人在一起,你的隐私权形同虚设。

我给了他一个厌恶的眼神。就在这时候,一声尖叫声传来:“救命!救救我的孩子!”

萧白几乎是下意识地立马转身向声音的方向飞奔而去,就像听到指挥官命令的士兵,没有一丝迟疑,这已经成为了他的一种本能反应。

我也跟着他一同向店外跑去,不过在跑出店外的那一刻我的辩证唯物主义再次发作:这似乎是电影里演烂的桥段,正好有人出事,正好有个医生。然后医生成功救人,欣欣然地接受嘉奖,围观的人群热烈鼓掌。故事到此结束,医生的背影在镜头面前逐渐放大,放大,最后拍到他毅然的眼神,他轻描淡写地说上一句——这是我应该做的。

这种桥段我都看腻了,这次又有什么不同?

果然,店外十几米处已经围了一圈黑压压的人群,近到身前时萧白大喊一声:“让开!我是医生!”

人圈马上就自动闪出了一个缺口,萧白如离弦之箭,直达目标。

一个母亲半蹲在地,怀中抱着自己的孩子,焦急的脸上已经蓄满了无助的眼泪。孩子七岁左右,此时脸已经憋成了猪肝色,两只小手紧紧地按着自己的喉咙。

萧白飞奔过去一把夺过她手中的孩子,平放在地,“吞了什么东西!”

“口香糖,是口香糖!他不知道怎么把口香糖吸到喉咙里去了!救救我的孩子!救救我的孩子……”母亲无助地哀求着。

“是气管,不是喉咙。”萧白边说着,在孩子身旁单腿跪下,双手平放到孩子的上腹部,“孩子!把嘴张开!把嘴张开!”

但那孩子已经陷入了惊慌失措的恐惧状态,由于咽部神经的紧张紧咬牙关,任凭萧白怎么喊都不听。萧白用海姆立克手法(异物卡喉紧急抢救法)按压了几次孩子的上腹部,都没能将那块该死的口香糖挤出来。

“小刀!谁有小刀!”萧白大吼一声。孩子的手足已经出现了痉挛,时间来不及了,最多再过几分钟这孩子就会因为窒息而休克,最后是死亡。这种情况下只能用气管切开手术进行抢救,就是从下颈部刺穿气管,给肺供氧。

人群中挤出一个男人,急急递了一把袖珍型瑞士军刀给萧白。萧白接过,打开,来不及消毒了,用小刀在自己的衣服上刮了两下。然后深吸一口气,左手按住孩子的锁骨处,食指和中指在下颈部正中打开一条罅隙,右手执小刀迅速刺入!这整个动作几乎是同时完成,没有一丝多余,没有一丝顾虑。那一瞬我觉得他像一名剑客,真正一招致命的剑客。

孩子的母亲看到这情形惊叫一声,昏厥了过去。萧白置若罔闻,只是用小刀一挑,将切口加大,“孩子,吸气!呼吸!”

那孩子的胸口有了起伏,我听到了从那微小的切口中传来的尖锐的呼吸声音,那是生命的声音。萧白维持着这个动作,打量了一下四周,目光落到了我身上,“笔!拿你的笔给我!”他朝我喊道。

我一愣,才发现自己手中还抓着蛋糕店里的圆珠笔,赶紧递给他。他没有接,因为他两只手都在把握着那个孩子的生命。“过来,帮我压住孩子!”他又喊道。

我赶紧过去,两手取代了他的左手,按住孩子的头部和锁骨。我第一次感觉到生命在我的指间流动,这是一个孩子的生命,一个稍纵即逝的生命。

原来这就是生命,原来这就是作为一个医生抢救生命时的感觉。我的手掌下正托着一个弱小的生命,一份责任。我正托着所有关心这孩子的人的希望,这希望就像一个气泡,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爆裂,消失。

我刚刚的想法没了,我知道这不是演烂的桥段,这更不是电影。电影可以喊“Cut!”,可以重拍。演员可以死去,然后到后台微笑着卸妆。

这里不能,只要萧白有一丝迟疑,动作有一点差错,这个孩子的生命就会永远逝去,这个像气泡一样的希望就会永远消失。这里没有人能喊“Cut!”,也没有再来一次的机会。

萧白腾出左手,夺过我手中的圆珠笔,用牙咬着笔头,左手将圆珠笔的下半截拧了出来,这样他就得到了一个临时的气管接通器。

“谁还有小刀,帮我将这个笔管下面的笔洞扩大一点。”萧白朝人群喊道。另一个男人赶紧走了过来,掏出小刀将那笔洞扩大,然后递还给他。他又将那半截圆珠笔管在身上擦了擦,这就是他现在唯一能做的“消毒”。然后他又抬起头,冲着周围的人圈吼了一声:“散开!别围着,把空气放进来!”

人圈赶紧扩大开来,每个人都非常自觉地向后退去。

他看了一眼孩子,孩子脸上的猪肝色已经渐渐化去,胸口有节律地一起一伏,但是切开的切口里正冒出连串的带痰血泡。

“孩子,听叔叔的话,一会儿我喊你停止呼吸时,你马上停止呼吸。叔叔要帮你把喉内的血和痰吸出来,不然会堵住气管,听明白了吗?不要说话,明白就眨两下眼睛。”萧白一字一句地说道,因为这时候孩子非常紧张。

孩子眨了两下眼睛,萧白给了一个奖励的微笑,“好孩子!”

然后又等孩子呼吸了一分钟之后,开始说道:“我倒数三声,你停止呼吸,3……2……1!”说完头凑到孩子的切口处,用嘴将血痰吸了一口,吐出,再吸一口,吐出。

“好,呼吸!好孩子,呼吸!”萧白说道,孩子连忙喘了几口气。

“好孩子,你做得很好!你做得很好!再来一次,叔叔要帮你做气管接通,一样是倒数三声,你停止呼吸。听明白了吗?明白就再眨两次眼睛。”

孩子又眨了两次眼睛,萧白点了点头:“好孩子!真乖,来,准备,3……2……1!”接着将那截笔管贴着小刀插入孩子的气管,然后将小刀抽出。

“好孩子,呼吸!呼吸!”萧白做好了这些,连忙对孩子说道。

孩子又连忙喘了两口气,萧白摸着孩子的脑袋,将头凑近孩子,“好孩子,看着叔叔的眼睛,不要动。听叔叔说,不要吞咽,不要咳嗽,不要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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