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头好晕……救命……”张雪莉说到这里,气接不上来,两眼一翻,也昏了过去,软绵绵的身体歪过来靠到了凌羽身上。
很不对劲!心跳越来越快,头也开始发晕了……
不只是坐在这一格的四个人,凌羽朝走道隔壁的座位望过去,那边的乘客也出现了同样的“症状”,主要表现为呼吸不顺,头脑发昏,连想说的话也卡在喉咙里,怎么也发不出连贯完整的音节来,只能发出气喘一样的声音。
但是也有例外,一个穿红色裙子,才四、五岁大的小女孩,正拉扯着一个中年妇女的衣服,高声哭叫着:“妈妈,我胸口好难受!好难受啊……”
可是小女孩的妈妈已经瘫软地靠在椅背上,眼睛半睁半闭,身体动弹不得。
那个小女孩见妈妈不理她,哭得更凶起来,几秒后,她忽然兽性大发,抓起妈妈的手腕用力地咬下去,鲜血喷到了她的脸上,从嘴角滴下来,但她不为所动,疯了一样紧紧咬着不放。
眼泪跟鲜血混淆了起来……
一个惊人的推断如红色闪电般轰然出现在凌羽的脑海里:空气稀薄,身体缺氧!
这辆列车经过的路线是南方的沿海地带,而不是号称世界屋脊的高原地带,所以乘客不可能会出现这种类似高原反应的症状!
可是空气稀薄是事实,那个小女孩因为身体小,需氧量相对也比成人少,因此才暂时没有出现全身乏力的症状。
并且小女孩的肺部还很娇嫩,一旦周围空气变化太大,肺部无法适应,里边肺泡就会产生强烈的不适感,甚至破裂引起抽搐性的神经疼痛,所以那个小女孩才会出现类似癫狂的症状。
当凌羽明白过来后,第一时间就是伸手把玻璃窗户给拉开,然后将头给伸出去。
跟他预料的一样,即使这样做,吸到的依然是稀薄的空气。
这种违背逻辑的状况……果然、果然有敌人!糟了,意识越来越模糊了!我要赶紧……
凌羽把头缩回来,关上窗户,坐好,伸手从风衣的口袋里摸住一个白色的冷冻胶囊,然后朝脚下一扔。
只听见“扑”的一声,那个胶囊裂开后,里头的化学物质反应生成一股白雾状的冷气,这股冷气很快就把凌羽给包围起来。
这股冷气中不含氧气,但是凌羽在冷气中透过深呼吸使自己的心跳恢复了正常,也就是说,摆脱了缺氧状态。
但这只是短时性的自救,因为冷气的缘故,周围的空气体积急速缩小,于是密度变大,而含氧量也随之增高。在凌羽感觉上,稀薄的空气又变得跟正常空气一样,呼吸自然不会再有困难。
口袋里还有另外一颗冷冻胶囊……这样至少可以支持五、六分钟,只是在那之后冷气会渐渐散去,稀薄的空气会再次包围凌羽。
凌羽必须在这五、六分钟内找出敌人,并把敌人给消灭。
问题是列车上有那么多乘客,有什么办法能够在那么短的时间内,把敌人给找出来呢?
敌人肯定就是那个“呼吸依然正常”的乘客。
这是目前唯一值得依赖的线索!
想到这一点,他不禁有些振奋起来,马上从背包里翻出扩音器和紫外线分辨眼镜戴上。
前者可以听到细微的呼吸声,藉由敌人的呼吸频率跟一般乘客不同而找出敌人;后者可以分辨有体温的生物,体温越高,显示的颜色就越深。
在空气稀薄的状态下,乘客的新陈代谢都会变快,体温也会有所上升,只有敌人的体温正常,那在眼镜里显示出的颜色就会比其它人要深。
另外还要多带一把麻醉枪,便于远距离偷袭。
准备就绪后,凌羽却没有立即行动。
因为他忽然想到,自己憋足一口气也没办法走遍所有车厢去找敌人,找到敌人后还要战斗,自己对敌人并不了解,没把握一下子就摆平敌人,那时候该怎么办?冷冻胶囊只剩下一颗,而且有范围的限制,一旦离开冷气团就不行了。
他用手指试探了一下张雪莉的鼻息,发现她的呼吸微弱,只能勉强维系住生命最低消耗,再拖延下去,只怕全车人都会死亡……
凌羽可以从车窗跳出去,外边有草地有斜坡,可能会摔伤但不至于送命,但是他不能这样做,倒不是他有多英雄,非要救全车人的性命,否则即使活下去以后也会愧疚不已——他要是跳车,说不定敌人会跑去追杀他,反而放了车上那些无辜的乘客——要不是水镜在这车上,他早跳了。
要跳,至少也要带着水镜一起跳!
慢着!我现在还能正常呼吸,敌人发现后应该会马上采取进一步的行动,把我的后路给封锁住才对,可是现在并没有。难道……难道敌人这次的目标不是我而是水镜吗?
当凌羽意识到这一点,并且相信它是正确的后,他已经知道接下来自己该怎么做了。
他缓缓呼吸了一下,等心跳恢复到正常状态后深吸一口气,屏息,扶着椅背站起来,蹑手蹑脚地朝第七车厢快速靠近……
悄悄靠到第六车厢和第七车厢之间的电动门,在门上有个玻璃窗口,凌羽小心翼翼地把脸移过去。
空气淡薄果然不只是第六车厢才发生的异象,第七车厢里也是如此。座位上的乘客东倒西歪地躺着或坐着,全都已经昏眩过去,整个车厢一片死寂,不知情的人要是看到这场面保证会吓得半死,以为全车人忽然间死光了。
不过,乘客们离死亡也不远了,那只是时间问题,能不能活下去,就看凌羽怎么表现了。
观察了一会儿,凌羽又跑回冷气团里重新换了口气,接下来准备进入第七车厢,如果他估计没错的话,水镜就在第八车厢,那么敌人也会在那里。
手指刚放到电动门的按钮上,还没按下,第七车厢那边忽然有了动静,凌羽吃了一惊,赶紧躲起来,再次透过门上的玻璃窗口进行窥视。只见十几米外,第七车厢和第八车厢间的电动门刷一声打开了,门后出现了两个人影。
凌羽顿时目瞪口呆,右边那个不正是水镜吗?
水镜这个时候也昏过去了,而旁边有个瘦弱的少女抓着她的一条手臂搭在肩上,搀扶着她进入第七车厢,朝着凌羽这边走过来。
那个又瘦又黄的乡下妹难道就是……
凌羽正猜想着,这时,那个瘦弱少女停下了脚步,倒不是她发现了凌羽,只是在前边一米的走道里躺着一个穿蓝色制服的女乘务员,在女乘务员的身边还倒着一架装餐饮的推车,那女乘务员和推车对瘦弱少女来说似乎是个大路障。
她皱了皱眉,并没有抱起水镜跨过去的打算,因为她只是用力的凝视着那个女乘务员和推车。
几秒后,两眼蓦然一瞪,在她身前的空气彷佛发生爆炸一样,砰的一声,狂风朝前方涌去,前边还保持着坐姿的乘客此时几乎全都被掀翻落地,而女乘务员和推车也被吹到了旁边。
狂风过后,车厢中的走道顿时变得畅通无阻。
刚才的那个气流爆炸……好像是高压空气……那个乡下妹有控制气压的能力!
凌羽把眼镜和扩音器都脱下来收好,因为他已经不需要用它们来寻找敌人了,敌人就在眼前!
乡下妹朝这个方向走,应该是去水镜的那个车厢吧……想从水镜的行李里找羊皮卷,还是有其它计划?
凌羽可没时间去想多余的事情,他憋着的那口气快撑不住了,赶紧又回冷气团里进行深呼吸,但是冷气团也快消失了,这是最后一次补充氧气。
希望下一次补充氧气的时候,不是用另外一颗冷冻胶囊,而是把敌人给消灭,让车厢里的空气恢复正常。
感觉大脑的思维又清晰起来后,他猛吸一口气,屏住呼吸,快速而无声地窜到离电动门很近的一个座位,把坐在上边的那个男人推到一边,然后自己坐上去,闭上眼睛,全身放松,假装昏迷——只是眼睛还留着一条缝隙。
很快,电动门就打开了,那个乡下妹搀扶着水镜走了进来,电动门又自动关上。
乡下妹的警觉性并不怎么高的样子,进来后都没停下来观察一下就又继续朝前走去。她大概是对自己的能力很自信吧,相信在空气稀薄的车厢里,除了她外没有其它人可以动弹。
但是,凡事总有例外。
这么近的距离,凌羽大可用麻醉枪射击乡下妹,但是麻醉药进入体内后得过个几秒才会起作用,在那几秒内,难以预测乡下妹会做出什么样的反应,水镜现在就在她手上,危险性太高,所以凌羽打消了那个念头。
等乡下妹走到自己身旁时,凌羽在心里默数三下,数到三后,乡下妹刚好走出一步,凌羽看到了她的后背,在背后偷袭是最容易得手的!
机不可失,凌羽暗中在右手聚集电流,然后如看见老鼠出洞的赤炼蛇那样,上身缓缓前倾,形成四十五度角后,小腿和腰部猛然发力,整个人顿时朝前弹去。
他左手一把抓住水镜的左臂,用力地朝后扯去,水镜的身体一离开那个乡下妹,就用那只发出蓝色电气的右手朝乡下妹的后颈拍过去。
这一连串的动作只用了不到一秒的时间,按理说那个乡下妹应该没办法反应过来才对,可是凌羽的手却没有拍到敌人,因为脚下忽然被什么东西抓住后往前扯去,原本动作过大过急,他已经不可能靠改变动作来恢复平衡。
凌羽和水镜两人都朝后倒去,凌羽为了保护水镜,下意识地将她的头抱到自己胸前,结果他的后背和后脑狠狠地撞到了身后的椅子上,也幸好列车上的椅子因为冬天天气冷的缘故被套上了厚厚的棉套,否则这一下撞击已经让他昏过去了。
他拼命维持住脑海中那一丝清醒的意念,和肺部那少部分还没泄出去的空气。
那个乡下妹见凌羽一时起不来,却没有立即追击,反而去把水镜给拉起来,面色发白地拖着水镜,朝第六车厢奋力走去,并且急促喊了一声:“阿弟,那个人就是凌羽……没想到他也在车上,我要把目标带走,你想办法拖住他!”
原来,乡下妹并不是不想杀凌羽,而是她早就得到了有关凌羽的情报,知道凌羽能够控制雷电,害怕会受到他发出的电流攻击,所以才急忙逃开。
她这趟的任务只是把目标人物慕容水镜给绑架,不需要冒险去跟凌羽拼命,而且当她看到在空气稀薄的状态下凌羽竟然还能活动,她的自信顿时被瓦解,还没跟凌羽正式对战,在心理上就已经先输了。
凌羽缓过神来时,第五车厢和第六车厢之间的电动门刚好关上,水镜已经被那个乡下妹带到第五车厢去了!
感觉肺里的那点空气还能让自己再支持十几秒,他立即扶着椅子站起来,打起精神,准备一口气追到第五车厢。那个乡下妹力气不大,带着水镜她走不快的!
凌羽迈开两腿朝第五车厢跑去,因为缺氧又憋气的缘故,整张脸都涨红起来,看上去像是带着一股炽烈的杀气。
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凌羽只觉得眼前有个东西落下,跟着脖子一紧,然后鞋子就离开了走道的地板。
过了两秒之后,他才明白,自己是被一个从天而降的绳套圈住了脖子,而且那个绳套在缓缓上升着……脖子被勒得很紧,现在就算空气变回正常,他都没办法呼吸。
难道还有另外一个……敌人!
凌羽今天穿的是登山长靴,靴子后边有个扣带,他在那里插着一把小匕首,他想用那把匕首割断绳子,可是试了几下才发现手构不到,只好放弃,另想他法。
利用电能刺激手臂肌肉,他猛然间臂力大增,两手抓着头上的绳子,将身体往上拉,同时抬起头,发现绳套是跨过一根铁管后向下施力,而施力者肯定是在绳子的另一头,扭头顺着绳子斜下的方向瞟去,找到了施力者的位置,是从前面数起,走道右边的第六排座位。
但是因为距离的关系,看不到敌人2的模样。
手碰到铁管后,他用左手抓住铁管,然后整个身体往上蜷缩,把两条腿缠住铁管,固定身体后,两手抓着绳子,全力往上拉。他要把隐藏在座位后边的敌人给拉出来!
敌人2抵不过凌羽的力量,绳子一点点被凌羽拉过去,十几秒后,敌人2忽然放手,凌羽的身体往后一荡,他此时已经到极限了,把脖子上的绳套扯掉后,他两脚下垂,然后放开抓住铁管的双手。
一落到地面,他就把另外一颗冷冻胶囊扔下去,新的冷气团让他又能够进行畅快的呼吸……原来可以正常呼吸的感觉是这么美妙!
在大口大口呼吸的同时,他紧紧盯着敌人2藏身的位置,从刚才到现在,都没见有人影从那里出来过,甚至连一丝丝动静都没有,实在怪异,难道敌人2在偷袭失手后就害怕得缩成一团,一动也不敢动了吗?
拔出麻醉枪,凌羽迅速冲过去,那里的两个座位坐着两对处于昏迷状态的青年男女,而绳子的另一头就夹在那个穿蓝大衣、黑西裤的男青年指间。
可是凌羽发现那个男青年的手很松弛,并没有用力,手掌上也不见有因为拉扯绳子而留下来的红色斑痕,另外三个青年男女的手掌上也没看到。
这是假象!这四个人都不是敌人2,敌人2早就溜走了……只是他到底怎么溜走的?我跳下来到现在,视线都没离开过那里,即使有冷气团的干扰,依然可以看到那里的情形……
对了!我偷袭乡下妹后,就是敌人2拉住了我的脚,动作那么快,我却没感觉后边有人,真奇怪。
除非……敌人2会隐身,而且一直跟在乡下妹后边,所以才那么及时地截断了我的偷袭。
没错,一定是这样!所以即使我一直盯着他藏身的位置,也看不到他的行动……
当凌羽想到敌人2可能会隐身后,立即驱使电流在皮肤上流动起来,因为看到不到敌人2,所以只能采取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