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镜
就这些个问题三人争论了一个晚上,虽然没有实质性的进展,却也理出一些头绪,重要的是和眼镜的关系更进了一步。
等天亮了,程东便和酒坛子离开了道观。俩人并没直接回家,而是去找大胡子问刀疤的事。
大胡子说刀疤从魁星楼出来后就消失了,他打电话给雷老板,那边支支吾吾的,可能是回浙江了。
程东听大胡子这么,也没怀疑,以为刀疤回了浙江,便寒暄了一会,然后和酒坛子各自回家了。
回到家,程东一直思索一个重要的疑点,如果藏宝图是假的,为什么他爷能显富,难道是爷转移了宝藏?
心有疑问,便找他爹问起他爷显富的原因。
他爹说,也是听老一辈人讲的,知道详细情况的人都已经过世,很多都是猜测,也不知是不是真的事情。
程东见他爹知道的不多,心里更是烦躁,便把这事放下了。
第十六章 谁在说谎
过了几天,小姑从北京打来电话问候家人,程东忽然想起,小姑家搬到北京之前,好像在凤州一个小山沟里住过,那地方叫河口。不正是十四年前,氐族人找到羊皮地图的地方。
想到这,程东忙问小姑。
小姑在电话那头道:“以前住过的地方确实叫河口,你小时候还去玩过几次,那凤州四十多公里,里面是航天研究所制造火箭推进器的一个工厂,整个厂子藏在秦岭里面。”
程东对河口的印象不是很深,模糊记得跟着表姐和她同学,翻三个山头去看试机(测试火箭推进器的性能),当时的震撼至今还留在记忆里。
试机场具体在什么地方,表姐他们也不知道,只听大人说这天要试机,便在比较高的山顶上等待。程东记得当时已经下午,脚下的地皮开始颤抖,接着一阵轰隆声逐渐变大,很远很远的山谷里冒出五颜六色的烟,非常的漂亮。
工厂几年前搬去西安,现在也不知道那地方是否有人。小姑说她也怀念在河口生活的日子,有机会一定回去看看。
程东顺问小姑,谁带他去的河口。
小姑说了一句话,程东的脑子嗡得一响,依稀记得眼镜曾说过,卖藏宝图的人下巴有颗痣,忙问小姑,当时他多大。小姑说她也没印象,好像正在上小学。
程东挂上电话,心里的疑问越发乱成一团,便打电话让酒坛子出来喝酒,顺便把眼镜也叫上。
没多久酒坛子和眼镜便来了,手里提着一只烤鸭和两瓶金辉酒。程东开玩笑问眼镜:“你个道士也敢喝酒吃肉。”
眼镜道:“虽是道士的徒弟,没有蓄发出家,不算。”
一瓶金辉酒落肚,眼镜也随意起来,让程东把藏宝图拿出来让他看看。
而后,眼镜把两张藏宝图放在一起比较,比对过后道:“果然出自一个人的手,两张藏宝图的皮质和厚度,包括图上落笔之处,几乎完全吻合。”
程东低头思索着问题,真假对他来说已不重要,重要的是,造假的人是否真的就是他心里怀疑的人。如果真的是他怀疑的那人,这一切会不会是个骗局,或者……
程东不敢再想下去,详细询问眼镜,卖藏宝图人的容貌。
眼镜说道:“那个中年汉子,当时穿的中山装,也没有说话,拿到钱就走了,映像最深的便是,他下巴上有颗痣。”
程东又询问了一些当时交易的细节,最后压着声音对他俩道:“我怀疑那个人就是我三伯。”
眼镜和酒坛子同时一震。
程东便说起三伯曾带他去过河口,按眼镜和那中年汉子交易的时间推算,和那次三伯带他去的时间上完全吻合,因为那次之前和之后他都没去过河口,最重要的是三伯有此和他说起爷爷显富的事时,好像情绪上有些不正常。
酒坛子却道:“地图是你爷爷藏在大青石里的,最后临去世把秘密告诉的是你爹,怀疑三伯好像有些勉强。”
程东道:“假如说,三伯用什么手段,从我爹那知道了青石里的秘密,趁院子里没人的时候换掉地图也是可能的。还有最重要的一个证据,就是三伯听到老大说青石被人砸断,当时他没有任何的表情,相反很镇定。”
酒坛子道:“按照你的说法,你爹的怀疑也很大。”
程东立刻否定道:“不可能,在我的记忆中,我爹并没带我去过河口,这是其一;其二,我爹自己也很想知道青石里到底藏有什么,却没有机会,直到老大要拆老宅子;其三,谁会让自己的儿子,拿着假的的宝藏图去冒险,情理上说不通。只有三伯怀疑最大。”
为了证实三伯就是那个人,三人商定,让程东去试试三伯。
隔了一天,程东趁着陪三伯散步的机会,引着他上了吴山。
来到北角废堡处,漫不经心的说这下面有个石洞,三伯好像不感兴趣的样子,让程东陪他去看吴玠的墓碑。看了一会便和程东聊起吴玠抗金的一些故事传说,程东耐心的等他说到高兴处,便忽然道:“我进到了下面的石室,里面什么也没有。”
三伯丝毫不被打动,说这吴山早前叫钟楼山,刚才程东提起的石洞,他早前也进去过,里面是以前内战时,国民党放弹药的地方。说着又指着对面的州主山,当时解放军就在对面,同吴山上的国民党打,州主山上也有废弃的堡垒,解放后洞口被塌方埋了,很少有人知道吴山上有条地道。
程东听不进去这些个陈年烂事,直接问三伯道:“为什么爷爷会老宅子里藏东西?”
三伯坐到石凳上道:“如果真有宝藏,你爷爷早去找了,老宅子里藏东西,无非是告诫子孙们不能忘祖。”
听三伯这么说,程东心里倒是过意不去,可宝藏的诱惑太大了,不得不使他怀疑三伯,他越这么想,便越相信三伯就是那个造假的人,他一定知道真的藏宝图在什么地方。
便盯住三伯的眼睛问道:“你还记得,我上小学的时候跟你去小姑那的事么?”
三伯眼睛突然一亮,随即又恢复平静,笑着道:“怎么问起这个了,你小的时候,我常带你去,有一年,在你小姑家住了一个暑假,你还记不记的,躲在衣柜里偷吃橘子,结果害得我和你小姑,找了你整整一个下午。唉,人老了,走不动了,还是年轻的时候好,想干什么干什么。”
三伯站起身,锤锤自己的腰道:“时候也不早了,该下山了。”
三伯一举一动,怎能瞒过程东的眼睛,他立刻觉得三伯在隐藏什么。
为了不使三伯起疑心,便转了话题,跟着三伯下山了。
回到家,三伯便把他爹叫到屋里,俩个人聊了大半夜。第二天早上,他爹就找到程东,狠狠的训斥他,别异想天开找什么宝藏。并让他妈看住程东,算是把儿子给软禁起来了。
酒坛子打电话给程东道:“你爹太凶了,过来找你,就被老爷子堵在大门口骂了一通,你暂时先待在家里吧,等老爷子火气消消再溜出来。”
程东被他爹看管着,没机会让他溜出去,实在无聊,便躲在他爹的书房里翻书看。
他爹的藏书多是文言类,程东最不爱看,便翻腾起字画,多是他爹自己画的,见书柜顶上有一幅长卷,便搬来椅子,拿起画轴刚要下来,见顶上有一个信封,也顺手拿了下来。
长卷是一幅嘉陵春涨图,宣纸已经发黄,上面也没有落款,程东也看不出个好坏,便放到一旁。拿起信封,从里面掏出一张发黄的纸,展开一看,原来是大伯写给他爷的家信,落款:天麟,时间1961年。
程东是第一次看到大伯的字,且是用毛笔写的,便伏在桌上看了起来。里面的内容大概说的是一些工作上的事,程东看完,便折起来准备放到信封里,却看见背面上也有字,遂又展开一看,上面写着“铁山确有洞已封多年令乡人揭之不知多深照父所说行十丈无兄尸骨遂有封之”。
这段话看过。程东疑惑道:“爷爷和大伯都是长子,信里的”兄“指的是谁?”
难道是大伯书写错误?程东觉着又不像,整段话很流畅,信中提到铁山,大伯按爷爷说的找到了一个洞,想在洞里找“兄”的尸骨,却好像没找到。
程东百思不得其解,便打电话给酒坛子说了这事,而后无事可做,便回到屋里睡觉。
半夜时候,酒坛子突然打电话过来,兴奋的道:“这事有门,你大伯照你爷爷的指引,去铁山的一个洞里找”兄“的尸骨么,说明你爷爷和”兄“两个人进去过,”兄“好像死了,你想想,你爷爷去铁山干什么?那个洞里有什么?”
程东想都没想脱口而出:“宝藏!”
第十七章 蜀道难
酒坛子在电话那头道:“聪明,你爷爷玩的是声东击西,宝藏肯定就在那个洞里。”
程东道:“可是,造假地图的人还没找到,现在去铁山怕是不保险。”
酒坛子扯着嗓子道:“你傻呀,宝藏就在眼前你还墨迹,我给你说,你爷爷肯定在洞里找到宝藏了,你要不去,给个痛快话,我和大胡子找去。”说着便挂上了电话。
其实,程东也想到了这点,可又怕竹篮打水一场空,既然地图的线索暂时断了,那就去趟铁山的洞里看看,毕竟他爷曾经进去过,说不定真的有宝藏。
便给酒坛子打电话,让他别忘大胡子和眼镜,多一个人多一份力,再说眼镜的身手真不是夸的,真有事,有他在身旁,胆子也状。
通完电话,程东又搜罗了一些关于铁山的信息,知己知彼才能立于不败之地,况且这次只是凭猜测,多多少少了解一些,不是坏事。
等酒坛子那边准备好,程东便等待溜出去的机会,可他爹几乎不留空隙,熬了半个星期,他爹牌瘾犯了,便让程东他妈先顶一会。正印了那句话,天随人愿。刚巧邻居老太太请他妈给小孩做棉袄,老太太刚进屋,程东瞅个空,溜了出去。
四人碰面后,便沿着嘉陵江的支流,进到山里。每人背一个包,除过眼镜背的是一些重要的工具外,其余包里装的都是吃的和水。
虽然背着包,却一点不影响行进的速度,边走边计划这次的行程路线。出发前程东虽看过河池的境内地图,可实际参考起来却没大多用处,倒是酒坛子常到乡下收些老物件,对河池城境内的地方比较熟悉,所以他建议在一个叫黑龙潭的地方暂时休整,而后上青泥岭。
很快便到了黑龙潭的地方,稍作休整之后,又开始出发。
酒坛子说,过黑龙潭后就进入了楚吴蜀道,这一段最难走,路上不做休息,要一口气走完,并让大家都打起精神,注意头顶上的蛮虻(牛虻,又名:马蝇子)。
过了青泥河甸子,便进入酒坛子说的楚吴蜀道,路旁有一块断碑,上面记录着开山修路的功绩,这段路就是李白感叹的,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
程东颇有兴致的边走边大声朗诵《蜀道难》,没走多久便深感艰难起来。路多是沿山脚开凿出来的,步步回旋,且布满碎石,树也越来越多,路旁怪石凌厉,偶尔有一两块藏在杂草中,以为是什么野兽之类的东西,倒是酒坛子说的蛮虻却没见着。
进入蜀道后速度明显慢了下来,大胡子边走边喝水,叫嚷着停下来休息,程东也走的气喘吁吁,耳鼓随着心跳一鼓一鼓的,像要从耳朵里蹦出一样,便附和着大胡子。
酒坛子不许,一个劲的催促赶路,说这里蛮虻最毒,一两只蛰下便会没命,且举了些例子。
程东听得渗人,便四周张望着却没发现什么蛮虻,就说酒坛子骗人。
刚说完就见眼镜头顶一个东西飞旋着,忙问酒坛子是不是蛮虻,酒坛子看过后说不是,只是普通的野蜂,真正的蛮虻不会单独行动的,而是一群,最少也有六七十个。
程东这才放下心,眼睛四处张望着,生怕遇到哪些要命的东西。
这个季节多雨,尤其是山里的天气,说变就变,刚才还一片万里无云转眼便乌云满天,云头刚一过来,雨点便开始跌落,打在身上说不出的疼。四人忙找个山窝子躲起来,等雨过后再走。
刚进到山窝子,雨便像盆子似的倾倒下来,转眼地上就汇成水流,夹杂着烂草枯枝往山涧里流。酒坛子说,山里人把这种雨叫漏雨,下过一会天就放亮了,等绕过这座山就快到青泥岭了,那时路也就好走了。
过了一会,果然像酒坛子说的,天放亮了,雨云退去,太阳似乎比平常厉害的多,晒的人身上火燎般的难受,再加上淋过一场雨,衣服一见阳光就冒热气。
四周能明显感觉到热气从地表上冒出,路更难走了,湿湿的踩上去就滑,稍不留神就会连摔几跤。
连滚带爬的又走了一段,就听身后嗡嗡的像是一群苍蝇飞来似的,酒坛子一听见就紧张起来,催促着快些走。程东忍不住好奇,转头想看看是什么东西,老远便见一团乌云似的东西压了过来,还没问,酒坛子就说,蛮虻来了。
这些东西飞的极快,还没反应过来,蛮虻转眼就到了身后,酒坛子见躲不过去,叫大家裹上泥,趴到地上。
也就几秒的时间,往身上裹泥是不可能了,四人只好在泥地里打几个滚,然后抱住头等蛮虻飞过去。
可这些蛮虻却在头顶越聚越多,嗡嗡的声音撕裂了整个山谷,正当没办法的时候,酒坛子见远处一块凸出的岩石下可以躲藏,便招呼大家往岩石下躲。
刚起身,那些蛮虻便开始往身上撞。这种蛮虻并不直接攻击,而是在周围俯冲回旋。这时酒坛子已跑到岩石下,把地上的干草点燃,整个野蜂群被暂时格挡在浓烟外面。
坚持了一会,浓烟慢慢的散去,蛮虻开始肆无忌惮的往前冲,眼镜立即把毛巾握在手里驱赶着,可还是有一两只冲了进来,蛰了程东和大胡子一下。
很快眼镜和酒坛子也支撑不住了,整个蛮虻群冲了进来,眼看要被蛮虻蛰死,却听见远处传来狗叫,接着一个人拿着点燃的树枝冲了过来,分散开蛮虻。四人暂时喘了口气,忙折下树枝点燃做武器,一部分被烧落,剩余的聚集成小团,在头顶盘旋一会便飞走了。
那个救他们的人已没入林中,四人赶忙追过去,想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