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话他一句也不会听的。”
告别了芭琳娜·彼得罗芙娜,塔姬雅娜朝地铁走去,边走边想着发生过的事。她一眼就认出了那是帕施科娃的钥匙,甚至不需要拿去试一试,跟她门上的锁是否配套。那串钥匙有特征:帕施科娃家有两个铁门,都是用意大利产的防盗锁锁的。当邻居叫警察来的时候,两道门都是锁着的,确切点说是没有用钥匙锁死,只是关着。凶手不需要用钥匙锁门。但他们需要用钥匙来开门。
不,不是这样的……凶手想了个狡猾的办法配了一副钥匙,这样就可以毫无阻碍地进入房里对女主人行凶。或者是本打算入室行窃,没料到伊涅萨在家,于是盗窃就发展成了行凶。可以这样设想。在这种情况下罪犯还会想着把钥匙挂在钥匙串上吗?不会的。真是愚蠢至极。
另一种情况就是,罪犯钻进房内虐待女主人,走的时候顺便拿走了她的另一副钥匙,刚出门就把它扔了。那他为什么要拿它呢?也是愚蠢的想法。
第三种情况:罪犯没有钥匙,帕施科娃自己放他进去的。接下来,就和第二种情况一样了:拿走了第二副钥匙然后扔掉。但这究竟是为什么?为什么呢?
这副钥匙是第二副,这一点毋庸置疑,因为在死者家中门边的小柜子上有一副一模一样的钥匙穿在一个一模一样的钥匙环上,不同的是,那副上多了一把信箱钥匙。小柜子上还有伊涅萨的车和车库的钥匙。看来,她习惯丁把钥匙放在那地方。
这副钥匙究竟是怎么被拿走的?是谁拿走了?为什么又把它扔了呢?
………………………………………………
不!不管怎么说生活还是美好的!它既美好又出乎人的意料!尤其是当你知道,你不会几分钟后就死去的时候。我甚至对维卡都开始有了耐心。她似乎振作起来了,因为她明白了,她可以得到她想要的东西,又不会玷污她的名声。不管怎么说,她现在对我要友善得多,而且也不再每隔五分钟就重复一遍令我发疯的话了。
“以后你住哪儿?”她每天都要问一遍这个问题,似乎我第二天的回答就会和头天晚上的不同似的。
“不必担心我,我不会睡大街上的。”我每次都这样答道。
“你要搬到她那儿去住吗?”她又问道,意思是指我编出来的那个正等着为我生孩子的女人,我正是为了“她”才和她离婚的。
“说不定。”我含含糊糊地回答。
“你真的决定把东西都留给我,不分财产?”
“是,是,是!我要重复多少遍你才能记住?”
“这样恐怕不太光彩吧?靠女人养活,住她的房子,花她的钱……”维卡若有所思地说。
这句话几乎使我失去自制力。要知道,她的情夫不定多想搬进来呢!这就很光彩吗?我倒想知道,他跟我有什么区别?他不是也想搬到维卡的(顺便说一句,是我的)房子里住,开她的(应该说,是我的)车,花我这几年挣的钱吗?她倒是给自己定了一个什么样的道德标准?
不过我也只是心里恼火,而且瞬间我的愤怒之火就被想到我还活着、并且近期内也不会死旧的“幸福之雨”浇灭了。我是如此幸福,以至于想同一切告别。我从心里感激维卡不问我什么时候搬走,好让她和她的那个“乡下罗密欧”肆无忌惮地寻欢作乐。她表现出少有的温和,没有一句话、一个动作让我觉得她急欲摆脱我获得自由。我暂时还无处可去。卢托夫说,只有我办妥了所有监护人的事务,离开电视台之后,他们中心才会接收我。对维卡,我就搪塞说,我暂时有困难,我情人那儿有很多客人,暂时没我住的地方。维卡听了,觉得是理所当然的,悄悄地点点头,也就不再追问。除此之外,她还依旧给我做饭,洗碗,像一个灰姑娘一样温顺、随和。估计可能是受良心的谴责,她有时表现出的强烈的情欲都令我发蒙。不管她,让她难受去,我已经难受过了,现在轮到她了。
卢托夫迅速帮我办理了母亲的监护手续。其实,他的帮助也就是让所有的事办起来比平常的程序快一些。其他的也都得一一处理。因为我母亲没有自理能力是显而易见的事。不过,还是有一个机灵的女办事员紧皱眉头问我:“也就是说,您想卖掉您母亲的房子,而把她送到残疾人疗养院去?”
“您听谁说的?我是希望她能得到必要的照料。她还住她自己的房子,不过我要把这个房子的产权交给即将照顾我母亲的人。”
我估计那女办事员不相信我,不过我根本不为此而担忧,她爱怎么想就怎么想。总之我又不会让母亲流落街头。我只是想自己不被束缚住手脚,可以想住哪儿住哪儿,想去哪儿去哪儿,可以做我喜欢做的事,而不必每隔三分钟就想一想,最少隔一天得去看一看我的疯妈妈。
制作《素面朝天》和其他几个节目的制片公司对我即将离去深表遗憾,现在正在物色一个能代替我主持《素面朝天》节目的人。老实说,对这个节目我是深恶痛绝。以前维佳·安德烈耶夫毫无道理地挥霍赞助商的钱的时候,我就觉得很不舒服。因为这笔钱数目很大,不可能一下子就花完的,维佳是个精明的小伙子,什么事都能干出来,甚至连敲诈这样的事他都能干出来。只要他得到消息,而且这消息能使他从别人那儿弄来钱,他是什么也不顾的。最近,他经常糟蹋人,想在节目中制造丑闻,好把它卖个好价钱。想到这,连我都觉得恶心。特别是与女作家托米林娜做完节目之后,我就更感不快,其实,这种不快之感并不是立即产生的,而是在我读了报上关于节目的文章之后。因为在直播现场我们应当非常愉悦地继续我们在结识时所谈的话题、我激发她,她同我谈话,根本没考虑到那些没看到开头的观众或许会理解为别的意思。于是尖刻的女记者海伊娜就歪曲了托米林娜的话,纯粹是颠倒是非,混淆黑白。而我呢,对客人十分粗鲁,是她让我得到应有的惩罚。我是如何得出是托米林娜教给别人这个结论的呢?首先,不是所有的人,而是我,乌兰诺夫·亚历山大。其次,所有她说的都是公正的、正确的,而我的问题和反驳则是具有挑衅性的,是愚蠢的,没有分寸的。如果海伊娜这样写:“乌兰诺夫爱摆架子,现在终于有一个人公开和他对抗。”我倒可以理解。这至少还不失为公平,因为我自己也是这样认为的。可她却由于自己的愚蠢而使得文章的语气和风格骇人听闻、不成体统。让我觉得自己对不起托米林娜。她这是从何而知?难道仅仅是因为她说了关于电影脚本的事?可这是多罗甘让她说的,他事先也给我讲过。其实,他为这些话还付了钱,只是付给的人是我,而不是她,所以可怜的女作家完全是无享受害者。
不过,上帝保佑!这段公开、强行把客人扒光的丑恶历史终于就要结束了。卢托夫已经请求我为“危机中心”构思节目了。这将是我的节目,我的“孩子”,我会按我的想法做这个节日,而不去考虑钱的因素。对一个搞创作的人来说,还有什么能比有机会表现自己,同时又不用考虑挣多少钱,不必低二下四地去求那些有钱的赞助商,看他们的脸色,好让自己的“自我表现”能换取更多的利润更幸福的事呢?
维卡对海伊娜的文章表现得异常激烈。她,我说过,看过这个节目,而且还是托米林挪的崇拜者,这样的表现我可是头一次见到。我不知道,我的妻子还喜欢侦探片呢!不过,维卡自己也承认,她是不久前,大概是一两个月前吧,才开始看托米林娜的书的,其实我知道,并不是维卡喜欢看,而是她的情人。这一点并不难知道。
“萨沙,你应该给托米林娜打个电话,向她道歉。”我的前妻宣布。
“为什么?难道说文章是我写的?”
“你的表现就让人觉得这篇卑鄙的诽谤文章是你写的。你需要找一个制造丑闻的人,现在你找着了。你以为我是瞎子,什么也看不见?自从维佳和奥克桑娜死后,我就发现你像变了个人似的。起初我以为是他们的死对你造成的打击。现在我才明白,你不过是处理不好你个人的事。算了,这都是你自己的事,但是这跟你请来做节目的客人有什么关系呢?他们凭什么要为你心里的骚乱而痛苦呢?你给自己找了个情人,她等着给你生孩子,你就打算和我离婚。结果让一个受人尊敬的、一个能干的女人遭人唾弃。你不觉得惭愧吗?”
“不,我不惭愧。”我平静地回答,尽管我知道我是在撒谎。是,我是惭愧,那又怎么了?
这番谈话是在很晚的时候进行的。我回到家(可笑,我还要称这里为自己的家多久?大概不会很久了。)大约在10点左右,维卡几乎11点才进家,进门就开始谈文章的事。我知道,她准是受了什么刺激,回来朝我身上撒气。“也许是情人不行,没能满足她的需要。”我幸灾乐祸地想。
向维卡声明我并不感到惭愧后,我便开始示威性地把客厅的沙发拉开,离婚后我一直睡沙发。我这是暗示她我累了,我想一个人呆着。但维卡并不想明白我再明显不过的暗示,接着说:“萨沙,我知道,你不再爱我了,但这并不意味着你应该拒绝我说的每一句话。让我们平心静气地谈一谈。”她提出了建议。
我颇具气势地拉开沙发,“砰”的一声坐下,手和脚叉得老开。“好吧,又要预言什么了,预言家?”我傲慢地表示同意。
维卡把委屈吞进肚里,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看着我。是的,伟大的东西——内疚感!人们都怎么了?
“我知道你们以前是怎么挣钱的。我什么都知道,萨沙。奥克桑娜全都告诉我了。”
我一下子坐了起来,整个人陡然精神起来,仿佛面对一个危险人物。她想干什么?想敲诈我吗?真可笑!
“如果你不和我离婚的话,我永远也不会向你坦白,我什么都知道。尽管你很卑鄙,但我非常爱你,不想你在我面前觉得惭愧。让你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这样更好。因为如果你知道我什么都知道却还依然爱你的话,你可能就不会再尊敬我了。这种感情很复杂,萨沙……我很看重你的态度,我非常珍视你的爱,为此我一直沉默。我无法让自己不再爱你,我也曾经阻止自己爱你,但无论如何我还是爱你。是的,所有的人都想尽办法挣钱,因为每个人都需要钱,但你至少别杀谁、别抢谁呀!我对这都装做没看见。当大伙们一个个死去,你又突然改变节目的色调后,我明白,这件肮脏的事该结束了。你在制造丑闻中赚钱,这至少也是很可耻的。而现在又有另一件肮脏的事。我打算向这一切妥协,只因为我爱你。你懂我的意思吗?”
“很困难。”我透过牙缝慢条斯理地说道。我已经被她那赤裸裸的恬不知耻气蒙了。她爱我,她至今还爱着我,她对一切都视而不见,不想影响我们的爱,同时自己却与情夫上床,还雇杀手除掉我,好把这些“脏钱”,还有用这些钱买来的东西拱手送给新丈夫!她是多么的巧言令色啊!我怎么这么不了解自己的妻子呢?
“我再重复一遍,好让你更容易明白我,”她用一种耐心的老师给一个差生讲解勾股定理的口气说,“我知道,所有这些公众媒体都是为了钱而工作,而不是为了传播信息。当这与电视,与你,乌兰诺夫·亚历山大有关系时,我都忍住了,因为我爱你,但我并不爱海伊娜,我不了解她,她又不是我什么人。我就想让你回答我一句:她为什么要写这个?”
我耸了耸肩:“我没看出第一个论点和第二个有什么联系。我怎么知道她为什么要写这个呢?她想写,就写了。就这么多。可能是她,托米林娜自己喜欢。”
“萨沙,别装傻了,”她生气地说,“你很清楚,是有人付钱给她让她写的。你知道是谁干的吗?”
“别再胡思乱想了!”我发火了,“没有人为任何人付钱,只不过是某家报纸需要侮辱性的材料,因为人们喜欢读。报纸需要畅销,为达到这个目的,他们会采取任何手段,托米林娜是何许人,需要给写她的材料付钱?再普通不过的一个作家,像她那样的人有成千上万。”
“可你的客人中一个报界的也没有。你说得对,托米林娜跟别人没什么区别,你节目中有生意人、影视界的,有医生、政客……什么人没有?他们在屏幕上看起来比托米林娜也好不到哪儿去,可为什么偏偏往她身上泼脏水呢?为什么?萨沙?我想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因为,通常他们手头总有一些用来写刻薄文章的材料,可这次没发生什么事,于是就开始乱翻一气,这不,《索面朝天》就映入眼帘了。我就搞不懂,你干吗这么关心这事?你怎么了,跟她认识?唠叨一晚上,你也不嫌烦!”
“因为我知道,根本就没有什么海伊娜记者。没有,你懂吗?这纯属无稽之谈。我想知道的是,为什么有人要在报纸上侮辱我的丈夫,却署以笔名。萨沙,我好害怕。”
“我已经不是你丈夫。”我脱口说出了脑子里跳出的第一句话。
可维卡并没有为我的这句反驳而感到不好意思。她顽强地朝她眼前的目标走,但是,很遗憾,我并没有看到这个目标,虽然我极力在看。
“这没什么区别。我们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而且现在暂时也还住在一个屋檐下。你有什么不好的事,也关系到我。如果现在有持枪歹徒入室抢劫,他们又不会调查清楚我们办离婚手续没有。”
我诧异地看着她。“你胡说八道什么呀!哪有什么歹徒?他们为什么要抢我的钱?你明白你在做什么吗?维克多利亚?”
“是的!”她大叫起来,“我清楚得很!反倒是你,我看是不清楚!你拿着安德烈耶夫从别人那儿弄来的钱,你以为,人家还会为此而狂热地爱你吗?你以为大家都认为这是理所肖然的,都像我一样视而不见吗?我就不明白,为什么经过这事你还能活着。我不吭声是因为我爱你,可他们,他们为什么也默不作声,不去惹你?我每天都在惶恐中等待,不知道你会发生什么事。而且我相信,维佳和奥克桑娜正是为此而丧的命。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