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于昨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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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死于昨天- 第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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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与留在社会主义阵营的亲戚有来往;在西方成了一个大企业家。积攒了大笔财产,九十二岁的高龄就要结束自己短暂的一生时,突然在弥留之际想起儿时的玩伴是同一曾祖的兄弟,是同龄人——他依稀记得好像是同龄人。兄弟留在俄罗斯——因为不赞同亲戚对历史前景的悲观看法,认为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但是据我们所知,一切都还是老样子。九十二岁高龄的加籍俄人德姆科韦茨被儿时兄弟的回忆熬煎着。同时一大群亲戚聚集在他的床榻前,准备瓜分他的遗产。不知为什么他极其厌恶他们,他对所有人直言不讳地说,他想着他们,就遗赠给他们一点点(维持生活必需的最低限度),其余的留给俄罗斯的曾祖兄弟的后代或他自己,如果他死不了的话。当然怀疑警察在其临死时会做出蠢事,但医院没有证实这点,亲戚没有及时出手,结果遗嘱已定好了。不得不履行死者的遗愿。假如俄罗斯继承人在死者死后一年仍没找到,那么所有遗产将留给加拿大的继承人。遗嘱做了这样的规定。并且,明智的德姆科韦茨,预见到寻找兄弟一家的重重阻碍,专门在遗嘱中指出,他的律师找到俄罗斯继承人,就会得到一大笔酬金。老人希望律师把地球翻个遍,不要在太阳下打盹。

这些律师求助列娜的丈夫共同寻找,答应给一笔可观的奖金。如果列娜赚到这笔钱,而几百万美元的好运又落到那个俄罗斯继承人身上,这有什么不好呢?皆大欢喜。当然,除了加拿大的亲戚之外。

沉浸在自己想法里的娜斯佳又忘了熬粥的那点水。突然想起后她吃了一惊,痉挛地用长绒手中搽干身子,披上睡衣,冲进厨房。水早已经开了,但幸好还剩下很多。

她好不容易等到粥熬好。几天没好好吃饭了,娜斯佳美美地喝粥填饱了肚子,钻进被窝,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醒来后她有种奇怪的感觉。她一点也记不起都梦见了些什么但却有一种感觉……无法说得清。常见到这句话“她感应到了”。你读到这句话,会觉得是骗傻瓜的神话故事,可现在娜斯佳觉得这却在她身上应验了。她感应到了。

这她连想都不敢想。

“没有的事。”洗漱时,她使自己确信。

“这不可能。”她想。她手里拿着颤动着的、发出震耳嗡嗡声的咖啡磨。

“这是我的幻觉。”她往咖啡磨里加着水。

“这是偶然,仅仅是一种巧合。”把香啧啧的咖啡倒人了陶瓷杯子。

“命运不会送来这么好的礼物,这简直太容易了。”吞下两口热乎乎的咖啡,她无精打采的身体为之一振。

“应当得到命运的赏赐。而我却没得到过。”吸完早起的第一支烟,她舒服地使劲伸了第一个懒腰。

“我干吗这么苦恼呀?”她大声地说,从自己的声音里她感到了信心,“应当先检验再确定。就这么办。”

伊拉已经忧伤两天了,房间里再也听不见她银铃般的嗓音。她一字不落地听塔姬雅娜和斯塔索夫讲完未婚夫的诡秘行径。这个打击使她难以承受。

“为什么你们两个都认为他是故意诽谤斯塔索夫呢?”伊拉擦拭着不断涌出的泪水,说,“他只是认错人了。这种情况每个人都可能碰到。”

“伊拉,他没认错人。我的衣服和丽塔的西装他描述得一点不差。在饭店见到有人跟我面貌相仿,又是和一个长得很像玛格丽特的女人在一起,并且穿的衣服也说得一点不差,这是不可能的。不可能有这样的巧合,”斯塔索夫大概是第二十次耐心地对她说,“我知道你很喜欢他,你爱他,但有什么办法,孩子,应当面对现实。他今天给你打电话了吗?”

“打了。”伊拉抽泣着。

“约你了?”

“没有。他有事离开几天。”

“你可以相信他再不会给你来电话了,”塔姬雅娜插嘴,“你有他的电话吗?”

“没有。”

“他姓什么,你当然也不会知道了。”

伊拉心情压抑,默默不语。塔姬雅娜知道自己的亲戚在想什么。我们都是事后聪明。如果这个人每天都陪着你,干吗要给你电话呢?如果他含情脉脉地望着你的眼睛,献上一束束名贵的鲜花,带你去豪华饭店,向你求婚,承诺去迈阿密度假,干吗要知道他的姓氏?突如其来的幸福会使人感到飞上了九重天,连自己姓什么都会忘得一干二净。伊拉又那么痴情……那么忠贞。真不忍心看着她痛苦。

“听我说,娜斯佳要介绍男友的事怎么样了?”当伊拉出屋的时候,斯塔索夫小声地问。

“她要把米沙介绍给伊拉,”她说,“米沙小伙子不错,是单身,人聪明,外表又帅。你是不是觉得应该让伊拉解脱出来?”

“唔……能不能使她走出低谷,试试总可以的,”斯塔索夫含糊地答道,“万一他们很合得来呢?”

秘密商谈被打断了——伊拉走了进来。她无力地坐在电视前,开始不断地“在频道上跑马”。塔姬雅娜最不能容忍她的这个坏习惯,但今天也耐着性子,什么也没说。

“莉丽娅好吗?”伊拉突然问,眼睛仍盯着屏幕,恰好电视上正播放又一轮德克萨斯式的审判。

“她很好。”斯塔索夫说。

“你们要去海边吧?”

“当然,我已经答应她了。”

“玛格丽特也一同去吗?”

“不,她不和我们去。”

“难道她真的会为了什么西装去打小孩子的主意?这我不能理解。”

“伊拉,别把她和你比较。玛格丽特完全是另外一种类型的人。她善于社交,经常在电影圈里混,对于她来说,一千美元的西装好比一张名片,上面写着她的成功、她的身价。——她从来没给自己买过这么贵重的西服。但请你相信,她没料到莉丽娅哭得那么凶。她以为女儿只不过是在生闷气,想常见到我。当莉丽娅开始无休无止地号啕大哭,玛格丽特也不知所措。可没退路了——说出的话泼出的水;西服也已经挂在柜子里。上帝与她,玛格丽特同在,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不管怎么说,这太残酷了。不能这样对待一个孩子,”伊拉仍按刚才的姿势坐着,说,“即使对一个大人也不能这样做。”

她又哭了起来。这次哭声很低,只是泪水如注。斯塔索夫和塔姬雅娜只能看到她的肩膀在耸动。他们没有安慰她。有什么用呢?她很痛楚,这很显然。但每个人的痛苦都应当自己去承受、去习惯、去克服。

他跟在她身后已经一个多小时了。塔姬雅娜,看来,的确身体很糟,因为一个多小时才走了不远,还不时坐在长凳上休息一会。在这个新区尾随她很困难,得保持一段距离。人不多,街道上还没有亭子和长椅,视野开阔。但,从另一个角度看,如果塔姬雅娜很走运,马上需要救护,这就是一个绝好的机会。他会第一个出现,成为附近惟一的一个医生。

塔姬雅娜停了下来,一只手扶着树,另一只手擦拭着额上渗出的虚汗。站了一会,又继续前行。他很欣赏这个拖着笨重身子的病歪歪的女人的顽强劲儿:尽管很虚弱,却仍坚持出来散步。

她走到拐角,拐了进去。这是她的老路线。他知道再往前是一条笔直的街道——不能走得太近了。应当等她再走远一些,免得被她发现。

他放慢脚步,这时从塔姬雅娜拐进的街道传来自远而近的马达轰鸣声,紧接着是刺耳的急刹车声和女人的尖叫声。他像箭一样冲向拐角。

他们等待的机会终于到了!塔姬雅娜双手捂着腹部跪在车道上。她前面停着一辆敞开车门的红色的“日古利”轿车。一个穿着紧绷得令人不可思议的弹力裤的女郎,朝塔姬雅娜弯着腰,好像要扶她起来。几个行人包围了出事地点,感叹着,摇着头。

他快步奔到跟前,推开女郎,伸手拉住塔吉雅娜的手腕。

“我是医生,”他尽可能让他的声音听上去使人信服,“发生了什么事?司机在哪儿?”

“我就是,”穿弹力裤的女郎尖声尖气地说,“这不能算到我头上,这里不限速——她想抢在我车前过马路……”

“车开得像发了疯!”旁观的人群中有人愤怒地说,“怎么不感到差耻!怕赶不上自己的葬礼呀?!”

“可这儿连个人行道都没有,”女司机为自己辩解,“我怎么知道她要过马路?”

女郎和行人对骂着。围观的人见没什么意思,没人送命,就悄悄地散去了。

“车伤着您了吗?”他摸着脉,很正规地问。脉搏还算正常,就是有些快,很微弱。

“受了点伤,”塔姬雅娜声音颤颤地说,“我吓坏了。”

“撞在哪儿了?”

“大腿。我头晕得很,我大概走不了了。”

“别担心,”他安慰道,“我扶您到那个长凳那儿,我给您打一针。稳定一下心脏,很快就好了。”

他扶她站起来走到路对面。那儿果真有一张长凳放在浓密的树阴下。

“您真的是医生吗?”她艰难地靠着他的手臂,问道。

“是的。我在‘急救’科工作。业余时间给退休人员打打针,赚点外快。”

他扶她坐在凳子上,打开背包。

“所有的药品我都随身携带着。找我看病的退休人员患的大都是心脏病和心血管病。您需要的药我都有。”

他不动声色地环顾一下四周,确信谁也不会注意到他们。太顺了!无论以后发生什么事,都可以描绘成车祸,摔倒,被撞,受了惊吓——造成孩子流产的原因有一大堆呢。

“请挽起袖子。”他拿出小瓶安瓿剂和注射器。

塔姬雅娜解开漂亮的蓝白相间的风衣袖口,裸露出手臂。他飞快地瞟了一眼四周。街上又空荡荡的了,只有那个撞了塔姬雅娜的女郎仍站在红色的“日古利”旁,脸都吓白了,好像比被撞的人还紧张。

“用不用送她上医院?”她喊道。

“不用了,”他大声答道,“一切正常。您走吧,只是别再开飞车了。”

女郎犹豫了一下,然后上了车,慢慢把车开走了。他用酒精棉擦拭着注射的地方。

“您瞧,很快就好了。您好多了吧?”

“不,”塔姬雅娜突然面部发青,“好像更糟了。”

“没关系,没关系,现在……瞧您的静脉看得真清楚……”

他手里拿着注射器,开头不明白为什么针扎不上静脉——手不听使唤,不能动弹,后来反应过来是有人一左一右扭住了他。那辆红色的“日古利”又不知从哪儿冒了出来。从车上跳下一个女郎,迅速跑到他跟前,小心地从他紧攥的手里夺开注射器。“日古利”的后门敞开,下来两个男人,朝这儿走来。

“开始吧,”其中一个心情沉重地吩咐着,“瓦丽娅,你把塔姬雅娜送回家再返回来。高里亚,拍照了吗?”

“一定照办。”他看不到这个人,因为答话的人站在他的身后,紧紧扭着他的胳臂。

“很好。伙计们,快点保护好现场,把所有注射器和安瓿剂贴上标签,经管好。先生,您是否能告诉我们,您要注射的是什么药?”

他当然没做声。但他意识到这只能蒙混一时。他被捕了。啊,你呀!活见鬼!怎么会弄成这个样子?难道是他们把他诱进陷阱的吗?

娜斯佳不记得,她从前曾否这么大声嚷嚷过。她不是在激烈地谴责,可她的嗓门大得连她本人都难以置信。

“你怎么能这么做?!你怎么敢这么做?!拉一个孕妇配合破案!你头脑还有一点理智吗?”

科罗特科夫很无奈。他内心深处也承认娜斯佳是对的,但他笑不出来,只是咧了咧嘴。

“你喊哪门子呢?”他像劝一个孩子,“你这么大声做什么?是塔姬雅娜提出这个想法的,她丈夫斯塔索夫又支持她。你也了解瓦丽娅。她开车时间要比走路时间长:据你的情报,她十八岁就已经是消防协会会员,并系统参加过各种飞车绝技影片的拍摄。导演这么一幕场景,对她来说是小菜一碟。安全保障系数是250%。塔姬雅娜所做的只不过是在指定时间悄悄跪下而已。你发什么神经?”

“要是突然发生意外呢?突然她摔倒了,被车撞了,受惊吓了?您想过这些吗?”

“但她并没摔倒,也没被车撞,”科罗特科夫辩解着,“娜斯佳,别破坏我的心情。你不是渴望找到哪怕一个凶手吗,我这不轻而易举给你弄来你梦寐以求的玫瑰了,你却还不称心。他背包里装满了毒品,想借此弄掉塔姬雅娜和斯塔索夫的孩子。现在你可以掐住他的脖子,逼他招供,就会揭开包括基金会在内的所有疑团。好了,娜斯佳,别赌气了。我们得手了。”

“这下他们才称心如意了,”她仍气咻咻地埋怨着,“你们这些不幸的倒霉蛋。我就不信没人治你们。”

“怎么没人?这个科洛布克是干什么吃的?在他手下,有我们好受的。所以,你,我的朋友,暂时可以歇一歇了。”

我不明白她在说些什么。什么遗产?什么几百万元,妈妈是提起过我的爷爷有一个远方亲戚,早在革命前就侨居在国外,从那以后音讯皆无。妈妈连他们的姓氏都不记得了。

“您爷爷的堂兄弟把所有遗产留给了您母亲,就此而言也就是留给了您,因为您的母亲没有行为能力——您是她的监护人,是她死后的继承人。基金会与被继承人的律师达成协议,以私人方式,通过莫斯科的一个律师寻找继承人。这个律师刚刚查明您和您的母亲是继承人,就被收拾了——他没用了,留着又很危险,因为他知道真相。接着就对您下手。现在您明白了吧?”

“我不能……我不能相信这些。”

“您被逼无奈,”娜斯佳温和地说,“卢托夫说您可以赤条条地来危机中心,您以后的收入将归他们所有,是别有意图的。这就是您将来的收入。为了这笔收入开始了他们的行动。您只要写一份正式保证书,委托基金会的律师支配您的全部财产,一切就收尾了。我们俄罗斯与此不同,但在西方就是理所当然的。而您的遗产继承恰恰是在西方进行。您会说英语吗?”

“不会……”

“法语呢?”

“也不会。我学过德语。”不知为什么我补充了这点。

“您瞧。假如继承人的律师是怀有强烈好奇心的人士,那他很快就能骗取您的信任,您什么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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