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魂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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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魂罐- 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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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小桃叫过来,给她看。我说:“这是鱼鳞么?”

她接过去捏了捏:“是啊。哪来的?”

我又拿回来,捏在手里想了老半天。我店里怎么会有鱼鳞?我倒是在店里吃过鱼,可没杀过鱼啊,做熟了的鱼哪能还带着这么大鳞的。要说是别人带来的,也不应该掉保险柜那里去啊。想了老半天,我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只得随手把它扔到垃圾桶里,心想,不管它了,先回去再说。

将店门里三层外三层地锁好,我于是开车带着小桃往家赶。路过人民医院的时候,我突然想起一事儿来,这里一忙活,倒是把那事儿给忘了。我开着车努力地想了一下那个小护士的电话,看了看时间,快十一点了,不知道她这会儿是在值班还是已经睡觉了。我略犹豫,还是拨了过去。

电话响了几声,那边小护士的声音有些不情愿地“歪”了一声,像是在睡觉,问我是谁。我笑着说:“上午才见了面,这会儿就忘了?那您记性可真不怎么好。”

她一听是我,然后沉默了一会儿,说:“噢,是你啊?我值班呐,没空出去吃饭。”然后很匆忙地就把电话挂掉了。我愣了,心想这什么毛病啊?再打过去的时候她就不接了。我有些摸不着头脑,不都说好了要告诉我么?小桃在一边见我不高兴,问道:“怎么了?给谁打电话呢?”我说:“没事儿,一朋友,你困了么?那先听点音乐吧。”打开收音机,收音机里放着一首听着挺神经质的英文歌。小桃“咦”了一声,有些兴奋地跟我说:“米卡的Grace Kelly!”我问她会唱么,她说会,然后就跟着收音机开始哼哼,“I could be brown,I could be blue,I could be violet sky,I could be hurtful,I could be purple,I could be anything you like……”

原本挺神经质的歌倒是被她唱得感觉满欢快,只是我也听不懂。快到家的时候,我电话振动了一下。我一看,是条短信,是小胖护士发来的,上面写着——“你那朋友很奇怪,身上有鱼鳞。大夫不让说,也别回了,再见。”

我“嘎”地一下刹住车。小桃没系安全带,身子一下子被惯性往前甩了出去,脑袋突地碰在玻璃上,发出“砰”的一声。她捂着脑袋疼得说不出话来。我赶忙说:“对不起对不起……”忙不迭地给她看了看碰到的地方。额头有些发红,倒是没什么大问题。她带着哭腔说道:“你干什么啊?刹车能不能打个招呼啊?”

我再一次向她道歉,给她吹了吹。然后跟她说:“我送你回去。你先睡,我回店里一趟。”她忙问怎么了,我只得借口说忘了拿东西,去去就回。她一脸怀疑地看着我:“你不是要去找他们做坏事吧?”“哪能呢?别瞎想,我一会儿就回去。”

赶紧把她送到楼下,看着她上楼,然后我一踩油门,改装小切诺基的V8发动机开始轰鸣,就用最快的速度驰回店里,然后翻江倒海般地从那个垃圾桶里找出那片鱼鳞。

我此刻心里哇凉哇凉的,摁住对讲机,开始喊话:“洞鱼呼叫洞富贵,洞鱼呼叫洞富贵,听到请他妈的立刻报告你现在的位置。呕哇。”

过了好一阵,王富贵的声音才从对讲机里传来:“洞富贵收到,我的位置是在两个娘们身上,呕哇。”

“啊呸!臭流氓!”这句话是小兔说的,可能是她抢了小如的对讲机,过了一阵,又怯生生地喊了一声,“呕哇。”

“你他奶奶的赶快从那俩娘们身上滚下来,这回出大事儿了!20分钟赶到我处。呕哇。”我没心思去管小兔说什么。

“洞鱼,洞鱼,我是洞九,出什么事儿了?报告你现在的位置我马上赶到。”这是老九的声音。

“洞九洞九,你们继续休息,就让洞富贵一人儿来就成。”我把对讲机扔到一边,手里捏着那片鱼鳞,心里不禁有些绝望。

【2】

如果小护士没有说谎,那这片鱼鳞的来历已经昭然若揭了。再加上先前王富贵说的闵王台渔人的事儿,我立刻感到脖子后面一阵发凉。我趁王富贵没到之前,不断地从脑中重复那天和伊山羊的打斗动作,不断地回忆着每一个细节。从他给我打电话,一直到他眼睁睁地在我眼前跑掉。油光铮亮的大背头,金灿灿的瞳仁,他那身脏兮兮的阿玛尼,对,他那衣服怎么会那么脏?那么脏,只能是躲在某个地方很久了,才能搞成那副德行。我记得小熊有一次跟我闹脾气,躲到人家一个菜窖里好几天就是不出来,等饿得撑不住了才终于跑出来,就跟那天伊山羊的气质一模一样。

他妈的,我早就该看出来,他从一开始就不对劲儿。有老婆的人怎么会混成那副德行?

我开始怀疑这一切的真实性,怀疑我这才是在梦中。我甚至都开始怀疑他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根本就不是在北京,而就是躲在这个城市的某处,甚至就在身边我看不到的地方。我猛地一惊,吓出一身冷汗。我看着门外灯影下张牙舞爪摇曳着的树影,仿佛他跟罗玉函就躲在那些黑暗处盯着我的一举一动一般。我猛地打了一个寒噤,闭上眼睛,那个张牙舞爪的罐子,从我背后挖出来的海搐子,梦里小路恐怖的脸,伊山羊金色的眼球,罗玉函的那个玉瑗,老道手里照片上的死尸,加上我现在手上拿着的这片鱼鳞,慢慢地融合成一张人面鱼哭号着的一张脸,就是日记上画的那个。

此时门外传来车响,我平复了一下情绪,等来人进来。让我意外的是,来的不是富贵也不是老九,而是小如跟小兔。我一愣,问道:“你们怎么来了?”小如笑着抓抓头说:“听你在频道里喊得严重,我们离这里近,小兔不放心,就拉我过来看看。”

我点点头,说:“也好,我正好想问小兔点事儿。”

小兔一脸担心地看着我:“姐夫,怎么了?”

我盯着她,“你这几天跟你姐联系了没有?你跟我说实话,你姐走之前到底都跟什么人接触过?”小兔拧着眉头想了老半天,才迟疑地跟我说道:“一个多月前,好像有个大兵老找她。不知道跟这事儿有关系没。”

“大兵?”我想了一阵,“你说详细点。知道名字么?”

“具体名字不知道,我姐就老喊他小红小红的。”小桃转着眼珠想了一下跟我说。

“小红!?”我一下子坐不住了,大惊道,“是不是一个大个儿?”

心中了然,原来如此,这样罗玉函手里玉瑗的来历就不奇怪了。

“嗯,是个大个儿。”她有些好笑地说,“那个么大个儿还叫他妈的小红,乐死姐了。”然后又笑眯眯讨好似的跟我说:“比姐夫的名字差远了。”

我说:“你严肃点,谁教你他妈的他妈的说话的?”我瞥了一眼站在一边的小如。小如看到我看他,笑呵呵地挠了挠头。我心想,这就是不能让孩子跟黑社会一起玩,研究生学历的黑社会也不行,这不,小兔才跟他玩了一会儿就学会说脏话了。

小兔听到我骂她,撇着嘴哼了一声,装模作样地把对讲机摁得“嗤嗤啦啦”的,学着我的声音朝对讲机里大喊:“你他妈的赶快从那俩娘们身上滚下来,他妈的出大事儿了!20分钟赶到我处。呕哇。”

“别喊了别喊了。”王富贵火烧火燎地从门外跑进来,“来了来了。”

看到房中我们三人好好地站在那里,他愣了一下,问我:“出什么事儿了?鱼爷?”这时候老九领着阿大三兄弟也从门外赶进来,都是一脸疑惑地看着我。

我将手里的鱼鳞递给王富贵。王富贵一脸疑惑地接过去看了看,放在鼻子上闻了闻,问我:“这是什么?鱼鳞?”

我点点头,跟他说:“是鱼鳞。”我看他们不明就里,只得叹了一口气,就跟他们说:“如果我没猜错,这片鱼鳞就是从伊山羊身上掉下来的。”

王富贵用骇然的眼光看着我,说不出话来。老九则满脸疑惑地从王富贵手上拿过那片鱼鳞,看了看,皱着眉头说道:“你们是说,那位伊爷已经……”

我点点头,朝他们一抱拳,有些抱歉地道:“所以,诸位抱歉了,看来咱们等不到明天了。现在就得出发,早一分钟赶到,他们就少一分危险。”

老九点点头,说道:“好。”然后跟小如吩咐道,“你去把咱们准备的东西拿来清点一下,然后出发。”小如喊着阿十五出去了。我问富贵:“你准备得怎么样?”

王富贵点点头,然后“嗤嗤啦啦”地摁着对讲机,喊道:“洞富贵呼叫洞歪,听到请回答,呕哇。”

“洞歪收到,呕哇。”小歪在那边撇着腔喊道。

“东西搞得怎么样了?送到鱼爷店里来。呕哇。”

“洞歪明白,十分钟赶到。呕哇。”

小如跟阿十五从外面抬了一个大箱子进来,我让小兔去关上门。老九让小如把箱子放下,然后掀开箱子,笑着跟我说:“鱼爷,你看看这个。”

我看了一眼,心中倒吸一口冷气,心想,老九的能力是真不小,绝不是一般的黑社会能够比的,就眼前这箱子里的东西,别人可是有钱也弄不来,即便是弄到了也不敢就这么明目张胆地摆在这里。箱子里整整齐齐地摆了几支崭新的猎枪,跟一堆子弹盒子。我伸手捡起一支散弹猎枪,空膛试了一下,惊讶道:“哎呦,雷明顿啊?”我原本让他搞枪,也没抱多大希望,毕竟是在国内。原本以为他最多也就整几把国产的鹰牌虎头,或者自制武器,仿64之类的东西,没想到他给我摆了一箱子崭新的美国货。但转念一想,他根儿上还有那位四爷撑着,倒也不那么令人惊讶了。

老九在一边笑着说:“鱼爷好眼力。”伸手也拿了一支,如数家珍地说道:“雷明顿M870,弹容量7发,带步枪瞄具,尼龙折叠枪托。怎么样?入你眼么?”

“何止是入,简直是太入了!”我爱不释手地看着手里的雷明顿猎枪,捡了几发子弹压上,熟悉了一下性能,又有些卖弄地跟小如他们说:“你也试试?有不会使的,我教你。”小如笑笑,也不说话,伸手从箱子里捡起一支,麻利地上弹、上膛、瞄准,再到退弹,然后在我目瞪口呆中复又把手里的猎枪拆成一个个零部件,接着就笑眯眯地在三五分钟内把它组装了起来,最后朝我一扬眉毛。我舔舔嘴没好意思再说话。

老九见我尴尬,就过来圆场,笑呵呵地指了指小如跟我说道:“兄弟,这个你就甭操心了,他们都会使。”

“那就好那就好。”我就借坡下驴,放下手里的猎枪,然后扭脸问王富贵,“小歪什么时候到?”话音刚落,就听到外面有停车的动静。富贵笑道:“来了。”然后过去开门。小如则把枪都收好,把箱子盖上。

这时,就见小歪迤逦歪斜地从外面提着一个超大的军用背包走了进来。进来之后,他把包放到桌子上,朝我们一抱拳:“鱼爷,九爷,来晚了。”接着伸手把背包打开,跟我们道,“可算是搞得差不多了,王哥给我下的任务忒重。我这一晚上连口水也没捞着喝。”我让小兔赶快给他拿了一杯水。他也浑没客气,抄起来就是一饮而尽。我扒拉了一下那个包:“你一晚上就弄了这么点儿东西?都什么啊?”

他抹抹嘴巴,开始翻腾那个包,从里面揪出一身儿迷彩服,一顶宽檐儿帽子,一双高腰儿的黄皮靴子,还有一些乱七八糟的小玩意儿,然后掏了一张单子给我,指着那身儿衣服说道:“正经八百的US。BDU。好不容易淘换的。我这都按美军单兵野外作战装备整的,可是跑了不少地儿,这是一套,给你看看样儿,其余的都在车上呐,一会儿按人头发。”

我满眼惊讶地看着那张单子,满满当当罗列的条目,心想,要是换我肯定想不到这么详细,不愧是孙将军家的后人。王富贵的确考虑得周详,上面我想到想不到的都有。除了那身儿衣服靴子以外,护目镜、防毒面具、绳子、救生包、指南针、固体燃料、狼牙手电、火把、伞兵刀、水袋、睡袋、帐篷、单兵自热餐、巧克力和牛肉干,甚至包括压缩饼干都一应俱全,到最后一行居然还写着卫生巾。

我回头笑骂道:“你靠谱不靠谱啊,这东西你也往上整?就算是有女孩儿也用不着你操这个心啊。”只见小歪正从桌上捡了一块巧克力咬着,听到我骂他,就斜过头看了看,含含糊糊地说道:“哦,这个,是王哥让买的。说是当鞋垫儿什么的,吸水好使着呐。”

王富贵在一边笑嘻嘻地说:“这东西用处大了,好些地方都能用到,到时候你就知道了。”我说:“没时间扯淡了哈,你这整得不错。”然后把单子叠好了塞到兜里。王富贵说:“我还想弄点塑胶炸药的,琢磨着应该用得到,原本明天能想想办法,今儿就忒仓促了。只有到了看情况再说吧,家里在那边也有人。”

我说:“那行吧,这行头一人发一套,枪到了地头再发。要不然太打眼。”老九在一边拍拍手,说:“行,那就这样。准备出发吧。”

出门,每人各自从小歪那里领了一身装备换上。一时间一群人都变成了美国大兵。大伙儿一个个穿着作战衣,都把对讲机捏得“唔里哇啦”的。特别是阿十五,穿着大皮靴,戴着宽檐儿帽,眼珠子斜斜楞楞地怎么看怎么像个正在准备接受训练的乡下保安。

我指着阿十五悄悄地问老九:“九爷,你打哪儿整的这几个人?成不成啊?”老九摇头笑道:“成不成我不知道,反正这几位都是四爷很看重的人。”

然后,他又从腰里抽出一把手枪,悄悄地递给我,嘴里说道:“拿着这个,这个好藏。”我接过来塞到腰里,跟他说:“行,你先带着他们走,我去接小桃,一会儿咱们在三油那儿集合。”接着拍着身边小切诺基的车身,很真诚地跟他说了一句,“谢谢。”他摆摆手:“咱们用不着这个。”然后跳上牧马人,招呼他们上车,他带着阿大兄弟几个。小歪开着一辆猎豹,拉着富贵跟一堆装备也走了。

我刚要上车走,一扭头看到小兔正背着小手做了个跨立的动作站在一边,作战服穿在她身上显得有些肥大。小如笑眯眯地扳着本子在那划拉。小兔板着脸一动不动,时不时地用眼睛踅摸一下小如。我看着他们两个,很是有些金童玉女的意思。抛开小如的黑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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