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一停,黑暗中便窜出早已守候在此的三名汉子,其中两个衣衫不整,只有为首的穿得衣冠楚楚,俨然是位中年绅士。
伍月香被拖下车,推到了他们面前。
黑暗中看不清那三个人的脸,中年绅士摸出一粒丸药,强迫伍月香吞服下去,然后才以英语说:“密斯伍,我知道你会英语,而我的中国话又不大高明,我们还是以英语交谈吧!刚才我给你吞服的丸药,已可恢复你的说话了。现在我只有个简单的问题问你,希望你不要拒绝回答,并且明白这是我出于善意的忠告,否则你将会后悔的!”
伍月香一开口,果然发出了声音,她忿声说:“什么问题?”
中年绅士冷冷地说:“今天上午你寄存在酒店的三十万美金,我们已查明那笔钱的来历,并且知道它的总数是五十万。所以现在我要你老老实实地回答,其他的二十万在哪里?”
伍月香冷哼一声,不屑地说:“原来那三十万美金,是被你们劫夺去的!”
中年绅士沉声说:“密司伍,现在是我在问你问题,请你立刻回答我!”
伍月香力持镇定地说:“很明显的,我把那三十万美金寄存在酒店里,是为了安全起见,怕带在身边不方便。如果我有五十万,也就全部寄存了,绝不会把二十万留在自己身边。所以这根本不必问,你们也会想象得到,我手里只有那三十万美金!”
中年绅士狞笑说:“这个不用你说,我也会明白的,其他的二十万自然不在你手里,但你总知道在什么人的手中吧!”
伍月香刚说出声:“很抱歉……”
中年绅士突然摸出一把弹簧刀,“铮”地一声,刀身弹跳了出来,举在她面前一晃说:“密司伍,像你这么漂亮的面孔,向保险公司投保的话,也可以投保五十万美金。但如果被我用刀动过手术,修改它一番,我的手术可不够高明,不是挂牌的美容医生出身,那就恐怕会把它弄得不值钱啦!”
伍月香暗自一惊,但她奇怪郑杰为什么不挺身而出,难道是存心要捉弄她一番?
她顿时情急地说:“我根本不知道那二十万……”
中年绅士勃然大怒说:“我给你三十秒时间考虑,否则我就动手术了!”
两名挟持她来的大汉,正待上前动手执住她,不料黑暗中突然涌来十几条人影,一言不发地就举枪射击。他们的枪上均套有消音器,一时“噗噗”之声大作,攻了那五个人个个措手不及。
中年绅士大吃一惊,但他们犹未及拔枪,已被乱枪击中,纷纷倒地。
伍月香非常机警,急将全身扑伏下去,趁乱向黑暗中滚开,企图趁机逃走。
但涌来的这批人马,并不向她射击,把那五个人一击倒,立即冲了过来。使她刚爬起身,犹未及拔脚狂奔,已被几名大汉扑上来抓住。
随见三辆轿车飞驰而至,把她拖上了车,所有的人便立即登车风驰电掣而去……
等到郑杰经过一番销魂,被伊玛娃“释放”出房,匆匆赶到楼下的赌场时,在整个赌场各处都找遍了,却已不见伍月香的人影,更不知她的去向了!
九、困境
次日的报纸上,刊载出一则花边新闻,标题是“幸运的东方佳丽,轮盘赌桌上创造奇迹!”
内容的大意是说,昨日有伍姓少女,在“幸运赌场”的轮盘赌桌上,以连中四注的纪录大获全胜,赢得二十九万多美金之巨款。并且刊出当时的照片数帧为证,图文并茂,表示确有其事,不是无中生有,或替“幸运赌场”做宣传,用这种噱头以广招来。
消息和照片都是由白振飞问当地报馆提供的,并且还花了点应酬的费用,才达到了目的。
但是,伍月香却在昨夜就失踪了!
郑杰当时在赌场里遍寻不见伍月香的人影,发觉她己失踪,就立即恍然大悟,想到了这是中了伊玛娃的调虎离山诡计。
他被洋子诱出赌场,到三楼去见伊玛娃,从离开到回至赌场的时间,大约是三四十分钟。而伍月香就在这段时间里失踪了,岂不显然是那女人安排的!
可是等郑杰急急赶回三楼,伊玛娃已经走掉了。
由此更足证明,这是那女人安排的诡计,先把他用计诱离赌场,然后她的人便趁机将伍月香劫持而去。
郑杰不禁又惊又怒,立即打电话到那私人俱乐部。准备跟伊玛娃摊牌,迫使她释放出伍月香,否则将不顾一切后果,决定跟他们周旋到底!
偏偏伊玛娃尚未返回俱乐部,那里的人也不知道她的行踪,使郑杰无可奈何,只好再从另一方面着手。
他首先想到了林媚,因为这女人是在暗中监视各方面行动的,也许会知道伍月香被人劫持的情形,可是电话打到二四一号房间去,却久久无人接听。
林媚既在暗中监视各方面的一举一动,自然不可能老待在房间里,但此刻不知她的去向,要找她也就不容易了。
今晚每个人均各有任务,郑杰所负的任务就是暗中保护伍月香,现在人已失踪,岂非有亏职责。尤其让他们知道,他是中了伊玛娃的诡计,在三楼房间里跟她销魂时出的事,这个脸就更丢大啦!
现在白振飞等人又不在,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他只好单独行动,希望能找到伍月香,最低限度也得查明她的下落。
只要能查出她的确实下落,他自然将尽一切努力救出她来,至于是否能够办到,他也毫无把握,只好尽力而为了。
照郑杰的判断,伍月香绝不会被劫持到那私人俱乐部去,因为伊玛娃不是个头脑简单的女人。她既能想出这个鬼主意,自然也会想到,只要郑杰一回赌场发觉伍月香失踪,马上就会料到是中了她的诡计。
尤其早已被郑杰识破,那个挂羊头卖狗肉的俱乐部,实际上就是他们的大本营。那么伍月香劫持得手后,自然不会把她弄到那里去了。
伊玛娃匆匆的离开了“摩洛哥大酒店”,既未返回那私人俱乐部,便更足以证明郑杰的判断不错。伍月香必然是被弄到了别的地方去,而伊玛娃也一定是急于赶去亲自处理。
因此,郑杰现在只要能查出伊玛娃的去向,就绝对可以发现伍月香的下落!
于是他当机立断,决定去找法朗哥,当即单枪匹马地前往“幸运赌场”。
实际上郑杰的判断并不完全正确,虽然他前脚刚走,伊玛娃后脚也跟着离开了酒店。但她匆匆赶往那建造大厦尚未完工的土地时,却已不见被劫持到这里来的伍月香了,而停着的那辆轿车附近,地上竟赫然躺着五具尸体!
这一惊非同小可,她急将车停住,跳下车趋前看时,五个人均已被击毙。
最使她吃惊的,倒不是伍月香已不知去向,也不是损失了几个人,而是被击毙的人之中,包括那中年绅士在内,因为这人就是他们那位不露面的大老板!
伊玛娃当时吓得几乎昏了过去,但她极力保持镇定和冷静,沉思之下,终于拿定了主意。
于是,她不敢怠慢,当即亲自动手,先从中年绅士身上,搜出那个橡皮面具。然后一个人吃力地把五具尸体,全部拖上了她的轿车,随即匆匆离开现场,风驰电掣地回到了那私人俱乐部。
她使用的有两部轿车,一辆是由她亲自驾驶,另一辆由阿杜驾驶的,今晚派给洋子用了。洋子在“摩洛哥大酒店”的任务完成后,早已先回到这里来了。
伊玛娃一回来,立即把阿杜找来面授机宜,交代了一番,让阿杜把她刚开回来上面载着五具尸体的轿车,又开了出去。
然后她才走进巨宅,吩咐负责接听她专用电话的女郎,无论任何人打电话来找她,一概回答她尚未回来,似已料到了郑杰会打电话来了。
回到楼上的二号房间,她立即打了个电话到“幸运赌场”去给法朗哥,假传圣旨地说:“大老板有紧急的事,要你立刻亲自来一趟!”
不料法朗哥却说:“对不起,请你报告大老板,我这里也有重要的事情,必须要亲自处理,实在是走不开……”
伊玛娃不由地怒问:“这是大老板吩咐的,你敢抗命?”
法朗哥冷声说:“我现在正在替大老板办事呀!”
“什么事比大老板叫你来更重要?”她居然把已被击毙的大老板搬出来压对方。
法朗哥回答说:“老实告诉你吧,那姓郑的小子已找上门来,现在正在场子里跟我们的人说话。我是在办公室里的监视荧光幕上看到的,看情形他大概是来找我……对不起,他已经走向我的办公室门口来了,有事我们回头再通电话吧!”
说完他就把电话挂断了,话筒刚搁下,门上已“笃笃”敲了两声。
法朗哥已经知道来人是谁,不必再问,振声说:“进来!”
郑杰在两名大汉的陪同下,走进了办公室。
法朗哥立即起身相迎,把手一伸说:“郑先生,我们虽未见过,但我相信彼此都已知道对方是谁,不必再自我介绍……”
郑杰只好跟他握了握手说:“阁下大概就是法朗哥先生吧!”
法朗哥一使眼色,示意两名大汉退出,才笑笑说:“请坐!”
等郑杰在沙发上坐了下来,他遂问:“郑先生大驾光临,有什么赐教?”
郑杰不动声色地说:“今天下午曾有两位朋友,闯进了我的房间,据他们说是奉阁下之命,特地去向我提出忠告的,所以我专程来拜谢!”
法朗哥坐了下来,哈哈一笑说:“这件小事不足挂齿,我之所以向郑先生忠告,也可以说是为了本身的利害关系着想。因为这件事要让伊玛娃办成了,她在大老板面前就更得势啦!那时候不但我这个赌场经理的职位,恐怕不能保住,连我的饭碗都可能被她敲破呢!”
郑杰沮然说:“不瞒阁下说,我虽是特地来谢谢你的忠告,以及答应给我暗中协助的。同时也是来告诉你个不太好的消息,这件事恐怕非让她达到目的不可啦!”
“为什么?”法朗哥急问。
郑杰回答说:“因为在不久之前,我的一个女伴已经被她用计劫持在手里了,所以我势必被迫就范啊!”
“哦?”法朗哥诧然说:“居然发生了这种事!”
郑杰趁机说:“所以我立刻决定来见阁下,如果你真能助我一臂之力,查明我那女伴的下落。由我自行设法把她救出,形势才可以改观,否则伊玛娃小姐就必然稳操胜券了!”
法朗哥故意问:“你没有直接去找伊玛娃?”
郑杰摇摇头说:“我打过电话到那俱乐部去,但她还没有回去。并且据我的判断,他们绝不会把我那女伴劫持得手后,带回那里去的,一定在其他的什么地方!”
法朗哥诧异地说:“这倒奇怪了,在几分钟之前,她还打了个电话来,说大老板有紧急的事,在俱乐部里等着,要我立刻赶去呢!”
“那么她早已回去了?”郑杰忿然问。
法朗哥不动声色地说:“电话是由俱乐部打来的,她自然已经回去了。不过我可不能断言,郑先生的那位女伴,是否被他们也弄去了哦!”
郑杰立即起身说:“我现在就去一趟!”
法朗哥急说:“郑先生,我看这不太妥当,因为她是怕你知道她已经回去了,才交代接电话的人,骗你说她还没回去的。刚才她打电话来时,我正好在荧光幕上看见你走向办公室来,所以告诉她你来了,让她转告大老板,目前我走不开。现在你如果突然去找她,那她不就知道是我泄露了她的行踪吗?”
“阁下的意思,是我现在不能直接去找她?”郑杰悻然问。
法朗哥郑重其事地说:“这也算是个忠告!假使郑先生一定要去,我自然不便阻止,但我敢断言她绝不会承认,你也绝不可能把人救出来。同时这样一来,她就很可能会怀疑我的动机,认为我是在帮助你跟他作对了。所以我建议你不妨冷静地考虑考虑,不要太意气用事!”
“如果她以此威胁,迫使我就范呢?”郑杰问。
法朗哥老谋深算地说:“目前她既避不跟你见面,就不会来逼你,很可能是转移了目标,准备从那位被劫持去的小姐身上,逼问出其他那二十万美金的下落。伊玛娃那女人的手段非常狠,而且毒辣无比,在她的手里,那位小姐绝对不可能守口如瓶的。所以我劝郑先生,现在就是查出了她的下落,赶去救她也来不及了,何况根本不容易把她从那女人手里救出。如果你知道那笔钱在什么地方,不如立刻赶去等着,假使不出我所料,那位小姐一定会被迫说出的,而伊玛娃绝对会马上带人赶去。郑先生去必然能等着他们,要是怕人手不够的话……”
郑杰忽然强自一笑说:“谢谢阁下的盛意,但你的人又怎能出面呢?”
法朗哥笑笑说:“那自然是在暗中相助呀!”
郑杰却婉拒说:“那倒用不着了,我会随机应变的!”
于是,他当即告辞,法朗哥也不强留,亲自把他送出了办公室外。
当郑杰刚走向门口,法朗哥便一使眼色,附近的几名大汉立即悄然跟了出来。
其实郑杰早已看出这家伙心怀叵测,尤其故意要他赶到藏着其他二十万美金的地方去守着。无异是在投石问路,想利用这诡计获知那笔钱的下落,以便抢在伊玛娃之前,来个捷足先得!
他不动声色地离开了“幸运赌场”,虽然担心伍月香受刑不住,当真说出其他的二十万美金是藏在海滨浴场的海中,距海边两百码的那堆礁石上。
但他并不赶到那里去守着,而是驾车风驰电掣地赶往那私人俱乐部去。
这时郑杰已抱定破釜沉舟的决心,万一不得其门而入,或者伊玛娃避不见面,他就明的不行暗的来。决定不顾一切地潜入那巨宅,尽最大努力设法救出伍月香,以免她在那女人手里经受不起酷刑相逼。
不料正驶往那俱乐部的途中,突被一辆轿车超越而过,竟在他的车前把车头一偏,横挡住了去路。
虽然他的驾驶技术高明,但在这突如其来的情况之下,也使他有些措手不及了。
急将方向盘猛转,使车头向旁偏开,没有撞上那辆轿车的车身,却向那路旁冲了出去。
郑杰一个紧急刹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