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举棋不定之际,伊玛娃突然闯进房来,见状不禁又惊又怒,急向那家伙怒问:“这是怎么回事!”
那家伙向坑里一指说:“有个小子混进这里来!”
伊玛娃已知道他指的是郑杰,急向酒柜走过去,伸手一按柜旁壁上的电钮,圆坑的速度立即渐渐慢下来,终于停止转动。
向坑里一看,只见四名大汉已东倒西歪,而郑杰却以露西作了掩护,一手围挟着她的纤腰,一手持枪抵在了她背后。
他的行动倒真快,就在圆坑将要停止之际,扑近去推开了那大汉,而把露西从沙发上拖起,迅速拔枪将她制住,以使他们投鼠忌器,不敢贸然乱枪射击。
出乎意料之外的是,伊玛娃连情由都不问,就向那家伙吩咐:“把他们带下楼去!”
那家伙犹欲分辩说:“那小子……”
伊玛娃突然把脸一沉,厉声喝令:“不许多说,照我的话做!”
“是!”那家伙不敢违命,只好带着那四个狼狈不堪的大汉,扶起仍在呻吟不已的阿杜,怏怏地出房而去。
伊玛娃走近了坑旁,脸上毫无表情地说:“郑先生,露西是上楼来陪你的,你却对她这样,未免太伤她的心了吧?”
郑杰不禁脸上一红,立即放开了露西,强自一笑说:“很抱歉,刚才实在是出于不得已,否则他们就会把我当活靶射击了!”
“那倒不至于!”伊玛娃说:“只要我在场,没有我的命令,他们绝不敢轻举妄动的!”
郑杰这才把枪收起,别在了裤腰里,笑笑说:“幸亏你及时回房来,否则还不知道是谁死谁活,或者两败俱伤呢!”
伊玛娃微微一笑,随即吩咐露西:“你先出去,我有几句话要跟郑先生单独商谈!”
露西点了点头,又向郑杰似嗔似怨地瞟了一眼,才匆匆走上“坑”外,径自离房而去。
伊玛娃从入口走下了坑,把手比了比说:“我们坐下来谈谈吧!”
郑杰只好坐了下来,笑问:“你查明了那三个人是谁吗?”
伊玛娃笑笑回答:“那倒不急,现在我想先知道,假使你能把全部失款追回,将可获得多少奖金?”
郑杰表情逼真地说:“那笔钱除了失主追回之外,任何人拿去也派不上用场,所以他答应给我十分之一的奖金……”
伊玛娃接口说:“可是失款要追不回,他既不能挂失,也不能要求花旗银行补发,那就白白丢掉了五十万美金!”
“话虽不错。”郑杰说:“但钱在别人手里,就形同废纸,既用不出去,也不敢留着,烧掉还得……!”
伊玛娃忽问:“那么你知道其余二十万美金的下落吗?”
郑杰以诧异的眼光望着她,反问:“你问这个干嘛?”
伊玛娃正色说:“如果你知道的话,我们可以做笔交易,由我派人协助你把那二十万美金弄到手,不管它能不能派用场,交给我就行了。而我给你的代价是十万美金,并且不是由那笔失款中提出来付!”
郑杰更觉诧异地问:“你明知那笔钱是失款,每一张钞票上的号码都记下了,根本不能用的,为什么愿意花十万美金的代价得到它?”
伊玛娃笑笑说:“那是我的事,也许我有收藏失款的嗜好吧!但你得到的是十万美金,不但比奖金多出一倍,而且绝对是没有问题的钞票,这笔交易你有兴趣吗?”
郑杰不禁暗自纳罕起来,天下似乎没有这么笨的人,居然愿意花十万美金的代价,去换回一堆形同废纸的钞票。
虽然五十万的数字较大,但那笔钱已被列为赃款,无论在世界各地,都不敢公然使用,弄到手了又有什么用?
那不仅是白白花了十万美金,而且把那笔钱弄到手了还是个沉重的包袱,留在手里既无用,万一被查出了还得惹上麻烦,这又何苦来哉!
因此他不得不表示怀疑地说:“伊玛娃小姐,难道你有办法涂改钞票上的号码?”
伊玛娃既不否认,也不承认,只笑了笑说:“那你就不必管了,反正这笔交易对你绝对有利,没有任何损失,而且我还可以派人协助你。假使你够聪明的话,连考虑都用不着考虑,就会答应啦!”
郑杰装出心动的神情说:“这当然是个可遇不可求的机会,可是我不能随便答应,因为目前我只发现其中的三十万美金,是被那两男一女弄到手了。至于其他的二十万,还没有查明它的下落,又怎能贸然接受你的条件?”
“线索总有了吧?”伊玛娃说:“假使没有线索,我相信你是绝不会从吉隆坡追踪到摩洛哥来的!”
郑杰犹豫之下,灵机一动说:“我看这么吧,原则上我同意这个交易,但必须等我查明那二十万美金的确实下落,再作最后决定!”
伊玛娃欣然一笑说:“好!我们就这么一言为定,请把你的住址留下,并且记下这里的电话号码,我随时等你的消息!”
于是,她走出坑去,找来了纸和笔,把纸撕成两半,自己先写出电话的两个号码,交给了郑杰说:“这两个电话号码是这里的电话,前面这个是我专用的,万一我不在,再拨后面这个号码。这个电话无论日夜,随时都有人接听,你只要说明姓名,她们就会设法通知我。我立刻就跟你联系,现在请你把姓名和住址留下吧!”
郑杰立即拿起笔,在空白的半张纸条上,写下了姓名及摩洛哥大酒店的房间号码,然后笑笑说:“对了,我还忘了告诉你,这次我是带着内人一起来的!”
伊玛娃也笑了笑说:“幸亏你现在告诉了我,否则万一有必要时,我亲自跟去找你,说不定会引起你太太的误会呢!”
郑杰遂说:“所以一有消息,最好是我打电话给你,必要的话就约个地方见面,或者我上这里来……”
“也好。”伊玛娃说:“你没有交通工具,行动也许比较不方便,我可以把这里的车子借一部给你用。现在我不耽搁你的时间了,我送你下去吧!”
于是,她亲自陪送郑杰下了楼,把那怒犹未息的家伙叫来,以阿拉伯语交代了一番,大概是咐咐他交一部车子给郑杰使用。
那家伙只好唯唯应命,等郑杰向伊玛娃握手告辞后,便领他穿过正在表演脱衣舞的客厅,一直走了出去。
阶前停着十几辆各式不同的轿车,那家伙向其中一辆豪华型的一指说:“你就用那部吧,车门没锁,钥匙留在电门上!”
郑杰谢了一声,径自上了车,那家伙也跟上了车,陪着他驶至大门口,才下车吩咐开门。
原来他并不是送郑杰,而是没有他跟来吩咐一声,门口的人不会开大门让这陌生人把车驶出去。
大门一开,郑杰便直驶出去,一路未再受到阻拦,由这条私人车道驶上了大路。
这趟虽未把那三十万美金弄回,倒也不虚此行,至少证实了林媚的判断正确,刘普供给的线索也不假。
现在已证实,那笔钱到了这个私人俱乐部里,虽然不知道那两男一女是何许人,但伊玛娃绝对会阻止他们使用那些可能出问题的钞票。
因此他比较放心了,最低限度暂时不必担心其中的任何一张钞票被警方发现,按图索骥地找上了伍月香,使他们整个的计划受到影响。
不过他忽然想到一个问题,那两男一女既是蒙面侵入伍月香的房中下手,夺去了寄存卡,才把那三十万美金提走的。那么其中的一部分为伍月香所持有,其他的二十万即使不在她手里,也必然是在与她有关的人手上,至少她是知道那笔钱下落的!
既然如此,伊玛娃为什么不派人直接去找伍月香,甚至以武力把她劫持到这个俱乐部来,迫她说出一切。却反而跟郑杰打交道,要他去查明,岂不是多此一举?
何况,这不但是舍近求远,而且还得付出十万美金的代价!
还有一点更值得怀疑的,就是伊玛娃不惜花这么大的代价,纵然换得了那五十万美金,又不能派用场,不是得不偿失吗?
此外,辛克威派来的四个人,刚才已吃了大亏,被郑杰打得落花流水,其中一个被误伤的,尚不知道是死是活,他们是绝不会轻易罢休的。
同时另外一个跟踪那两男一女的,也已发现了这个私人俱乐部,他们又将会采取什么行动呢?
郑杰一路上想着这些问题,却无法寻求出答案。只好决定见了白振飞等人,把情况向他们说明,再共同商讨对策。
据他的估计,白振飞和白莎丽在海滨浴场,等到伍月香与赵家燕赶去,获悉三十万美金被动夺的消息后,必然大为震惊。最多等上一二十分钟,不见郑杰赶去就一定会赶回摩洛哥大酒店了。
可是他的判断错了,等他匆匆赶回酒店,竟然没有任何一个人回去,大概都还在海滨浴场等着呢!
好在他现在已经有了部轿车,行动非常方便,于是当机立断,决定立即驱车赶往海滨浴场。
谁知刚要走出酒店大门,忽见从外面匆匆进来一个女人,想不到竟然是林媚!
两个人一照面,林媚似乎微觉意外地一怔,随即向他使了个眼色,便径自直向里面附设的咖啡室走去。
郑杰眼光暗向四下一扫,证实没有人注意他,才紧跟着走进了咖啡室。
林媚在门里等着,等郑杰一走进门,就伸手挽进他的臂弯,故意作亲呢状,表示他们是相偕而来的。
侍者上前招呼,领他们到一个灯光昏暗的卡座上,面朝入口并肩坐了下来。
他们各要了一杯酒,等侍者一离去,林媚就迫不及待地轻声说:“告诉你个消息,我发现了四个人,很可能是辛克威派来跟踪对付你们的!”
“是吗?”郑杰故意问:“你怎么发现的?”
林媚回答说:“我在飞机上好像曾见到过他们,脸很熟,而且他们不但是今天住进这个酒店的,又住在二楼,所以我敢断定他们是从吉隆坡跟来的,绝对没问题!”
“你看见他们了?”郑杰又问。
林媚点点头说:“当时我正准备到楼下的赌场里散散心,消磨消磨时间,正好跟他们乘一个电梯下楼。他们好像还特别注意了我一下,幸好我在飞机上没戴这头金色假发,没有被他们认出。可是我也不敢正眼看他们,暗中瞟了一眼,发现有个家伙不知是生病还是受了伤,由两个人扶架着他。到了楼下以后,我也没有心思上赌场玩了,就悄悄跟着他们走出酒店门外,等他们雇‘的士’,我也雇了车在后面跟踪。一直到了一家医院门口停下,那家伙被扶下了车,由两个人架进医院去,另一个则乘原车继续前进。当时我既不能跟进医院,只好决定跟踪那家伙,看他究竟去什么地方。结果他是直接到了电信局,拍发了一封传真!”
郑杰笑笑说:“我猜他一定是传真回巴生市,向那位辛大老板告急吧!”
林媚诧然问:“告急……”
话犹未了,侍者已将两杯酒送来,使她只好把话止住了。
等待者放下酒杯,径自退去后,她才接着问:“难道他们已有自知之明,认为对付不了你们?”
郑杰回答说:“他们所恃的是,占着敌明我暗的便宜,可以放冷箭,使我们防不胜防。一旦身份暴露,情势就完全不同了。不过,我相信他们即使传真向姓辛的告急,也不完全是为了怕对付不了我们,而是有人比我们更难对付!”
林媚果然很聪明,立即就猜出了原因,她问:“是那两男一女方面?”
郑杰“嗯”了一声说:“那三个人倒算不了什么,但我相信他们背后撑腰的人,可能来头不小,在这里一定拥有相当的势力。否则就不敢在酒店里下手,劫夺去那三十万美金了!”
“你找到线索了吗?”林媚问。
郑杰正待回答,忽见一对状至亲昵的男女走了进来,他们向迎上前招呼的侍者,轻声问了几句。便见侍者鬼鬼祟祟地,向郑杰和林媚坐的卡座指了指,然后领着那对男女走过去。
这情形看在郑杰眼里,顿使他起了疑心。等待者领着那对男女刚要走近,他突然灵机一动,出其不意地把林媚拥进怀里就吻!
林媚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得莫名其妙,虽对他的轻薄微有愠意,但并没有挣开他的拥吻,只是反应很冷淡,毫不热情。
当他们拥吻之际,侍者己领着那对男女,走过他们的卡座,居然在后面的一个卡座里坐了下来。
郑杰这时心里已然有数,看出这对一男一女,准是伊玛娃那方面派来暗中监视他的了!
他们向侍者要了饮料,等待者一离去,便窃窃私语起来。说的是摩洛哥人通用的阿拉伯语,使郑杰无法听懂,也看不见他们在背后卡座里的情形。
接着,背后卡座里发出了轻微的调笑声,那对男女似在打情骂俏,借以掩饰他们进咖啡室来的真正目的。
郑杰也如法炮制,索性紧紧拥着林媚,继续伪装长吻,故意向那对男女表演!
林媚终于恍然大悟,明白了郑杰的意思,于是愠意全消,很合作地跟他表演着这热情的镜头。
但这假戏必须真做,否则表演就不够逼真。
她是在风尘中打滚的女人,对于男人从不用真感情,纵然有时施舍出一些虚情假意,那也是看在钱的份上。
当初甘作辛克威的情妇,还不就是为了贪图他的几个钱。一旦被遗弃,就形同撇履,惧于那家伙的财势,她还能怎么样?
不过这打击对她很深重,因为她本是个交际花之流的女人,凭她的姿色和手腕,拜倒在她石榴裙下的大有人在。但自从被辛克威看中,量珠以聘,把她金屋藏娇之后,别人怕惹麻烦,就不敢沾她的边了。
辛克威把她玩腻了就一脚踢开,她又不能公开登报声明,通知旧雨新知,表示自己又恢复了过去的自由之身,一般人不了解情况,谁又敢贸然来找她?
因此这两三年来,她的经济情况实在很拮据,尤其还得打肿脸充胖子,保持昔日的派场,以致难免捉襟见肘。只好经常“跑码头”,到外地去找点财路,才能勉强维持下去。
这女人一直想找机会报复,可是辛克威在巴生市的财大势大,她根本心有余而力不足,无法动那家伙一根汗毛。
所以姜爱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