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两个家伙是跟他一鼻孔出气的,自然义不容辞地得替他作证,异口同声地说:“是这小子先动手的!”
郑杰虽然愤怒不已,但他孤掌难鸣,在这种情形之下,只好不加反驳。
秃头中年不由地怒声喝问:“姓郑的,是你先动手的吗?”
郑杰不屑地冷笑说:“他们是三张口,我只有一张嘴,如果阁下只听片面之词,而不分是非黑白,我又何必浪费口舌!”
秃头中年断然说:“我可不管你们谁是谁非,既然违反了这里的规定,我就照规定办,让你们斗个痛快,看看究竟鹿死谁手!”
郑杰诧然问:“现在?”
秃头中年沉声说:“你难道没看那本小手册?”
郑杰摇摇头说:“抱歉,我还没时间仔细拜读!”
秃头中年怒哼一声说:“邱广才,你是老资格,你告诉他吧!”
邱广才只好向郑杰说:“照这里的规定,凡是私下殴斗的,无论任何理由,或谁是谁非,双方就得在当天的十二个小时之内,举行公开决斗。并且强存弱亡,死的自认倒楣,活的立刻驱逐离开本岛!”
“那么我们是一对三啰?”郑杰问。
秃头中年说:“这是公平决斗,一对一!如果你命大的话,可以一个个的来,否则就不必问下文了!”
“金组长,我和洪豹两个是劝架的呀……”杜海急欲置身事外。
洪豹也情急地说:“金组长,请你帮帮忙,我们一离开这里,就……”
秃头中年置之不理,看了看表说:“现在是七点钟,你们还有十二个小时的准备,尽可养精蓄锐了,今晚七点钟以前来这里报到!”
他们犹待求情,但秃头中年已厉声喝令:“不必多说,现在你们三个可以回去了,这小子先留下!”
三个人无可奈何,只好狠狠地瞪了郑杰一眼,垂头丧气地沮然离去。
这种裁决虽不失公平,但却有点不分青红皂白,使人毫无分辩的机会!
等那三个人一出房,秃头中年便沉声说:“现在我不能让你再跟他们一起了,不过分派房间不是我安全组的权责,我不能擅自作主,必须由接待组的宋小姐改派,你在这里等着吧!”
郑杰冷笑说:“反正无论死活,我在这里最多也只有十二个小时,有没有房间都无所谓,又何必多此一举,去麻烦那位宋小姐呢?”
秃头中年皮笑肉不笑地说:“随便你,这十二小时之内,我也不限制你的活动范围,但别忘了今晚七点钟以前,要准时来这里向我报到!”
等郑杰点了下头,他才吩咐说:“带他出去!”
郑杰被押出了这座建筑,顿觉不知何去何从起来。
这时候林内还是一片静寂,各处除了几幢房屋前有人把守之外,根本不见一个人影。大概这里过的是夜生活,很少有人早起吧?
他既不能回特五区那幢木屋去,只好漫无目标地走着……
想不到这意外的一场殴斗,竟使他在这里的时间被限定了十二个小时。他倒不在乎今晚的决斗,可是时间如此紧迫,万一找不到白振飞等人怎么办?
并且,他必须把那三个家伙,一一置于死地,才能离开这里,无缘无故杀死他们,已使他不愿下此毒手,何况他来此的目的是要找寻白振飞等人的下落。纵然能侥幸获胜,找不到他们,那还不是等于白来冒险了一趟。
但他要不杀对方,对方却必然要置他于死地!
他不禁深深叹了口气,假使早知道有这一条规定,说什么也不会挺身多管这份闲事了。
走着走着,忽然发现前面一幢较大的白色木屋,门口把守着四名荷枪实弹的大汉。并且在门上钉着一块木牌,以红漆写着“严禁进入”四个大字,非常的刺眼醒!
这又是什么地方呢?……
念犹未了,一名大汉已厉声喝斥:“走开!别在这里东张西望!”
郑杰微觉一怔,只好赶紧走开了。
又走了一段,忽听身后有人轻声招呼:“喂!……”
郑杰回身一看,虽只惊鸿一瞥,已发觉是个女人的身影,迅速闪向右边一幢木屋的后面。
他毫不犹豫,立即追向屋后,只见那鬼鬼祟祟的女人已停步在等着。
趋前定神一看,不料竟是刚才光着身子逃进他房里的女郎!
不过这时她已穿上了衣服,急向他轻声说:“跟我来!”
郑杰心知她是怕被人撞见,也无暇多问,跟了她就走。
那女郎带着他,闪闪避避地奔过几幢木屋,终于到达一幢横排形的木屋后面。从虚掩的后门进去,蹑手蹑脚地走过一条长长的走道,最后才到了一个小房间的门口。
门未锁,她轻轻一推便应手而开。
这个房间的面积大概只有一丈见方,仅有一张单人床和简单的家具,但墙上却贴着不少张从“花花公子”画报上剪下的裸体女郎。使得满室春意盎然,令人不免霍然心动,想入非非!
那女郎把房门迅速关上,推上了门闩,把手指在嘴唇上一竖,轻声说:“说话声音小一点,墙壁很薄,当心隔壁的人会听见!”
郑杰索性附在她耳边,轻轻地问:“你把我带到这里来干嘛?”
“谢谢你刚才为我解围呀!”那女郎说。
“那倒大可不必,”郑杰说:“如果只为了要谢我,而冒险把我带到这里来,我觉得你未免太小题大作了。万一被人发觉,不是反而替你添上了麻烦?”
那女郎认真地说:“你已经为我惹上了麻烦,我怎么能置身事外呀!”
郑杰苦笑说:“麻烦已经惹上了,除了我自己解决,你也无能为力哦!”
那女郎正色说:“我虽然无能为力,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一个办法。如果能成功,一切问题就解决了,非但不必照规定跟他们决斗,而且你还可以长久留在这里!”
郑杰诧然急问:“你说的是什么办法?”
那女郎回答说:“假使你能见到岛主,在她面前露一手,使她认为你的身手不凡,而欣赏你的话。只要她一道命令,派你一个重要的职务,问题就迎刃而解啦!”
“这个办法行得通吗?”郑杰问。
“当然行得通!”那女郎说:“当初金组长的情形跟你一样,也是来这里避风头的,有次跟两个家伙冲突起来大打出手,被当时的那个黄组长判定,要他在十二小时之内跟那两个人决斗。不料他一冒火,当场就动起手来,不但夺过枪把那两个家伙干掉了,还把黄组长和一个警卫打死。最后他虽然被制住,却使在场的好几个人受了伤,结果你猜怎么样?岛主非但没有处置他,还派他接替了安全组的组长职位!”
郑杰暗自惊诧地说:“你的意思是要我如法炮制,也去把那秃子干掉?”
那女郎吃惊地说:“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告诉你曾经有过这么回事。希望你在这十二小时之内,想个什么方法使岛主对你刮目相看,能够引起她对你的注意。使她认为你在岛上可成为重要的得力帮手,事情就好办了!”
“没有其他的办法?”郑杰问。
那女郎回答说:“我所知道的是岛主最器重,也最需要能打善斗的狠角色。因为这里来的都是些玩命的,如果岛上的实力不够坚强,就很难把他们控制住……”
郑杰忽问:“来这里避风头的,有没有女人?”
“当然有,”她说:“我就是的!”
“你也是来避风头的?”郑杰意外地一怔。
那女郎点点头,沮然说:“等风头过去了,我带来的钱早也花光了……”
“他们就强留你在这里了?”郑杰问。
那女郎摇了摇头说:“不!是我自己要求留下来的!”
郑杰颇觉诧异地问:“既然风头已经过去了,你还留在这里干嘛?”
“为了赚钱!”她说。
郑杰虽已听那大汉大骂,说是花钱找她的,爱怎么玩就怎么玩,足见这女人是在岛上操皮肉生涯的。但他仍然不明白地问:“为什么一定要在这里赚钱?”言下之意,似乎是既然甘愿操此贱业,哪里不可以去干,又何必在这无法无天的岛上,受那班亡命之徒的践踏。
但那女郎却凄然苦笑说:“风头虽然过去了,可是我一旦离开这里,说不定就会被人认出,结果仍然难逃法网。而这里赚钱比较容易,我必须赚够了动手术的钱,经过改头换面,才敢离开这个岛啊!”
“动什么手术?”郑杰好奇地问她。
那女郎轻声说:“刚才你不是看到那白色的木屋吗,那就是专门动手术的地方,代价是五万叻币,还得经过岛主的批准,然后住进去一个星期,就可以整个改头换面,出来时就完全变成另一个人了!”
“哦?”郑杰忽然想到个问道:“如果是男人,钱已花光了,既没有钱动手术改头换面,又不敢离开这里,那怎么办?”
那女人回答说:“岛主想的比你周到,任何人来这里时,都必须在一切费用之外,预留五万叻币交由她保管。到时候随便各人的意思,要动手术也可以,不然就把那笔钱交还本人带走。但女的例外,不必交付那笔钱!”
郑杰沉思了一下,忽问:“最近有没有两个年轻女人来这里?”
那女郎茫然说:“这倒不清楚,我们这里一共有二十几个女的,整天还接应不暇,那些来避风头的人,好像不尽快把弄来的钱花光,就不甘心似的,而且他们的钱也没别的用场可派,除了赌和酒,只有花在女人身上了。所以我们成天都几乎没有空,根本没时间出去走动。也不知道哪些女人是最近来的,哪些是来了很久的,除非是来到了我们这个‘逍遥宫’,那准是跟我一样把钱花光了!”
郑杰颇觉失望,但他不便问得太明显,遂问:“刚才那家伙是怎么回事?”
那女郎突然面红耳赤起来,窘迫地说:“他简直不是人,像个禽兽!一晚上几次他还不够,天亮了还想出个馊主意,强迫我……我实在忍无可忍了,才逃出房间的!结果没想到你惹了这么大的麻烦……”
郑杰强自一笑说:“你也不必对我有任何歉意,当时只怪我太冲动,如果对那家伙态度缓和些,也许就不致动手了。现在事情已经过去,就不用再提它了……你知不知道,那位岛主住在什么地方,怎样才有机会接近她?”
“她就住在那幢最大的屋子里,就是他们刚才押你去的那一幢。”那女郎说:“不过,她很少走出那幢屋子,要接近她实在不容易……”
“假使有特殊事故必须见她呢?”郑杰问。
那女郎回答:“这里分了好几个组,安全组由金组长负责,宋小姐负责接待组,一切金钱也由她兼管。另外还有个特别行动组,全是经过严格训练的女枪手,都是由岛主亲自指挥的。并且分派在其他两个组里,等于是她的耳目,替她随时监视。所以无论什么重大事故,都由安全组和接待组出面,根本不需要岛主亲自过问。”
郑杰沉思之下,忽然灵机一动,胸有成竹地说:“反正还有十多个小时,时间很充裕,我会去想办法的,现在我得离开这里了……对了,我还没有请教你的芳名呢!”
“我叫沙玫,”她说:“如果你要来找我,只要来‘逍遥宫’叫十七号就行了。”
郑杰关心地问:“刚才的事,他们不会追究你吗?”
沙玫忿声说:“追究我也不怕,我可以把一切说出来,那家伙花了钱也不能把我不当人呀!”
郑杰为了争取时间,同时更担心留在这里会被人发觉,只得劝慰了沙玫两句,便匆匆离去。
他仍然是从后门溜出了“逍遥宫”,这时整个林内尚在,“睡眠状态”,没有任何动静,呈现着一片沉寂和静寥……
根据沙玫提供的消息,使郑杰对这岛上的情况有了进一步的了解,但林内的房屋大小将近百幢,人数起码在好几百以上,甚至于比他的估计更多。因此,纵然白振飞等人真在这里,除非是被他发现,要到每幢房屋里去找,那似乎是不可能办到的。
白振飞等人自然不会知道,郑杰是为了找他们,才不惜冒险混到这里来的。假使在这十二个小时之内,他们根本不露面,他又怎么办呢?
唯一的办法,似乎只有照沙玫的话去做,设法引起那位岛主的注意,能对他的身手加以赏识,罗致在她的手下。这样才有充裕的时间查寻白振飞他们,并且可以避免那一场非拼出个你死我活不可的决斗。
或者是设法把白振飞等人引出来,让他们发现他来到了这里,那就更省事了。
于是,他灵机一动,决定找个最热闹的地方,大显身手一番,故意制造出一个热闹的场面!
上午的几个小时过去了,由于大部分人均高卧未起,郑杰所能作的只是在各处走动,暗中把丛林附近的地形查看一下。
攀登林外山头,居高临下可以鸟瞰全岛,发现它是孤悬在海中的一个小岛。丛林遍布,只有北面是狭谷,近海边处则是断壁绝谷,形势非常险恶,但那似乎是唯一可供登陆的地带。
而在狭谷与丛林之间,横着一座小山,也就是他现在所攀上的山头。这山形成一个天然的屏障,其中的隧道便是两端的唯一通路。
换句话说,在必要的时候,只要坚守住这条隧道,就有一夫当关,万夫难闯之势!
岛的周围一片茫茫大海,一望无际,使郑杰无法判断出它的正确位置。不过,有一点是毋庸置疑的,岛上必然备有通讯设备,才能与陆上保持密切联系,并且备有海上交通工具供人往返。
但是,他的眼光向海边搜索了一遍,却不见一条船影,显然不用时就藏在了极隐蔽的地方。
郑杰正在眺望海上之际,突听身后发出一阵冷冷的喝叱:“不许动!”
郑杰出其不意地暗自一惊,只得把双手高高举起,但不敢贸然回身。
身后的人立即绕到他面前,赫然是个穿黑色露腹紧身衣裤,足蹬小红靴的长发女郎!
她手握左轮,弯着腰作欲扑状,以枪口对着郑杰问:“你是什么人?”
郑杰力持镇定地回答:“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来这岛上的人,除了是来避风头的,还会是什么人!”
那女郎冷声喝问:“那你溜到这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