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灾害?”关崎的眼瞳微微收缩,“什么自然灾害?”
“好像是他们那里的死火山小型喷发了,海边裂了一条缝,现在已经紧急隔离,还不清楚是什么原因造成的。”
“火山?”关崎若有所思,“萧安呢?”
“正在返回的途中。”
返回的途中。萧安驾驶着自己家的越野车,来的时候六个人,回去的时候只剩五个。郑卿的背包和私人物品还在车上,这让全车人都很沉默。
苏姗、陈奇和马月更加沉默,甚至是恐惧。
那天夜里,他们看见形成抽象画廊的黄色山岩破了个洞,从洞里、地上的玻璃砂缝隙里飘出诡异的白光,一瞬间地上升起的白光把半个海滩都照亮了。他们尖叫着逃跑,幸好他们本来站在远处,等他们逃得够远了,回头看的时候,海滩上的白光都散尽了。
残留的是浓郁的水蒸气,海面像开了锅一样翻腾,数不尽的水汽冲上天空,像一条黑暗中盘旋的巨龙。
黄色的海沙结成了大块大块透明的玻璃结晶,黄色山岩完全崩塌了,露出里面巨大的洞穴,就像一块沙滩被什么东西啃食出巨大的虫洞一样,更多的洞穴深入地下,不知道有多深多广。
唐研一个人站在他原来站的地方,他的右手揪着一个人形的物体。
四周白气还没有散尽,他的背影在地形丕变的沙滩上清晰而突兀。
萧安却不见了。
他们战栗着去看唐研手里揪着的东西。
那模样看起来像一条巨大的蠕虫,却生长着一张非常美艳的少女的面孔。苏姗吓得几乎昏倒,但再看一眼才发现,那东西之所以看起来像条虫,是因为它的身体表面还覆盖着一层薄薄的沙壳,那沙壳呈现出蠕虫的形状,才让它看起来像条虫。
唐研毫不留情地把那个东西从沙壳里拔了出来。
苏姗一声惊叫,惊奇多于恐惧。那从沙壳里拔出来的东西有手有脚,甚至有胸有臀,完全是个身材窈窕的裸女。
那是个人!
可要是什么样的“人”才会披着一层沙壳像一条巨虫一样钻在沙地里,用黏液和黄沙筑成巨大的巢穴,甚至运用超高温将人和动物气化呢?
“那是什么?”萧安的声音突然从背后传来,三人又是一声大叫,他们完全没发现萧安是怎么跑到他们背后去的,回头看的时候还冒了一身冷汗。萧安却不在意,好奇地盯着唐研手里抓着的裸女,问:“那是什么?”
“应该是地沙虫拟生的一个变种,就像有些螳螂为了生存会模仿兰花的形态,有些兰花却长得像苍蝇。这些地沙虫的变种拟人。”那个裸女一被从沙壳里拖出来就浑身软绵绵的仿佛没有骨头。唐研把它扔进海里,只见那东西一下变得惨白,在海上一漂一漂的,显然是死了。唐研一抓一抛,动作非常轻松,他驾轻就熟,像个熟练的猎手。他的内心没有丝毫的畏惧与怨恨。
马月全身抽搐,嘶吼了一声:“它杀了郑卿!”竟然是这种怪物杀了郑卿!他要怎么办?他觉得这样不够,他要给郑卿报仇,可是还能怎么办?
“那是个人吧?”苏姗终于歇斯底里了,在她眼里那是个活人啊,“那是个人吧?你……你把一个活人扔进海里——你这个杀人凶手!她淹死了!哈哈哈,她淹死了!”
唐研目光掠过她,说:“那只是个幼体,离开沙壳无法存活。”他环顾四周,看着崩坏的沙滩和沙地下巨大的虫洞,“这是个巢穴,幼体没有能力建造这么大的巢穴,有幼体证明有繁殖,这里至少曾经有一对成体。”
“它们在哪里?”
“不知道。”
“它们长得这么像人。”萧安问,“它们有智慧吗?”
唐研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回答道:“我不知道。”
【6】
萧安开车返回Z城。
Z城的警官打电话给他,要他尽快回家,语言含糊,说不清是什么事,但他心里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唐研坐在副驾驶位上,神态依然温和而又镇定。
经历了惊涛骇浪一样的夜晚,苏姗、陈奇和马月失魂落魄,濒临崩溃,萧安却还算镇定。
回到Z城,把苏姗和陈奇送回去,萧安立刻回了家。
“爸?妈?”萧安推门进去。
门内寂静无声。
唐研站在门口,一动不动。
萧安慢慢走进房间。
所有的东西都在,仿佛一切都没问题的,但一切都不对劲而。
“爸?妈?”萧安慢慢走进主卧室。
卧室里一切都很平静,床头柜上叠好的衣物、花瓶里的假花、陈年的结婚照、柔软的被褥。只是没有人。
萧安慢慢地走过去,五指慢慢地抓住被子,猛地一下掀了起来。
日光之下,床单上两个痛苦挣扎的人形图案赫然在眼前!
第四章 夜行·虫形
浴室。
淋浴喷头喷出热水,水蒸气迷离,将淋浴房的玻璃门熏成一片白墙。
哗啦啦的水声,高低不等的溅落声,淋浴房里有影子在晃动,晚上八点半,正是洗澡的时间。
“砰”的一声,淋着热水的东西撞上了玻璃门。
白色水雾被那东西擦开了一大块。[汶Zei8。电子书小说网//。 ]
玻璃门上一节东西在蠕动,不像人体的任何部分。
那是一团青灰色的古怪肉团,正贴着玻璃不断地蠕动,在青灰色的表皮上有一个黑色的小点,依稀长着什么尖利的东西。
过了一会儿,“啪”的一声,那团东西突然收了回去,水蒸气涌动,又将玻璃上刚擦出的痕迹慢慢隐没,依稀有什么东西在淋浴房里左右晃动,不断伸展。
“砰”的又一声,阴影骤然笼罩了玻璃门,一大团东西重重砸在玻璃门上,一节一节有青灰色表皮的肉团紧贴在玻璃门上继续蠕动,表皮上成排的黑点如蛇一般扭动,过了一会儿,那东西慢慢地翻过身来,两排如人手般大小、柔软肉色的圆柱状东西吸盘一样贴上了玻璃门。随后“咚”的一声,那东西太过沉重,向后栽倒,从玻璃门上滑了下来,跌进了浓郁的水蒸气里。
“陈方?”
外面屋里有个女人问了一声:“你怎么了?摔倒了吗?”
浴室里没有人回答。
女人问了两声,没有回应,她到浴室门口看了看,发现玻璃门关得好好的,里面有人正在洗澡,水声哗哗,仿佛洗得正忙。她又走了回去,躺在沙发椅上,懒洋洋地看她的电视剧。
过了一会儿,“砰”的又一声巨响,很快又是一声巨大的撞击声。
“陈方?”
女人从沙发椅上跳了起来,困惑地向淋浴房走去。
“陈方你在干什么?你进去洗好久了。”她一步一步向淋浴房走去,一边提高声音,“没什么事吧?你应我一声……你在里面吗?你在里面吗?”
女人走到了淋浴房门前,门上刚刚擦开的水雾又被热气填回,她什么也看不见,但隐约可以分辨里面并没有人影,仿佛在应该有一个人站着的地方,并没有人。
她推开了淋浴房的门。
【1】
“您好,是楚小姐吗?我是陈方,让您久等了。”一个衣冠楚楚、略有些发福的中年男人微笑着在楚恬的面前坐了下来。
楚恬今年三十四岁,离过一次婚,带着一个五岁的儿子,在Z市有一份收入不高的工作。她很清楚单靠自己的能力,要培养儿子成才很难,唯一能依靠的,也只有自己年过三十,却依然白皙美貌的这张脸了。
自己需要一个有点钱的男人来一起维持这个家,培养儿子长大。眼前这位是在婚恋网站上认识的,陈方,三十五岁,在银行上班,很有积蓄,听说他的妻子没多久前意外过世了,楚恬有些看不起这些妻子死了不久就出来找第二春的男人,却又想着他应该能从妻子那儿得到不少保险金。
“陈先生真是相貌堂堂。”楚恬微笑着,尽量给对方留下好印象,“要喝咖啡吗?”
对方拒绝了咖啡,表示要喝芦荟汁。
要喝芦荟汁的男人真是少见,楚恬在心里嘀咕,或许这是个居家型的,善于养生的男人呢?莫名的,她对陈方有了一些好感。
怀着目的的成年人聊天进展很快,两个人在短短两个小时内互相表示了好感,陈方在C区有一套房子,而楚恬想让儿子上C区的实验小学,陈方允诺如果他们结婚,就把楚恬和她儿子的户口迁过来,这样小孩就可以上实验小学了。
楚恬欣喜若狂,C区实验小学附近的房子和户口都是天价,她甚至觉得自己赚了。但由于女性的矜持,她仍然表示,要和陈方交往一段时间再说。
陈方没有勉强,十分绅士地付了账单,先行离开。
楚恬的心怦怦直跳,她觉得也许她遇上了一个好男人。陈方没有对她提出任何过分的要求,也没有询问她的财产状况,没有任何明示或者暗示,甚至也不讨厌她的孩子。
这样的男人,她以为世界上已经没有了。
发了一阵呆,楚恬拿好了包离开。
咖啡店的服务员过来收拾桌子,他熟练地摞起那些碟子,在拿杯子的时候愣了一下。
他看见有一个杯子上黏着一些丝状物,看起来就像粗一点的蜘蛛丝,他伸手抹了一下,比蜘蛛丝要强韧得多。
他迷惑了一会儿,用抹布把那些丝状物用力擦掉,把餐具堆进洗碗池里。
一个皮肤白皙,戴着无框眼镜,模样很斯文的年轻人站在街上,他叫唐研。
唐研站在街道上,身边是来来往往的路人。他拿着一杯巧克力冰激凌,看着不远处A小区的居民楼。
有几个路人从他身边经过,回头看了他几眼。这年轻人眼瞳出奇的黑,而他拿着巧克力冰激凌的手指——指甲也是黑的。
并且那种黑,像烟一样,仿佛时聚时散,一直在缓缓流动。
看了他几眼的路人加快了脚步,他们有一种说不出的但必须尽快离开的冲动。
但唐研的姿态很轻松,他正在吃冰激凌,神态和姿势都没有什么可疑的,有人打电话给他,他接了起来。
“唐研,”打电话过来的是陈奇,“萧安怎么样?”
唐研望了望居民楼,仿佛他真的能看见的样子:“他们家来了很多亲戚,萧安在哭。”
陈奇沉默了一会儿,仿佛有很多话想说,却只说了一句:“那些……那些事,还没有结束吗?”他的声音在颤抖。
唐研想了想,很有些遗憾地说:“还没有。”
“那要怎么样才能结束?”陈奇的声音听起来更惊骇。
“到它们找到我们,或者我们找到它们时。”唐研让自己的声音放到最温和,“陈奇。”
''文''陈奇没有说话。
''人''唐研说:“我会先找到它们。”
''书''过了好一会儿,陈奇说:“谢谢。”
''屋''电话挂了,唐研继续吃冰激凌,一边吃,一边望着那栋居民楼。
身边车水马龙,阳光明媚,一切似乎都很好。
咖啡店里。
服务员阿莲正在清洗杯子,她把脏杯子堆在消毒水里消毒,再一个一个拿出来清洗,洗好的杯子一个一个放在托盘里,再摆上吧台。饮料一杯一杯地卖出去,时间慢慢到了下午。
今天生意不错,饮料卖得很好,吧台的张青又是做饮料又是送饮料忙了好一阵子,终于有时间休息,他双手撑在桌上发了阵呆,让脑子放空一阵。
好安静啊,星期五的下午,窗外温暖的阳光虽然照不到店内,那气氛就让人暖洋洋的,怎么会这么安静呢?张青几乎就睡着了,在趴上吧台的那一瞬间,他突然清醒过来:奇怪了,店里的客人还算不少,怎么会这么安静呢?
安静得好像没有人发出声音。
他疑惑地看着店里的客人们,咖啡店共有十三张桌子、五十二把椅子,现在店里少说有十几位客人,有几个靠着沙发睡着了,绝大多数人静静坐着,有的看起来像在聊天,有的看起来像在开玩笑,还有的正在吃东西……
但没有任何声音。
因为这些客人就像凝固了的蜡像一样,摆着那些姿势,一动不动。
张青只觉得一阵毛骨悚然,喊道:“阿莲!阿莲!”
阿莲从后面跑了出来,惊道:“什么事?天啊!”她一下就看见了店里那诡异的场景——十几个客人就像突然变成了蜡像一样,他们的时间仿佛在一瞬间凝固了,“这……这是怎么了?”
“小姐?小姐?”张青从吧台后面跑了出来,小声在一位一动不动的女人身边呼唤,那女人纹丝不动,坐得很安详,手里牢牢握着饮料杯子。他喊了十几声,女人都没有回应,张青终于忍不住轻轻推了她一把。
她顺势向一边倾去,“砰”的一声,倒在了地上——维持着她的姿势,杯子还在她手里,居然还没有摔破。
“天啊!天啊!”阿莲在歇斯底里地尖叫,张青心惊胆战地摸了摸女客人的鼻息,脸色瞬间惨白:“她没有呼吸了!”
两人环视着店里十几个“凝固”了的客人,“啊”的一声大叫,一起逃出了咖啡店。
逃出咖啡店的时候,张青一头撞在一个人身上,那人哎哟一声,手里的冰激凌洒了一地。张青本能地说对不起,突然想起店里的惨状,惨叫一声,往前就跑。
那被他撞了的人拉着他,好奇地问:“发生了什么事?跑什么呢?”
“鬼!有鬼!”张青已经说不出完整的话来了,结结巴巴地指着咖啡店,“死人……死人……”
那人惊奇地反问:“死人?”
张青拉着阿莲,在阳光下发着抖:“好多好多人……”
被他撞到的人正是站在街边的唐研,听到这话他指了指远点的地方,微笑着说:“别跑啊,给警局打个电话,你们是发现现场的人,我先进去看看。”
“屋里有鬼!肯定有鬼!不然无声无息的,一点动静也没有,我什么也没看见,这么多人怎么会……变成那样……”张青歇斯底里了,“啊——啊啊啊——别来找我,我真的什么也不知道!”
唐研皱了皱眉,他推开了咖啡店的门。
门里的一切清晰可见,宛如时间凝结的人体,带着轻松的肢体动作,最自然的表情,定在了某个瞬间。
他没有进去,看了看之后,关起了房门,等着警察过来。
十五分钟以后,一个只穿着深蓝色警用羊毛衣的男人带着十几个制服警察赶了过来,看见咖啡店里僵硬的尸体,也是十分惊讶。显然无论是刑警或是法医,这种十几个人瞬间一齐死亡,并且死前连改变表情的机会都没有的事情他们从来没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