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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思念如潮
苏醒之后好几天了，漠南老人一直没出面，好像他已经离开了王宫，亦或者孙好压根没有出事，不过下人们的强烈反应提醒着她，那天确实有事发生。
这几天下人们不敢再如此松散了，他们绷紧了神经盯着孙好一举一动，生怕她有什么闪失不好交代，连在花园散步都步步紧跟着，更别提出这个花园门口了。就像她第一次到这的情景一样。
孙好想起库房那奇怪的珠子，还有那干瘪的人头，好奇心又涌上心头，恐惧虽然还在，但是心里的疑问一直堆在心头，如果再去一次，她一定可以破解这原因，她跟自己说，但是现在她已经成了笼中之鸟，别说去库房了，就是走出花园门都困难。
听白胡子老章头的说法，一旦漠南老人觉察了她回到现实事情，她可能就在没机会能回去了，那样自己就真的要在这三千年前的梦里终老了。
而这个三千年前亦真亦幻的梦有太多让人迷惑的地方，她感觉自己走进了一个怪圈，找不到起点，更找不到终点，自己就在这圈里越走越深，直到再也回去了。
那个叫魂一样的呢喃声到底是谁的，他对自己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到底想干什么，谜题都解不开，自己又困在这里，狄利安音讯全无，各种不爽堆积在一起，这种感觉难受的很。
孙好把希望都寄托在狄利安身上，只要他回来，一切都应该不是这样了，至少他是宠溺着她的，而且他不会加害自己。他说过让她等他回来，他还给了自己一把弯月短刀。
对了那把弯月短刀，阿古亚娜说了，在这里见刀如见人。她终于可以正大光明得出去了。
不过这回身后跟了一众人员，阿古亚娜不放心她一个人出来，执意叫上十几个婢女和随从跟随。
这回的大殿跟上次并无区别，只是有了身后这么多人陪护，那种探究的神秘感瞬间就没有了，宽敞的大殿上排列着两排卫兵，从大殿上一直站到台阶下。
孙好装作初来乍到的样子，满眼的好奇和惊讶。不过路线并没有变，从正殿后的楼梯上了二楼，孙好转了好几圈，进错了好几个门才找到那间库房，乍看起来，库房好像还是上次见到的样子，孙好径直走到货架后面，奇怪的是地上的黑色口袋却都消失了，更别说奇怪的珠子和干瘪的人头了，什么都没有，地上干干净净的。
“这边会经常来人打扫吗？”孙好装作随意得问一句。
“这边一排都是库房，里面堆的都是这几年征战的时候从其他部落缴获的一些战利品什么的，平时都锁着，很少常打扫。公主问这个是怎么了？”身后的阿古亚娜跟着孙好转了大半天了，搞不懂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没什么我随便问问，看这里都弄得挺干净的。”孙好随便应付了事。
空手而归，其实孙好一醒来就该知道是这个结果的。这个新的网已被人织好了，就等着她往里钻呢。
孙好又回到了寂寞难熬的日子，没有一个可以推心置腹说话的人，很多时候看到身边的阿古亚娜，想聊些什么，看看她三心二意的样子，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她心里肯定藏着什么，孙好的直觉告诉自己。
能在三千年后还能掀起波澜，这个女人肯定也不简单，她绝对不仅仅是个婢女，她的来历和背景到底是什么，又防着自己什么呢？孙好提醒直肠子的自己这次一定要稳住，小心说话小心做事，毕竟自己的性命还系在这里。
比起这阴谋和权术，她越来越怀念狄利安全身心的爱，他走了二十多天了，音讯全无，不光他就是队伍的消息也一点没有，孙好每天在等待中煎熬着。越是这样想越觉得时间过得漫长难耐。
她开始变得焦虑起来，他会不会出事了，如果他真的出事了，自己以后该怎么办，这样想着食不知味，寝不能寐，到最后连话都懒得说了，每天坐在房里掐着时间度日。
那日，阿古亚娜进来看到孙好又在发呆，她笑道，“请问铁石心肠的人在干嘛？”
孙好这才回过神来，看到是她，问道，“现在一场战争一般要打多久？”
“原来是想念狄王了，还嘴硬不肯承认。”阿古亚娜笑道。
本来想问她一些事情，听她这么一说，孙好有些想放弃了，听阿古亚娜的说法她并不怎么懂战争，料想从她那里也得不到什么答案。
谁知阿古亚娜看她落落寡欢的样子，径直安慰道，“这次因为征战的地方比较远，所以时间会久一点，如果有消息他肯定第一个来告诉你的。”
“土方是不是也很强大，这次有胜算吗？”
“是的，非常强大，土方是除了商国之外最大的对手，而且这次土方调集了最精锐的部队，国王亲自皮甲上阵。我们虽然人数不少，但是因为要经过长途跋涉，对部队的战斗力很有影响，再加上，敌我势力悬殊，基本上是雄鹰和麻雀的较量。”阿古亚娜侃侃而谈。
“什么？”孙好一听就跳起来了，“势力悬殊为什么还要去，那不是送死吗？”
阿古亚娜微微一笑，“要不战胜，要么战死，鬼方人就是为战场而生的，死在战场上是很光荣的事情。”
听到这里孙好已经忧虑重重了，如果早知道是这样的一场战争，她当时不可能只吝啬得送给他四个字，或许不可能让他就这么离开，但是她又能怎么做呢，想到这里，孙好真是心乱如麻。在极度担忧的作用之下，感情的平衡被打破了，她幻想着自己在他身边，与他亲历战争的每个瞬间，她甚至为部队做着每日的计划，直至返程的那天。想着想着便会流泪，毕竟思念决定不了任何事情，哪怕一只蚂蚁的死活。不知他可曾想到过寂静的王庭，还有这个不食不寝不语，傻傻地等他凯旋的女孩。
这个时候她仿佛已经彻底融入进了这个梦里，忘记了自己是孙好，忘记了自己吓晕了的身体，忘记了在黑暗中等待希望的李擎苍，她想的是，狄利安，你快回来吧。
第二十二章 悬珠毒草
日子已经过去三四十天了，狄利安仍旧没有消息，她开始让自己熟悉没有狄利安的笑容，当年父亲离开的时候，她曾告诉自己要学会适应失去父亲的日子，以后自己照顾好自己，更何况这个男人非亲非故，有何放不下的呢，话虽是这么说，心里还是很痛。
时间可以治愈一切的，她跟自己说道。她走出房间试着去听下人们的聊天，留意观察鬼方人的生活细节，以后即便是狄利安不回来了，自己总还是要活下去的。只有早点适应环境才能更好地生存，达尔文说，适者生存。
她学着跟鬼方人做烤肉，那个年代，没有现在的上好调料，仅仅是一些盐，但是做出来的烤肉依旧香嫩无比，虽然地洞那边的自己还饿着，至少在梦里别让自己空了肚子。
那时候的主食都是稷团和死面饼，好在她有自己的主意，单调无聊了，她就变着法做点新式玩意给自己解解闷，蒸个馒头、做个水饺、蒸个包子，这都是小试身手，就这样下人们都把她供到了天上，连阿古亚娜都崇拜得不得了。
经过一段时间的接触，孙好的语言也有了突飞猛进的进步，除了能听懂一些基本对话，她竟然还学会了几句简单得用语。下人们也都挺喜欢这个没有架子的主子，没事就聚在她身边叽叽喳喳聊个没完。这倒也让孙好不那么孤单了。
一天午后，孙好正在厨房教下人们学做水饺，阿古亚娜突然一改常态，像风一样的飘进来，欣喜得高声叫道，“狄王回来了。就要进王庭了。”
回来了！他回来了？！这个消息对于经过了漫长等待的孙好来说就像是霹雳，她一把扔了面团，几乎是跟着阿古亚娜一起奔了出去。还没到王庭大门，远远就看到一队人马朝这边过来了，为首的正是狄利安。
狄利安远远得也看到了前来迎接他的孙好，策马飞奔过来，待走近了孙好才发现，狄利安胳膊上受伤了，鲜血染红了大半个袖子，胡乱裹上的纱布也磨得看不出原色了，而狄利安的头盔也早已拿了下来，头发在风中四散飘舞着，虽然疲惫但是依旧神武。
看到这里，不等说话，孙好的眼泪已经夺眶而出。
狄利安从马上下来，用没有受伤的手臂一把拉过孙好就是一个结结实实的熊抱，相对无言，周围的将士们大声欢呼。
“你受伤了？伤得怎么样？”孙好看着血迹斑斑的手臂担心地说。
“小意思，擦了点皮，这就像老虎头上掉了根毛一样，无关痛痒的。”狄利安毫不在乎得说。
“伟大的狄王太英勇了，这是战斗中被一支流矢射中的，他当场拔下来继续战斗，我们看着血把整个胳膊都染红了，他就简单包扎了一下一直坚持到最后。”身边的一个将领无不钦佩得说。
听了将领的话，孙好更加担心了，“流了这么多血，怎么会是小伤呢，快让医生给看看。”她还是不太适应着三千年的生活，总不自觉得蹦出现在的话。
而狄利安确实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完全沉浸在重逢的喜悦中，“不急，先让我来看看我亲爱的公主是不是瘦了。”狄利安难得等到孙好爱上他的这一天，更难能可贵的是看到她这样心疼的样子，爱情的力量使他忘去了连日的奔波和疲惫，即使再大的伤他也能忍住，他单手旁若无人的把孙好抱起来，一副将你侬我侬进行到底的架势。
孙好看到周围这么多将士和下人，很是难为情，她不知道在三千年前的鬼方，是没有这么多的礼仪规矩约束的，所以鬼方的人都是热情奔放的，他们对感情的表达也是直接和热辣的。成年已久的狄王一直洁身自好，尽管身边围绕着很多美女，他却一直没有娶妻，难得看到让狄王如此倾心的女子，将士们和下人们也都兴奋不已。
孙好的脸羞得红成了晚霞，挣扎着想挣脱开狄利安的怀抱，却被抱得更紧了，她见实在无法脱身，只好羞红着脸捶了他几把，却不想，咣的一声，俩人一起摔倒在地上。
孙好还被狄利安抱着，这一倒，整个人被狄利安压在了身下，动弹不得。她用手推了狄利安几把，对方却一点动静都没有，周围的将士和下人们以为要上演重口味，都笑嘻嘻得看着，眼下才觉得不对劲，赶紧前来搀扶。
众人将俯身往下的狄王扳过来才发现狄利安已昏死过去，嘴角流出一道黑红的血迹，“不好是中毒。”阿古亚娜惊诧地说。
下人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孙好从狄利安的臂弯里解放出来，将士们急忙将狄利安抬往寝殿。
御医们一个个神色慌张，下人们进进出出，一副天要塌下来的神情。
孙好手足无措得看着这混乱场面，床榻上那个刚刚还在抱着自己的男人这会儿已经昏迷不醒，领头的御医走出来，摇摇头神色凄然，“我尊敬的狄王，怕是不行了。”其他御医更是手足无措，孙好听见有人低声说，“这个毒，没人能解的了，狄王没救了。”
孙好在宫殿里住了一个多月，有些简单的话能听懂了，只是仍不会说，阿古亚娜懂得她的意思，替她问道，“到底什么情况？”
阿古亚娜因为是狄利安的贴身侍女，在所有的下人中也算是位份最高的了，所有御医们对他一向恭恭敬敬的，当主子一样，不敢得罪。
“是悬珠草，已经有四五日了，毒气攻心，怕是没得救了。”
听到这个回答，阿古亚娜大吃一惊，这个毒药相传根本就无医可解，是从悬珠草内提炼出来的毒素，无色无味，涂在武器上，一旦进入血液，不会马上发作，而是有好几天的潜伏期，在没法做之前跟正常人一样，一旦情绪激动或者温度升高血液加快，就会毒性大发，扩散到全身的毒素会封住血脉，重者马上毙命，轻者脱不了很久也会窒息而死。
从御医和阿古亚娜的表情，孙好已经看出了情况不妙，待阿古亚娜详细解释给她，她惊得面如土色，对她来说，幸福总是这么短暂，转瞬即逝，即使做梦都不能长久。
第二十三章 这女人留不得
旁边的下人和将领听到消息顿时乱成了一锅粥。
狄王濒死，膝下无子，身前也无兄弟姐妹，鬼方势必大乱，这里面有人痛心，有人高兴，有人已另有打算。
“气息已经很微弱了，准备后事吧。”有个太医惊呼道。
孙好听罢顾不上其他的，直接扑了上去，狄利安的脸上已经一点血色都没了，她摸着那张英俊刚硬的脸，泪水已浸湿双眼，这是她第一次摸他，也是最后一次。
此刻她觉得自己就是个灾星，没一个身边的至亲至爱都离她而去，她注定是孤独无依的，想到这里她开始嚎啕大哭，周围的下人们也抽泣着，真哭的，做样子的，寝殿里已经哭成了一团。
孙好摸着那张熟悉又陌生的大手，此刻它已逐渐没了温度，她曾天真的想过，如果这个男人真的能如他所说这般爱自己，她宁肯活在这个梦里，永远不出去。
如今连梦都呆不下去了，她哭到最后已泣不成声。
这时，有个人大声喝道，“哭什么哭，哭有用吗，狄王为什么成为这个样子，都是你这个女人害的，如果不是你，狄王不会死的。”说话的是狄王手下的大将易律吉。此人多年跟随狄王南征北战，打仗英勇威猛，立下不少战功，很受狄王赏识，在军民中也很有威望，是鬼方的第一功臣。
一石激起千层浪，听到这话，周围的其他将领们也都围了上来。
“对，要不是庞国人半路出来伏击，我们也不会损失这么严重，狄王根本不可能受伤。”
“对，她本来就是商人，跟我们不共戴天的。”
“杀了她，杀了她。”
“你们说什么？庞国人半路伏击是怎么回事？”阿古亚娜说道。
“还问我们怎么回事，我还要问你们怎么回事呢？这次出征非常紧急，所有军队都是提前几天才征调起来的，我们大败土方回来的路上却遇到了商人的伏击。这怎么解释？”易律吉怒气冲冲的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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