止。消声器从枪管末端像一根香肠似地伸了出去。他把手抬起来,古桑把望远瞄准器轻轻地递给他。
在枪管的顶部有一系列成对的槽。望远瞄准器底部的弹簧夹子就是嵌在这些槽里的,以便使望远瞄准器同枪管绝对平行。在望远瞄准器右边和顶部有几个小巧的螺丝。这是用来调节瞄准器里的十字标线的。英国人再次举起枪来,眯着眼瞄准。乍一看去,他很像一个道貌岸然、身着格子服装的英国绅士在波卡迪利大街枪支店里选购一支新式的猎枪。10分钟以前还是一堆奇形怪状的零件,现在成了一支高速、远距离、完全消声的暗杀用步枪了。豺狼把它放了下来,转过身来对古桑点了点头,表示满意。
“好。”他说,“很好,我向你祝贺,这是一件很漂亮很精致的杰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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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桑微微笑着。
豺狼又说:“现在剩下的就是调整瞄准器的问题以及用实弹试射的问题了。你有子弹吗?”
古桑打开书桌的抽屉,拿出一只里面装着100粒子弹的盒子。盒子已经启封,有6发子弹已经拿出来了。
“我拿出来6粒,用来改装成爆炸子弹,其余的你可以拿些做实弹试射。”
豺狼向手心里倒了几颗子弹,看了一下。要用其中的一颗来完成未来的任务,它们似乎太小了一点。但是,他注意到它们是这个直径的子弹中特别长的一种。一旦击发,它所具有的额外推力将使弹头以极高的速度飞出去,从而增加其准确性和杀伤力。大部分的猎枪子弹都是扁头的,但是,这些子弹是尖头的,猎枪子弹是铅制的钝头,而这些子弹头上有一层铜镍合金。其优越性是很突出的。
古桑从书桌的抽屉里又拿出一个纸制的小盒说:“我本来把它放在很安全的地方,由于知道今天你要来,才把它拿出来了。”
他把纸盒上有螺纹的盖子打开,把里面装的东西倒出来,放在干净的吸墨水纸上。最初一看,这些子弹跟豺狼刚才拿起来看的那些子弹完全一样。豺狼从吸墨水纸上拿起一粒,仔细地观察着。
子弹顶端很小的一块铜镍合金被小心翼翼地用砂纸磨掉了,露出里面的铅。锐利的子弹顶端略微钝了一点,在这个顶端上钻了一个小孔,深入弹头四分之一英寸。在孔中倒了一滴水银,然后用一滴溶铅把孔口封住了。在溶铅凝固以后,经过挫和砂纸打磨,恢复了原来子弹顶端的尖形。
豺狼知道这类子弹的性能,尽管他从来没有使用过。因为制造过程太复杂,所以,除非由工厂成批生产,否则不能广为使用。日内瓦公约禁止使用这类子弹。它比普通的达姆弹更厉害。这种爆裂弹在击中人体后会像一枚小手榴弹一样爆炸。子弹击发后,弹头的前冲力会把孔中的那滴水银猛抛在孔后壁上,犹如汽车猛然加速时,乘客会紧贴在座位上一样。弹头一旦击中人体的肌肉、软骨或是骨头,就会突然减速。
这时,那滴水银就会高速往前冲,它的冲击力足以把子弹的尖头冲开,它会使弹头张开,如同一只手的五指张开或者花瓣怒放时一样。这样的开花弹头再往前推进,能够使人身的肌肉撕开割裂,以致粉碎。它的杀伤面可大于一只茶碟。从外表看,它和普通子弹并没有什么不同。但如果击中头部,那它能毁坏头盖骨里的一切,并且使头盖骨炸得粉碎。
豺狼小心翼翼地把子弹放回到盒子里。在他旁边那个设计制造这种子弹的小矮个儿男人古桑迫切地想听听意见。
豺狼说:“我看这些东西做得不错,古桑先生,你显然是一位高手。那么还有什么问题呢?”
“是另一件东西,先生。那些管子,做起来要比我想象的困难得多。首先,按照你的意见,我用铝做材料。但是,务必请理解,我是首先去搞枪并且进行了加工。这就是为什么前几天我才腾出手来做别的东西。我本来以为凭着我的技术和我的车间里的机器,做起来比较简单。
“为了使管子尽可能细一些,我买了很薄的材料,但是,太薄了。当我在机器上车螺纹,以便以后一截截组装起来时,这种材料同绵纸一样软,稍加一点压力就弯曲了。为了使管内的尺寸足够容纳枪管的最宽部分,管壁就要稍微厚些,结果成品势必看上去不太自然。因此,我决定改用不锈钢。
“这是惟一的办法了。不锈钢看上去像铝的,但比铝重,强度较高,因此,可以薄一些,车过螺纹后也有足够的强度不致变形。当然不锈钢加工起来比铝困难,费时间。我是昨天才开始的……”
“很对,你所说的合情合理。我所需要的东西是要真正顶用的。什么时候能做好?”
古桑耸耸肩说:“很难说,主要的部件我都有了。除非发生意外,不过我想也不至于发生。我相信最后的技术难关已经解决了。总还得五六天或许一星期。”
豺狼没有表示出不安的样子,脸上仍然没有表情,听着古桑的话,一面在思考着,等他把话讲完。当他讲完后,豺狼还在思考着。
“好!”他最后说,“这意味着我将改变我的旅行计划。关于日期,也许不是像我上次来这里时所提出的那么严格,在一定程度上取决于我将打的一次电话。在任何情况下,最重要的是枪能够做好而且适用。要在比利时买到一支枪是容易办到的,但我所要的是这样一支特别的枪和特别的子弹。因此我想趁这段时间找一个安全的地方试试这支枪,你认为在附近的什么地方可以试验这支新枪?在这个国家里,哪儿可以找到一个完全隐蔽的地方来试射一支新枪呢?大概需要一片130米到150米长的空地。”
古桑先生想了一会儿。“在阿登山的森林里。”他最后说道,“那里的森林里有一片地方可供一个人没人打搅地待上几小时。你一天可以打个来回。今天是星期四,从明天开始,森林里会有不少人去野餐。我建议你5号,即下星期一去。到星期二或是星期三,我大概就可以把其他的活干完了。”
英国人点点头,满意了。
“好。我想最好把枪和子弹现在就带走。我下星期二或星期三再和你联系。”
比利时人刚要表示异议,但是,顾客抢先说话了。
“我大概还欠你大约700英镑。这是500英镑,”他说着把几捆钞票放在吸墨水纸上,“剩下的200英镑,在其他装备到手以后再付给你。”
“谢谢你,先生。”古桑说着,把20张5英镑一叠的五叠钞票塞进他的口袋里。他把枪一件件地拆开,很仔细地放在手提箱的绿色粗呢衬着的格子里,豺狼要的那个爆炸子弹则单独用纸包好,放在干净的擦枪布和刷子的旁边。手提箱关好后,他又把一盒普通子弹交给英国人。英国人把子弹放在衣袋里,把手提箱拿在手里走了出来。
古桑很客气地把他送出了门。
※※※
豺狼回到旅馆后,先把装枪的手提箱小心地放在大衣橱里,锁好并把钥匙装在口袋里,然后去进午餐。
下午他踱步走到邮政总局,向瑞士的苏黎士要了一个长途电话,差不多半小时后电话才接通。又等了5分钟,来了个迈耶先生接电话。豺狼先报了一个号码,然后再报他自己的姓名,说明他自己是银行的存户。
迈耶先生说了一声“请等等”,走开了。两分钟以后又回来了。这时他的口气已经没有刚才那么谨慎和冷淡了。不断有美元和瑞士法郎存入银行的顾客是理应受到有礼貌的接待的。
在布鲁塞尔这边的豺狼向那人问了一个问题,瑞士银行家再次说了一声“请等等”走开了,不过,这次不到30秒钟就回来了。显然,他叫人把这位顾客的卷宗及结账单从保险库里取了出来,而且正在研究它们。
“没有,先生。”说话声传进了布鲁塞尔的电话间,“我们收到了你的来信,指示我们只要有新款项存入,立即用航空加急信件通知你。但是,在你提到的期限内还没有款子存进。”
“我不过是想问一下而已,迈耶先生,因为我离开伦敦两个星期了,在此期间这笔钱可能存进来了。”
“没有,一点儿也没有。只要有新款存入,我们一定立即通知你。”
在迈耶先生连连表示良好祝愿的声音里,豺狼放下了电话,付了钱,走了。
那天晚上,6点刚过不久。豺狼在纳佛街的酒吧里同造假证件的人见了面。
那人先到了。豺狼看到一个角落里还有空座,于是一扭头,示意造假证件的人坐到他那里去。他坐了下来,点了一支烟以后不到几秒钟,那造假证件的比利时人就过来了。
“做好了吗?”豺狼问道。
“是的,全做好了。就连我也认为干得不错。”
豺狼伸出手来。
“给我看看。”他命令道。比利时人点了一支巴斯多牌香烟,摇了摇头。
“先生,请你注意,这是一个非常公开的场合。此外,光线好才能检验它们,特别是那些法国证件。它们都在照相室里。”
豺狼冷冷地看了他一会儿,然后点点头说:“好吧,那么让我们去看看那些证件。”
几分钟后,他们离开了酒吧间,坐了出租汽车来到马路拐角的地下室照相馆。这天天气很热,傍晚的夕阳还没有下去。但是这里的街道很窄,阳光没有照过来。豺狼依然戴着他的黑眼镜以免有人认识他。有一个老年人从另一条马路走过来,和他们相遇,但他低着头弯着腰慢慢地走过去了。
造假证件的人带头走下楼梯,拿出钥匙把门打开。照相馆里光线很暗,就像外面的夜晚一样,只有几条光线穿过门旁的玻璃橱窗里的几张不像样的照片,透进屋里,使豺狼能看清办公室里的桌子和椅子。造假证件的人带他穿过天鹅绒门帘,到了摄影室并把中央的电灯打开。
他从口袋里拿出一只棕色的纸袋,把它打开,然后把里面的证件都放在一张红木圆桌上。这张桌子原来是放在墙边的,他把它移过来放在室内中央的灯光下面。摄影室里还有成对的弧光灯,但没有打开。
“请看吧,先生。”他得意洋洋地笑了,指了指放在桌面上的三张证件。
豺狼拣起了第一张,拿到灯下看了看,这是他的驾驶执照,第一页上贴着一张纸。纸上写明:兹批准伦敦西一区的亚历山大·詹姆士·昆丁·杜根先生,驾驶1a、1b、2、3、11、12和13类机动车。有效期为1960年12月10日至1963年12月9日(包括9日)。其中写有车牌号码(当然是个伪造的)以及“伦敦市议会”和“1960年陆路交通法”等字样。接着是“驾驶执照”和“15先令税款已付”。豺狼认为,这是一份完美无缺的假证件,完全可以满足他的要求了。
第二张证件是一份简单的法国身份证,用的是安德烈·马丁的名字,年龄53岁,生于科尔马,在巴黎居住。他本人的一张照片贴在证件的一个角上,比他自己老20岁。铁灰色的短发,神情有点发呆和不安。身份证上有点油迹,已经卷折过。是一张工人的身份证。
第三张证件他特别注意。这上面的照相和身份证上的不一样,而且颁发的日期也相差几个月。即使这些证件都是真的,那么颁发的日期也不会是一致的。这张证件上的照片也是他两个星期以前拍的。但是他手里拿的这张证件上的照片,衬衣的颜色深些,而且下巴上有一些短胡子。由于修饰技巧高明,给人们的印象是同一个人在不同的时间穿不同的衣服照的相。这个造假证件的人手艺是杰出的。豺狼看罢,就把证件放在袋内。
“非常好,”他说,“完全符合我的要求。我祝贺你做得成功。我还应该再付你50英镑吧?”
“是的,先生。谢谢。”证件伪造者以期待的神情等待拿到这笔钱。豺狼从衣袋里拿出一叠10张票面为5英镑的钞票。用食指和拇指捏着。他说:“大概还有点别的东西应该给我吧,对吗?”
证件伪造者假装没有听懂,但是装得不像。
“什么?先生?”
“驾驶执照原来真的那个第一页。我说过,我要收回的。”
毫无疑问,证件伪造者正在演戏。他扬起眉毛,表示万分惊讶,似乎他刚刚想起来还有这么一回事。他转过身去,背着手朝一个方向踱了几步,低着头,似乎在沉思。之后,他转过身子,走了回来。
“我本来想同你谈谈关于那张纸的事,先生。”
“好吧。”豺狼的声调若无其事。除了稍许带点疑问的口吻以外,他的声调是平板的,毫无表情。脸上也若无其事,眼睛仿佛闭上了一半,好像在窥视自己的内心世界。
“先生,事实上,驾驶执照原来的第一页,我想上面还有你的真实姓名,不在这里。啊!请不必担心。”他做了一个夸张的姿势,似乎在安慰一个焦急的人,但是豺狼并没有焦急,“它在一个非常安全的地方,存在一家银行的一个私人文件箱里,除了我没有任何人可以打开它。先生,从事我这一行危险买卖的人,不得不采取一些预防措施,不瞒你说,必须获得某种形式的保险。”
“你要什么?”
“我亲爱的先生,我本来设想你会愿意在交换那张纸的所有权的问题上做点交易。这笔交易的条件要比我们在这个房间里提到过的那笔150英镑的数目大些。”
豺狼轻轻地叹了口气。他想这个人对他自己的能力估计得太高了。这个人竟然如此目中无人。因此,他表示出对比利时人刚才所说的话丝毫没有发生兴趣。
“你有兴趣吗?”证件伪造者狡猾地问。他继续在玩弄他的那一套,好像他已经排练过好几次了。有时他转弯抹角地引导,有时则给些巧妙的暗示。但对于豺狼来说,似乎在看一部二流的蹩脚电影。
“我过去也遇到过一些善于讹诈的人。”豺狼说。他讲话时语调还是那么平淡。这话虽然不是针对着比利时人的,却使他感到有点发慌。
“你说讹诈,是说我讹诈吗?我刚才说的是建议,并不是讹诈。这可以说是一种例行的手续,也可以认为这是一种简单的交易。当然包括一定数目的钱。说实话,在我的保险箱里,有你的原件以及我给你拍摄的全部照相的底片。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