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地方去参加会的计划?明天或者星期六有没有?”
杜克勒摇摇头。
勒伯尔又问:“那么星期日,8月25日呢?”
坐在会议桌周围的人不约而同地“哦”了一声。
部长说:“当然,那天是解放日,1944年的这一天,大部分在座的人都和他在一起。”
勒伯尔说:“正是这样。这个豺狼似乎是个心理学家,他知道每年总有一天戴高乐哪儿也不去,就在巴黎。因为这是法国的一个伟大的日子。这也就是豺狼选定的日子。”
部长兴奋地说:“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们就非抓住他不可。现在他的情报来源已经断绝了,巴黎哪一个角落他都无法躲藏,我想在巴黎是不会有人收容他并把他保护起来的;即使强迫他们,他们也不会干的。勒伯尔警长,把这个人的名字快些告诉我们吧!”
克劳德·勒伯尔起身朝门口走去,其余的人也站起来,准备去吃午餐。
部长叫住勒伯尔说:“噢,还有一件事,你怎么知道要去录下森克莱上校家的电话?”
勒伯尔在房门口耸耸肩说:“我没有专门录他的,我把你们在座的诸位家里的电话都录下来了。再见!”
※※※
当天下午5点钟,豺狼戴了副黑眼镜,坐在奥第昂广场的一家咖啡馆喝啤酒,他忽然有了个主意。他付过啤酒钱,站起来离开了咖啡馆。走了几百米,他找到了他的目标。这是一家卖妇女化妆用品的商店,他走进去买了一些东西。
※※※
傍晚6点钟的时候,巴黎的各家报纸都在更换头版头条新闻。晚报出来时,头版的通栏标题是《男爵夫人被杀,凶犯逃到巴黎》,下面有夏伦尼男爵夫人的照片,这是她五年前在参加巴黎的一次晚会时拍摄的,后来登在某家社交杂志上的照片。这是在一家图片社的资料室找到的,各家报纸都抢着用它。
6点半,罗兰上校夹着一份《法兰西晚报》,走进华盛顿路的一家小咖啡馆,一个面色黝黑、颧骨突出的服务员看着他,并向店堂深处的一个人点点头。
那个人走过来跟罗兰打招呼。
“罗兰上校吗?”
这个保安总局行动分局的领导人点点头。
“请跟我来。”
那个人带他经过咖啡馆后面的一扇门,到了二楼的一间小的起居室门口,这里可能是老板的私人住宅。他敲敲门,里面回答说:“请进。”
罗兰上校进去后把门关好。房间里的人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伸出手来。
“是罗兰上校?非常高兴见到你,我是科西嘉公会的卡博,我听说你们正在找一个人……”
托马斯侦探长晚上8点钟来了电话。听上去他很疲倦,因为这一天够他忙的。他说有几个领事馆合作得很好,其余的很不愿意帮忙,费了不少周折。
他说除掉女人、黑人、亚洲人和矮个子,在过去的五十天内,有八个外国人的护照在伦敦丢失或被窃。他已经把这些人的姓名、护照号码和外貌特征列了一张表。
他向勒伯尔建议说:“在这八个人中间,我们找出几个人似乎可以排除在外的。有三个人丢失护照的时间,正好是豺狼化名杜根离开伦敦的那段时候,我们查了所有从7月1日起出售的飞机票存根,看来这个人是7月18日搭夜班飞机到哥本哈根去的。再根据比利时航空公司提供的资料,他是在8月6日从布鲁塞尔的售票处用现款买飞机票回伦敦的。”
勒伯尔说:“是的,你们的检查结果是对的,我们发现在这段时间里——7月22日到31日,这个人在巴黎。”
托马斯接着说:“那么,当他不在伦敦的时期内,丢失的三张护照,我们就不算在内了,好吗?”
勒伯尔说:“好。”
“其余五个中间,有一个特别高,有6尺6寸,用你们的说法,已经超过两米了。此外,这是个意大利人,他的护照上是用米和厘米来标明身高的,你们法国海关官员马上就会发觉的,这个尺寸和他本人差别太大,除非他踩上高跷。”
“我同意,这个人一定是个巨人,可以排除。那么其余四个呢?”
“有一个特别胖,体重240磅,已经超过120公斤了。那么大一个豺狼,走路都很困难了。”
勒伯尔说:“这个也不算,还有呢?”
“有一个太老了,身高倒是对的,只是他已经70岁了,除非剧场里的化装人员做精细的工作,否则豺狼不可能扮成这样的老头儿。”
勒伯尔说:“也排除掉,那么最后两个呢?”
托马斯说:“其余两人中,有一个是挪威人,还有一个是美国人,都符合条件。身材高大,肩部宽阔,20岁至50岁之间的年龄。但那个挪威人有两点不符合你要找的那个人,其一,挪威人是浅黄头发的,我想这个豺狼在扮成杜根以后,不至于再用他原来的头发颜色。因为这样看起来,就更像杜根了。此外,那个挪威人还报告他的领事说,他是在一次与一个女朋友同去划船时,不慎落水,护照是从口袋里滑出去丢失的。他发誓说护照是在他外衣的里口袋的,15分钟后,他爬上岸时,护照不见了。而那个美国人也发誓,他对伦敦机场的警察说,他是在候机室里,他的手提包被偷走的,里面装有他的护照。你认为这些情况如何?”
勒伯尔说:“请把这个美国人的一切资料都传送给我们。我准备到华盛顿的护照办公室去要这个人的照片。再一次感谢你给我们的协助!”
※※※
这天晚上10点钟,部长会议室举行了当天的第二次会议。这是一次最简短的会。
大约在一小时以前,所有法国负责安全保卫工作的部门,都已经收到有关马蒂·舒尔勃格详细资料的复制件,他是个谋杀在逃犯。
第二天早上可望能得到他的照片,赶得上登在上午10点钟在街上出售的报纸上。
部长站起身来,他说:“先生们,当我们第一次在此地集会时,我们同意了布维埃警长的意见,要查找这个化名豺狼的刺客基本上是侦探的工作。现在回想起来,我对这个判断仍表赞同的。过去十天来,我们很幸运有勒伯尔警长担任这项工作。尽管这个刺客经过三次改装,从格尔索普到杜根,从杜根到詹森,又从詹森改为舒尔勃格;尽管接连不断地从这个房间有消息泄露出去,但勒伯尔都能设法查明,并且紧紧地追踪着这个人。我们对他表示感谢。”他说着向勒伯尔点点头。
勒伯尔看上去有点不安。
“从现在起,这项工作要转移到我们肩上了。我们现在掌握了刺客的姓名、外貌,以及他的护照号码和国籍;几小时以内,我们还将有他的照片。我深信,凭借我们所能动员的人力,我们在几小时内是能够找到这个人的。全巴黎的每一个警察,每一个共和国保安部队战士和侦探,都已经得到有关这个人的资料。明天早晨以前,或者最晚到中午,这个人将没有藏身之处了。
“现在,勒伯尔警长,让我祝贺你。我将把这副重担从你的肩上卸下来,同时你也不必再为侦察这个案件而操心了。至少你应该休息几个小时。你的任务完成了,而且完成得很好,我们感谢你。”
他说完以后,勒伯尔很快地眨了几下眼睛,也站了起来。他对着那几位在法国能统帅成千成万士兵和调动上百万法郎的权力人物们点点头。
这些人也对他微笑着。
他转过身出去了。
十天来克劳德·勒伯尔第一次回家去。当他开门进屋,面对着充满责备神色的妻子时,挂钟敲响十二下,已进入了8月23日。
第二十章
午夜前一个小时,豺狼走进一家酒吧间。里面很暗,刚一进去时,他有几秒钟几乎辨认不出屋内的一切。过了一会儿,他看清酒吧左侧靠墙是一溜柜台,后面是一排镜子和酒瓶,酒吧侍者用毫不掩饰的惊奇目光看着他。
这个酒吧间狭而长,右侧沿着墙是一排小桌子;最后面的房间稍宽一些,是个沙龙,有几张可以围坐四到六个人的大桌子。在柜台前面有排独脚圆凳,坐着不少夜间常来的顾客。
他进门后,离门较近的一些人都停止了谈话,仔细观察着他。他们看见他又高又健康的身材,不禁喝起彩来;接着又窃窃私语,并伴随着放肆的笑声。他看见柜台最远处有一张空着的圆凳,就往里面走过去。等他坐上去以后,听见背后有人低声议论着。
“嗨!你瞧,这身肌肉!亲爱的,我从没见过。”
酒吧侍者走过来站在他面前,盯着看他。涂了口红的嘴唇露出媚人的微笑。他说:“晚安,先生!”接着他背后又传来了一阵笑声,有点不怀好意。
“给我一杯威士忌酒。”
酒吧侍者跳着华尔兹舞的步子走开了。他想,这是一个男子汉!一个真正的男子汉!今晚可热闹啦!看得出远远望着他的那些疯小子们都在摩拳擦掌啦!这些人中间有的是在等着他们的老主顾,有的并无约会正在碰运气。侍者想,这个新来的男子汉一定会引起很大的骚动。
坐在豺狼旁边的那个人,也用惊奇的目光看着他。这个人的头发完全是金黄色的,很小心地梳到前额上,一缕缕地挂着,好似刺绣的古希腊神像;眼睛上还装着假睫毛,嘴唇上涂着口红,脸上抹着脂粉。这样的打扮,也掩盖不了他衰老的倦容,假睫毛也无法给空洞的眼神增加生气。他用法语说:“你请我喝酒吗?”这声音带着女孩子的嗔气。
豺狼慢慢地摇摇头,这个家伙只好耸耸肩转过去和他的同伴搭讪。他们的讲话声音很低,时而发出惊讶的尖叫。豺狼已经脱掉了那件外衣,当侍者送来酒时,他伸出手去接,短袖汗衫里的肌肉鼓鼓囊囊的。
酒吧侍者看着也觉得眼馋,心想,这真是个“人物”!他是不是愿意留在这儿呢?一个男子汉总得找个伴儿,那为什么他不肯请可怜的柯琳喝杯酒呢?他一定是……多棒!这个年轻漂亮的男子汉一定在找一只“老蟹”带他回去,今晚可真够瞧的了!
午夜时分了,嫖客们开始上座了,他们观察着周围的人,不时地跟酒吧侍者轻轻地说几句话。侍者便回到柜台旁,对某一个“姑娘”说:“宝贝儿,比埃尔先生要跟你说几句话,别再装腔作势像上次那样哭哭啼啼啦!”
午夜过后,豺狼在酒吧间里更引人注目了。坐在他背后的那两个人已对他挤眉弄眼了好几分钟。两人都已40岁开外,一个是胖子,一对小眼睛包藏在肥厚的眼皮底下,脖子上的肉卷鼓出在领子外面,长相粗俗,活像一口猪。另一个是细长个子,风度优雅,长长的脖子,秃脑袋上几根稀稀疏疏的头发还抹得油光锃亮。他那一身衣服做工精细,窄裤管,上衣袖子在袖口边上还微微露出花边,脖子上花哨地系一条轻飘飘的印花绸巾。豺狼暗地里想这个人的职业大概是搞艺术、设计时装或发型之类的。
胖子招手叫侍者过来,凑着他的耳朵悄声说了几句话。一张大票滑进了侍者的紧身裤。侍者穿过店堂回到柜台后面。
“那位先生说,你是否可以赏光陪他喝杯香槟?”侍者轻轻地对豺狼说。
豺狼放下他的威士忌。
“告诉那位先生,”他一板一眼地说,好让酒吧里的那些男妓们都能听见,“他对我没有吸引力。”
酒吧里的空气紧张起来,几个身材纤细的年轻男子从高脚凳上溜下来,走到豺狼身边,想听他们说些什么。侍者吓得睁大了双眼。
“他是请你喝香槟,亲爱的。我们认识他……”
作为回答,豺狼从高凳上滑下来,拿起他的威士忌,一步一摇地走向那另一个爱男色的老家伙。
“能让我坐在这儿吗?”他问,“有人在纠缠我。”
那个风度优雅的细长个子家伙高兴得几乎难以自持了。几分钟后,那个受了侮辱的胖子悻悻地离开了酒吧,而他的竞争者则把他那只瘦骨嶙峋、皮肤干枯的手懒洋洋地放在他桌子上的那个年轻的美国人的手上,告诉他的新朋友说,有些人的行为是非常非常恶劣的。
豺狼和他的新朋友在午夜一点过后才离开酒吧的。那个男人——他的名字是朱尔斯·伯纳德——在几分钟前曾问豺狼的家住在哪里。豺狼很不好意思地承认他无家可归,因为他身无分文,是个命运多蹇的穷学生。至于伯纳德,他倒觉得运气简直太好了。他对他的新朋友说,他恰好有一套布置精美的漂亮住房,并且相当清静。他是单身汉,从来没有人去打扰他,跟邻居也从来不打交道,因为他们过去对他的态度异常粗暴。如果年轻的马蒂待在巴黎的期间愿意和他同住,他将非常高兴。
豺狼换了一副表情,这次是深表感谢,接受了邀请。他在即将离开酒吧时溜进厕所(那儿只有一个厕所)去待了几分钟,出来时眼睑上已厚厚地涂上一层染色油,两颊敷了脂粉,嘴唇搽了口红。伯纳德面有愠色,但在离开酒吧之前,他没有发作出来。
上了人行道后,他表示抗议说:“我不喜欢你搽这些东西。这不就跟店堂里那帮死不要脸的男妓们一个模样了吗?你是个长得很漂亮的小伙子,你不需要这些东西。”
“对不起,朱尔斯,我以为这样会讨你喜欢的。我们到家后我就把它擦掉。”
伯纳德这才高兴起来,带着他上了他的汽车。他答应先送他的新朋友去奥斯特列茨火车站取行李,然后回家。在第一个十字路口,一个警察走到路中心拦住了车。当警察俯下脑袋,从司机座一边的窗口往里看时,豺狼扭亮了车里的灯。警察瞅了他一分钟之久,然后厌恶地缩回了身子。
“走吧!”他下令说。当车子开走时,他咕哝说着,“死不要脸的兔子。”
车子刚到车站时又被拦住了一次。警察要求看证件。豺狼浪声浪气地笑了起来。
“你只要这个吗?”他问。
“去你妈的!”警察骂了一声,走开了。
“别这样惹他们,”伯纳德低声抗议说,“他会把我们抓起来的。”
豺狼从行李存放处取回他的两个箱子时,值班的管理员只是厌恶地看了他一眼。他把它们装进了伯纳德的汽车的后座。
在去伯纳德住所的路上还被拦住了一次。这次上来的是两个保安部队战士,一个是上士,另一个是一等兵,他们在离怕纳德的住所才几百米远的一个路口拦住了他们。一等兵走到客座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