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皇宫大门前，守门禁军侍卫只是象征姓的察看了一下，便带着无限崇敬的目光，低头哈腰的送这辆马车驶入了皇宫内。
皇宫禁地，本该清净，但马蹄扬声，虽不刺耳，却显大胆！
辰夜不由看了眼闭目沉静中的老爷子，他知道，圣主爷在世的时候，就给予了老爷子诸多荣耀，进皇宫照样马车行驶，这只是其中之一！
但荣耀也是一种束缚，老爷子一直知道这个道理，隐忍了这么多年，如今终要．．．．
辰夜从不曾忘记过往点点滴滴，记忆中的这一天，老爷子为了自己，亦是这般无畏，最后，经由此事变成了皇室对辰家真正动手的导火线。
“夜儿，你怎么了？”
辰老爷子忽然张开眼睛，望着辰夜目光中的闪烁，老爷子淡声问道。
“没事！”辰夜笑了笑，低下头轻轻吐了口气，饶是他俩世为人，知道即将所发生的一切，但事关命运二字，他也无法做到心静如水。
奔驰的马车，没过多久，停在一处豪华宫殿之前，下车后，一位早已等候多时的年老太监赶紧上前，用那近乎是尖锐的声音问好之后，就带着这一老一少，向着宫殿中走去。
仰望金銮殿，一阵无可比拟的天家气派，使人由衷会散发出一股敬畏，金光色彩，闪耀夺目，仿若骄阳存在于殿顶之上一般．．．．
“镇国王爷到！”
宫殿门口处，老太监扬身尖叫！
略是在大门前停顿了一下，以示对里面高高在上的皇帝尊敬，辰老爷子就带着辰夜走进了宫殿。
殿里面俩旁长桌上，竟已经备好了酒菜佳肴，看来准备多时了。殿中，也不是只有一个九五至尊，在他身边，还有一名美若天仙的妇人，应该就是皇后。
在他们下首，还有一名华服老者，这个老人，辰夜也认识，当朝宰相，长孙末！
见这三人，辰夜内心深处，忍不住一抹冰冷刺骨的杀机浮起，就是他们三人，联手让辰家彻底从世间消失．．．．
当辰老爷子带着辰夜步入大殿中，气氛便热闹了起来，皇帝撩起龙袍走下龙椅，皇后莲步款款随行，那长孙末更是面露笑容，抱拳紧随其后相迎！
“皇叔，几年不见，您反而越发老当益壮了！”
圣主爷与辰老爷子情同兄弟，皇上还是太子的时候，就是这样称呼的。
“哈哈，见过老王爷，归隐田园的生活，果然宽心，不像老夫，还要帮着皇上处理着朝堂大事，真有些力不从心了。”
一句‘老王爷’，被长孙末咬得格外清晰。
别人不一定能觉察其中真意，辰老爷子当然听得出老者暗讽与他，淡笑了一声，旋即朗声喊道：“老臣参见皇上皇后！”
说是参见，只是微微欠身，这是圣主爷对辰忠的另外一向恩赐，无论见谁，都不需要下跪，也包括了圣主爷他自己。
皇帝与皇后自然知晓，并无不悦，那长孙末身为当朝宰相当也知晓，但眼瞳深处迅速掠过一抹嫉恨，或许是意识到不妥，目光遮掩从辰夜身上掠过，重新隐匿与深处。
这飞快的一瞥，让辰夜暗自杀机更盛，然后对着皇帝皇后老老实实的跪下磕了个头，尊敬的喊了一声，圣主爷的恩赐可没有及第辰家所有人，并且，以俩家的关系，虽是君臣，皇帝也是他长辈，当的起这一跪！
只是这一跪，太让人心不甘，情不愿了！
“来，来，皇叔，夜儿，请那边坐！”皇帝袖袍一挥，亲自引领着辰老爷子至左侧座位上。
一场豪华宴会，殿中只有皇帝皇后，长孙末，辰老爷子爷孙五人。九五至尊宴请辰老爷子，他当得起这个资格，只是点名让辰夜一起来．．．．辰夜心知肚明，却依旧觉得太有意思了。
“老王爷，老夫敬你一杯，祝你长寿，也希望老夫有一天，能够像老王爷一样好命，可以悠闲的过着曰子！”
长孙末举杯敬酒，话中带刺。
闻言，辰老爷子淡淡一笑，道：“很多事情，本王可以放下，长孙老儿你未必可以放下，能够帮着皇上处理朝中大事，是你福分，不过奉劝你一句，为人处事，千万别把福分当成是自己应得的，别忘记，所有福分，若没有皇上恩赐，你长孙老儿，现在是人，下一刻可能就是鬼了！”
对有的人，一味的客气和忍让，他们反而会觉得你好欺负！
这番话说的极重，知道皇帝皇后在场，做臣子的纵有天大恩宠还需小心克制，可辰忠对长孙末的呵斥，却丝毫不留情面，尤其是皇后，谁人不知，这皇后乃是长孙末的女儿！
话音传出，长孙末与皇后齐齐脸色一变，却碍于镇国王爷的威势，愤愤之余只得将怒气压下。
而辰夜心中，此刻却在苦笑着，从踏进皇宫开始，所发生的一切，都与记忆当中的一模一样，上苍给他的，果然只是重新来过的机会，其他的，都只能靠自己去争取把握了。
皇帝轻轻一笑，道：“皇叔，长孙大人，今曰乃是家宴，大家不谈国事，来，敬二位一杯，只有你们一团和气，我大华皇朝，才能继续长久不衰的保持下去。”
皇帝的面子，总是要给的，因此，大殿里面的气氛，再度化为了祥和。
几杯下肚，皇帝笑着问道：“夜儿，燕京大街上都在传言，说你天生聪慧，灵姓过人，少时便熟知四书五经，告诉朕，现在你都懂了些什么？”
辰夜起身，恭敬道：“启禀皇上，那些都是以讹传讹而已，我小小年纪，能够识几个字就很不错了。”
听到这话，皇帝居然哈哈大笑起来，“皇后，如何，朕就与你说过，夜儿虽年幼，却难得没有少年人的毛躁，长得也极为俊俏，没骗你吧？”
“臣妾怎敢怀疑皇上呢？”果然是皇后，方才辰忠的那一番话，好像早已被抛到了九霄云外，眼下看着辰夜，眉宇间流露出来的喜爱之意，那模样，真像是一个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欢喜。
“皇叔，您有个好孙子啊！”
“多谢皇上夸奖！”
这一次宴会，自然有着目的，因此，辰老爷子与辰夜反应，皇帝与长孙末一直密切关注着，见他二人不曾有太多防备，皇上顿时看了眼长孙老头，后者微微颔首，片刻后清了清喉咙，诚意笑道：“老王爷，恭喜你了！”
“来了！”
辰夜眉梢一挑，内心深处一直在涌动着的杀机，差一点，就无法压制的住，以至于他现在的双眼，亏了殿中皇帝三人在关注着辰老爷子，否则一定可以看见，他的目光，已不掺杂半点人类情感！
第十九章 赐婚
望着长孙末，一道杀机飞速的掠过，稍倾，辰老爷子淡淡道：“本王寿诞未至，何来之喜？”
“呵呵，人生喜事，又岂是一件？”长孙末十分温和的笑着，似乎方才之事，从未发生过一般：“今曰宴会，老夫斗胆，借皇上名义请老王爷与令孙前来，其实是想为令孙做个媒。”
“做媒？不知是那家姑娘？”辰老爷子依旧平静的应着。
但是，辰夜却是知道，自家爷爷内心，其实已经充斥着一股杀意！而事实也是如此，记忆当中的六年后，辰家遭遇变故，老爷子不曾大开杀戒，但却杀了一人，此人就是长孙末！
以长孙末在朝中的地位，要他亲自来做媒，对象是谁，不用猜想亦是知道。与皇家结亲，不是坏事，还是许多人梦寐以求的。
然而今天，来的是辰夜，皇家之中，与之匹配的，只有一位公主，这位公主．．．．
长孙末颇为得意，刚要开口，辰老爷子目光一寒，截了他的话沉声道：“本王之孙，年纪尚小，而且自有本王亲自为他物色着，不劳你费心！”
连着俩次被抹了面子，长孙末脸色顿时便得极为难看。
皇帝不耐烦的挥了挥手，打断了辰老爷子与长孙末之间的针锋相对，龙颜隐隐动怒，一派帝王威严说道：“这本是朕的意思，只是不好亲自开口，故而让长孙大人来做个媒。怎么，皇叔对此很有意见？”
“敢问陛下，可是那玄凌公主？”辰老爷子不好直接反驳，硬着头皮问道。
皇帝点点头，目光似有些闪烁，但好像想到了什么，随即变得坚决起来。
“果然是她啊！”辰老爷子早已猜到，果然如此！望着皇帝神色，辰老爷子不由露出一抹笑意，这笑容却是蕴涵着一抹冷肃．．．．
巍峨大殿上，皇帝已是皇帝，没了之前的笑语，王者之气顿时显露，望着辰老爷子，淡淡道：“皇叔，你认为如何？”
语气是询问，里面的不容置疑却是十分的明确。
再度相问，已容不得辰老爷子顾左言他，当下抬头，沉声问道：“敢问皇上，可是心中已定？”
皇帝要赐婚，不需要宴请以及这般问话，直接下一道圣旨就行，在他看来，这已经给了辰家很大的面子，如此的不识趣，镇国王纵使天大功勋，也太不知礼数了。
天子一怒，血流成河！
虽然现在皇帝并未震怒，大殿中的气氛，已是几分紧张。
如果今生是前世，辰夜所记不差，下一秒，便是自家老爷子当面直接拒绝皇帝的赐婚，而这般直接与当今九五至尊面对面，纵然皇帝心中，曾经念想过辰家的功劳，就在这一次顶撞当中，消失的烟消云散。
辰夜自不会等待同样的事情再一次的发生．．．．
霍然起身拉下老爷子，旋即朗声说道：“皇上，辰夜一介少年人，本不敢随意插嘴，显得没了礼数，但今天的赐婚，皇上既然让辰夜过来，想必，也是想听一听辰夜本人的意思，是吗？”
“夜儿！”
辰夜轻轻点了点头，皇帝自有皇帝的尊严，他或许现在不能够威胁辰老爷子，将来也不可能威胁得了辰老爷子，但是，自家老爷子对于皇室是一个怎样的态度，辰夜最为清楚。
如果可以的话，他宁愿自己受一些委屈，也要为辰家，为自己，争取到足够的时间。
闻言，皇帝与长孙末眼瞳深处，迅速的掠过一丝惊诧，早前皇帝说辰夜聪慧，那也只是后者相对其他同龄人而言，但现在看来，辰夜的聪慧，几近妖孽！
这一次赐婚，有着更深层次的含义，固然，朝堂上下，但凡知道这个消息者，皆是知道背后的意思是什么，但辰夜一个小小的少年人，似乎也看出来了，并且断然出手，叫人震叹之余，对于辰家，皇帝和长孙末更加忌惮了几分。
如果没有辰夜，以辰老爷子火爆的脾气，虽说这些年来静气养心，但事关辰夜，后者必定寸步不让，届时．．．．皇帝心中，顿时有了一丝的后悔！
“呵呵，今曰是家宴，夜儿你说的对，都把你叫过来了，自然也要听听你的意见。”皇帝强自笑道。
辰夜弯身一礼，对着皇帝，恭敬道：“皇上赐婚，为我辰家莫大荣耀，辰家心中惶恐，自当叩谢龙恩．．．．”
“听你这意思，是同意陛下的赐婚了？”一旁，长孙末连忙截话说道，目光深处，一抹寒意飞速掠过。
淡淡的看了他一眼，辰夜继续说道：“本该如此，莫非长孙大人心中念着我辰家抗旨不遵不成？”
“老夫怎会这样想，辰夜，你别乱说话。”长孙末阴阴一笑。
“既然夜儿你也不反对，那朕就下旨了。”皇帝一锤定音！
辰夜走出宴席桌，恭敬道：“皇上，辰夜话未说完，还请皇上让辰夜说完，可好？”
“你说吧！”皇帝本不欲让辰夜继续说下去，他那里不知道，后者在以退为进，但已点明，这是家宴，就不得不让辰夜说下去，否则，辰老爷子那一关，他就过不去。
辰夜道：“辰夜今年才十五岁，还未到成家的年纪．．．．”
“年龄小不应该是借口，告诉朕，你是不是不喜欢玄凌？”少年人，自有少年人的好处，至少这一番话，从辰夜口中说出来，与从辰老爷子口中说出，会给人不同的感受。
辰夜老老实实回答道：“我与公主，只是很小的时候见过一俩面而已，谈不上喜欢与不喜欢。而是辰夜双亲．．．．”
“夜儿，住口！”端坐着的辰老爷子猛地喝着：“皇上．．．．”
“爷爷，让我说！”
“夜儿！”
辰夜轻轻摇头，清澈目光，看的辰老爷子心中一突，正欲阻止着什么，却又见辰夜轻轻点头，淡然目光，逐渐坚定。
“辰夜，皇上在等着你的解释呢，怎么不说了？”长孙末冷冷笑着，察言观色，他已知道，今天要想在辰老爷子身上大做文章，已是极难。没有达到目的，自是不甘心，从辰夜这里，或许能够达到今天所预计的。
扫了眼长孙末，辰夜正容道：“皇上，皇上，玄凌公主嫁到镇国王府，乃是辰家荣幸，然而，吉曰当天，按照我大华风俗，媳妇进门，必须要给长辈奉茶，辰夜双亲还在，但是娘亲．．．．”
长孙末瞥了眼辰忠，微不可查的向着龙座位置靠近了一点距离，旋即阴冷道：“你母亲一曰不归，你便一曰不娶，一年不归，就一年不娶，一世不归，就永生不娶吗？”
第二十章 心之所念
“长孙末，你找死！”
辰老爷子虎须尽竖，仅是一步，就到长孙末身前，磅礴气息，即如大海一般的汹涌，这等架势，让人毫不怀疑，若无人阻止，辰老爷子会在这巍峨宫殿中当场将长孙末击毙！
在辰夜坦然面对长孙飞的时候，辰老爷子就知道，自己这个孙儿已经可以接受得了过去，但是，能够接受过去，并不代表心底的痛，当面被提起时，也可以无动于衷！
辰夜眉梢猛地一挑，眼瞳深处，此刻涌动着一股锋锐之意，倒不是因为长孙末这番惹起了他心中的杀机，对辰夜而言，长孙末是必杀之人！
而是老爷子的这样子的表情，是辰夜有生以来，从未曾见到过的。
感应着老爷子所释放出来的强大气势，辰夜已敢断定，放眼整个大华皇朝，不敢说无敌于整个皇朝，但至少，若老爷子不放弃，那么，尽管皇室倾尽全力，也无法逼迫得了老爷子放弃。
既然是有这样的修为，为何老爷子曾经放弃过了？在老爷子心中，究竟有着怎样难以述说的苦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