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又要整什么幺蛾子?”我不满地道。
“姑娘切不可大意。电梯里最是不安全,一旦发生突然事件,连走都走不出来。依我看,还是走楼梯来得稳当些。”他说着朝另一头走去。
爬……爬楼梯?
这栋楼起码有三十层,我腿伤未愈,不能这么折腾我啊再说,关于后楼梯的鬼故事还少吗?
我刚要提出抗议,尉迟槿已经一个闪身消失在门口。我一个人被剩在冷涔涔的大厅里,还是挺恐怖的。无法可想,我也只得追了过去。
起初,我还能勉强跟得上尉迟槿的步伐,可没爬几层楼,就觉得双腿开始打颤儿,连站都快要站不稳。
好吧,我知道我是太缺乏运动,可我也得有时间啊
“啊啊啊——”一叠声的惨叫,再次传了出来。
“都怪你,走什么楼梯,这下出事了”我吓了一跳,立即朝前赶了两步,狠狠一巴掌拍在尉迟槿背上。
他丝毫不以为意,抬头朝上面张了张,对我道:“十楼。”说罢立即以更快的速度向上跑去。
我咬了咬牙。这时候,也顾不得命了
……
我和尉迟槿以最快的速度爬到了十楼,拉开安全门,直朝亮着灯的那间办公室冲了过去。
到门口时,他挡在了我身前,手掌朝我压了压,弯下身子小心地朝门里探去。
我被他高大的身体一遮,什么也看不见,当下便踮起脚尖,扒住他的肩膀也费力地朝里张望。
屋子里一片凌乱。桌椅倒了一地,各种纸质文件飞得满屋都是,甚至连天花板上,都粘着几张。
头顶上的灯不断闪烁着,一明一暗,在莹白之中,透出几丝幽绿的颜色。
一个20来岁的女孩抱着头躲在角落里,不停地瑟缩颤抖,我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只能听见她放开喉咙不要命地嚎啕,声音都变了调,活像鬼叫一般,我身上瞬间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一个男人坐在屋子中央的办公桌上,跷着一只脚,半抱着手臂,好整以暇地对女孩道:“不就是玩玩儿吗,干嘛这么害怕?”
玩玩儿?色狼我在心里狠狠骂了一句。
这时,男人突然转了过来,对着我和尉迟槿的方向朗声道:“来都来了,就进来坐吧。”
卷二 槐树之祸 第十二话风魄(三)
第十二话风魄(三)
尉迟槿听见这话,立即直起身子,从墙壁的阴影中走了出去,同时伸出一条手臂来将我挡了个严严实实。
我哪容得他这样小瞧我?将他的胳膊一搡,从他背后也钻了出去,还赌气地一下子冲进了那间办公室里,面对面地站在那男人跟前。
开……开玩笑的吧?恶鬼怨灵姐姐我见得多了,血肉模糊者有之,肥壮胖大者有之,就连没有眼珠的小破孩儿我也见过。可眼前这个家伙,你确定他真的是一只鬼?
那男人留着一头利落的短发,发梢根根竖起,左耳上戴着一枚烁烁生光的钻石耳钉,五官俊美得有如古希腊故事里的神祗。如果不是他额旁有两团密云般的紫黑之气,我简直不敢相信这家伙居然是鬼
我一向觉得费尔南多和尉迟槿算是大帅哥了,可他们俩跟我眼前这英俊到极致的男人相比,真是败得一点悬念都没有啊
男人穿着一件金色的亮面夹克,浑身上下透着一股邪气,饶有兴味地偏过头来看了我一眼,嘴角勾出一抹淡笑,道:“看够了吗?”
我的小心肝又是一颤:还有没有天理呐,鬼怎么可以长得这么帅?
“古姑娘”尉迟槿显然也发现了我的不妥,气急败坏地跺了一下脚,大声呼喝道。
我被他这声大喝瞬间惊醒,随即就想抽自己两嘴巴。
古安妮啊古安妮,好歹你也是个斩鬼女,就不能庄重一点么?你对着任何人犯花痴都无所谓,干嘛偏偏在一个恶鬼面前眼冒红心?
尉迟槿赶过来,提溜小鸡仔一样将我拽至身后,大声对男人道:“你便是风魄?在此作甚,有何阴谋?”
“哈哈哈……”男人仰面大笑,再低下头时,脸上已变了色,“承你们看得起,送我这个名号。你我都只不过是尘世间一粒蜉蝣,什么阴谋诡诈,只是图个自己开心罢了,你没必要说得这么怒气滔天。”
“荒唐,你伤人害人,怎么我便说不得管不得?”
尉迟槿这下算是遇上敌手了这个风魄,说话跟他如出一辙,都是一套一套的,我看他们俩一时半会儿吵不完,索性趁着他们说话的功夫,奔到那个蜷缩在墙角之中的女孩身边,强拉她起身,道:“你还好吗,没事吧?”
女孩哭得正凶,根本顾不上搭理我,只一个劲儿的抽噎,头发纷乱地散落在额间,双颊憋得通红。
我见她虽是情绪极不稳定,身上却应该没大碍,于是捏住她的手腕,绕开坐在屋子中间的风魄走了出去,径直来到门厅,按下电梯。
她似是到现在才反应过来,抽抽搭搭地道:“我……我能走了?”
“难不成你还想留在这儿看免费武侠电影吗?”我将她往打开门的电梯里推了推。
“谢……谢谢……”她小声道。
我挥了挥手:“走吧走吧,出去了打个车赶紧回家去,刚才这儿发生的事别告诉太多人,千万别给我传得满城风雨人尽皆知,明白吗?”
她点点头,揩了揩眼睛,挪进电梯里。
我心里清楚,她虽然答应了下来,可我这句嘱咐恐怕起不到什么效用。叹口气,我看着电梯合上了门,掉头朝着办公室走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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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至于吧?
从我将那个女孩从房间里带出来,到目送她搭电梯下楼,总共用了不过两、三分钟。这样短短一段时间,屋里的一人一鬼,怎么就打起来了?
嗯……好吧,确切地说,整间屋子里只有尉迟槿一个人在闪转腾挪,忙得不亦乐乎。而风魄,他仍是以一个十分优雅的姿态坐在办公桌上,右手随意地只一扬,邪风顿起,小到各种纸张大到桌椅板凳,甚至是电脑这样沉重的器物,都纷纷随着风在半空中翻飞,搅得办公室里如同一团乱麻。尉迟槿折腾了老半天,累得气喘吁吁,却连他的身也近不得。
我看得眼晕,使劲一拍桌子大叫道:“尉迟槿你干嘛哪”
不等他回答我的话,那风魄早转过头来,朝我熟络地一笑,道:“噢,也没什么,一言不合他就要开打。我说了,三十个回合之内,他只要能碰到我的衣服,哪怕只是一颗扣子,我就算他赢,当下乖乖束手就擒,绝不反抗。现在他应该出了二十余招了吧?***,你要是愿意,尽可以来帮他。”
“妹你大爷啊,‘***’三个字也是你一只小鬼能叫的?”我心里虽然焦急,但却并不怎么害怕,当下便毫不示弱地冲他喊了回去,心里估摸着或许这样还能分散一些他的注意力。
尉迟槿看懂了我的意图,一个漂亮的转身从斜刺里又扑了过来,眼看就要碰到风魄的衣角。我暗暗握紧了拳头,这一次,肯定成了
然而,没等我将憋在喉头许久的那个“好”字喊出来,男人又是一抬手,手指像是穿花一般在空中绕了一圈,一阵风霎时间又袭了过来。
那阴寒的气流就像一股小型的龙卷风,将尉迟槿裹在了风眼之内,带着他在半空中旋转了十好几圈,“啪”地一声将他甩在了地上。尉迟槿在地板上滑出几米,脑袋“咚”一下撞在了桌脚上,方才停了下来。
我以手扶额——真丢人哪完了完了,尉迟槿这个怪人一向恃才傲物,心气高得了不得,如今被人玩弄于股掌之间,他的世界观人生观会不会轰然倒塌呀
风魄连看都不看尉迟槿一眼,像没事人一样掸了掸自己的衣袖,对我笑道:“***,你长得这么可爱,应该淑女点,怎么能随便说粗话呢?”
我心里思忖:这个貌美到极致的家伙惯用风,不用说,一定是属于木属性的恶灵,那么,背包中那副金丝手套,应是可以派上用场。
我悄悄把手背到身后,拉开背包的袋子摸索了半天,表面上不动声色地对风魄道:“你的眼光和品味都很不错,我的确很可爱。不过——”我迅速将金丝手套掏出来戴在手上,冲他大喝道,“我照样要收拾你”
话音未落,我已经欺到他身前,双手交握如一把利刃般朝前刺出。
风魄的脸上似乎闪过一丝惊慌,随即伸出左手,在面前一挥,顿时在我和他之间形成一面风墙。我冷哼一声,戴着金丝手套的双手没有任何阻滞地撕破了那道墙,直逼他胸口。
可就在这时,令我惶然无措的事情突然发生了
他突然一把抓住我的手腕,左手犹如铁钳一般将我牢牢钳制在他掌中,然后就势将我朝旁边一推——我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推得跌在地上,身体不由自主地朝前滑去,直到撞上尉迟槿的侧腰才勉强停了下来。
丢人啊我刚才还嘲笑尉迟槿来着,结果我自己跟他也没两样
风魄甩过来一个邪气的笑容,道:“***,你比他聪明一点点,注意,我是说,只多一点点。你用金属性法器对付我是没错,不过,你似乎忘记了一件事。”
我牙齿都要给咬碎了,也不说话,趴在地上只顾用自以为能杀死人的目光瞪视他。
“你的实力,和我相差太大了。你那点微末道行,不仅无法助这手套发挥效用,反而会令攻势荡然无存被我吞噬。所谓‘杯水车薪’,就是这个道理。”
“你”我一股怒火直冲上头顶,立时就要起身与他再战。
“好了好了。”风魄装腔作势地打了个大大的哈欠,“三十招已过,我也累了。我说过,我来阳世只为找乐子,若下次你还能找到我,我再陪你玩玩又有何不可?”
说完这句话,他一旋身体,从一扇开着的窗户飘了出去。
“你给我站住”我从地上一跃而起,扑到窗边用力朝前抓扯,想要将他留下,可没等碰到他的衣襟,他已经一闪消失不见。我的手没了着力点,又来不及收回,一下磕在窗棱上,疼得我直吸冷气。
居然给他跑了下次,鬼知道下次他又会在哪个犄角旮旯里出现?
我使劲甩着手,气鼓鼓地走到尉迟槿身边。
他还侧卧在那里一动不动。
糟糕,该不会是撞坏了脑袋吧?堂堂崆峒高徒,难道就这样不堪一击?
我蹲下身子,不敢摇晃他,只得戳了戳他的肩胛,有点慌张地问道:“尉迟槿,尉迟槿你还活着吧?”
隔了好半天,他才闷声闷气地道:“姑娘走开些,你就当我死了”
哟,搞了半天,原来在这跟自己置气哪?
我使劲把他的身体翻过来,嘴里嘟囔道:“你要在这趴到明天人家来上班吗?还不赶紧跟我回家去哎我说,你老用手遮住脸干什么?那个风魄虽然非常帅,但也没到让你自惭形秽的程度吧?”
说着,我扳开了他死死掩住脸颊的手。
……啊咧,我的太上老君啊,这是什么情况?
躺在地上的这位先生,他的额头右侧,被桌脚撞出一个大口子,血正源源不断地涌出来,伤口又红又肿,边缘处还隐约可见一丝青紫的颜色。
尉迟槿眼见自己已经无法掩饰,表情更加颓丧,索性闭上眼睛,玩起了掩耳盗铃的把戏。
我费了好大心力才忍住即将喷薄而出的笑,故作慌张地道:“哎哟,怎么撞得这样严重?赶紧跟我回家去处理一下,不然可能会感染的”说着我从包里掏出一包纸巾,抽出两张来按在他的伤口上。
尉迟槿就像没了心气儿一样,任我将他从地上拉起来,扶着他的胳膊一步步朝门外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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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到家门口时,我再没发现有新的字条出现。
我长出一口气,掏出钥匙来打开门。
刚踏进屋子,我妈就走了过来,道:“妮妮,这位先生说是找你有事,我都跟他说了你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他还是执意要在这等你……哟,尉迟,你这是怎么了?”
沙发上,坐了一个瘦得几乎没了人形的男子,看过去年龄约莫在50岁上下,样貌有几分面熟。
我将尉迟槿安顿在餐桌椅前坐好,转过去仔细辨认,半晌,恍然大悟道:“您是……您是住在斜对面的吴先生吧?这么晚了,您有事吗?”
男人冲我笑了笑,还未及开口,尉迟槿早已惊呼出声:
“师……师叔?”
卷二 槐树之祸 第十三话风魄(四)
第十三话风魄(四)
观众朋友们,您现在收看的是全宇宙最火热的综艺节目“千里寻亲连连看”。站在我左手边的这位年轻人,他高大帅气,玉树临风;而站在我右手边的这一位……呃……老大爷,他瘦小枯干,形容猥琐。谁能想象得到,他们居然是出自同一门派、失散多年的师叔侄呢?下面,让我们来采访一下,他们此刻内心的感受。
……
以上这段话,是尉迟槿在失声喊出“师叔”两个字之后,瞬间从我脑内窜生而出的。
我面前的这两个人,即便是用显微镜一寸一寸地观察,也难以找出任何相似之处。住在我隔壁那个姓吴的男人,也不知是不是酒喝多了,捧着水杯的手一个劲地哆哆嗦嗦,看得我心里一阵发紧,生怕他把杯子给砸了。
“小槿,十七、八年没见了,我离开崆峒那阵儿,你还是个十来岁的娃娃,一晃眼,长得这么高大啦”
吴酒鬼走到尉迟槿身边,打着哈哈将他打量了一番,拍拍他的肩膀说道。
尉迟槿少见地有些情绪失控,也不管自己额头的伤,双手用力攥住了吴酒鬼的手,声音颤抖着问道:“师叔……这些年你去哪儿了?
“别——”吴酒鬼连连摆手,“别再叫我师叔,我不过是一个弃徒,与崆峒再无关联。你要是念旧情,就叫我一声大叔罢了。”
“那怎么行?”尉迟槿认真地道,“哪怕只得一天,你也是我的师叔。何况,年幼时,你又待我那么好……”
所以,现在我是穿越了吗?怎么眼前的一切这样像武侠小说,而我又是如此多余?
哎,慢着,我是不是忽略了什么?
尉迟槿曾怀疑那个用纸条提醒我的高人就住在我家附近,眼下吴酒鬼跳了出来。他就住在我家斜对面,而且还是尉迟槿的师叔……
“吴酒……吴大叔,莫非你就是那位高人?”我扑了过去一把挤开尉迟槿,脸上挤出一个谄媚的笑,讨好地对吴酒鬼道。
尉迟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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