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半本笔记- 第11部分

屋子里还亮着昏黄的灯光，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地上的三具尸体以及散落了一地的酒瓶和家具，一台很小的电视机已经屏幕破碎，歪倒在桌子的一侧。桌椅乱七八糟，上面布满血迹和白色的黏状物。只看了一眼，我就扭过头。右侧，右侧的走道。目光朝右侧瞥去，果然看到一条极窄的走廊。由于手中没有武器，为防止地上的尸体突然站起，我只得面朝尸体倒退出去。

退了三四米之后，身后豁然开朗——这是李铮说的花店。可惜现在各种花朵和陶瓷花瓶碎了一地，花店内空无一人，地上布满脚印和泥土，以及斑斑血迹。

李铮说的没错，到了花店的大门口，果然有一辆装甲车停在几步之遥的地方。这个大家伙在这条主干道上显得格外醒目。

可正要抬腿跑去，我却突然看到装甲车的一侧有个人影。借着月光，看不清人影的面容，只是看到他身材高大，手里握着一把手枪，似乎在向装甲车背面的街道上开枪。但由于装甲车挡住了视线，我看不到街对面的情况。

就在我犹豫着还要不要过去的时候，身后猛然响起了脚步声。我迅速回过头，松了口气。出口处出现的是李铮的身影——只是步枪已经不知去向。

“狙击手被我干掉了，只不过步枪子弹打完了。”李铮淡淡地说，同时奇怪地看了看我：“装甲车就在那里，你怎么不过去？”

我还没回答，李铮一眼就看到了装甲车旁边的人影。没有任何犹豫，他立刻拉起我朝人影跑去：“屠少在那里等我们，装甲车后面应该都是丧尸，快点。”

跑近，站着的果然是屠苏。他看到我们俩，一把拉开车门：“你们太慢了。”

“屠少。”李铮语气中充满敬意，想要解释什么。屠苏摆摆手，他识相地闭了嘴，拉着我坐了进去。

扫了一眼装甲车内部，我的心猛地一沉。

开车的是少校，整个后车厢里只有屠苏，旭子，我和李铮。月亮，小雪以及屠苏所说的来的几个支援都不知去向。

第二十六章　旭子

“就这么走了？你们不去救小雪和月亮？”看着少校发动装甲车，我急了，一把抓住屠苏的胳膊。

“月亮和小雪被毒枭带走了。”屠苏平静地看了我一眼，淡淡地甩开我的手：“暂时应该不会杀他们，估计要带他们去柬埔寨。”

“少校，寒霜和麦达呢？”李铮插了一句。

“牺牲了。”少校没有回头。看不到他的表情，但从语气中可以听出内心的悲痛。“如果你们俩晚来一步，我们也准备走了。”

“TMD！”李铮又狠狠地骂了一句，D9在装甲车上用力划了一道横线，“吱吱”的金属声非常刺耳，如同我们现在的心情。

“屠少，要不要再叫点支援？”少校询问屠苏的时候，语气和李铮一样尊敬，尽管在开车，还是回过了头。

“不需要。”屠苏冷冷地回答，扭头看向窗外。

夜已经深了。窗外一片漆黑，看不清道路上的情况，偶尔有几个在奔跑或是行走的身影，也分不清究竟是人类还是丧尸。——灾难发生后的第二个夜晚来临了。

“吃不吃？”突然一边的李铮捅了捅我，拿着一包压缩饼干：“看你也饿了。”

我瞄了一眼饼干。——虽然吃过压缩饼干的人都知道，这饼干不仅很硬，而且索然无味，但此刻任何的食物都是山珍海味。李铮又给我递来一瓶水，此时我看着李铮既暧昧又崇拜的眼神一定和基佬没有区别。

我们几人吃饱喝足，靠在车厢里。看着屠苏坐在副驾驶座上的背影，我已经昏昏入睡，一天的疲惫扑面而来，几乎虚脱。少校专心致志地开车，屠苏背对我低着头，不知是在休息还是思考什么。李铮正在把玩手里的D9，一脸的珍爱，旭子坐在我旁边，难得地沉默着。这一切看起来非常正常，可我却总是隐隐地感到一些不太对劲。

没力气多想，快要进入梦乡的时候，突然感到有人戳了戳我的胳膊。我无力睁开眼睛去看，只是轻轻地“嗯？”了一声。旭子浑浊的声音传入耳膜：“你的笔记上，写的什么？”

听到这句话，我猛地清醒过来。昏暗的车厢里一片寂静，李铮和屠苏好像都睡着了。旭子坐的离我很近，几乎贴着我，小眼睛里焕发着兴奋的神采。

我心生厌恶，朝旁边挪了一挪，懒懒地回答：“怎么？”

“不瞒你说，”旭子突然压低声音，贼眼转了一圈，又落在我身上：“我那个上面写着解药的办法，有了解药，政府会给我们奖金。”声音中压抑不住的激动随着厚嘴唇的张合一字一句地传出，加上谄媚的表情，猥琐二字在他脸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我知道，怎么了。”我皱皱眉头，不想搭话。

“拿到的话，我们俩平分如何？”旭子眼中充满贪婪和期待。

我鄙夷地白了他一眼：“都爆发了，政府都不知道在不在，哪来的奖金。”

“只有一个人能活。”毫无防备地，旭子突然凑到耳边，浓重的喘气声夹杂着厚厚的热气朝着我的耳根子扑来，使我几乎要吐，慌忙一把将他推开。

月光下，旭子脸上的表情非常诡异，充满得意和奸诈。我就这么愣愣地看着他，一下子不知道说什么好。

其实这句话在别的笔记上出现，并不感觉奇怪，甚至对我来说，最坏的设想是五份笔记上都写了这句话——只有一个人能活。这是否意味着只有一瓶解药？也就是说，我们五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势必将勾心斗角，为了一瓶解药争个你死我活？但以目前屠苏几个的情况来看，他们似乎并不知道这件事，否则以他的身手，早就把我干掉了。小雪也充其量只是知道最后全世界的人类都被感染，我们几个必须合作才能活下去。可旭子的这句话却如一声惊天炸雷——他的意思是？

“很简单，我们先依靠强大的他们到达目的地，找到机会甩掉他们几个，或者…。。把他们杀了。”旭子把声音压得极低，此时连我的喘气都能盖过他的说话声：“然后我们俩去找解药，如果是一瓶，就平分，如果是药丸，一人一半。”

我看着旭子月光下狰狞的面容，开始惊慌失措。虽然他说的这种小人做法是平时一向嗤之以鼻的，但如果笔记所说的属实，那么自己手里这份笔记上的信息极其有利，可以让我占尽先机。反之，只有一个人能活的这个秘密一旦被别人知道，现在还心软犹豫的我一定是先被干掉的那个人。

“考虑考虑。”旭子冷笑一声，拍拍我的肩膀：“我先睡了。想好了，和我说。”

夜色浓的如同一幅泼墨画，把我们缓缓地吞噬进去。旭子转身靠着车门闭上眼睛，我的心里却如同千军万马在踩踏一般的慌乱，再也无法入睡。“只有一个人能活。”这句话在脑海中生根发芽，挥之不去。退一万步，如果现在默默地跟随屠苏几人，一旦有天屠苏知道这个秘密，我一定会成为他的刀下鬼。而月亮和小雪虽然都是不谙世事的年轻人，没有屠苏这么深的城府和这么好的身手，但最怕怕不过人心，谁又能预料到他们得知此事后的反应和变化？到那时，局势对我将会极为不利。用自己的心软成就别人的贪婪，我可没有这么无私。

想了一会，没有下定决心，反而越来越疲惫。苦笑一声，我缓缓地闭上眼睛。先睡吧，等到那个时候，再见机行事。旭子说得对，他们和我并没有任何血缘关系，人向来都是自私的，何况是在这个失去了法律约束的末日。我既然是人类，就逃不过心中的恶念。

第二十七章　惊魂

我是被李铮推醒的。睁开眼睛的时候，他正在摆弄手里的92式手枪。装甲车已经停了下来，整辆车里只剩下了我和李铮。

晃晃脑袋清醒片刻，我猛地跳起来：“什么情况？他们人呢？”

“别紧张，他们下车了。”李铮淡淡地看着我。

我挠挠头：“到哪了？”

“泰国边境。”李铮拉开车门：“要看人妖么？”

泰国？我不是在缅甸么？一个晚上的时间就开到了泰国？我急忙从车厢里探出头。

正值清晨，春光明媚，阳光大好。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块界碑，界碑周围依旧杂草丛生。很显然，这是缅甸泰国的边境线。向前远眺，果然可以看到最具泰国风情的各种建筑物以及街道。可——丧尸呢？不是爆发了吗？

跳下车的时候，少校正蹲在地上往自己的M1911装填子弹，旭子在界碑周围徘徊着——现在看到旭子，心里有了一种奇怪的感觉，这感觉像藏了不可告人的秘密，充满惭愧和心虚。

屠苏懒懒地靠在装甲车的车身上，一只手插在口袋，如果再给他配一副墨镜，估计方圆百里的人妖都涌上来了。

看到我，屠苏只是转了下头，没有说话。

“这里怎么…。没有丧尸？”虽然知道这句话非常的贱，但致命的好奇心还是促使我问了出来。

沉吟片刻，屠苏居然搭话了：“如果没猜错的话，笔记的走向同时应该是丧尸危机的爆发路线。”

这句话的意思是，唐模首先在热带雨林目睹了危机的爆发，然后一路向西，朝东南亚而来，越往西走越安全，但走的同时也把病毒一路带了过来？

屠苏盯住我，深邃的双眸仿佛能猜到我心里的想法：“暂时我们又安全了。”

“屠少，我们怎么去柬埔寨？”一边的少校开口了，开口的同时站起身来，笔挺地面朝屠苏的方向——看样子颇有想行个军礼的味道。

“泰国那里没丧尸，装甲车肯定开不了了。缅甸到柬埔寨也就1000来公里，现在已经走了一半。进去搞辆车不难。”屠苏摆摆手，对少校表示不用这么拘泥于形式。

“那枪怎么办？不见得带上街吧？”一旁的李铮问。

这确实是个问题。虽然泰国的治安不算好，但明目张胆带两把步枪上街，势必将成为众人瞩目的焦点。

“你们两个穿的军装，问题应该不大吧？屠苏你就扮演下什么王子好了，你们跟他后面呗。”依照屠苏的气质，再带个草帽编织的皇冠确实可以蒙混过关。

李铮一下子就笑了出来。少校一脸想笑却不敢的表情，憋着笑的嘴角微微颤抖，非常可爱。而屠苏只是一脸严肃，冷冷地看着我，把我看得心里直发毛。艾玛，开个玩笑也开不起啊？我这是夸你哎。

“只能这样了。总不见得把枪扔了。”沉默片刻，少校开口了：“屠少。”

屠苏点了下头，没有多说什么。

这时，旭子从界碑旁边踱了回来，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我不敢迎着他的目光，只得悄悄地转向别处。——他是在试探关于昨晚的协议。而我能做的也只有装傻。

“加上装甲车里的M10步枪，我还剩两把满子弹步枪，一把满子弹手枪。但是没有补给。李铮？”少校从装甲车里又取出一把步枪，检查了一下装备，看向李铮。

“我只剩一把手枪3发子弹了。”李铮无奈地苦笑：“带来的步枪没子弹了，装甲里也没补给，直接扔了。”

“你背我的。”少校把M10递给李铮。“出发。”

屠苏走在最前面，后面是身着军装的李铮，少校二人。而我和旭子则唯唯诺诺地跟在最后，天生就是给少爷端茶送水的命。一路上旭子没有和我说话，我也不知道如何开口。心里害怕他提到昨晚的协议，还是闭口不谈比较明智。

泰国缅甸边境上贩毒和走私军火集团猖狂，总体是比较混乱的，因此有一段边境线没有士兵把守。而我们此时走的正是这条边境线。一路畅通无阻。

缅甸或许大家不太了解，但去泰国旅游的人可是数不胜数。我们就这么一路走上泰国街头，各种各样的泰国人——分不清性别的，分不清性取向的都奇怪地看着我们几个，指指点点，纷纷给我们让开一条路。唉，当时这个感觉，和阅兵式有的一拼，昂首挺胸接受众人的注视，那叫一个神气。

搞到车的办法有很多种，最常见的就是两种：明抢，暗偷。而我们这一路走来已经高调的不行，因此只能用暗偷的手段了。这些我在此就不用笔记录下来了。

有了车，一切都变得简单起来。危机暂时还没有蔓延到这里，而剩下的几百公里路，加了几次油，半天也就开到了。下午三点多钟的时候，我们顺利地进入了柬埔寨边境，到达吴哥窑附近。

“这就是笔记上说的吴哥窑？”我望着面前高大的石头建筑。

吴哥窑是一座护城河围绕起来的寺庙，由一座石板桥通向入口的大门。此时我们已经过了石板桥，位于吴哥窑的入口位置。石头堆叠起来的大门估计有几十米那么高，显得气势恢宏，令人油然而生一股敬意。

“这么多游客，怎么办。”李铮压低声音。

“就说我们进去找人，叫他们全部撤离。”少校皱起眉头看着大门，一时也拿不定主意。

“用汉语？”我忍不住吐槽了一句。

可就在我话音刚落，还余音缭绕的时候，身后突然响起一阵枪声。完全出于本能，我立刻抱头朝地上滚去，和屠苏几人滚到一边。刚刚让开，一辆开的极快的吉普车马上就碾过了我们刚才站着的地方，向大门撞去。一时间，尖叫声和奔跑声响成一片。

那辆吉普车一路冲进寺庙，很快消失在我们的视野里。不到几秒钟，一大群哭嚎着的游客就抱头从寺庙内冲了出来，向入口处的石板桥挤去，想远离这个是非之地。

“毒枭也来了，我们快进去。”屠苏站起身，淡淡地说。脸上的表情依旧波澜不惊，仿佛在说一件和他毫不相干的事。

说着，他一把拿过李铮背上的步枪。李铮和少校也抽出各自腰间的手枪，跟着屠苏朝寺庙内跑去。

沿着石板路跑进吴哥窑，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左右两边的两栋藏经楼和荷花池，一路上都是往回跑的惊慌失措的人群，没有人注意我们几个。吉普车此时正停在莲花池的旁边，车门大开，断断续续的枪声隐隐约约从寺庙内传来，不知道毒枭是在开枪朝游客射击，还是仅仅警告他们撤离此地。

跑在最前面的屠苏突然一下子停住脚步，转头说道：“听着，我们必须比他们先找到笔记，获得下一条线索，现在分开走，我身手好，一个人没问题，少校你和莫魂一起，旭子和李铮一起。你们先去左右两座藏经楼里面搜，我去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