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的决定,总会有他好的及坏的方面,我不想在现在去思考“如果”的问题,就当作是我残忍吧──还是说无情?
但我所做的一切又是为了所谓的“感情”而做的。
又一次的矛盾……
但现在不是让我想这种东西的时候──但我很想知道,林素要知道了我有办法与外界取得联系……会露出什么表情呢?
呵呵……一定很有趣,但现在不能让他知道。
“寒……我发现你这家伙真是……不是普通的恶劣哎……”林素用一副被打败的无奈面孔面对我。
而我只是耸耸肩,接著,转身看向那边正好结束了跟那位“拉丁先生”的谈话的维大少。
“怎么样?”维深走了过来,而我开口问他。
他对我做了一个苦涩的鬼脸,然后用不知该哭还是该笑的语气对我说──
“这次真是完蛋了。”
“嗯?”
“那位”他指了指已走入右方通道口的拉丁先生。“古斯特先生,他是一个半月前被人请过来这里做管家的,除了厨房还有两个人──两位大妈。和另一个帮忙的小男佣之外,这里没有别的人了,而这里更是没有电话和无线电一类的东西,听说是这里的主人为了能完全的过什么‘没人打扰的世外生活’,所以才这样做。而唯一跟外界的联系就是每五天一次的,从遂溪过来的船。”
在他说完的同时,我忍不住的笑了出来,而林素则是黑了一张脸,狠狠的瞪著我。
“你这个招来霉运的男人!还笑!”他狠狠的冲我吼了起来。“你说现在要怎么办?!嗯?!我现在不能通知我的部下我们在哪!难不成就这么让她宰吗?”
嗯?招来霉运的男人吗?……呵呵……比维深给我起的那个要好一点了……
“才不是,他是招来死亡的医生大人。”该死,这只维深猪!他少说一句要死吗?
“好了,你们,现在该想的是,在这五天里我们要怎么过才对吧?而另一个重点──”我斜眼看向那具静静的躺在我们身后的尸体。“那玩意要放在哪?”
“我刚刚问了,古斯特说地下室可以,那里似乎有个冰库。”维深倒是很合作的把脸部表情调回正常与严肃的频道。
“冰库?弄个那种东西来干嘛?”这次是我跟林素很有默契的同时发问──只是一个人皱眉而一个人苦笑罢了。
维深率先走到那尸体旁。
“谁知道。还是先把这东东搬下去再说比较好,古斯特已经去开那个冰库了。这里等下也会有人来收拾,完了还要吃饭咧,要不就要饿死了。”
跟林素对望了一下,我们也走到那具尸体旁──但维深……我真的很佩服他……
看了那种东西居然还能吃下饭?!
算了……反正也没必要跟自己的肚子作对就是了──这是我在搬尸过程中想得最多的东西。
谁让我有一个恐怖的家庭医生呢?
……
死去的人,将永远的沉睡。
只有活著的人,
还要为他的死亡而感到烦恼──
但即使是这样,
我想……
也没有人会愿意选择……
当那个死去的人……
……
第十一章 死去的,存活的 (下)
“我真的恨他们吗?……如果不是的话……那么,我恨的,到底是谁?……”
女孩在她的日记本上用力的划出这些字句,她是痛苦的,因为她无法自制的去不断重复著一些能让她疯狂的问题。
但真的好吗?……
当一个人,
把他的整个人生都建立在“恨”的基础上时……
那是可悲的……
……
“这地方怎么这么阴深……”把尸体搬下地牢,在盘旋的梯间,林素发出不平之鸣。
“是你还没看过‘某人’的老家吧?跟那地方比,这里好多了。”我低声的笑了出来,目光若有所指的看向维深。
“喂,别把我家说成鬼屋好吗?”他瞪了我一眼,然后又把精神集中于脚下那些略显湿滑的石级上。“对了,我刚刚有没有告诉你,其实古斯特不知道你那位刘大小姐就在岛上这件事?”
“啊?”
老实说,我还真忘了问维深关于“城堡主人”的问题。
“他怎么说的?”一边小心的转过一个弯,我一边问维深──所以,我讨厌古堡──没事弄那么多七弯八拐的东西干嘛?
“他说他只是在前日接到雇主的指示,说今天会有人到,要他做好准备,而他说他的雇主说他会在今天内到,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到。”维深脚下滑了一下,但又极快的站稳了身子,借著昏黄的光线,我看得出,他正死死的皱著眉,明显的正在诅咒这地方的不方便。
他的表情让我有发笑的冲动,但最终还是被我压了下来──求知欲比开这只猪的玩笑在我体内发作的更厉害一些。
“也就是说……在古斯特和这座东东里的人都认为刘玫并不在岛上?”我问。
“肯定,不过,他们以为的对象也不是刘玫──而是任羽枫,那位发邀请函的人。而且……”正说著,走在前面的维深又滑了一下──“妈的。”他骂了句算不上文雅的粗话。
这次我是毫不客气的笑了出来──“呵呵呵……我说维深,我终于了解你为什么不喜欢回家的原因了。”说完,我还戏谑的向著他挑了挑眉──虽然我也不确定他是不是能看清我这个表情。不过……
光声音就能令他抓狂了。
“靛寒世!!!你这个死男人!!!”他反射性的对我大吼。
而声音在这样一个幽闭而狭窄的空间里是能被成倍以上的抗大的,所以,被他吼过的我,算是头也昏来眼也花……
“好了好了,别扯了,你刚刚那句而且后面是什么。”我对他微笑。
白了我一眼,维深才回答我的问题。
“就是……古斯特似乎任为他的雇主是个男人……而且……名字就是任羽枫。”
“你确定?他不是在骗你的?他不是跟刘玫一伙的?”我提出一连串的问题。
“你以为我是谁?他不是在说谎,因为遇到凶杀案……呃……还是该说对于看到死尸这件事来说,对他来说的确是个很大的冲击,不可能有个人杀人没觉得什么,而事后却留下不小的心理阴影的事发生吧?”他抬头看我,而在看到我点头之后继续下去。“基于这点,我相信他也是不知情的人,只是刚好被拉进来的,不属于要杀的人,也不属于杀人的人,可能……是被那小姐拉来当见证的吧?”维深耸了耸肩。
见证……是的……刘玫要一个见证──她没杀人的见证……
她想那一切与自己的关系都撇清,所以,才找来了那么些不相干的人──我原先怎么就没想到呢?
见证……如果,她不是要杀我的话,那找我来,就是为了让我当见证,一个知道过去,也看到了现在的见证,她是在用“我”来帮她记录她的人生。
但为什么要找我呢?因为我一直是个旁观者?所以她认为我不会插手这些事,她一开始对我的了解如果只是停留在小学时期对我的认识上的话,那么,她这么想是对的,所以,在她的计划中,我的角色一直都只是一个旁观者……
但是,一个巧合,完全把我们对对方的想法和映象都改变掉──而那个契机,就是枫……
一开始,她的目标是枫,但意外的,却遇上了我……在她的预计中,我不该是个多管闲事的男人,不过,她没想到的是,我竟然帮起那个我完全没认出来是谁的人的忙。
所以,她不得不对我进行重新评估。接著,她借枫的事,来试探我的习性和行为方式从而推出我现在的处事方式,同时的,她应该也拿到了我这些年来有记录在案的所有资料……然后再堆积在一起分析──把一件事做得更为精密,更为让我就算想做什么,也无法做到……
只能彻彻底底的去当一名旁观者……
呵呵呵……多可怕的智慧……多可爱的一个女子……
如果我不是我,如果她不是她,可能……我会爱上她的……
……
可惜……
我们都是不会爱的人……
……
“哇啊啊!!!──快来人!!!救命!!救命啊!!──”
就在接近最底层的时候,我们却听到了一声惨叫──而那声音,绝对属于一个男人──古斯特。
跟维深对望了一下,我们把尸体往林素身上一压,留下一句:“你背著那玩意快点下来。”
就不顾那些石级湿滑的往下冲──某程度上来说,我更希望这些石级能在现在变成滑梯,这样就能快些。
“怎么了?”到达底层,那里只有两扇门,而开著的那扇,里面流出的冻彻人心的冰冷空气让我们知道这里绝对就是那个奇怪的冰库。
而回答我的,却是跌坐在冰库内惊恐的张大了嘴巴和瞪大了眼睛的古斯特。
而在他面前的……
是一具被冻得青苍的人体──那是周英龙──马上冲进去,探过了他的颈脉──妈的!又一个……
想不到,刘玫动手会如此之快……
她不会是想速战速决吧?
难道她知道我会找人来?所以,她要在他人插手破坏之前把人全部杀掉?──但她是怎么做到的?……
头在剧烈的发疼,我狠狠的揉了揉太阳穴。
“寒……”维深拍了拍我的肩,定定的看著我。
我知道他的意思,如果不保持冷静的话,就只能看著那些人一个一个的死下去,而我现在连一点想东西的时间都没有──该说你成功吗?
玫……
要是她这样的密集杀人是为了让我连思考的时间都没有的话……这还真是用心良苦啊……
真是哭笑不得了,这刻……
我该恨你吗?
我美丽的黑蝶……
为什么你连一道影子都不给我留下呢?
或者……
我不该等你来寻找我……
而该主动的去让你现形?
……
女孩坐在镜子面前狠狠的抓著自己的头发,她的头很疼──很疼,疼得她想把自己的脑子扯下来──如果真的能这样做,就不用再去想了吧?……
想一切问题……
问题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
为什么人要去思考它?
它是必要的吗?……
为什么?
为什么要去想?
为什么要去思考……
……
“该死……”
在对那群已如惊弓之鸟的旧同学们解释过这一切不过是意外而让他们稍微的安心并吃过了那顿下午茶加午饭之后,我决定让林素去陪著那位古斯特先生,顺便去到处视察一下这里的结构和让那些剩下来的幸存者们不要随便的独自行动,接著就回到房间。
在那张我第一次进房门就看上的柔软软椅上坐下,我微笑的,平静的吐出了两个字。
“寒……你不要吓我好不好?你这样我会发冷哎……”但我这一反应马上的,招来了维深大少爷的不满──或者是害怕呢?
他用一副可怜稀稀的样子看著我,让我有一瞬间眼前出现了某种巨型犬类的错觉──干嘛?骂的不是你你怕啥?
我对他挑了挑眉,但还是没开口说话。
接著看到他用那脸仿佛被主人抛弃的狗狗一样的表情盯著我看──“你到底想怎么样你就直说,别给我在这里玩大眼瞪小眼的游戏。”
还是被打败了──反正我认命。
“寒,你真的确定要等到明天才联络清和雅小姐吗?”维深看著我,用一种充满了期待的眼神。
我微皱著眉轻叹了口气──现在我们处于的情况应该这样形容吧?──四面楚歌。
一切都在刘玫的监视之下,我几乎可以确定,她知道我会做的一切,这算是一种完全的相互了解吗?
思考,真不是一件快乐的事情……
一开始就知道那个凶手是谁的游戏不好玩,我承认这一点,但能不能抓住那个凶手却是另一回事──最少现在我们就只能愣坐在这里,完全没办法做任何事情。
还是说……
我该想想,刘玫下一步会做什么呢?
她知道我不会就这样告诉那些人周英龙和余静紊真正的死因的,所以她可以利用这一盲点来做她想做的事──当一个人放松了心理防备的时候,是最危险的……
但她会怎么做呢?
惊吓吗?──这一点以已死的两个人为基础,然后再勾起还生存著的人们的恐惧感吗?
要折磨他们,最好的方法莫过于是让他们想起曾经被他们欺负致自杀的刘栋,接著在他们产生罪恶感的时候,利用这一精神弱点来让他们陷入一种更深的恐惧之中吗?……
陷入恐惧……
最好的方法是──来自地狱的复仇者──一个鬼魂!
“维深……我大概知道刘玫想做什么了……”
“啊?”
“她想让这些人自相残杀吧……”
“什么意思?”维深不解的盯著我看。
“先别管这个,你快点联络一下清跟雅,看看他们在哪?让他们不用来了,去找韦恩,跟韦恩一起等我们就好──再给我两天时间,我要看看那位女王陛下是不是想‘那样’做,如果是的话……”我就有办法让她自动现身并停止这场无意义的杀人了……
“你确定这样没问题?现在都死了两个人了,寒。”维深依然的不明所以,不过还是乖乖的拿出了电脑。
“你别管,反正我怎么说你就怎么做对了。”现在最好是能少说话,多做事,因为玫可能在每一个房间里都装下了监听器之类的东西,我不能把想的东西完全的说出来,事实上,如果有可能的话,我还是希望清和雅能到岛上来,但基于让某人安心这一点上,我还是不得不放弃这第二道的防线──要抓到一个戒心大而有谨慎的敌人,你能做的大概就是放开所有你可能有的防御,以最无防备的状况来面对他。
这样虽然危险,但最少还会抓到她……
敌暗我明这种状态真不公平──我轻轻的苦笑著摇了摇头,然后闭上双眼,把身体的重量完全交托于那张软椅……
在下一个提示来临前,我是该好好的睡一下……
让我的脑子清醒一些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