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尔科姆·哈迪遗憾地摇摇头。“那你是身兼二职在进行调查啊,我是不是理解对了?”
“不是这样的。是警察局在调查。你说个时间吧。”
“非常感谢!好啊,加油!当然是警察局,官方的说法。但是,真见鬼!你肯定有个人的看法吧。温西,你自己是怎么看的?这是百年不遇的事情。著名的业余侦探娶了侦探小说家,还在新婚的夜晚发现了尸体。”
“我们没发现。那才是问题所在。”
“啊!为什么?”
“因为我们第二天早上进行了扫除,把所有的线索都破坏了。”哈丽雅特说,“我们最好告诉你,我认为。”
她扫了一眼正在点头的彼得。“最好在拉德尔夫人开口之前告诉你们。”一切都在他们脑子里,于是他们以最简洁的方式讲述了一遍。
“我可以说,你们对这个案件有自己的想法了吗?”
“是的。”彼得说。
“好!”索尔科姆·哈迪说。
“我的想法是,你是自己把尸体放在那里的,萨利,这个大标题怎么样?”
“我只是希望我能想到这个。还有别的吗?”
“我告诉你了,证据都毁了。没有证据我能说什么呢?”
“事实上,他完全困惑了。”哈丽雅特说。
“像浴室的锅炉一样困惑。”她丈夫同意她的说法,“我的妻子也不明白。这是我们唯一达成一致的地方——当我厌倦了举起座位旁边的陶器和嘲笑对方的困惑的时候。警察们也很困惑。否则他们会很自信地期待发出逮捕令。不是这个就是那个,你选择吧。”
“这对你来说是件麻烦事,对我也是。但我也没办法。你介意我们拍些照片吗?古怪的都铎风格的农合,纯天然材料制成的椽子——穿着粗花呢衣服的欢快手巧的新娘和打扮得像福尔摩斯的新郎——你应该抽个烟斗,烟斗里放入一盎司的粗烟丝。”
“再来一把小提琴和一点可卡因?萨利,快点,别浪费时间。你看看这会儿,老家伙——我想你也得养活自己,但是看在上帝的分上,你也用点技巧。”
索尔科姆·哈迪紫色的眼睛里闪着诚实的光,他答应自己会的。但是哈丽雅特感觉到这次采访中,她和彼得都被粗手粗脚地摆弄这一点让彼得更加无法忍受。他谨慎的措辞,他轻微的声音像玻璃一样易碎——而且愈演愈烈。她突然决定跟着记者走出房间,关上房门。
“哈迪先生——听着!我知道如果一个人完全无助的话,这个人就得忍受报纸选择说的话。我有权利知道。我以前经历过。但是如果写任何关于我和彼得的令人作呕的东西——你知道我的意思——任何一种让一个人痛苦不安或者希望他死的东西——对于我们来说是不舒服的,对你也一样。彼得一不是一头犀牛,你知道吗?”
“我亲爱的范内小妇——对不起——彼得夫人……哦,顺便说一句,我忘了,您已经结婚了,还打算继续写书吗?”
“当然了。”
“还用以前的名字吗?”
“自然。”
“我可以说吗?”
“哦,是的,你可以说,你可以说任何东西,只要你不说那些关于婚姻的废话,什么‘他大笑着看着他新婚的妻子’,还有其他浪漫的无聊话。我的意思是,我们已经很不容易了,请给我们保留一点做人的尊严,如果你能做到的话。听着!如果你能理智地有所收敛,并且让其他记者也保持冷静,那么你可以从我们这里得到更多的故事。毕竟,我们都是新闻——新闻没有必要冒犯新闻,不是吗?彼得已经表现得很得体了。他已经把全部事实告诉你。别让他的生活成为他的负担。”
“说实话,”萨利说,“我会努力的,但是编辑就是编辑——”
“编辑们是盗尸犯和吃人魔。”
“他们是。但是我还是会尽力。关于这个正在写的小说——您可以给我一些独家的消息吗?您的丈夫希望您继续原来的事业吗?他不认为女人就应该把兴趣限定在家庭里吗?您希望从他的经历中找到灵感吗?”
“哦,该死!”哈丽雅特说,“你看每件事都必须用个人的视角吗?好吧,我当然要继续写作。他当然不反对——事实上,我想他非常支持。但是你写的时候,别用什么‘骄傲温柔的眼神’,或者其他令人作呕的字眼,行吗?”
“好,好。你现在正在写什么吗?”
“不——我刚刚写完一本书。现在又在酝酿一本新书。”
“好!”索尔科姆·哈迪说。
“是关于一个记者的谋杀案——书的名字叫,《好奇害死猫》。”
“很好!”萨利泰然自若地说。
“还有,”当他们经过菊花丛的时候,哈丽雅特说,“我们跟你说过,我小的时候就知道这个地方,但是我没告诉过你,这里曾经住着一对可爱的老夫妇,他们经常叫我到他们家里来吃蛋糕和草莓。真的很美好,很人性。但他们去世了,也就不会伤心了。”
“太好了!”
“那些丑陋的家具和蜘蛛抱蛋是诺阿克斯放到那里的,不要责怪我们。他是一个贪婪的人,把都铎风格的烟囱顶管卖了用来制作日晷。”哈丽雅特打开大门,萨利和摄影师温顺地从门缝出去。
“还有那个,”哈丽雅特得意地继续说,“是某个人的姜色猫。他收养了我们。他在吃早餐的时候蹲在彼得的肩膀上。每个人都喜欢和动物有关的故事。你可以把这只姜色猫写进去。”
她关上大门,隔着门朝他们微笑。
索尔科姆·哈迪细想,彼得·温西的妻子激动的时候和他一样英俊。他对她如此在意他的感受表示同情。他真的认为她喜欢那个讨厌的老家伙。他被深深地打动了,因为他们拿出很多威士忌招待大家。他决定尽他所能让这个故事保持它主人应有的尊严。
走到一半,他想起来忘了访问一下仆人。他回头看了看。但是哈丽雅特还靠在门边张望。
《晨星》的赫克托·潘其恩先生就没那么走运了。他在索尔科姆·哈迪走后五分钟才赶到,发现温西夫人还站在大门边。既然他不能硬挤进去,便不得不在原地采访了。采访进行到一半时,他感到脖子上被温柔地一击,他吃惊地扭过头去。
“只是一只公牛。”哈丽雅特甜蜜地说。
城里长大的潘其恩先生脸变得煞白。公牛旁边还有六只母牛,都很好奇地看着他。但愿他知道,有这些母牛的陪伴才是对公牛正当行为的最好保证。但是对他来说,这些都是长着角的野兽。他不能礼貌地把它们赶走,因为彼得夫人正一边若有所思地挠着公牛的前额,一边讲述她在大帕格福德期间最有趣的独家故事。像个男子汉——一个记者应该面对工作中出现的任何危险——他站在原地不动,精力不集中地听着她说话。“您喜欢动物?”他问。“哦,很喜欢。”哈丽雅特说,“你一定要告诉你的读者。这是非常具有同情心的性格,是不是?”“当然。”赫克托·潘其恩回答道。一切都好,就是公牛站在门的这边,她站在门的另一边。一只友好的红白花纹的母牛舔他的耳朵——他很惊奇地发现,牛的舌头原来那么粗糙。
“请原谅我不能给你开门,”哈丽雅特带着迷人的微笑说,“我喜欢牛——但不希望它们出现在花园里。”让他尴尬的是,她从门上爬过来,用一只强有力的手护卫他上车。采访结束了,他几乎没有机会听到任何关于这桩谋杀案的私人看法。那些牛散开了,低着头,从他启动的车前走过。
“相当方便,”哈丽雅特说,“牛都在小径上。”
“是啊,夫人。”本特认真地附和,“它们吃小径旁的绿草,我明白。这个安排很令人满意,我可以这么说。”
哈丽雅特张开的嘴又闭上了,好像想起了什么。她沿着小径走,打开了后门。她并不十分惊奇地发现平土机上用绳子拴着一只特别丑的獒犬。本特从厨房里走出来,在碗碟洗涤处轻柔地拍打它。
“那是我们的狗吗,本特?”
“它的主人今天早晨把它带来给老爷看,问他是否需要这样一条狗。我知道它是很好的看门狗,所以建议先把它留下来,等老爷有时间的时候再决定。”
哈丽雅特盯着本特,本特也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你考虑过飞机吗,本特?我们可以把一只天鹅放在屋顶上。”
“我还没听说天鹅,夫人。但是有一个人养羊……”
“哈迪先生真幸运。”
“那个养牛的人迟到了,”本特突然愤怒地说,“他收到的指令非常清楚。失去的时间要从他的报酬里面扣除。我们不能就这样被敷衍了事。老爷不习惯这样。对不起,夫人——羊要送来了,恐怕狗在门口待着不方便。”
哈丽雅特放手让他做自己的事情。
第十四章 验尸官的检查
爱?我爱吗?我漫步在另一个人思想的光辉里,就像在荣誉中。我曾经阴郁,就像维纳斯礼拜堂罩在夜的黑暗里,但是黑暗中有某种神圣的东西,更加轻柔,不像其他所在那么浓厚,对于盲人,也许充足的月光,在无意中带来安慰。于是爱来了,就像被践踏的星星突然爆发。
——托马斯·洛弗尔·贝多斯,《第二个兄弟》
验尸官最终没把自己限制在提取身份证据上,但是他在对待证人方面却有着值得赞扬的判断力。特威特敦小姐穿着崭新的黑色斗篷和一件剪裁老式的黑色外衣,装腔作势地戴着一顶小帽子,这身行头完全是为了这个场合准备的。她作证,这具尸体是她的舅舅威廉·诺阿克斯,自从上个星期日后,她就再也没见过他。她解释道,她的舅舅习惯在布若克斯福德和帕格海姆之间奔波,而且家里有两副钥匙。她试图对房子的出售和事后发现的令人震惊的舅舅的财政状况加以解释,但被和善而坚决地打断了,彼得·温西勋爵优雅地站到她原来的位子上,简短而若无其事地把新婚之夜的经历做了一个概述。他向验尸官呈交了几份有关房屋购买的文件,之后在一片同情的窃窃私语中坐下来。接着,一个从布若克斯福德来的会计师说明了诺阿克斯先生的“半导体”生意正处于垂死的状态。莫文·本特措辞严谨地复述了扫烟囱和发现尸体的过程。克拉文医生谈到死亡的大概时间和原因,描述了受伤情况,他本人的意见是,死亡不可能是由自我折磨导致的。
接下来作证的是乔·塞伦,他面色苍白,但依然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他说他被叫去看尸体,并描述了尸体在地下室所躺的位置。
“你是村警员吗?”
“是的,先生。”
“你最后一次见死者活着是什么时间?”
“星期三晚上,先生,九点过五分。”
“可以具体说说吗?”
“是的,先生,我和死者有私事要谈。我来到他的住所,在起居室的窗前和他谈了大概十分钟。”
“他当时看起来正常吗?”
“是的,先生,不过我们之间说了些话,让他显得有点激动。我们结束谈话后,他锁上窗户,并上了闩。我试着打开前后两扇门,但都上锁了。于是我就走开了。”
“你没进去吗?”
“没有,先生。”
“你九点十五分离开他的时候,他还健康地活着?”
“是的,先生。”
“很好。”
乔·塞伦转身打算走开;但是那个本特在酒吧里遇见过的面色阴郁的男人从陪审席中站起来,说:
“珀金斯先生,我们想问问证人,他和死者都谈了些什么。”
“你听到了,”验尸官有点嫌麻烦地说,“陪审员想知道你和死者争论的内容。”
“好的,先生。死者想告发我渎职。”
“啊!”验尸官说,“呃,我们在这里不是想检查你的工作情况。是他威胁你,而不是你威胁他吗?”
“是的,先生。虽然我承认很生气,对他说了些不入耳的话。”
“我明白了。当天晚上你没有返回那所房子?”
“没有,先生。”
“很好,那就好。柯克警督。”
塞伦的证词引起的阵阵喧哗平息后,身材魁梧、面无表情的柯克先生缓慢而冗长地描述了房子内的陈设、门窗的栓扣物和因为新客人到来给调查事情真相带来的困难等等。下一个证人是玛莎·拉德尔。她非常亢奋而夸张地表示随时愿意帮助警方破案。
“真令人吃惊,你用一根羽毛就可以把我打倒。”拉德尔夫人说,“他们在半夜开着一辆我在画报上都没见过的加长汽车来到门前。什么勋爵?我说,不敢相信,先生,但没什么好怀疑的,看起来就像电影明星,请原谅,当然我误会了,车那么大,夫人穿着裘皮大衣,先生戴着一副拉尔夫·林恩式的眼镜,这都是我在——才能看见的。”
彼得把单片眼镜面向这个证人,做出夸张的惊讶表情,咯咯笑变成了放声大笑。
“请回答跟问题有关的内容,”珀金斯先生脑怒地说,“房子被卖出去了,你很吃惊。很好。我们听说了你是怎么进入房子的。请描述一下你看到的情况。”
从细枝末节的混乱中,验尸官离析出一些事实,比如:床没有被睡过,晚饭的残杯冷炙还摆在桌子上,地下室的门开着。一声疲倦的叹息后(他的感冒很严重,希望尽快结束,赶紧回家),他让证人回忆上星期三发生的事情。
“是的,”拉德尔夫人说,“我确实看见乔·塞伦了,他真是个好警察,让一个可敬的女人听那种不合适的话。怪不得诺阿克斯先生把窗户关上了。”
“你看见他那么做了?”
“我亲眼看见的。他拿着蜡烛站在那里。我对自己说,你真是个好警察啊,乔·塞伦。我早就该知道,你就是这么给我栽赃的,说我偷了特威特敦小姐的母鸡。”
“我们没问这个。”验尸官说。这时那个面色阴郁的男人又站起身来,说:
“陪审员想知道证人是否听到了他们争吵的内容。”
“是的,我听到了。”证人没等验尸官开口就说道,“他们正在说他的妻子,这就是他们争吵的内容。”
“谁的妻子?”验尸官问,整个房间的人都充满期待。
“当然是乔的妻子。”拉德尔夫人说,“你对我妻子做了什么,你这个老浑蛋,他说,他说的那些脏话我都说不出口。”
乔…塞伦腾地站起身。
“她撒谎,先生!”
“喂,乔。”柯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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