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好一些,但肚子“咕咕噜噜”一直响个不停,胃里也不舒服。
张连长和熊彪打了两只艳丽的野鸟,看样子像山鸡,架在火上烧烤,香气四溢。我却没有胃口,吃了一点,就休息睡觉了。
外面的人还在说笑,我把帐篷拉得严严实实睡觉。这里的蚊子受不了,没有帐篷,一刻也不得安生,虽然帐篷里比较闷,睡觉的时候还是不能不坚壁清野。
一觉醒来,肚子又在响,还是有点不好受。我起身坐起来,穿上短裤,准备出去方便一下。
篝火还在燃烧,除了取暖,也是为了吓唬可能出现的野兽。张连长在值班,他看我走帐篷里钻出来,问:“怎么样,肚子好些了吗?”
我苦笑:“好些了,就是想解手。现在几点?”
张连长抬头去看手腕那块上海牌钢壳手表:“哦,夜里一点二十。”
头上一轮明月,又大又亮,好像个银色的盘子,显得干净、洁白。一股山风吹过,浑身打个寒战。深深吸了口带着湿漉漉雾气的山风,心情好了一些。
因为想解手,我想走得远一些,免得别人讨厌。
眼看离宿营地已经很远了,我拣了个下风口,准备方便。
就在准备脱裤子痛快淋漓一番的时候,突然几声“啪啪”的声响从树林深处传出来,听上去好像是枪声,但又不像是枪声,我不由得有些纳闷,急忙又提上裤子,顺着声音的方向走过去。
刚走了不到一百米,突然,一个女子的身影出现在我的眼前,只见这女子跑得飞快,她身穿一件白色短袖上衣,几乎是赤着脚,从茂密的树林深处窜出来,神色紧张,见缝就钻,几乎有些慌不择路的样子,好像后面有什么东西在追赶她。
我看得莫名其妙,三更半夜怎么会有女人从树林钻出来,难道我眼花了,莫非是狐狸精?我使劲揉了揉眼睛,再看,果然是个年纪不大的少女正朝我站立的方向奔来。
我正看得不知所措,那少女就飞一般地跑到我面前,我没怎么样,她倒吓得一下子蹦起来,“哎呀”一声,差点跌倒,估计她也没注意面前会站着个男人,惊慌之下,吓得不轻。
我急忙弯腰想去扶她,没想到这女子却像兔子一样从地上跳起来,远远地逃开,好像我是什么凶神恶煞似的,也许她以为我是坏人。
我正要张口解释,突然,那“啪啪”响声由远及近,跟在少女的身后就传过来,还没等看仔细,一个装束怪异的老人突然就出现在面前不远的地方。
之所以认为这是个老头,是因为他给人的感觉就像个老人,佝偻着身子,脑门都秃了,身上却穿着一件几乎不能称为衣服的衣服,哩哩啦啦,长毛翻卷,说是衣服,不如说披了一身茅草更合适。
老头的下半身根本看不清,因为全被身上长长的茅草给覆盖了,手臂也看不见,甚至连他的五官都模糊不清,但这个老者的手中却拿着一条长鞭子,兀自挥舞地虎虎生风,那“啪啪”的声响正是这长鞭翻卷而成的声音,怪不得少女跑得那么快,原来有人在后面追她。
我看得愈加莫名其妙,深更半夜的,一个老头追打少女干什么,这一老一少又是从哪儿冒出来的。少女已经逃出了几十米,看我没动地方,才远远地站住。
我不由得大声喝道:“喂,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追那位姑娘?”
老者也没想到会有人挡住他的去路,不由得停下脚步,看我质问,却不应答,突然,他手臂一扬起,手中的那条几乎十米长的奇怪鞭子就没头没脑朝我身上卷过来。
我一个没注意,被鞭子卷住了小腿,“噗通”一声摔了个狗啃屎,鞭子的力度明显很大,疼得我一咧嘴,汗珠马上顺着脑门就流下来,还容我反应过来,长鞭一卷,身体就飞上了半空,很快就落到了老者的面前。我正要开口,却一眼瞧见了老者的面容,不由吓得目瞪口呆。
第八章 炼狱魔火
第八章 炼狱魔火
当我被卷到老者面前的时候,终于可以看清他的容貌,一瞧之下,不由吓得心胆俱裂,那根本就算不上是一张人脸,因为上面根本就没有五官,而是长满了大大小小无数的疙瘩,每个疙瘩上都顶着一朵小小惨白色的东西,在明亮的月光下好像是堆已经溃烂的脓疮。
这老头满脸都是大大小小不计其数的疙瘩,根本看不清眼耳口鼻究竟藏在了哪里,更奇怪的在头顶正中央,居然还有一颗鸡蛋大的赤红色肉瘤,晃晃悠悠正顶在百会穴上,看上去既恶心又可怕。
我长这么大,从来没有见过长相这么丑陋怪异的人,从来没有,这张脸不仅丑得可怕,更令人感觉一股来自地狱的寒意,一惊之下,浑身几乎都没了力气,想挣脱老者长鞭的束缚,却丝毫动弹不得。突然,老头又从背后伸出了无数的小鞭子,我定睛一看,不由吓得魂飞魄散,原来这些所谓的小鞭子都来自他那身奇怪的茅草装,其实就是一根根长长的触须。那些又细又长的下垂根须此刻好像全都具有了生命,从老者身上一下子伸展开来,将我团团包住,此时,老者突然从头部的前面裂开一个大口,将我慢慢送到口边。
我脑袋“轰”的一声,知道自己完蛋了。这些细小的茅草状根须结实无比,将我捆得好像蛛网上被蛛丝包裹的飞虫,从胸脯以下几乎丝毫动弹不得,只剩下右臂还在徒劳地乱抓,无数的小鞭子越勒越紧,我几乎窒息,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那张裂开的口中忽然明亮如火,我几乎能看到从里面发射出来的火焰,虽然没有明火,却感觉自己的脸就像被放在火炉上烘烤,我觉得自己简直就像掉进一个正熊熊燃烧的火堆。
老者的脸已经变形,头上所有的肉疙瘩都开始向一边堆积,只剩下中间一个圆圆的闪着红光的大洞,越张越大,越张越大,几乎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尺寸,现在几乎塞进我的整个脑袋估计都不太费事了。
前额的头发已经被烤焦了,我几乎能感觉皮肉在燃烧,钻心得疼,眼看着那张口就要张到可以塞进我的头颅那么大,突然瞧见了老者头顶那颗鸡蛋般大小的肉瘤,肉瘤现在已经不再像颗溜,而像一个几乎100瓦明亮的红色灯泡,我甚至能看见那肉瘤里面正在涌动的火光。
就在老者即将把我的头塞进口中的时候,我使出全身最后一点力气,突然伸手揪住了老头头顶的那颗血红色肉瘤,同时张开嘴,恶狠狠地朝那瘤子咬去,只听得“噗”一声闷响,一股腥甜的汁液从肉瘤中喷溅出来,顺着喉咙直流到胃里。老者“嗷”地一声大叫,将我的身体甩出去几乎两丈以外。我撞到一棵树干上,同时感觉胃中好像有一千个太阳在燃烧,两眼一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等再次有了点意识的时候,我感觉自己正在被一堆熊熊燃烧的大火包围,足足有一千条火龙同时朝我身体上喷洒炽烈的火焰,我全身所有的气孔都在朝外面喷射着火焰,血液都被烤干了,甚至能感觉出身体的液体正全部蒸发成蒸汽,一点点离开躯壳,而我却在熊熊烈火中保持着意识。
耳旁有人在说话,好像是席苗和张连长的声音,但我什么也听不见,只能听见火龙在喷射火焰的声音,大脑突然重新陷入一片模糊,我继续沉睡。
后来据席苗说,我昏睡了七天七夜才开始慢慢恢复意识。当真正有了知觉的时候,我能听到耳旁有许多声音,那不再是火龙朝我身体喷射火焰的声音,也不是自己的骨骼和皮肉在火中北慢慢烧成焦炭的声音,而是真正的人的声音,而且我第一个辨认出的就是席苗充满惊喜的声音:“哎,你们快看,快看啊,虎子醒了,醒了。”
眼睛依旧很模糊,眼前晃动着一大片人影,也分不清谁是谁,声音也都交织在一块,只有席苗的声音比较尖细,偶尔能听见两声,其他的就只剩下“嗡嗡”一片,什么也听不清。
又过了许久,我终于再次睁开眼睛,却惊讶得发现自己赤身裸体地站在一个被埋入地面以下大半截的水缸里,不,确切的说是被用草绳绑着,拴在水缸里的。草绳拉在了大缸外面的木橛子上,为的是怕我站不稳摔倒在水里淹死。
张连长、熊彪等人正用木桶弄来一桶桶的积雪不停朝大缸里倒,我的身体像站在洗澡堂的浴池里,周围热气腾腾,缸里的水已经淹没了胸脯,几乎就到了脖子,但水温却十分高,我能感觉浑身烫得厉害,简直受不了这种温度。
每当一桶雪花倒进大缸里,身体才能稍微感觉舒服一点,但很快水温又继续上升到令人难以容忍的温度,周围的蒸汽也越加浓烈,这时,又一桶积雪倒进水缸里,如此周而复始,川流不息……
当我彻底清醒的时候,却躺在高高的竹楼上,身上盖着洁白的单子,身下凉风习习,从竹子的缝隙钻进来吹在脊背上很舒服。身体依旧很烫,就像高烧不退的病人,我勉强扭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臂,发现完好无损,只是颜色发红,这才长舒一口气。
“你醒了?怎么样,还难受么?可把我们吓死了。”席苗正坐在旁边照看我。我看到自己的胳肢窝里还夹着一支温度计,就知道这些天她一定时刻在关注着我的病情,心中不禁一阵感动。
“我,我怎么了?这是哪里?”我努力张开口,但喉咙疼得厉害,好像被人灌入一碗热沙子,每说出一个字都疼得要命。
席苗没有回答,示意我不要说话。我只好闭口不语,这时,一个少女走上竹楼,她手中端着一碗东西,我定睛一看,差点叫起来,这正是那天夜晚我看见被那怪老头追赶的白衣少女。
那少女看我醒来,抿嘴笑了笑,蹲下身子。席苗赶忙过来,扶住我的上半截身体,让那少女给我喂东西。一开始我以为是碗汤药,等碗到了鼻子底下,赫然一股腥甜的气味直刺鼻孔,只见一碗黑乎乎的粘稠液体正凑在我的嘴边,我突然就想起了咬破那怪老头头顶红色肉瘤时的感觉,胃中不禁一顿翻腾,这怎么能吃呢?
我正要扭头不吃,席苗却在我耳边轻轻地说:“喝吧,没事的,这些天,你就是靠这些东西才保住了性命,医生说,再过两三天,等把那颗怪参全熬成汤水喝完,身体才能彻底复原。”
我不明白席苗在说什么,什么医生,什么怪参,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但现在已容不得我想了,少女已经用碗磕开我的牙齿,将那一碗腥寒粘稠的液体全倒入了我的口中,说也奇怪,那碗看起来令人作呕的黑色液体好像是有生命的东西,根本来不及容你细想,突然就滑滑溜溜全钻进了喉咙,直接溜入胃中,开始我还以为要一口口捏着鼻子才能咽下去,没想到三下五除二,完了,一碗黑乎乎的东西就这样自己就滑进了胃中,倒是大大出乎我的意料。
喝完那碗奇怪的药,一股寒意从丹田慢慢升腾而起,好像重新被泡进了雪桶里,身上马上舒服了许多。
三天后,我的身体基本复原,终于可以下楼,那股邪热之火终于基本消失。席苗搀着我慢慢走下楼,我这才发现这座吊脚竹楼其实是远离了村寨的一个独立建筑,它正建在一个小村落的正北方。
我觉得奇怪,张连长、熊彪、胡教授和嘉措怎么没看见,男人们一个也看不见,他们究竟在哪里?问席苗,席苗笑着说:“别急,到村子你就明白了。”
第九章 地精黄老
第九章 地精黄老
我在村寨中一所竹房里终于见到个个满脸喜色的众人,张连长、熊彪、胡教授、嘉措都在,一位精神矍铄胡子雪白的老头正抱着根粗大的竹管抽烟。席苗对我说,他就是医生。
屋里还有一些人,全都是古怪的装束,一个也不认识,应该就是村寨的村民。
张连长看席苗带我进来,大笑着站起:“好了?哈哈,你小子真是命大,不过,这也是老先生的医术高妙,不然,你小子现在怕早就烧成了焦炭。”
所有人都围过来打招呼,和我握手,或者看着我,好像在看着动物园新来的新奇物种,我却一头雾水,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知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胡教授这时开口说话:“虎子,你知道你遇见了什么了吗?你知道那个浑身茅草的怪老头是谁吗?”
“谁?你是说那一头脓疮的老头吗?”我确实很奇怪那天夜里碰到的凶恶而奇怪的老者,不明白究竟见到了什么,现在想起来还像做了场噩梦。不同的是,梦醒之后,我却来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
众人大笑起来,好像在笑一个天真的孩子,我被大家笑得莫名其妙。
胡教授笑着说:“你呀,你是碰到神仙了。别人几辈子也不敢梦想的宝贝被你撞上了,那是地精啊。”接着,胡教授给我详细解释了地精的由来。
地精,属于太岁的一种,是一种十分罕见的肉质菌。一直到现在,关于太岁的成因和生物特性都没有定论。太岁大小不一,形状不一,有的像圆滚滚的皮球,有的像木头墩子,还有的像口大黑锅,反正什么样子的都有,存世很少,不过近年来却屡有太岁显世的传闻。
胡教授说:“你遇上的并不是一般的太岁,而是藏南一种极其罕见的人形太岁,当地人俗称地精。据说地精有令人返老还童的独特生物性能,当然这都是风传,因为真正长成人形的地精还没人见过,这地方的群众也只是在月圆之夜深入深山老林才可能偶尔碰到一些幼年的地精,一旦长到成年,地精就会到处移动,像真人一样到处乱跑,且速度极快,根本撵不上。你那天遇到的不知生长了几百年,乃是地精中极其罕见的王者,又名黄老,这东西不但速度极快,而且已经具有不可思议的灵性,懂得报复伤害他的人。那条长鞭其实是黄老的一根主须,他身上那些茅草状细毛都是参须,每一条阴干后都是价值连城的上等药材。”
我听的目瞪口呆,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人参我见过,我们东北的长白山就产这东西,被誉为东北三宝之一。以前听二爸爸说,有经验的采参客一旦发现上了年头的罕见大野参,会首先小心翼翼用红线系住人参的叶片,这样人参才不会跑掉,这种风俗一直到现在还有,只不过由于人类的过度采集,大型野山参已经非常罕见了。
胡教授接着说:“这位老人家告诉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