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姑娘破阵之前,先由小妹我去打个头阵……”
慕容贞掣剑在手,说道:
“我也去。”
白玉霜摇手制止,说道:
“你们且慢,薄老大说的没错,这‘大复阵’以静制动,在没有发难之前,究有如何变化很难估计,不如由我一人前去试试。”
薄一刀道:“白姑娘要一人前去闻阵么?”
白玉霜微微一笑道:
“怎么,你以为我会涉险么?”
薄一刀道:“不,不,在下不是这个意思,在下觉得既然非闯不可,大家一同入阵,比较好些。”
白玉霜摇头道:
“不,如果大家闯人阵去那就会拼个两败俱伤,如果只有我一人人阵,可以观察他们阵势变化,随机应变,只要让他们知难而退,以不伤人为上策。”
唐思恭连连点头道:
“白姑娘说得是!只要对方知难而退,自是最好不过,但……”
他底下的话,忽然缩住,没有说出口来。
白玉霜道:“唐老庄主有什么话,但请明说。”
唐思恭从身边取出一个小小瓷瓶,倾出一粒黑色药丸递给白玉霜,说道:
“老朽曾听邛崃道兄说过‘大复阵’威力之强,人阵之人,无人能全身而退,白姑娘是咱们这次来桐拍山的主帅,而且也关系正邪消长,白姑娘请将此丸收下,真要被困在阵中,万一……万一……遇到紧要关头,可将此丸吞下……”
他因白玉霜武功入化,不好说出“遇上危险”,故而说了两个“万一”,才改为“紧要关头”。
白玉霜微微一笑。
唐思恭忽然变得一脸严肃,毅然道:
“老朽纵然有违祖宗,说不得只好要他们神禹庙一派,同时毁灭了。”
他这几句话,说得十分郑重有力。
白玉霜一怔道:“唐老庄主,你要如何?”
薄一刀道:“那自然要使出他们唐门最具威力的法宝了。”
慕容贞道:“那一定是天下最厉害的奇毒了。”
唐思恭只笑了笑,没有说话,却把手中药丸送到白玉霜面前,神情凝重的道:
“白姑娘请把这颗解药收下了,切记老朽之言。”
站在边上的紫凤,看得神色一动。
白玉霜没有伸手去接,含笑道:
“唐老庄主,谢谢你,我会应付得了的,至多我闯不过‘大复阵’,也会全身而退,我们到桐柏山来,是为了消弥武林浩劫,如果用的是天下奇毒,一举毁灭这许多人,那是以暴易暴,我们何用赶来桐柏山?”
她没有接受解药,自然也不主张唐思恭用毒去对付“大复阵”。
唐思恭老脸微红,感动的道:
“白姑娘真是仁心天心,老朽谨受教了。”
白玉霜含笑道:
“唐老庄主言重了。”面回头朝苏飞娘、慕容贞等人道,“你们就在这里等着,不管阵势如何变化,切切不可轻举妄动。”
慕容贞道:“小妹记下了!白姊姊,你也小心。”
白玉霜笑道:
“我不要紧的。”说完,徐步朝三十六人围坐的“大复阵”
走去。
紫霄道人(左首道人)冷然道:
“女施主要独闯‘大夏阵’么?”
白玉霜道:“不错,我就要入阵,你们怎不发动阵势?”
紫霄森冷一笑道:
“女施主只管入阵,阵势发不发动,那是我们的事了。”
白玉霜微微一哂,突然双足一点,人已飘然凌空飞起,直向阵中落去。
就在她飞起的同时,跌坐中间的大观主清霄口中喝出一声苍劲的“无量寿佛”。这一瞬间,但听响起一片震慑人心的“呛”然巨震,三十六名道人,在同一时间,划出从肩头抽出长剑,顿时划起一圈亩许大的剑光,宛如波涛汹涌,掀天而起!
白玉霜堪堪飞到阵势中央,还没落地,一片银虹,已从脚下涌起,竞无一丝空隙,使你有落脚之处!
不,这一片剑光,竟然只有一道,就象一条长逾十丈,身如笆斗的巨蟒,在地上蟠成一圈!剑光未至,一股巨大无比,几乎是汇集了数十个人的功力,所发出来的剑气,冷砭肌骨,锋利如风,先剑而发,逼人直上!
这倒真教白玉霜猛然一惊,急忙吸了一口真气,身形在要落未落之际,又朝上飞起三丈来高。
原来这“大复阵”,以三位观主为中枢。
大观主清霄道人口中低喧“无量寿佛”,右手已由肩头拔出一柄古剑,随手向头顶一挥,划起一道银虹。他划起的剑光,由左而右,再圈向左,等到他剑光划到左首之际,站在他左首的二观主紫霄道人,立即挥动长剑,接引着向左挥去。
如此一个接一个的挥动长剑,最后又传到中枢,由三观主凌霄道人接引着攻向敌人,发出的这一招才算完成,再由大观主清霄道人发第二招。
故而在阵外的人看来,整座“大复阵”,就象只有一道剑光,从众人头上飞起,划起了亩许大小一圈银虹,矫若龙蟠!
另外,“大复阵”也有一项秘技,大概是神禹庙的不传之秘。因为普通人使剑,我挥来的长剑,到了尽头,由你接着挥下去,最多是剑光互相衔接而已。
但剑上真力,你使你的,我使我的,第二个挥剑的人,长剑挥出之时,不可能把第一个人的力道也接引了过来;但‘大复阵’中的人,不但第二个人接受了第一个人的力道,而且再加上自己的力道,一起传到第三个人。第三个人又把第一、第二两人的力道,接引过来,加上自己的力道,再传给第四个人。
这样轮流传度,最后这人挥出的一剑,等于汇集了三十六人的力道,你说这威势有多强?白玉霜吸气上升,清霄真人第二剑业已发出,这一剑因白玉霜朝上升起,他挥手发剑,剑势也跟着向上挥起。他剑势上挥,所有的人,自然也跟着向上挥剑。大家虽然跌坐挥剑,但奇怪的,居然一剑高过一剑!
等到凌霄道人最后挥出的一剑,已如一道白虹,冲天直上,足有三丈多高,森寒剑气,卷到白玉霜脚下。
白玉霜看得也不禁暗暗惊异,忖道:
“无怪江湖上把他们‘大复阵’,说得厉害无比,人阵之人,无人能全身而退,看来果然有些门道!”
心念转动,身子突然一屈再伸,施展“云龙三折”身法,凌空回翔,平飞出去八九丈外。已然飞越出“大复阵”之外了。
清霄道人眼看白玉霜已在“大复阵”上空,不但没有向下坠落,居然凌空平飞出去。百十年来,能凌空飞出“大复阵”的,她还是第一个人,心中也不禁大大的凛异!
正因白玉霜已经飞出阵外,他自然不用再发剑了,古剑一收,依然眼目垂帘,抱胸跌坐如故。他这一抱剑跌坐,所有道人也跟着各自双手抱剑,限目跌坐。
方才的冲霄剑光,漫天剑气,也刹时尽敛,“大复阵”又恢复了一片静止。
但他们那里知道白玉霜凌空平飞出去的这十式身法“云龙三折”,乃是昆仑派独步武林的神功,可以在空中回翔转折。
她虽然平飞出去八九丈外,但并未落到地上,就在“大复阵”恢复静止的一瞬之间,她在空中一个转折,捷若飞鸟,又飞入阵中。不,她轻若落叶,翩然飘落在“大复阵”中枢,三位观主的面前。
这只不过象一阵轻微的风,拂面而过,但三位观主功力何等精湛,立时惊觉,倏地睁开眼来。
看到白玉霜青衫飘忽,含笑站在面前,不由的一齐吃惊!
“无量寿佛!”清霄道人低喧了一声道号,单掌当胸,低沉的道:
“女施主已经出阵,又翩然而来,不知有何见教?”
他这声“无量寿佛”,正是即将发动“大复阵”的暗号!
白玉霜站在阵中央,眼看三十五名道士虽然抱剑跌坐如故,但她可以感觉得到在这瞬息之间,阵中忽然增加了几分肃杀之气。ZEi8。COm电子书这杀气自然是从他抱在胸前的剑身上散发出来的。
那就是说他们听到这声”无量寿佛”之后?各自功凝剑身,如弓上弦,但等一声令下,即可群起而攻。白玉霜心中不禁暗暗赞道:“这‘大复阵’果然不同凡响!”一面含笑道:
“大观主请了,见教不敢,不过在下方才闯入贵阵之时,贵阵似乎已经发动,在下是在贵阵发动之后,才离去的,贵阵并未伤了在下,不知是否可算在下已经通过?”
紫霄道人不待大观主回答,呵呵一笑道:
“女施主此言差矣,方才女施主只是在阵势上空觑探动静,就匆匆逸去,岂能算是进入阵中,独闯‘大复阵’?”
白玉霜道:“那要如何才能算是闯阵呢?”
紫霄阴笑道:
“女施主如今才算真正进入阵中,如能闯得出去,方可算数。”
说到这里,单掌朝大观主打了个稽首道:
“请大师兄发令。”
白玉霜喝道:
“且慢!”
清霄道人道:“贫道二师弟说的正是实情,女施主方才已经见识过‘大复阵’的威力了,如果自问无法闯得出去,贫道不为己甚,只要女施主率人离去,不从大复峰下经过,贫道可以放你出阵。”
白玉霜微笑道:
“在下既能进来,自然也可以出去,不劳大观主释放。”
清霄道人哼道:“女施主方才只是身临上空,并未身临其境,不知此阵厉害,数百年来,入阵之人,从无一人能够全身而退,阵势一经发动,人阵之人,更难有生还之望,贫道不忍女施主身落阵中,故而劝你极早回头,率人离去,只要不经过大复峰前,即可无事,女施主去吧!他并未立即发动阵势。
白玉霜凛然而立,含笑道:
“大观主摆下此阵,原来只是为了阻我东行而已!”
紫霄道人喝道:
“白玉霜,大师兄要你立即率众离去,你还不快走,难道真要在‘大复阵’中,身受寸磔,神形俱灭么?”
他明是劝她离去实则是拿话相激。
白玉霜望了他一眼,微哂道:“道长三清门下,清静无为,应该上体天心,以济世为己任,‘大复阵’入阵之人,若是真要身受寸磔,神形俱灭,这等恶毒之阵,岂是三清门下所应练?所应列?白玉霜身在阵中,倒要奉劝三位观主,速即撤去此阵,今后不再仗传这种恶毒阵势,认为是你们神禹庙不传之秘,天下无敌之宝,须知天外有天,人上有人,天下没有无敌的神功,也没有不能破的阵势……”
凌霄道人听得大怒,厉喝道:
“无知丫头,你敢口发狂言,真是不知死活!”
紫霄道人稽首道:
“大师兄,这个丫头,自寻孽亡,自作孽,不可活,大师兄还待什么……”
清霄道人依然没有发剑,炯炯双目,直逼白玉霜,徐徐说道:
“女施主口出大言,但此阵一经发动,就不可收拾,还请女施主三思!”
白玉霜道:“在下之意,颇想见识一下贵阵,但却有一事,要和大观主先说清楚了。”
清霄道人道:“女施主要说什么?但请明说。”
白玉霜道:“在下若是闯得过贵阵,大观主如何说法?”
清霄道人嘿然道:
“只要女施主闯过‘大复阵’,贫道立即率领他们撤阵退走。”
白玉霜冷笑道:
“就这么便宜?”
这话没错,人家冒了身受寸碟,神形俱灭的危险,闯过“大复阵”,他们只是撤阵退走,自然太便宜了。
紫霄道人神情冷森,问道:
“那么依你又待如何?”
“好,就这样。”白玉霜接着又道,“若是在下破了‘大复阵’呢?”
凌霄道人忍不住怒声道:
“但凭你丫头吩咐。”
白玉霜冷傲的瞥了他一眼,问道:
“你是三观主?”
凌霄道人道:“贫道正是凌霄。”
白玉霜道:“你作得了主?”
清霄道人眼看白玉霜一派目中无人的模样,平日纵然清修无为,修练功深,也不觉怒气难消,呵呵笑道:
“女施主咄咄逼人,当真没把神禹庙一派放在跟里了。三师弟凌霄、身为桐柏三真,和贫道共同主持神禹庙,他说出来的话,和贫道说的一样,自能作主,只要女施主破了‘大复阵’,神禹庙的人,悉凭女施主发落。”
“‘发落’二字,大观主言重了。”白玉霜淡然一笑,接道:
“在下只有一点,不知大观主肯不肯应允?”
清霄道人道:“女施主请说。”
白玉霜道:“在下觉得贵派‘大复阵’,威力之强,不在少林‘罗汉阵’、武当‘五行阵’之下,但少林‘罗汉阵’、武当‘五行剑阵’,从不轻施,也很少在江湖上示威,诸位道长和在下毫无过节,可说师出无名,却在这里摆了阵势,阻拦在下去路,岂不把‘大复阵’使的太轻率了?”
紫霄道人阴声道:
“你要说的就是这几句话么?”
“自然还有。”白玉霜冷冷的道,“何况二观主又说出进入‘大复阵’就得身受寸磔,神形俱灭,这就比少林‘罗汉阵’,武当‘五行剑阵’,恶毒了不知凡几,白玉霜行道江湖,岂容如此恶毒的阵势,在江湖上横行作恶……”
她不待三位观主开口,突然语声变得十分严肃,一字一字的道:
“因此我若是破去此阵,你们神禹庙一派,从此不准再使用‘大复阵’,你们答应不答应?”
清霄道人本来清癯的脸上,听得脸色连变,待得白玉霜话声一落,不觉仰首发出一声龙吟般的狂笑,说道:
“女施主壮哉此言!贫道方才已经说过,只要女施主破了此阵,神禹庙的人,悉凭发落,贫道等三十六人生死都凭女施主一言,神禹庙一派存亡尚且不计,何况区区一个‘大复阵’?”
老道士这是负气之言。
白玉霜眼秆紫霄、凌霄都是一脸凶狞,杀气已盈眉宇,连大观主也是如此冲动易怒,更下了决心,今日好歹也得把‘大复阵’破去,给他们一个警惕,一面故作冷峻的道:
“大观主这是答应了?”
清霄道人心头盛怒,沉哼道:“贫道言出如山,自然算数,只待女施主破了此阵,神禹庙一派,从此闭关不出,又逞论‘大复阵’了?”
“好!”白玉霜道,“大观主就请发动阵势吧。”
清霄道人气怒已极,沉喝道:
“女施主那就小心了。”
喝声出口,右腕一振,嗡然有声,手中松纹古剑随着朝头顶一挥,划出了一个圆圈。三十五个道人,虽然抱剑跌坐,但白玉霜和大观主双方说的话,谁都听得入耳清清楚楚。
每一个道人,心头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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