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磐子道:“这两人脑上都易了容,如何认得出来。”
盖世豪道:“易容药物,涂在脸上,清水无法洗去,只有碱水才能把药物洗净。”
回头叫道:
“三弟,还是你去把两人脸上易容药物洗净了。”
白衣秀土文成章答应一声,朝躺卧在地上的两人走了过去。
龙在天道:“这位衡山派罗掌门人,只怕不假。”
清磐子道:“龙老施主有何高见?”
龙在天道:“这三人现身以来,只有罗掌门人不曾开过口,老朽看他神情木然,极可能是中了孽徒迷失心神的药物,亦未可知。”
正说之间,白衣秀士文成章已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瓶,倾出几滴液体,倒在掌心,然后往两人脸上抹去。
顷刻之间,只见假扮武当掌教的人脸上颜色倏变,本来清癯的道貌,变成了一个四十出头的中年汉子。另一个是衡山派掌门人罗霞天,依然神色不变,貌相如故。
文成章站起身道:
“诸位,衡山罗掌门人脸上并未易容。”
龙在天掀髯道:“果然不出老朽所料。”
清磐子问道:
“龙老施主可认识此人么?”
太阴教主接口道:“他是郝天行门下八龙的老八懒龙公孙述。”
龙在天道:“他既是孽徒门下,自然知道潜龙谷的虚实了。”
苏飞娘道:“那就得先让他醒过来再说。”说罢,屈指轻弹,弹出一点粉末,朝公孙述鼻孔飞去,但听公孙述连打两个喷嚏,倏地睁开眼来。
太阴教主沉喝一声道:
“公孙述,老身有话问你,你要据实回答。”
懒龙公孙述听到太阴教主喝出自己名字,心知行迹已经败露,急忙跪伏地上,连连叩头道:
“教主饶命……”
太阴教土道:
“你只要实话实说,老身自可饶你不死。”
懒龙公孙述伏地不动,也没有说话。
太阴教主看出情形有异,问道:
“这小子怎么了,老身前面,还想装死么?”
紫凤走上两步,用脚尖轻轻一蹴,只见公孙述一个人忽然扑倒,口中缓缓流出黑血,不觉退后一步,躬身道:
“启禀教主,公孙述已经服毒死了。”
太阴教主叹道:
“这小子有服毒的勇气,竟没有弃暗投明、从新作人的勇气!”
龙在天朝卓玉祥道:
“卓少侠,你的辟毒珠呢?这位罗掌门人必须驱除了他所中迷失心神的毒药,神志才能恢复清明。”
卓玉祥急忙把“辟毒珠”取出,双手递过。
龙在天右手掌心,握着辟毒珠,然后走近罗霞天身前,伸手握住了他的右掌,缓缓运气,把真气从掌心直透过去,像这样的催度真气,也只有龙在天这样功力的人,才能办得到。
不过盏茶工夫,罗霞天长长舒了口气,倏地睁开眼来。
“辟毒珠”果然灵异无比,不但解去了他所中迷失神志的毒药,连苏飞娘的迷药也一起失效。
龙在天早在他睁眼之前,已经松开了手,随手把“辟毒珠”递还给卓玉祥。
罗霞天一眼看到众人围着自己站立,心中觉得奇怪,再一注视,站在自己四周的竟然是七大剑派中人,这就一蹶而起,望着商桐君、清宁子等人,问道:
“诸位道兄,这是什么地方,贫道怎会在这里的?”
商桐君道:“罗道兄觉得如何了?”
罗霞天道:“贫道没有什么?好像头脑有些昏胀,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商桐君道:“此事说来话长……”
当下就把郝天行创立神龙令,蓄意颠覆七大剑派,买通贵派陆无忌,把道兄送来天封山,及自己一行人,联合龙在天等人,赶往潜龙谷之事,简扼的说了一遍。
罗霞天惊异的道:
“会有这种事,道兄,陆无忌呢?”
当下由花见笑,高飞两人押着一鹤冲天陆无忌上来。
陆无忌看到掌门人,不觉扑的跪到地上,痛苦流涕的道:
“掌门人在上,小弟一时糊涂,犯下滔天大罪,欺师灭祖,还望掌门人赐小弟一死。”
六名衡山弟子也一齐跪到地上,叩头道:
“弟子叩见掌门人。”
罗霞天一脸俱是痛苦之色,黯然道:
“陆师弟,你这是自作孽,不可活,同门兄弟,只有愚兄和你二人,按律你当处死,但处死了你,叫愚兄如何向先师交代?如若不处死置你,又叫愚兄向本派后世子孙,如何交代?”
陆无忌道:“掌门人,大师兄,我知道你一向爱护小弟,小弟真是无脸见你,也无脸见本派的列祖列宗。大师兄不忍处置小弟,小弟只好在大师兄面前自了了。”说罢,一掌朝自己顶门拍去。
罗霞天没有阻止,因为他究是犯下了欺师灭祖的大罪,按律是不容他自了的。
他也实在不忍看他数十年同门,唯一师弟死在自己面前,目含老泪,缓缓别过头去。
陆无忌自碎天灵,伏尸地上,罗霞天朝六个衡山门人挥挥手道:“你们把师叔遗体抬去埋了。违反本派门规,不论何人,均得处死,你们当以陆师叔为戒。”
六名弟子恭声应是,抬起陆无忌尸体走入林内去埋了。
罗霞天朝商桐君、叶法全等人打了个稽首道:
“诸位道兄施救之恩,贫道谢了。”
商桐君还礼道:
“罗道兄好说,真正救罗道兄的,该是龙老丈才对。”
罗霞天也朝龙在天稽首道:
“龙老施主施救之德,贫道谨此致谢。”
龙在天道:“罗掌门人言重,追本溯源,罪魁祸首,就是孽徒,老朽未能及早清理门户,致二十年后,在武林中重起波涛,老朽实在难辞其咎。”
龙在天抬头望望前面山谷,口气一顿,接着道:
“如今潜龙谷已在目前,咱们快些去吧,别让孽徒又闻风逃跑了。”
说完,当先举步,经过淮渎庙前门一条石板路,朝石首一道山谷中行去。七大剑派和太阴教主,白玉霜等一行人也紧眼着折向山道。
这道山谷,隐藏而不峻险,随着一座插山高峰之下盘曲而行;一路之上,也不见任何动静。
不多一回,山势忽然开朗,眼前一片绿草如茵的平原,北首有一座小山,山不甚高,却是一座石山,远远望去,山岗上旗帜飘扬,似有不少人影,似乎列阵以待!
龙在天心中暗暗觉得奇怪,忖道:
“孽徒郝天行是个极工心机的人,何以要放弃了经营多年的总坛,率众退到这样一个无险可守的潜龙谷来?他明知不是自己一行的对手,何以要率众在小山岗上列阵以待?”
这都是反常情之事,凡是有反常理,其中必然有诈。但一时之间,却想不出孽徒何所凭恃?诈在何处?口虽不言,心中已船提高了几分警惕;脚下依然丝毫不慢,举步朝小山岗奔行过去。一面却暗暗留心四周景物,仔细观察着任何一点可疑之处。
就在一行人快要行近小石山下之际,只见从山上奔下一个人来,看到走在前面的龙在天时,立即俯伏下去,说道:
“师祖在上,弟子钟离潜,奉师父之命,恭迎师祖,教主,和诸位掌门人而来。”
原来他是毒龙郝天行门下的大弟子紫龙钟离潜。
龙在天脚下一停,喝道:
“你站起来。”
钟离潜应了声“是”,恭敬的垂手站起。
龙在天道:“孽障就在小山上么?”
钟离潜又应了声“是”,躬身道:
“师父有下情,要弟子禀明师祖。”
龙在天道:“你说!”
钟离潜道:“师父说,他化了二十年心血,创立神龙令,原不知道师祖你老人家尚在人世,等到知道你老人家依然健在,师父自知罪孽深重,不敢来见你老人家……”
龙在天怒声道:
“孽障想逃避老夫,逃得了他么?”
钟离潜道:“师父之意,恳请师祖不念旧恶,宽恕了师父,师父愿意双手献出神龙令,由师祖来主持,一举消灭七大剑派,以雪二十年前围攻之仇……”
“住口!”龙在天听得大怒,喝道:
“孽徒作恶多端,死有余辜,老夫决不轻贷……”
钟离潜道:“师父知道师祖不会饶恕了他,所以师父曾说……”
龙在天道:“他说什么?”
钟离潜道:“师父说,他愧对师祖,自知难逃一死,也甘愿向师祖领死,只是他不甘心死在七大剑派人的面前,更不甘心二十年的基业毁于一旦……”
龙在天微哼道:“他要怎么样?”
钟离潜道:“师父说,他要亲眼看到七大剑派被消灭之后,他自会心甘情愿跪在你老人家面前,接受最严厉的处置。”
龙在天怒哼一声道:
“他在做梦!”
钟离潜道:“启禀师祖,师父确有必胜七大剑派之心,可以雪二十年前围攻追剿之仇……”
他每一句活,几乎都具有挑拨离间龙在天和七大剑派的联手合作,故而一再提及二十年前围攻迫剿之仇,以冀激起龙在天昔年的旧恨。
商桐君道:“龙老丈不可中了他离间之计。”
龙在天呵呵一笑道:
“老朽岂会上了孽徒的当?”
一面朝钟离潜喝道:
“不用多说,孽徒现在何处,你速去叫他束手自缚,下山受死。”
钟离潜面有为难之色,嗫嚅着道:“回师祖的话,师父现在小山上坐镇七煞大阵,誓和七大剑派一决生死……”
龙在天双目精光如电,狂笑一声道:
“好,孽徒居然敢胆大妄为,摆下恶阵,分明是想和老夫抗拒了。”
说到这里,陡然喝道:
“钟离潜,你在前面带路,老夫倒要瞧瞧他七煞大阵,究有如何厉害?”
钟离潜道:“师祖明鉴,七煞大阵,是师父用来对付七大剑派的,师父斗胆,也不敢和师祖抗拒……”
龙在天不待他说下去,大喝道:
“不用再说,走!”钟离潜不敢违拗,只好应了声“是”,走在前面领路。
小山岗并不太高,但山顶上一片平台,却有一、二十丈见方,“七煞阵”居山顶中央,旗帜蔽天!
由百来名二式青色劲装佩刀汉子,手握旌旗,按北斗七星方位,列成阵势,隐隐现出七座旗门。这些人果然是久经训练,排列得秩序井然,杀气腾腾。
以龙在天为首的一行人,登上山顶,但见旗门重重,人影幢幢,竟然看不清阵中形势。
龙在天脚下一停,喝道:
“钟离潜,你去叫孽畜前来见我。”
钟离潜巴不得师祖有此一言,可以脱身,急忙应了声“是”,匆匆往阵中奔了进来。
过了一会,但听一声炮响,“七煞阵”中旌旗连番摇动,忽然露出七道旗门。
每一道旗门之下,都有一个主持之人。左边三道旗门,天璇门是东煞上官相,天机门是西煞毕元,天权门是北煞无庆。右首三道旗门,玉街门是龙如玉(郝总管)开阳门是百剑堡主筒中峰,瑶光门是白骨神君。
这六道旗门,围成了一个圆阵(阵式一经发动,就不拘这一形式,但主持七门的人却并不变动的)。
中间一座旗门,是天枢门,则由神龙令老令主郝天行居中,他左右是座下五龙,紫龙钟离潜,白金龙柳祥鳞,赤发龙武中式,九爪龙屈乘风,翼龙罗本光(八龙已去其三)神龙令主郝天行仍然一身黄衣,童颜鹤发,银髯垂腹,这当然并不是他的本来面目,此时他腰间多了一柄黄穗古剑,在阵中现身,确也有他八面威风的气势。
毕倩倩,看到义父上官相和爹(毕元)都在阵中出现,心头大为焦灼。
当然焦急的可不止毕倩倩一个,冷青萍看到娘(龙如玉)竟然在玉衡门出现,急忙朝阴四婆婆叫道:
“婆婆,我娘……”
阴四婆婆道:“乖孙女,别急,婆婆和教主会设法救她的。”
盛世杰看到师父(白骨神君)心头也一阵惶急,朝白玉霜道:
“白女侠,家师神情似乎不对,莫非也被老贼迷失了神志?”
何文秀含笑道:
“盛道兄说的不错,只怕这六道旗门中人,都被老贱下了迷失散。”
龙在夫看得大怒,嘿了一声道:
“这孽徒当着老夫,居然还敢大模大样的率众列阵相见,老夫这就先把他拿来……”
少林道通大师合掌道:“阿弥陀佛,据贫僧看来,这座阵势,隐藏杀气,只怕另有阴谋,老施主不宜轻身人险,何况此刻他已成负隅之势,谅也逃不出老施主的手法,又何必急在一时?”
白玉霜接口道:“大师说得极是!老前辈暂请忍耐,看他有何话说?”
两人话声甫落,只见郝天行缓步走出旗门。朝龙在天神色恭敬,拱手作了个长揖,说道:
“待罪弟子郝天行叩见师父,弟子自知罪孽深重,愧对师尊,本该自缚双手,听凭师父处置。但弟了所不甘心的,二十年苦心经营,准备和七大剑派一拼生死存亡的基业,已经小有成就,伏望师尊准许弟子迟死须臾。等弟子背城借一,先消灭了前来天封山,和弟子作对的七大剑派,一洗二十年前围剿我师父、创深痛巨之仇,弟子死也瞑目了。”
龙在天喝道:
“住口,这是你自作孽,不可活,你还以为仗着区区阵势,就能和七大剑派为敌么?”
郝天行道:“只要师父俯允不帮助昔年围剿你老人家的仇人,弟子就自有足够的力量,让他们下不了天封山去。”
衡山派掌门人罗霞天和华山派掌门人商桐君,昆仑派掌门人叶法全三人低低的商量了一阵,由罗霞天道:“龙老丈,你不妨答应他,这七煞阵,就由咱们七大剑派来对付好了。”
这时苏飞娘也悄悄走近盖世豪身边,低低的说了几句。
盖世豪听得连连点头,又和白玉霜说了。
白玉霜不待龙在天开口,接着罗霞天,朝龙在天道:“罗道长说得极是,他既然列下七煞阵,主要目的是为了和七大剑派一决胜负,此阵自该由七大剑派前去破阵,否则七大剑派今后还能在江湖立足么?”
话声一落,立即以“传音入密”说道:
“方才盖老大说,郝天行明知不敌,还要在此设下阵势,必然另有阴谋,老丈不妨答应暂作壁上观,才能监视全局,不让他阴谋得逞,方是上策。”
龙在天听得暗暗点头,盖世豪此言,正和自己上山时的疑窦,不谋而合,这就洪笑一声道:
“好,孽障听着,你和七大剑派之争,老夫答应袖手旁观,谅你今日也休想逃得出老夫的手法。”
阴九姑道:“你连如玉也不管了么?”
龙在天道:“这是七大剑派之事,老夫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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