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玉祥脸上惊诧的道:
“请问三堡主,这首就是在下的题壁诗么?”
简三峰目光冷电般暴射,冷冷一笑道:
“卓少侠多才多艺,这首诗是从酒楼壁上抄来的,你自己作的诗,总不至于忘了吧?”
卓玉祥同样一抬手,把那张白纸朝简三峰面前飞了过去,朗笑一声道:
“三堡主,你错了!”
自有百剑堡以来,没有人敢对三堡主,说过这样的话。
简三峰脸色倏沉,伸手接住诗笺,沉声道:
“我哪里错了?”
卓玉祥道:“在下是从重庆府来的,但在下只在北大街一家亮陵老店的客栈住过一晚,而且还有一匹马,留在那里,根本没去过临江楼,这首诗更非在下所作,而且在下也有一件东西,可以为证。”
简中蜂看他不像说的有假,不觉点点头道:
“你有什么证据,不妨拿出来给老夫瞧瞧。”
卓玉祥道:“在下先想请教大堡主一件事。”
简中峰道:“你说。”
卓玉祥道:“方才大堡主曾说在下来意,大堡主已经知道,大概是指在下要独闯百剑堡之事了?”
简中峰道:“依你说呢?”
卓玉祥道:“当然不是。”
简三峰忍不住道:“那你是做什么来的?”
卓玉祥道:“在下有一义妹,不知可在贵堡之中?”
他此话出口,百剑堡三位堡主,全都脸色微微一变。
简三峰沉声道:
“你义妹姓甚名谁?”
卓玉祥道:“在下义妹复姓慕容,单名一个贞字,是西天目幻住庵主门下……”
简中峰目射凌威,沉哼一声道:
“这就不错了,你们相约以百剑堡作为比赛的对象,她比你先到一步,夜闯百剑堡,剑伤本堡多人,老夫已经把她拿下了。”
卓玉祥骇然道:
“在下义妹夜闯百剑堡,这是不可能的事!”
简中峰嘿然道:
“这是前晚之事,事实如此,还会不可能么?”
卓玉祥觉得此中定然有着极大蹊跷,一时又说不出究竟是什么人在暗中施了手脚,这就正容道:“不瞒大堡主说,在下远从重庆府赶来,是因为义妹在客店之中,无故失踪,在下在她房中发现一张字条,似是遭贵堡劫持……”
简三峰怒嘿一声道:
“卓玉祥,你这不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吗?慕容贞夜闯百剑堡被擒,你还说什么是本堡把她从重庆府劫来的?你身在百剑堡中,还敢强词夺理,胡说八道,莫非真的没把百剑堡放在眼里……”
简中峰抬了抬右手,制止他的话头,一面朝卓玉祥道:
“卓少侠,你以礼拜山,连胜本堡三场,这场过节,总算已经揭开,老夫不难为你,你可以请了。”说完,从虎皮交椅上,霍地站了起来。
他一站起,二堡主简两峰,三堡主简三峰,也跟着站了起来。
这是下了逐客令。
卓玉祥既已知道慕容贞落在百剑堡中,此时如果不把误会澄清,以后就更难有解释的机会了,心下一急,拱拱手叫道:“三位堡主且请留步。”
简中峰道:“你还有什么事?”
卓玉祥道:“在下说的句句是实,而且有字条为证,大堡主方才说过要在下取出来给你瞧瞧,总该看过字条,分清楚真伪,再下逐客令,至少也容在下把此中经过,有向大堡主申述的机会。”
简中峰道:“好吧,你把字条取出来,给老夫瞧瞧。”
话声中,重又回身坐下。
简两峰、简三峰也各自回到椅子上落座。
卓玉祥从怀中取出那张字条,送到简中峰面前,说道:
“这张字条,是在下在义妹房中发现的,就因上面有‘百剑’二字,在下问了店中伙计,才兼程赶来的,请大堡主过目。”
简中峰伸手接过,只看了一眼,念道:
“同行人何在?可向百剑寻,唔,你把当时情形,说出来听听。”
卓玉祥就把自己和慕容贞系受天破大师之托,赶赴峨嵋,途经重庆,当日落店之后,有一名货郎曾向妹子房中踩盘,夜晚自己如何发现有人在窗前掠过,自己如何追踪,如何和那人动手。
及至回到客店,如何发现慕容贞失踪,并在窗口桌上发现这张字条,自己如何专程赶来,昨晚在剑川找不到客店落脚,只好在姜侯祠过夜。
如何听到惨叫,自己循声找去,发现有人中剑死去,如何和姓何的青穗剑士动手,一字不漏,详细说了一遍。
简中峰目凝神光,只是静心谛听,直待卓玉祥说完,才微作沉吟,偏头朝简两峰说道:
“二弟,卓少侠说的,倒是不像有假,你的意见如何?”
简两峰陪笑道:
“大哥说的极是,只是清音门下的慕容贞,既在重庆之时,就遭人劫持,前晚如何又会闯本堡,连伤十一个人呢?”
此人面像个富家翁,但说起话来,却尖声尖气的,就缺少他大哥那份威武的气概。
简中峰浓眉微拢,道:
“此女是何人把她擒下的?”
简三峰道:“是丁总管。”
简中峰问道:
“他追出去多远,才把她擒住?”
简三峰道:“据说离堡已在一里之外了。”
简中峰道:“那里正好是一片树林子……”
刚说到这里,只听后院隐隐传出一阵云板之声。
简两峰、简三峰都不禁变了脸色。
只有简中峰仍然不动声色,但浓眉之间,已然隐含怒容,沉声问道:
“卓少侠,你还约了接应的人,同来本堡么?”
卓玉祥怔得一怔,说道:
“和在下结伴入川的,只有义妹慕容贞,在下哪来接应的人?”
简中峰回头道:“三弟,你去看看,传令全堡剑士,务必把侵入本堡之人,擒来见我。”
简三峰霍然站起,左手一伸,从伺立的剑童手中,接过长剑
就在此时,只听厅后响起一个清朗的笑声,接口道:
“不敢劳动三堡主,在下自己来了。”
随着话声,从屏后走出两个人来。
这话声突如其来,听得三位堡主同时一凛,转眼看去。
只见从厅后走出来的两人,前面一个是一身青衫的俊俏书生,后面一个正是前晚夜闯百剑堡被擒的慕容贞,脸上容色,略见憔悴。
卓玉祥看到两人,坐着的人,不觉站了起来,口中惊喜的叫道:“大哥!贞妹!”
那俊俏书生不是别人,正是卓玉祥新结交的大哥白玉霜。
白玉霜潇洒一笑道:
“你没想到愚兄也会想到百剑堡来吧?要不要愚兄去把她放出来,小妹子受的委屈可大了!”
第十一章 南海神龙
慕容贞早已眼圈儿一红,娇喊一声:“卓大哥……”急步朝卓玉祥身边奔了过来,要不是当着这许多人的话,她真想扑到卓大哥怀里去呢!
简中峰一张枣红脸,此时气得脸色铁青,洪笑一声道:
“百剑堡不是你们叙旧的地方,你们话说完了没有?”
白玉霜朝他傲然一笑道:
“大堡主有什么见教?”
简中峰道:“你叫什么名字?是何人门下?”
白玉霜冷傲的道:
“在下叫做白玉霜,何人门下,你还不配问?”
简三峰勃然大怒,喝道:
“竖子好狂的口气。”
白玉霜睨了他一眼,微哂道:“在下这样就算狂了么?”
他不再理会三人,只是回头朝卓玉祥、慕容贞道:“贤弟、小妹子,咱们走。”
简中峰怒笑一声道:
“三位今天还想离开百剑堡么?”
白玉霜朗笑一声道:
“咱们要走,又有谁能拦阻?”
简中峰心头怒恼已到极点,一张枣红脸,渐渐变成紫色,双目凶光暴射,直逼在白玉霜的脸上,沉笑一声道:
“就凭老夫,还擒不下你们三个?”
白玉霜毫不在意的道:
“你不妨试试看。”简中峰双掌在胸前一阵搓动,突然大喝一声道:
“无知小辈,你接着了!”
搓动的双手,突然一分,扬掌朝三人身前缓缓推来!白玉霜看他双手搓动,心知必有厉害杀手,因此朝卓玉祥、慕容贞二人,一摆手道:“你们退后些,我来接他一掌试试。”
他话甫落,简中峰双掌作势,已向三人立身之处拍来,一股阴柔劲风,挟着一阵寒冷之气,逼人而来!
白玉霜发觉他发出来的寒冷之气,直砭肌骨,使人禁不住要打冷噤,极似旁门“玄冰真气”这就低喝一声:“你们快退!”衣袖一挥,朝前拂出。
卓玉祥、慕容贞听了白大哥的喝声,依言往后退下。但他们才一动步,简两峰、简三峰身形轻晃,比两人更快,一左一右从旁抄出,拦住了去路。
简两峰尖声笑道:
“你们一个也别想走。”
卓玉祥、慕容贞同时掣剑在手,目注对方,凝神戒备。
白玉霜拂出一记衣袖,只能把简中峰推来的阴柔劲风挡得一挡,但觉对方掌力,绵绵不绝,朝自己三人涌来。口中一声清叱,右手抬处,从他袖中飞出一道耀目晶虹,宛如匹练横飞,迎着阴寒劲风扫去。
这一道晶莹飞练,奇光耀目,快得使人无法看清,掌风和它乍然一接,顿时响起一声悠长轻细的裂帛之声。
简中峰但觉心神一震,自己劈出去的一记“玄冰真气”竟被对方这一道奇异的耀目精练破去,心头这份震惊,非同小可!
再凝目看去,这一瞬间,精练业已回人白玉霜的衣袖之中,不知究系何物?回头沉喝一声:“剑来。”
伺立他身后的剑童立即捧上一柄金色长穗的宝剑。
简两峰尖笑一声道:
“对付这小子,何用大哥出手,小弟就把他料理了。”
简中峰一把接过长剑,只是朝他二弟微微摇了下头,没有作声,目光住视着白玉霜,凛然喝道:
“走,咱们到厅外去。”
白玉霜没有理他,回头朝卓玉祥潇洒一笑道:
“贤弟,小妹子,你们把剑收起来了,这样不显得小家气么?”当先举步朝厅外走去。
卓玉祥、慕容贞依言收起了长剑,紧随他身后而行。
简中峰等三人则紧随他们身后,走出大厅,眼看白玉霜步履安祥,举止潇洒,好像丝毫没把百剑堡放在眼里,一时真使人有莫测高深之感,尤其他这句“小家气”真教简中峰听得脸红。
百剑堡,果然门规森严!
大天井两旁,站立着一百二十名剑土,他们没有得到命令,依然肃立如故,连眼睛都没有转动一下。
白玉霜步下石阶,走到大天井中间,便自停步,缓缓转过身来。
简中峰和他二弟、三弟,倒像是一路恭送他们出来的一般,所不同的,他们三人左手,都握着长剑。
送客,当然不会手携长剑的。百剑堡一百二十名剑士,这多年来,从没有看到过大堡主亲手握着金穗长剑的时候。
那柄金穗长剑,总是由跟随大堡主的剑童捧着的。今天他们看到大堡主亲自握着金穗长剑送客,这情形就显得非比寻常!
白玉霜这一转过身来,简中峰也立即止步,双方相距七八尺远,一齐停住。
白玉霜潇洒的道:
“大堡主还有什么见教?”
简中峰沉着脸道:“老夫要在兵刃上,伸量伸量你的武功,你可有长剑?”
白玉霜傲然一笑道:
“在下行走江湖,从未带过兵刃。”
简中峰沉嘿了一声,一招手道:“来人,送一柄剑给白朋友。”
他话声方落,立时有一名青穗剑士手捧一柄长剑,送到白玉霜面前。
白玉霜含笑道:
“多谢了。”
伸手接过长剑,轻轻一按吞口,“呛”的一声,抽出剑刃,只看了一眼,就目光一抬,朝简中峰问道:
“这是贵堡铸造的了?”
剑上明明有“百剑堡铸造”字样,他这是故意问的。
简中峰道:“莫非你嫌它轻么?”
白玉霜道:“倒也不是轻,只是此剑不能用。”
简中峰道:“为什么?”
白玉霜傲然一哂,没有说话,只是右腕轻振,但听“拍”的一声轻响,他手上长剑,立时断作了三截。这是无言的回答,长剑这般脆法,一旦动上手,岂非白送性命?
这也是对简中峰无言的抗议,你身为百剑堡大堡主,在江湖上也算得是首屈一指的一方之豪。
原来竟然如此卑鄙,名曰比剑,给人家的却是不堪一击的脆剑!
这对简中峰来说,简直比掴他耳光还要难堪,传出江湖,他一世英名岂不是扫地了?
一时不禁脸色大变,心中暗暗嘀咕:“百剑堡铸造的长剑虽然不及武林中闻名的名剑,但精钢百炼,刚中有柔,比起一般刀剑铺中出售上等青钢宝剑,就不知高过多少倍,似乎不应该一振即断!”
但想归想,长剑一振即断,总是事实,这就沉声喝道:
“你们还不快去取一柄加重的来?”
那青穗剑土答应一声,又取了一柄长剑,匆匆送到白玉霜的面前。
白玉霜好整以暇,朝那青穗剑士点头为礼,又说了声:“谢谢。”
才接过长剑,缓缓抽了出来。这柄剑剑身较润,份量也重了不少!
白玉霜执剑在手,只掂了掂不觉仰天发出朗朗长笑!
简中峰脸含怒容,尖声喝道:
“小子,你笑什么?”
白玉霜笑声一停,说道:
“在下自然笑百剑堡了。”
简三峰怒喝道:
“小子,你大概是活腻了。”
简中峰一摆手一面制止两人说话,一面神色威重的问道:
“百剑堡有何可笑之处?”
白玉霜冷哂道:“百剑堡在七大剑派之外,别树一帜,以剑术驰誉武林,应该不至于浪得虚名,但贵堡精铸出来的加重松纹剑,原来只能切切豆腐。”
他手中这柄阔剑上,正有“百剑堡精铸加重松纹剑”字样。
简中峰气得脸色铁青,沉喝道:
“竖子,欺人太甚了!”
白玉霜道:“难道在下说的不对么!”执剑右腕再次轻轻一振,剑尖漾起一朵剑花,就听到“喀”的一声,阔剑剑身,又被震得断作三截,落到地上。
“如何?”白玉霜冷笑一声道:
“这样的宝剑,不用也罢。”
一抬手把小半截剑掷到地上,还拍了拍手,好像他手上沾到了尘沙似的。
一柄厚重的精钢阔剑,只被他轻轻一振,就震得断成三截,这份内力,可说惊人之至!简两峰、简三峰不觉都看得耸然动容,心头也止不住暗暗凛骇!
简中峰双目精芒暴射,洪笑一声道:
“朋友两次震断长剑,这份内力,果然惊人,但不知你剑上造诣如何?”
白玉霜道:“在下剑上造诣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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