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中峰双目精芒暴射,洪笑一声道:
“朋友两次震断长剑,这份内力,果然惊人,但不知你剑上造诣如何?”
白玉霜道:“在下剑上造诣只是平平。”
这话听得卓玉祥、慕容贞二人,深感意外。
简三峰冷笑道:
“小子,你以为这样说,就可以不用比剑了么?”
白玉霜道:“谁说不比了?大堡主既然划下了道,在下三人,身在百剑堡之中,还能不接受么?”
简三峰嘿然道:
“你知道就好。”
简中峰道:“你手中无剑,要如何和老夫比剑?”
白玉霜道:“寸长尺短,各有擅精,大堡主手创百剑堡,精于剑术,就只管使剑,如果二堡主、三堡主愿意参加一份,亦无不可。在下从不使用兵刃,只有一双手,十只手指,既要比划,那就只好用十只手指奉陪了。”他说来似乎顺理成章,但仔细一想,这话可够狂!
不但要以徒手和大堡主长剑比斗,而且还要二堡主、三堡主一起参加!江湖七大剑派,都不敢对百剑堡稍存轻视之心,这小子狂得只怕连他祖宗的姓氏,都忘记干净了。
简中峰几乎被他气炸了心肺,沉哼一声道:
“老夫从未见过这等狂妄之人!”
白玉霜道:“在下说过,寸有所长,尺有所短,咱们各有擅精,这话何狂之有?”
慕容贞看他把百剑堡大堡主耍得像狗熊一般,不觉抿起嘴,朝卓玉祥问道:
“卓大哥,你怎么认识他的?”
卓玉祥目光盯注着场中二人,低低说道:
“就是昨晚……”
“锵!”简中峰被他激得忍无可忍,右手一扬,长剑出匣,沉喝一声道:
“好,你既然一再强调各有擅精,大概指上功夫,定然十分了得,老夫一向不和徒手之人使剑,今天就为你破例一次,你发招吧!”
他已然发觉这青衫相公,极非易与,自己擅长的是剑术,自然不肯舍长取短,不用长剑,和白玉霜徒手相搏。
他虽然心头十分怒恼,恨不得一剑刺上他两个窟窿,但却断肯失了百剑堡大堡主的风度,以长剑对徒手,已经占了便宜,自然不好再抢先发招了。
白玉霜道:“既然如此,在下有僭了。”
话落身发,一晃就到了简中峰的身侧,伸手就是一指点了过来,身法之快,令人眼花!
简中峰虽然让他先行出手,其实早就严神戒备,长剑横胸,目光炯炯凝视,不敢稍懈。但他想不到白玉霜出手竟有如此迅疾,一下就欺到自己身侧。长剑纵然是短兵器,但敌人欺到咫尺距离,长剑也就无法施展。
这下几乎就吃了白玉霜一指击中,心头一震,立即挫腰斜闪,疾退三尺,口中大喝一声,一道银虹,应手劈出。只要有三尺距离,他就有机会发剑。只要有一剑出手,简中峰就有充分的自信,可以击败对方。他至少练了四十年的剑,剑上功夫,决不会落人之后。
就凭这出手第一剑上,已可看出他的剑势,十分霸道凌厉。
这一剑,不但剑光如练,一闪即至,尤其他这声暴喝,宛如晴天霹雳,撼人心弦,更足以助长威势。喝声未落,一道耀目精虹,已经卷到白玉霜的身上。
卓玉样、慕容贞双目一霎不霎,凝注着白玉霜,但见他身形微侧,不知如何一来,简中峰的剑势,忽然落了空,从他肩头擦身而过。
白玉霜随着一侧之势,右手疾出,五指舒展,反朝简中峰肩头拂去。简中峰在剑术上,确有他独到的造诣,剑势落空,这一招本已使老,但他居然手腕一转,长剑朝里划了一个半圆,正好回过剑来,削向白玉霜拂来的右腕。
白玉霜左手疾快穿出,指影错落,飞洒而出。简中蜂但觉自己左手半边身躯,几乎全在他袭击之下,心头一凛,长剑一振,剑光连闪,接连劈出两剑,才把白玉霜逼退了半步,但左臂还是被对方指风划中,火辣辣的生痛!
这一段话,说来好像极为冗长,实则快如电光石火,两人身形一合即分,这一瞬间,已经相互交攻了三招五式之多。
但两旁观战的人,所能看到的,好像两人只各自抢攻了一招,便已分开。
简中峰吃了一记暗亏,心中暗自凛骇,忖道:
“无怪此人口气托大!一身武功,果然极非易与。”
但他此刻当着百余门下剑士,已经势成骑虎,非和白玉霜拚搏到底不可。口中忍不住怪笑一声:“老夫数十年来,今天才遇到真正的对手!”
这话当着许多门人,虽是自抬身份,但说的倒也是实话,他手创百剑堡,数十年来,确也不曾落败过。
喝声出口,立即展开长剑,但见他翩如惊鸿,猛如雄狮,剑光乍起,剑风嘶啸,浑身上下,青光缭绕,如挟风雷万钧之势。
白玉霜双手掌指同施,左攻右拂,专门扣拿敌人大穴阔节,使的是擒拿拂穴手法,变化奇奥,掌指配合得妙到毫颠!
尤其他使的擒拿拂穴手法,都是江湖上极为普通的手法,这些普通手法,在白玉霜手上施展出来,不但化平凡为神奇,威力之强,异常惊人。
不论简中峰的剑势如何凌厉,攻势如何猛恶,都被他平凡的擒拿、拂穴,化解开去。不,他左指右掌,忽戳忽拂,指如点镢,掌似钢刀,变化繁复精妙,奇招迭出,这一抡急攻,当真是武林难得一见的恶战,但见剑光飞旋,人影晃动,打到急处,根本已无法看得清招式。
片刻工夫,两人已相搏了三十余招,简中峰只觉对方手法愈出愈奇,自己剑势,渐渐受到了钳制,往往发招才到中途,就被逼得非变招不可。
激战之中,只听到白玉霜清朗的声音道:“大堡主,及时收手,才是保住你一世英名之道。”
简中峰只是剑势受到对方掌指的威肋,无法尽展所长,但并无丝毫败象,岂肯认输,闻言不觉勃然大怒,洪笑一声道:
“小子,有本领只管施展出来,今日之局,咱们非分个胜败存亡不可!”
白玉霜道:“大堡主,见好不收,你会后悔无及。”
简中峰简直是气疯了,大吼一声:“小子,老夫就劈了你。”
一柄长剑使得闪电惊飚,全力扑攻而上。
就在此时,但听“拍”的一声,简中峰刺出长剑,突然齐中折断!这下,事出意外,不但双方观战的人,都没看清简中峰的长剑,是如何会折断的?就是简中峰自己,也没有看清、甚至想不通堪堪刺出的长剑,如何折断的道理?
长剑无故折断,他自然要骇然疾退,但他究竟是名家身手,临危不乱,左腕一抬,快疾无伦的拍出一掌。他这是含愤出手,一围奇寒澈骨的劲风,猛向白玉霜撞击过去。
白玉霜看他长剑断折之后,还要出掌伤人,不觉脸色一沉,冷笑道:
“别人怕你‘玄阴掌’,我可不怕!”
身子站立不动,右手抬处,骈指若戟,闪电般向简中峰劈来的掌上迎去。
简中峰这一掌之中,不但蕴蓄了阴寒澈骨的‘玄阴掌’,而且还在掌力之中,练有奇毒,名称叫做“寒毒掌”就算对方之人内功深厚,能挡得住他劈出的强劲掌力,也无法抗拒奇寒澈骨,只要沾上一丝寒气,就足可以使你血脉冻结。
反正“寒毒掌”是不能硬接的。这是他从不轻使的看家本领!不,其实他连剑也很少使用。
此时一记“寒毒掌”劈出之后,眼看白玉霜不但不知闪避,而且还出指硬接,心中暗暗喜道:“小子,这是你自己找死!”
就在他心念方动,白玉霜一缕指风,已然袭到!
简中峰猛觉对方指力,点中自己掌心,立有一股炙热无比的力道,循臂而上……
这下直吓得简中峰心胆俱惊,再待后退,已是不及,口中闷哼一声,一个人登登的往后连退了三四步,一条左臂直垂下去,再也提不起来。
这原是七光石火般事,从长剑断折,到左臂受创,前后只不过眨个眼睛的工夫。
简两峰、简三峰眼看大哥好像伤得不轻,心头猛震,两人不约而同的一个箭步,抢出出来,两支长剑一左一右同时朝白玉霜交叉袭到!
卓玉祥、慕容贞瞥见两人攻来,正待发剑迎击。
白玉霜站立不动,双眉一挑,口中清叱一声,双手突然扬起,屈指弹出!但听“铮”“铮”两声,简两峰、简三峰刺出来的长剑,突然齐中折断。两人出招未捷剑先折,各自猛然一惊,急急往后跃退。
站立两旁的一百二十名剑士,眼看三位堡主受挫,不待吩咐,各自掣出长剑,口中呐喊一声,正待一拥而上!
刹那之间,但听百剑争鸣,偌大一个大厅之上,顿时响起一片拔剑之声!
光是这份声势,就够慑人!
简中峰退后数步,正在闭目运气的人,听到门下剑士的一片拔剑之声,心头大惊,急忙睁开双目,右手向左右连摆两摆,沉喝道:
“大家还不给我站住!”
大家听到大堡主这声洪喝,果然立即止步,一片混乱的跑喝,也立即变得肃静无哗。
简中峰一脸俱是肃穆之色,徐徐说道:
“让他们去吧。”
两边拥来的人听了大堡主的吩咐,立即往后退下,让出一条路来。
白玉霜一双澄清的目光望了简中峰一眼,说道:
“大堡主不失为识时务的俊杰,不过在下可以奉告一件事,今天这场误会,是贵堡中有人瞒着你大堡主,做出来的……”
简中峰气怒的问道:
“你说的是谁?”
白玉霜微哂道:“这是贵堡之事,大堡主如果决心要查,自然不难查得出是谁,如果大堡主想不了了之,那么在下就是说出来了,岂不是多余的?好了,在下兄弟告辞。”
说完,低喝一声:“咱们走。”
就和卓玉祥、慕容贞二人,一齐举步往外行去。
简三峰手中还握着他那柄银穗断剑,愤愤的道:
“大哥……”
简中峰一摇手道:“三弟,不用说了,此人一身武学,世所罕见,合咱们全堡之力,也未必是他对手。”
简两峰道:“小弟看他使的极似佛门‘弹指神通’。”
简中峰道:“也练有玄门‘护身真气’,不然,为兄的‘寒毒掌’,怎会奈何他不得?”
简两蜂耸然动容道:“这么说,他身兼佛道两家之长了,这会是什么人门下?”
简中峰道:“为兄也看不出来,但从种种迹象看来,他极可能是师父老人家的昔年的对头门下……”
却说白玉霜、卓玉祥、慕容贞三人,离开百剑堡,出了剑门山。
慕容贞忍不住道:“白大哥你本领真大,方才,一连震断三个堡主的长剑,那是什么武功呢?”
白玉霜笑了笑道:
“那虽是指功,但也是一种巧劲,你想不想学?”
慕容贞睁大双目,问道:
“白大哥,你肯定教我们么?”
白玉霜含笑道:
“你们一个是我兄弟,一个是我妹子,我怎会藏私?”
慕容贞喜道:“白大哥,你真好,啊,卓大哥,等我们练,会了这种指功,以后也和白大哥一样,就不用使剑了,遇上使剑的人,弹他一指就够了。”
白玉霜笑道:
“那也没这么容易,如果功力不足,只能把对方刺来的长剑弹出去,要想一举弹断人家长剑,至少也要练上三五年,才能办得到。”
慕容贞道:“要这么久的时间?”
白玉霜道:“如果只想把人家刺出来的长剑弹开去。那只要三个月苦功,就差不多了。”
慕容贞道:“那就弹开去好了,白大哥,你几时教给我呢?”
白玉霜含笑道:
“什么时候都可以。”
卓玉祥忽然好似想到了什么,问道:
“大哥,你方才告诉简中峰,贞妹真是他们百剑堡的人掳去的么?”
白玉霜道:“自然是了。”
慕容贞问道:
“那是什么人呢?”
白玉霜道:“这人一直跟踪着你们下来,极有可能是龙宫中人……”
慕容贞道气道:“又是龙宫中人,啊,白大哥,你怎么知道的?”
“我自然知道。”
白玉霜笑了笑道:
“但这人劫持了你,送到岳池,就交给了百剑堡的丁总管,由丁总管把你载去百剑堡。”
卓玉祥道:“这么说,丁总管和龙宫的人有勾结了。”
白玉霜道:“我起先也是这么想,但和简中峰动手之后,这想法就推翻了。”
慕容贞道:“为什么呢?”
白玉霜道:“因为简中峰使的剑法,就是从南海神龙的‘风雷剑法’中变化出来的。”
他不待二人发问,接下去道:“由此可见百剑堡和南海神龙似有极密切的渊源。”
卓玉祥问道:
“白大哥认为龙君就是南海神龙么?”
白玉霜道:“可能,而且南海神龙也可能依然只是化身,此人真正是谁,目前还很难说,也没有人能说得出来。”
慕容贞道:“白大哥,这可把我听糊涂了,到底是什么人,把我擒去的呢?”
白玉霜道:“这个其实并不重要,如果简中峰真的不知道,那就是丁日盛玩的手法。”
卓玉祥道:“但他们怎么说是贞妹夜闯百剑堡,还伤了不少人呢?”
白玉霜笑道:
“这还不简单,只要有一个武功较高的女的,夜入百剑堡找武功较差的下手,伤了他们几个,等丁日盛追出去,到了约定的地点,那女的走了,把小妹子留下,由丁日盛带回堡去,不就做的天衣无缝了么?这样一来,自可把简中峰激怒,而他们把尔擒去的目的,就是为了诱使卓贤弟找上百剑堡去,激怒简中峰,就是要他对卓贤弟下手。”
慕容贞道:“他们为什么不肯放过卓大哥呢?”
白玉霜道:“这个我就不知道了,但总有原因吧!”
慕容贞道:“白大哥,你不是说南海神龙依然只是一个化身而已么?”
白主霜道:“不错,目前咱们不知道他的真正身份,自然只好仍叫他南海神龙了。”
卓玉祥道:“龙君即是龙头,龙头就是南海神龙,只不知南海神龙又是什么人了?”
慕容贞道:“咱们只要一路查下去,终会有查出他原形的一天。”
三人边说边走,只有卓玉祥手中牵着马匹。
白玉霜道:“快午刻了,你们先上马吧,咱们在剑川城南大街嘉陵春酒楼见面好了。”
卓玉祥道:“这里离剑川已是不远,贞妹上马好了,我和大哥一起步行。”
白玉霜笑道:
“你们不用和我客气,这里离剑川还有二三十里路程,你们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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