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上因他兄弟二人,一个左手使的“赤煞掌”,一个右手练的“青煞掌”,就叫他们左右双煞,同为三元会首领天子门生何文秀的两名护卫。
白玉霜看他使出“赤煞掌”,而且当胸仰来,不觉秀眉一挑,面有怒容,清叱道:“你也想找死!”
叱声出口,左手中指和无名指搭住大指,食指和小指上翘,由食指朝前点出,直向对掌心遥遥点出。
何文秀见多识广,认出白玉霜这一指,使的乃是佛门降魔神功“多罗叶指”,正是旁门功夫的克星,心头不觉大惊,急忙喝道:
“田护卫速退!”田纵练就“赤煞掌”,在江湖上确也无人敢正面硬接,眼看白玉霜手如兰花,还当他使的是“兰花指穴手”,仑中暗暗冷笑,吐气开声,“嘿”的一声,掌势突然加快伸去。他这一吐气开声,自然没听见何文秀的喝声。
这原是电光石火般事,“嘿”声未落,大叫一声,登登地连退五步,面如鲜血,砰然跌坐下去,和他兄弟田横,变成了一对难兄难弟,跌坐在楼上,一时那想站得起来?
这下看得在场诸人,莫不耸然动容,被这看不起眼的文弱相公给震住了!
白玉霜右手三个指头还捏着青衣庵主的剑尖,此时目光一抬,注视着青衣庵主说道:
“接住了!”
三指一送,一柄长剑平平稳稳的朝青衣庵主面前飞去。
青衣庵主脸色铁青,一把接剑在手,左手两指轻弹,但听“锵’,的一声,长剑齐中折断。
青衣庵主冷冷的道:
“姓白的,你报个万儿,也说说你的师承宗派,贫尼今晚当众断剑,不向你要回这笔帐之前,江湖上就没有青衣庵主这四个字。”
“很好。”
白玉霜清爽一笑道:
“在下白玉霜,没有宗派,你有兴趣,我随时候教。”
青衣庵主丢下断剑,回身欲走。
唐思恭慌忙趋身道:“老师父请留步……”
青衣庵主合掌一礼道:“唐老施主,贫尼无能,告辞了。”
说完,双足一点,一道人影,穿窗而去。
三元会主何文秀哈哈一笑,走前两步,拱拱手道:“白兄,举手之间,击伤兄弟左右护卫,夺下青衣庵主的长剑,威震八方,兄弟佩服得很。”
白玉霜冷冷的道:
“我和你素不相识,不用称兄道弟,有什么话,但请直说。”
“哈哈!”何文秀又是一声长笑,说道:
“四海之内,皆兄弟也,白兄何必如此盛气凌人,兄弟是看白兄方才使的极似佛门神功‘多罗叶指’,兄弟斗胆,想请教白兄一件事。”
白玉霜依然冷傲的道:
“你说。”
何文秀含笑道;“白兄可是东海老神仙门下?”
“东海老神仙”这五个字听的唐思恭、邛崃道长,和两个假唐思恭,都不期心头“咚”的一跳!
大家心里都在暗暗忖着:“难怪他一身武学,无人能敌了!”
白玉霜脸色微变,凛然道:
“你……”
何文秀依然满面春风的道:
“兄弟何文秀,乔掌三元会,家师昔年曾和老神仙有过数面之缘,兄弟随传家师之日,曾听家师说过老神仙精通佛道两家之长,故而略识‘多罗叶指’来历。”
白玉霜冷冷的道:
“我不是东海门下。”
何文秀朗笑一声道:
“不管白兄是否东海门下,白兄这朋友,兄弟是交定了。”
白玉霜清俊的脸上,微有歉意,冷声道:
“我不敢高攀。”
话声一落,朝唐思恭拱拱手道:“唐庄主,令媛为他们劫持,在下义弟和义妹,也落在他们手下,在下要他们领我去看义弟,在下方才说过,他们两人,决不会逃跑,在下愿负全责,不知庄主是否相信得过?”
江湖之上,能者为强,白玉霜的武功,大家都已是见识过了,何况天子门生的三元会主何文秀,又说出他是东海老神仙门下,这一来,还有谁敢拦他?
唐思恭拱拱手道:“白少侠好说,白少侠二位义弟、义妹,下榻敝庄,为人劫持,老朽深感汗颜,他们三人,既有白少侠出面,老朽自然相信得过,白少侠只管请。”
说到这里,一面回头朝唐老七道:“七叔,他们是领白少侠去的,请七叔传令下去,要庄中之人,不许暗袭。”
唐老七道:“好!”
飞身穿窗而出且大声说道:
“大家听着,庄主有令,白少侠和两个假扮庄主的人,出庄之时,不准出手暗袭。”
白玉霜一拱手道:“多谢庄主。”
回头朝穿蓝褂的和穿古铜长袍的两人道:“咱们可以走了!”
穿蓝褂的道:
“兄弟替白少侠带路。”说完当先朝窗外跃去。
何文秀道;“白兄,敝会设在三台(即渔州),甚盼白少侠驾临,兄弟另有要事奉告。”
白玉霜没有理他,一吸真气,双脚不动,一个人轻若飞鸟,飘出窗外。
穿古铜长袍的和假唐思娘也一齐跟着穿窗而出。
唐门中人,果然没有人出手施袭,任由四人离去。穿蓝褂的出了唐氏别业,脚下突然加快,往西北奔行。
白玉霜要穿古铜长袍的跟着穿蓝褂的身后,以便监视,假唐思娘则紧随白玉霜身后而行。
一行四人,脚下均快,不过片刻工夫,已奔行了二十来里路程。
白玉霜不耐道:“还没到么?”
穿蓝褂的脚下没停,口中连声道:
“到了、到了,前面山坳间就是了。”
这一带,离大路已远,重山叠嶂,山势绵连,除了樵夫,很少人迹。
白玉霜艺高胆大,自然不怕他使诈,只是冷冷道:“我义弟和小妹子若有半点伤损,唯你二人是问。”
穿蓝褂的没有作声,只是循着一条也径走去。绕过一个山脚,眼前是一道狭长的山谷,谷中一片深林,草长及人!
白玉霜只觉这片山谷,地形极险,口中冷喝道:
“你如敢在我面前想耍什么花招,今天你就不要想活了!”
穿蓝褂的回头道:“白少侠但请放心,在下有几个脑袋,敢在白少侠面前耍花样?再说,在下还得仰仗白少侠呢!”说话之时,双手分开一人高的野草,觅路往林中走入。
草丛间,果然有人迹脚印践踏出来的一条小径,但若非有人带路,绝难发现。
这一条林间小径,极为曲折,在行走之时,除了只能看到数尺以内的小径,你往前看,看不到前面的景物,往后看也同样看不到自己来路。这样转转弯弯的走了一回工夫,才算抵达谷底,但见一片参天古木的浓林之中,出现了一片小小的草坪。
草坪中央,矗立着一幢石屋,石壁上爬满了薛荔,一片翠绿,不走到近前,很不容易看出这是住人的房屋。
白玉霜心中暗道:“好个隐密所在!”
穿蓝褂的放慢脚步,走近屋前,双手掀起藤蔓,侧身而入,再举手推开一道木门,回身道;“三位请进。”
白玉霜、穿古铜长袍的,和假唐思娘一起跨进石屋。
白玉霜举目打量,只觉这是一间相当宽敞的石屋,中间放了一张木桌,和几把竹椅,就别无一物。
白玉霜目光一动,就冷声问道:
“我义弟和小妹子呢?”
穿蓝褂的道:
“白少侠请到这里来。”
走近左壁,伸手朝壁上一推,但见石壁间一道石门,应手而启,他躬身道:
“白少侠请!”白玉霜回头朝穿古铜长袍的道:
“你也进来。”
穿蓝褂的当先跨入石屋,白玉霜和穿古铜长袍的相继走入。
只见这间石室,地方不大,右首靠壁处,放着一张木榻,榻上仰卧着一个人,正是卓玉祥,神色如常,只是闭着双眼,睡得极熟。
白玉霜问道:
“我小妹子呢?”
穿蓝褂的陪笑道:
“那位姑娘,是在另一间房中。”
白玉霜朝穿古铜长袍的道:
“你说解药在哪里?”
穿古铜长袍的深沉一笑道:
“白少侠且要他领你去看过姑娘,再作商议不迟。”
白玉霜道:“好。”
穿蓝褂的领着二人,退出左首石室,随手关上石门,又走到右首石壁,伸手推开了一道石门,领着白玉霜和穿古铜长袍的一起走入。
这间石室,和左首石室大致相同,角上靠壁处,也放着一张木榻,榻上却躺卧着两个姑娘,如海棠春睡,娇态撩人,我见犹怜!这两人正是慕容贞和毒龙唐思恭的爱女唐思娘。
白玉霜回头问道:
“唐姑娘也昏睡未醒,是不是你做的手脚?”
穿古铜长袍得意的道:
“正是。”
白玉霜道:“你要如何才肯交出解药来?”
穿古铜长袍的笑了笑道:
“白少侠面前,在下不敢不实言相告,白少侠和义弟妹,和唐姑娘不同。”
穿蓝褂的陪笑道:
“白少侠,咱们且到外面再谈。”
白玉霜看他要自己退出石室再说,不知这两间石室有何玄虚?
三人一起退出右首石室,穿蓝褂的又随手关上了石门,诡笑道:
“白少侠,此门闭起之后,除了兄弟,旁人无法开启,你信是不信?”
白玉霜微哂道:“你的意思,可是要在下试一试么?”
穿蓝褂的笑道:
“在下正是此意。”
白玉霜心中暗道:“就算你关上之时,已经暗中加闸,难呢?我不会用内力把它震断?”心中想着,故意装作毫不在意,举手朝石门上推去。
在他想来,只需自己轻轻一推,石门纵然落了闪,也该轻而易举的一震而开,哪知手掌按在石门,竟然纹风不动。
这下可把白玉霜看的暗暗一凛,掌上又加重了几分力道。
老实说,他虽然在外表上并没用手拍击,但他手掌平按在石门之上,增加了几成力道,压力骤增,与举掌拍击并无稍异,但石门还是紧闭如故,一动不动。
穿蓝褂的在旁陪笑道:
“白少侠,兄弟说的没错吧?这堵石壁,是整块最坚硬的青石做成,足有一尺来厚,咱们退出来之后,里面立时加上了三道铁门,少侠如何震得开呢?”
白玉霜一怔,收回手掌,问道:
“里面有人?”
穿蓝褂的道:
“是、是,里面自然有伺候的人了。”
白玉霜没有再问,走到客堂中间一张竹椅前面,坐了下来,才抬头道:“你们有什么条件,说吧!”
穿古铜长袍的笑了道:“白少侠……”
穿蓝褂的连忙伸手一摊,道:“慢点,白少侠已经看到了,不但白少侠的义弟、义妹,都在这里,连唐姑娘也在兄弟手里,这条件该不该由兄弟先说?”
穿古铜长袍的道:
“人在阁下手中没错,但兄弟撒手一走,你阁下能使他们立时清醒过来么?”
白玉霜道:“你们不用争吵,各自把条件说出来让我听听。”
穿蓝褂的道:
“白少侠,在你面前,在下怎敢谈什么条件?只是希望白少侠能支持在下三天……”
穿古铜长袍的不待他说下去,抢先陪笑道:
“在下也是这个意思,希望白少侠帮在下一个忙。”
白玉霜道:“你们要在下如何支持?”
穿蓝褂的道:
“唐思恭只此一女,被在下请来,如果光是唐门的人,有他爱女作人质,不足为虑,但唐思恭已经邀约了三元会主、青衣庵主、邛崃老道等人相助,在下就人单势孤,因此想请白少侠赐予支持。”
穿古铜长袍的道:
“正是,正是,在下请白少侠赐助的原因,和他一样。”
白玉霜道:“你们都想以唐姑娘胁迫唐庄主,交出‘七主图’么?”
穿蓝褂的道:
“白少侠说的是,在下志在必得。”
穿古铜长袍的也道:“白少侠,在下非取到‘七宝图’不可。”
白玉霜道:“为什么?”
穿蓝褂的道:
“这个在下无法奉告。”
白玉霜回头看了穿古铜长袍的一眼,道:“你呢?”
穿古铜长袍的为难的道:
“在下也无法奉告。”
白玉霜心中一动,冷笑道:
“你们还要在下支持你们,竟然连一句真话,也不肯说。”
穿蓝褂的道:
“白少侠,这是在下一点秘密,在下实有难言之隐,还望小侠垂鉴才好。”
白玉霜道:“好!那么你们三个把面具取下来,让我看看你们的真面目。”
穿蓝褂的连退了两步,说道:
“白少侠,这个万万不可。”
“为什么?”白玉霜冷笑一声道:
“你们口口声声要我支持,既不肯把实情相告,又不肯以真面目相见,你们两个目前扮的同是唐思恭。在下帮了你们,届时你们‘七宝图’得手,只要取下面具,就成了另外一个人,在下又到哪里找你们去?”
穿蓝褂的道:
“白少侠只管放心,在下愿以生命保证……”
“不成!”白玉霜道:“我能认得出你们,自然不怕你们逃上天去,但你们只须脱下面具,我就认不得你们,当面就会错过,还用什么生命作保?”
说到这里,人已缓缓站了起来,喝道:
“三位自己动手,还是要我代劳?”
假唐思娘一直坐在竹椅上,没有开口,这时倏地站起,冷声道:
“白少侠不要逼人太甚。”
白玉霜道:“我言出必践,你们最好自己把面具取下来!”
穿古铜长袍的道:
“白少侠,咱们只是求助于你,你可以答应,也可以不答应,似乎用不着伤了和气。”
白玉霜秀眉挑动,冷声道:
“你们一个劫持我义弟、义妹,一个在他们身上,下了毒药,还道不伤和气么?好!你们立时交出解药,咱们各走各的,互不相犯,这在我来说,对你们已经十分客气了。”
穿蓝褂道:“白少侠,你义弟、义妹,虽在这里,但你如若不肯和兄弟合作,兄弟奉命行事,可不能作主。”
白玉霜道:“要我相助不难,你先取下面具来!”随着话声,举足跨前了一步。
穿蓝褂的迅快退后—步,双手提胸,暗中运集功力。
白玉霜可没有理他,冷然道:
“你取不取下来?”随着话声,脚下又逼进了一步。
穿蓝褂的目光交烁,显然有点恐惧,但他连番后退,此时已经退到右首壁下,不过一步,背脊就会碰上石壁,可说退无可退,口中急急说道:
“白少侠,你这般相逼,不是使兄弟太为难了么?”
白玉霜道:“我不管怎么说,今天你非取下面具来不可。”
穿蓝褂的好像横上了心,在他一退再退之际,早已运集了功力,此时只听他口中大喝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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