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布喊道:“放心吧,梅青姐,你会没事的,我们一起去香巴拉!马大哥,你冷静点。”杰布已经和达哇公主一起坐在梅青旁边的雪地上。
扎巴已经站起身来,依偎在主人的身边,只是身体仍然在不停地颤抖着。
诺日朗伸手拍了拍马强的肩膀,他的心中一直在暗暗地骂着自己:真是无能,真是没用!居然没能保护好这位姑娘的生命。
梅青剧烈地咳嗽了几声,似是很累了,她闭上了眼睛。马强双手紧紧地抱着梅青,喊道:“青青,青青!千万不要吓我,我们一直去香巴拉,我们一起回北京,以后,我还要天天听你给我唱歌,就唱那首你最喜欢的《天路》!”
梅青再次睁开了双眼,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微笑着看了看马强,伸出手来,又擦了擦马强脸上的泪水,说道:“我现在就给你唱。”说着话间,梅青轻轻地哼了起来——
清晨我站在青青的牧场
看到神鹰披着那霞光
像一片祥云飞过蓝天
为藏家儿女带来吉祥
那是一条神奇的天路哎…
这一声“哎”,还没到头,梅青的声音猛地停了下来,胳膊重重地垂了下去。梅青幸福地闭上了眼睛,脸庞上挂着微微的笑意。
“青青!青青——”马强揪心地喊了起来,肝肠寸断,声音在空彻间回响着,久久不绝。
“梅青姐,梅青姐!”杰布伤心地大声喊了起来,喊罢,呜呜地嚎啕大哭。
“马强,节哀顺便吧!”钱教授擦了擦眼泪,拍了拍马强的肩膀。
马强对众人的关心不加理会,突然间又安静下来,坐在冰冷的雪地上,像个木头人,怔怔地盯着梅青惨白的面孔,一动不动,一言不发。
天空再次飘起了雪花,吹来的阵阵寒风,让人觉得一阵比一阵冰冷。
众人唏嘘不已,虽然都想说些安慰马强的话语,终究还是没人再说出口,都明白,说那些没用,对待马强这样的硬汉子,什么也别说,静静地守在他的身旁,别让他一时冲动,做出什么激愤的事情来,等着他自己慢慢地调整好情绪。他这类坚强的汉子,即使受了伤,也会似森林中的熊,找个没人的角落,独自舔拭伤口。
“豹头,怎么办?”吕哲问道。他的胳膊上已经包上了绷带。
“你没事吧?”诺日朗担心地问道。
“放心吧,皮肉之伤!”吕哲笑道。
诺日朗看了看表,分针已经快指向凌晨一点。他心中不禁有些焦虑,刚才明明看到杰布的藏天珠和威玛神杖泛起了光芒,看来,传说中的东西,还真是有些难以理解的地方,或许真的其中存在着巨大的能量,人们获得了这种能量,在某一个特别的时间和空间中,可以匪夷所思地找到开启时空奥秘的钥匙。
“杰布,你再试试看,还能行吗?快一点了,过了这个时间段,怕是更难了。”诺日朗问道。
杰布站起身来,激愤地喊道:“行!一定行!我一定要把梅青姐带到香巴拉,我一定要站在香巴拉的大地上为勇敢的索朗占堆祈祷!”说罢,杰布拍了拍马强的肩膀,喊道:“走,马大哥,我们一起把梅青姐带到香巴拉!”
杰布说完,快速迈动脚步,捡起了方才掉落的藏天珠和威玛神杖,上面还隐隐泛着微微的淡蓝和红色光芒,比方才暗淡了许多,似乎正在一点一点地隐去。
杰布走到了天元的星位,一只手托着藏天珠,另一只手紧紧地握住威玛神杖,伸展双臂,仰起头颅,悲愤地仰望着天空,再次开始念动那神奇的咒语。这一次杰布的声音很大,语速很快,没有人听得懂他说的究竟是什么,当然,杰布自己也不明白。
众人互相帮助着收拾好行囊,聚到了杰布的身旁。
马强一言不发,双手托着梅青渐渐冰冷的身躯,站在杰布的身旁,满面的泪水。他在等待空中降下一双巨大的翅膀,托着他和梅青一起飞向香巴拉的天堂。
钱教授盯着已经冻僵的雪龙尸体,感慨不已,幸好人类拥有了超凡的智慧,否则在这个地球上生存,是多么地不易!远古的祖先们在几百万年的漫漫长路上,不知道经过了多少艰辛,多少考验,一路走来,才给后人们留下辉煌灿烂的文明。
达哇公主如同一位安静的天使,静静地守护在杰布的一旁。
雪豹战士们双手紧握枪柄,警惕地盯着四周,生怕再发生意外的事情来。
寒风大了许多,夹带着从地面卷起的阵阵雪花,吹到众人的脸庞上,让人觉得生疼。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随着杰布的咒语声,香巴拉的鼓声密密地响起,杰布手中的藏天珠和威玛神杖再次发出了神奇的光芒,越来越强!
渐渐地,众人似乎都感觉到了四周产生了一种奇怪的压力,压得人透不过气来,周边的温度在不断地上升着,已然让人觉不出寒冷。雪花不待飘到近前,便融化成了水汽,脚下地面上的积雪快速消融,融化的面积正不断地向四周扩散着。隐隐地一团雾气笼罩住了众人。雾气越来越浓,慢慢地开始旋转,速度越来越快,每个人都觉得有些头晕。
突然之间,杰布的声音停了下来,杰布已经念完了全部的咒语。手中的藏天珠和威玛神杖,似是在突然之间光芒四射,很亮,很亮,刺得人睁不开眼睛!
就在这一刹那,众人仿佛在突然之间失去所有的思维,大脑中一片空白,眼睛看不到任何东西,甚至想动动手脚,也是不能。潜意识间,只觉得周边被高速旋转的气流包裹着,双脚离开了地面,身躯如同发射离地的宇宙飞船,高速飞向茫茫的太空……
“钱教授、马大哥、诺日朗大哥!”杰布最先恢复了意识。他发现,众人一个个睁大眼睛,如同雕像一般立在自己的身侧,一动不动,队形和他们在雪龙谷中一样,他手中的藏天珠和威玛神杖早已没了踪影。扎巴正立在自己的一边,也如同雕塑一般,一动不动。
杰布好奇地四处看了看,他们正在站在一片青青的草地上,眼前有一条小路向前蜿蜒着,一直通向不见边际的远方。远方是一望无际、青翠的草地,草地上一些不知名的花朵在温暖的阳光下,轻轻地摇曳着。不时地,有几只蝴蝶在草地的上方,花丛之间,互相追逐着翩翩起舞。一条如同白色飘带般的河流,镶嵌在宽广的草地之中。小河的一边延伸出几处荷塘,里面长着各式各样奇特的莲花,每一朵绽放的花瓣比生活中常见的大出一倍,娇艳欲滴。
快速的巡视中,杰布还看到了远处的一座高山,一片森林。几只奇特而又美丽的动物正在不远处安祥地啃着水草。一大群动物从他们不远处走过,有的在好奇而又友好地打量着他们。这群动物中有老虎,有猎豹,有白羊,有小鹿、有大象……居然还有传说中恐龙模样的怪兽,几只始祖鸟般的大鸟在它们的头顶翱翔着。它们看上去是如此地和睦、如此地友善、如此地安祥,根本没有互相攻击、互相猎食的迹象。让杰布更加惊异的是,附近居然有一头狮子正和一只温驯的小鹿亲昵在一起嬉戏!
“杰布!杰布!”杰布的头顶传来一声轻轻的呼唤,杰布抬头仰望,一只神奇的大鹏鸟正从他的头顶翩翩飞过,向着远方舒缓地振动着翅膀。这只神奇的大鹏鸟居然长着三只翅膀!
“青青,我们到了,我们到香巴拉了!”是马强一声低低的自言自语,透着无限的悲凉和哀伤,再也没有以前的激情和冲动。他的怀抱中捧着梅青的尸体,梅青再也没有醒来。
“这是什么地方?”
“这不会就是香巴拉吧?”
“天哪,那不会是传说中的恐龙吧?”
“加布,我们一定是到了香巴拉啦!”
……
众人接二连三地恢复了意识,兴奋地你一言我一语,嚷嚷起来。
嚷嚷一阵,众人突然间又停住了话语,四处好奇地张望着,静静地巡视着周边的一切,静静地在这份宁静平和的空间中享受着从未有过的安祥,仿佛胸腑洞开,心灵正在沐浴着温暖的阳光,一时间甚至忘记了自己熟悉的语言。这里的一切让众人感到不可思议。
终于,钱教授开了口,缓缓地说道:“如果这里就是传说中的香巴拉,那么传说中,环绕着香巴拉王国的时轮海在哪?王国中心耸立的九层黄金雍仲山在哪?那几条流向四方的河流在哪?无数的庙宇、城堡和园林呢?金碧辉煌的卡拉波齐王宫和香巴拉神庙呢?香巴拉那些拥有超凡智慧、和睦相处的居民们呢?”似是在询问别人,又似是在问着自己。
“钱教授,我敢打赌!这里肯定就是香巴拉!错不了,你不是曾经也说过吗?传说终究是传说,当你发现真相的时候,才会找到传说与现实的偏差!”杰布兴奋地说道。
“是呀,加布,这里一定是香巴拉!”达哇公主欢呼道。
“先不要急着打赌了!你们看,你们看,远处的那座山上,我看到了一面大鼓,肯定是传说中的神鼓!”视力一向很好的巴特尔指着远处的小山大声说道。
众人努力地向远处的小山眺望着,却是没有巴特尔的好视力,除了小山的轮廓,什么也看不清。诺日朗的望远镜早已丢到了桑吉河中。
“走!过去看看去!”诺日朗欢呼起来,心中思忖着,如果巴特尔看到的真是传说中的神鼓,那么就说明,黑猫特种部队很可能并没有到达他们费尽心机想来的香巴拉,说不定,神戒的力量已经将他们送入了地狱。
到了此时,众人的意识基本恢复了正常,只是一个个变得有些兴奋。
众人齐声叫好,正要离去,却发现马强默默无言,正用自己的匕首疯狂地在一边的草地上挖着坑,梅青的尸体放在了他的身边。
众人的情绪一下子低落了不少,都觉得有些伤感起来,不禁又想起了勇敢朴实的猎人索朗占堆。
众人默默无语,不约而同地走到马强的身旁,帮着他一起挖坑,有的用自己的军用匕首,有的用自己的双手,杨立华从自己的背包中拿出了一把袖珍的折叠军用铲。这也是队伍中所带的唯一的一把。
不一会儿工夫,挖出了两个坑来。一个安葬了梅青,另一个是空的。不知吕哲从哪里找来了两块木板。马强用匕首在木板上刻下了几个字:爱妻梅青之墓。杰布借来诺日朗的匕首在另一块木板上刻着:最勇敢最善良的猎人索朗占堆之墓。两块木板立在了墓前,算是墓碑。两位曾经一路争吵,互相看着不顺眼的伙伴,此时却成了永恒的邻居。
将梅青埋葬完了之后,马强跪着在坟前咚咚磕了几个响头。
杰布跪在索朗占堆的墓前也磕了几个头,然后又按着他熟悉的苯教仪式,为索朗占堆做了一次庄严的祈祷。
处理完梅青的后事,马强平静了许多,情绪略略恢复了一些,“走吧!我们该走了。”马强面无表情地说道。他的眼睛中已经没有了泪水,看上去,伤感而又平静。说这话,他也只不过是顺口而出,他也不知下一步要到哪里,在他的心中,此时此刻最想做的是找个没人的地方,一个人抽根烟,静一静。
“生者为过客,死者为归人。天地一逆旅,同悲万古尘。能够在这里享受着永久的和平与宁静,也不失为一种幸福的归宿。”钱教授感慨地说道。
“咚咚……”恰在此时,远处的山间响起了他们听见过很多次,那个熟悉的鼓声。正是从巴特尔所说的方向传过来。
鼓声是只是响了一小会儿,便又停息。
钱教授心中感慨着,这面大鼓可真是神奇,如果有仪器记录下它的频率就好了,研究一下,声音为什么能够传得如此之远。
“走!过去看看去!”诺日朗兴奋地一挥手。
众人踩着片片青草,开始向远处的高山迈步。
杰布和达哇公主手拉手,亲昵地并肩走着。跟在他们身后的钱教授心中暗暗称赞着:君子乘龙,美人如玉,好一对神仙伴侣!
扎巴似是恢复了精力,生龙活虎,先是跑到远处的动物群中和它们友好地嬉戏一阵,又快速奔回到主人身边。扎巴早已没有了往日的冷傲和凶猛。
马强默默地跟在队伍后面,走了好远,又回过头来,悄然地看了梅青的坟墓一眼。
一路上,众人不时地四处张望着,猜测着,感慨着,所有的疲惫早已忘却。随着距离的越来越近,小山的面貌渐渐地在众人的眼前清晰起来。是的,没错,一面神奇的大鼓立在山巅,犹如泰山顶上的飞来石一般,巍然矗立着。
到了近前,才发现,这座小山和阿里地区的小山区别不是很大,十分相似。灰色的岩石中见不到青草,见不到树木。山下附近却长着繁盛的青草。相连之处,泾渭分明。山上没有路,走在斜坡上,让人觉得仿佛就是走在阿里地区一座很不起眼的小山之中。
一口气爬到了山顶,众人没有觉得累,一个个倒是出了一身的大汗,这里的天气不冷不热,温暖如春。
到了山顶才发现,放着大鼓的山顶平平的,大约有半个篮球场那么大,圆圆的大鼓直径有两人多高,稳稳地立在这里,原来大鼓竟是灰色如岩石般的石鼓。
吕哲走到近前,用那只没有负伤的胳膊,举起冲锋枪用枪托用力地在鼓面磕了几下,除了“铿铿”几声轻轻的闷响,却是没有听到他们熟悉的那种鼓声。
众人很是诧异。不知何故,甚至在怀疑,那神秘的鼓声究竟是不是从这里发出来的。
正疑惑间,站在鼓边的吕哲突然惊叫道:“大家小心!是黑猫!”一边喊着,他那只没有负伤的手麻利地调整好微冲的姿势,丝毫不加迟疑,枪口对着大鼓的另一侧,扣动了扳机。
恰在此时,大鼓的另一面,接二连三地闪出了一群人来,站在最前面的正是黑猫特种部队的指挥官阿伦德拉少校。
诺日朗等人也迅速端起枪,指了过去,扣动了扳机。
那位阿伦德拉少校,很是平静,丝毫不惧的样子。他们的武器早已不见了踪影。和平友善地盯着诺日朗等人。
雪豹战士们的枪声并没有响起,在突然之间全部哑火。雪豹战士们接二连三地又扣动扳机,枪声还是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