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江守言大吃一惊。
“就在你们发现尸体的那天晚上,骆奇发短信给我,说元明礼死了。我追问之下才知道原来洪先生就是元明礼。”
“你……”项擎朗眯起眼睛,“怀疑是骆奇杀的?”
“我,我不知道。”闵敏摇摇头,“案发那天下午,骆奇来过我两次,都是从楼梯间进来的,问他什么事,他说骆经理让他来的,可是,可是我后来问过骆经理,他根本就没叫骆奇找我……”
“什么时候?!”
“一次是下午一点多,一次是三点半。”闵敏长舒一口气。
“你没有找骆奇确认吗?”
“我问了,他说他没有杀人!他说他很害怕,我劝他赶快辞职以免被人发现,他就说辞职的手续很麻烦,不如让酒店开除他……”
“你相信不是他?”
闵敏眼睛看着天花板,过了好一会才说,“他死了以后,我才知道,我可能猜错了。”
项擎朗定定的看着她,“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们,俞大卫的真面目了吧?”
闵敏轻轻咬着嘴唇,“骆奇。”
徐悠悠愣住,过了半晌突然说,“你爱他……对吗?”
闵敏伸出手捂住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不肯掉下来,“我,我只是不想,不想他和我一样这么痛苦……元明礼该死,他该死……”
流泪不代表哭泣……
哭泣不一定流泪……闵敏此刻的样子揪的徐悠悠的心都开始跟着疼。
脸 28 每个人都有无数张脸
敏的话完全脱离了所有人的想象。
等她稍稍平静一点,聆讯才得以继续。
徐悠悠:“翟跃知道你喜欢骆奇,所以当孙婷雅问俞大卫的样子时,她戏虐的说,在你眼里他就是个明星。对吗?”
闵敏点点头,“这件事我只告诉了跃跃,骆奇一直当我是他妹妹。”
“你没有问过骆奇,为什么要装扮成魔术师的样子吗?”江守言忍不住说。
“问了。他说他只是玩玩,说这样很刺激……后来洪,元明礼死了,我第一个就想到凶手可能是骆奇,所以那天晚上,我偷偷的把彻底打扫了一遍。”
“你忘了冰箱里的那包东西。”
“是。”闵敏轻咬嘴唇,“我太急了,没有想到。”
“骆奇已经死了,这些话你为什么不早说?”项擎朗说。
“我不知道他是不是畏罪自杀,也不知道……我,我真的不想这样,元,元明礼再不好,也是骆奇的亲生父亲,如果,如果他真的杀了……我不知道,不知道该怎么说……”闵敏抚额,语无伦次的说。
房间里异常安静……谁都想不到,案子居然会和一个伦理悲剧扯上关系。
徐悠悠想想不对,“你说翟跃曾经见过俞大卫表演大变活人?那个时候你知道他是骆奇假扮的吗?”
“对。翟跃也知道。我当时已经怀疑骆奇和案子有关系,再加上你们也怀疑骆奇,所以我就连忙编出这个故事,接着发短信告诉翟跃。统一证词。”
“你可真够用心良苦的。”江守言无奈的说。这不是给办案增加难度嘛。简直胡闹。
闵敏深深的低着头,白皙地双手放在膝头,好像一尊雕像。
“骆炜森,跟你们关系好吗?”项擎朗问。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闵敏沉默了一下说道。
“翟跃说骆炜森对你有不轨地举动,是不是真的?”
闵敏苦笑一下,“我以前也是这样觉得。其实我毕业以后本来是在天龙酒店下属的一个餐厅工作,大概是一年前,我突然接到通知,要我负责酒店的总统套房……老实说在那之前,我对酒店的运营管理根本就不了解。这时候骆经理突然出现了,他很有耐心,一步一步教我该如何做,有时候甚至下班时间过了,他为了帮我尽快适应还特意加班。不止是这样,有些事明明是我做错了。他为了不让我被责骂,故意把错误拦到自己身上……我当然不相信世界上有这么好的人。无缘无故对我这么好。果然,过了大概三个月,我的工作已经步入正轨,有一天我下班,忽然看到他在女更衣室里偷翻我的衣柜。我吓一跳。手里拿的东西掉在地上。他看到我就马上解释,说他……他只是太喜欢我了……”
“我觉得很不可思议,就急急忙忙的跑了。当时跃跃还没有来酒店工作。我写信曾经告诉过他这件事,所以跃跃来了以后对骆经理一直看不顺眼。后来,骆经理再也没说过这件事,可能是觉得尴尬,就很少来21楼了。我也趁机装作不知情,搪塞过去。”
“骆奇和骆炜森地关系怎么样?”
“我没有见过他们俩单独说过话,骆奇也从来没有告诉我他认识骆经理。”
“骆炜森曾经说见过俞大卫,三十多岁,脸上有雀斑,人长得不错……他说这些话的时候,你也在旁边,你不觉得奇怪吗?”
“我当时不敢说,事后我马上去问骆奇,他说骆经理见他的时候,他已经卸妆了,实在来不及就随便做了些处理,把骆经理骗过去了。”
“骆经理是近视眼?”
“啊?”闵敏被问的愣住,“我没听说过。”
一时又变得安静。
项擎朗左右看看,江守言示意没有问题要问了,其他人也都摇摇头。他刚望向左边的徐悠悠,徐悠悠开口了,“翟跃去21楼~安排的吗?”
“应该不是。翟跃和孙婷雅都是通过考核上岗地,她们俩的成绩是那一期里最好地。”
“嗯。”徐悠悠点点头,“有一个问题,如果你不介意,希望你能告诉我,”她有些迟疑的低声问,“你为什么姓闵?”
重案组的众人都好像不认识一样,瞪着徐悠悠。
闵敏苦笑,“十二岁以前,我叫元闵敏。我被社会福利院的人领走,他们问我名字,我说我叫闵敏。”
闵敏前后证词矛盾,可是这次说的又完全不像谎话,最起码她说出了十几年前地往事,要知道顺藤摸瓜地话,抓住幕后凶手的可能性就大了很多。
项擎朗让闵敏先回去,如果有需要会再联系她。她的脸上一点表情也没有,徐悠悠看着她离去,忽然觉得……原来每个人都有无数张面具,都有无数张脸。
突然栽“赃”给元明礼地赵靖……
突然反目骗取巨额钱财的元明礼……
突然恩断义绝要和周依珮分手的骆奇……
突然更改证词的闵敏……
这些人,也许就在我们身边。他对你微笑,和你称兄道弟,为你打伞,跟你一起吃饭看电影,陪你月下聊天,你生气时会逗你开心,你高兴时和你一起大笑……你一定想不到,有一天,他就会突然摘下那张脸,取而代之一个你完全不认识的,甚至是对你深恶痛绝以至于想要痛下杀手的脸……
徐悠悠的眼前浮出一片白光,朦胧中出现一抹红,血红。红色扩散的越来越大,最后眼前极目的尽是满眼的红……
“徐悠悠?徐悠悠!”项擎朗猛的从后面一拍徐悠悠,“发什么呆呢?回去还要整理案情!”
徐悠悠闭起眼睛,悄悄的擦擦额头上的汗水,极力让声音显得平静,“好。”
她深呼吸,转身,一瞬间看到楼梯口的正衣镜,看到镜子里一身警服的自己,她对着镜子喃喃自语了一句。
走在前面的项擎朗回头,“你说什么?”
徐悠悠摇头,迈步上楼。
有些事情,没有人会懂,也不需要有人懂。她总是这样告诉自己。
脸 29 案件重演
完闵敏的证词,项擎朗派江守言和孟醒迅速赶往L市,骆奇和骆炜森的户籍资料,深入挖掘。另一方面,经过研究,重案组决定进行一次案件重演。
死者身上没有挣扎过的痕迹,又杜绝了服药使其陷入昏迷的可能。就算没有先入为主怀疑骆炜森的想法,也必须先揭开如何使死者束手就擒的谜底。
小毅站在2101房间门口等候消息,声就发信号给房间里的项擎朗。
项擎朗,小高和徐悠悠站在房间里。
“我认为房间当时应该是关着灯,不,或者可以说,是造成了关灯的假象。”小高环视房间道。
项擎朗点点头,这时正是下午两点,光线充沛,阳光刺眼。他走到窗边,拉上窗帘。厚重的蓝丝绒窗帘布一下让这个房间陷入黑暗。
“现在的问题是,凶手是如何进入房间。”项擎朗说,“而这个时候,死者又在做什么?如果死者当时是清醒的,为什么不逃跑?”
徐悠悠突然低呼一声,“我想起一个问题。骆炜森曾经说,俞大卫和洪天兆有过争执,我们也确定了这点。如果是这样的话,洪天兆不可能让俞大卫进入房间。”
“对!这也是咱们一开始就怀疑俞大卫只是个假象的原因,在杀人以前故弄玄虚,不就是为了掩人耳目吗?这么大张旗鼓的,好像生怕别人不知道似的。”
“不对,”项擎朗摇摇头,“如果是死者开门让凶手进入。那么死者就不可能毫无挣扎的被袭击。我猜凶手进入房间时,死者已经昏迷或者被缚住手脚。”
“不可能!”小高说,“死者身上没有挣扎过地痕迹。你忘了?”
徐悠悠接口,“我觉得只有这一种可能啊,”见小高瞪大眼睛,她连忙解释,“我们都知道人地承受能力有限,就算一个人甘心受死,这种疼法……就算不逃跑,也忍不住要喊痛吧?”
“会不会是先隔断他的动脉。等血流干了,再去……那个,”小高摸摸自己的脸。
“那更不可能了,如果只是隔断手腕的脉搏,流血量不足以让人昏迷,而且血液是会自凝的。最重要的是,不管用什么方法。血液怎么会弄得房间里到处都是?”徐悠悠道。
“从前一天晚上九点以后就没有人见过洪天兆……会不会那时候他已经被人控制了?”项擎朗道。
“非常有可能。”徐悠悠点头。
“喂!”小高不高兴了,“死者没有挣扎没有服用药物,怎么被控制?难道真的找把枪顶在他头上守一夜?”
“如果,在他的手腕和交腕处带上类似护腕的东西,再那绳索困住。会不会就留不下伤痕?”徐悠悠瞪大眼睛说。
小高一拍额头。“那样的话很容易挣脱吧?”
“你可以试试。”项擎朗挑挑眉毛。
小高低者头没有说话。
项擎朗也明白,徐悠悠说地方法应付一时还可以,时间长了还是会因为血液循环不畅而导致皮肤出现瘀痕。
“我们先假设。死者开门让凶手进来!我来扮演死者,小高,你演凶手!”项擎朗招呼道。
两人来到门口,项擎朗打开门,小高假装进入。
“现在,我招呼你坐下,你来决定什么时候袭击我。”
“等等!”徐悠悠喊停,“现在是不是应该把窗帘拉开?”
“对啊,大白天的,你拉窗帘干嘛?”小高显然已经进入状况。
“好!”项擎朗走去拉窗帘,转身对小高说,“记住,你只能攻击我的脸部。”
“啊……”小高泄气,“怎么可能?”
是啊,怎么可能精确到脸部?而且脸部的伤口不会致命,死者有足够的时候逃亡。
“不对,不对,脖子后面还有一道伤口!”徐悠悠道。
项擎朗翻个白眼,“小高过来,勒住我的脖子!”
小高照做,从身后用右手臂勒住项擎朗。
“接着用刀划我地脖子!”
小高楞了,左手举高,可是不管怎么看都没办法在自己的手臂和项擎朗地脖子之间塞进一把匕首。
“看到了吧?除非我失去抵抗能力,否则他根本不可能从后面袭击。”项擎朗挣脱小高的胳膊。
徐悠悠懊恼的拍拍额头。
“我们只能假设死者当时已经被控制住。”项擎朗冷静的说,“而不是去猜测他如何被控制。”
小高和徐悠悠都点点头。
“凶手应该有那么长时间监视死者,换句话说,当时房间里只有死者一个人。”项擎朗接着说,“如果只有你一个人,你会怎么做?”
徐悠悠的手轻轻发抖,她一直努力忽视2101房间那些依旧存在,仿佛可以闻到血气地恐怖现场,好像她十岁时,她曾经历过地那次……人间地狱。
尖叫声,怒吼声,哭泣声……还有,刀子一刀刀刺入肌肉的声音……
“你怎么敢?你怎么敢?!”男人不停的怒吼同一句话。
“悠悠,悠……悠,跑,跑啊!”女人趴在地上,伸出手一直冲她摆动。
她眼睛里只有一片血红,动不了,也不敢动,耳边轰鸣,信念崩塌。
男人冲过来拉住她地胳膊,轻轻一甩,她小小的身子分出,头砰的撞在墙上,血当时就流了下来,慢慢模糊了双眼。
女人拼命的站起来,摇晃着扑在她身上,“她,她是你的孩子!”她大声喊道。
男人愤怒的踢开挡路的茶几,凳子,还有她的玩具狗,仿佛地狱使者一般,手举尖刀一步步向她们靠近……
不能晕,不能晕……徐悠悠的指甲用力抠着手心,如果,如果十岁那次,她不是晕倒,而是大声喊救命的话……
所以,不能晕倒,不能晕倒……
项擎朗和小高还在研究案情,谁都没有注意到一身冷汗,脸色煞白的徐悠悠。
她松了一口气,腿一软坐在床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洪天兆不是她,不是十岁的徐悠悠,他会呼喊,会想办法自救,会用尽一切努力让自己活下去……
脸 30 背后的故事
捕骆炜森是在三天以后。
这三天,项擎朗和徐悠悠,小高深入了解案情,调查现场可能遗留的一切可能线索;江守言和孟醒则走访了L市几乎所有和骆炜森,骆奇有关的单位,朋友,亲属。
当真相浮于眼前,才发现原来这个案子的所有人都是一场悲剧的受害者。就好象多米诺骨牌,轻微的举动,引发一连串的崩塌。
骆炜森表现的异常镇定……一场十年都不曾消退的仇恨,一个谋划十年的复仇,一个处心积虑的男人,无论如何,都不应该慌乱,也没必要慌乱。
项擎朗依照法律宣读了权利。
“我想你很清楚我们逮捕你的原因。”他没有直接开始审问,而是从侧面入手。
骆炜森不置可否,“如果是因为2101房间死人,难道你们想告我玩忽职守?”
“我们调查显示,二十三年前,在本市H大学曾经有三个学生同时退学……”项擎朗看着骆炜森的眼睛说道,“经济系男生元明礼,酒店管理系女生方素容,酒店管理系男生张范想,也就是……改名前的骆炜森。”
骆炜森耸耸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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