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翰洋感叹道:“画得很好啊!”和小寒一样同为双鱼座的他,看着这幅画心里简直起了一种可以称作共鸣的振颤感。从这幅画看得出来,小寒很容易关注事物的主体,看问题很直接,不容易受到外界环境的影响。用色大胆,则说明她看到的世界是很明亮的,而不像大人所看到的世界是调和的灰色。只有在健康和幸福的家庭氛围内成长的孩子,才能画出这样无所顾忌的画来。
章翰洋突然想到了什么:“对了林大哥,虽然事件已经过去了,我不想令你们不愉快,有件事情不知道我可不可以问你?”
林文清手里捧着杯子,低着头:“你问吧。本来发生过的事情,就不可能掩藏得住,越是去掩饰,却越是弄巧成拙。所以那次在青岛的时候,我们才会差点掉进了陷阱,也是因为我们互相之间不信任,却自以为聪明。”
章翰洋拍拍他的肩膀:“当局者迷。如果我在你的处境里,我想我也会做同样的事,为了保护值得去保护的人。”
林文清回忆起当时的情形。段津津把他外遇的事情曝光之后,他就被迫搬了出来住在公司里。睡在休息室的沙发上,每天起床腰酸背疼,明晃晃的阳光底下只有他一个人,没有妻子的笑脸,也没有孩子的欢声,就连保姆阿姨的饭菜,都让他觉得留念。这一切都是“家”的一部分,他的家还能不能保有下去,要怎么走才是正确的路,他从来没感觉到这么失落和没有把握过,这种感觉太可怕了。
他曾经偷偷打电话回家。保姆阿姨接了电话。一向脾气温和的保姆似乎也感觉到了什么,对他的语气很不客气:“先生!你可真是做得太过分了!竟然还为了那种坏女人搬出去,这么好的太太和女儿,你都不要了吗?”
林文清知道自己做错了,这时也只能人家说什么听什么了。这个保姆是小寒出生前就来到他们家的,一直老成可靠,所以他一直就像家人一样对待。他无奈地说:“我也很后悔啊,所以没脸回来,一直睡在公司里呢。小寒他们好不好?”
保姆阿姨诧异:“你没有搬出去和那个女人同居?”
林文清大惊:“没有啊!谁跟你这么说的?”
保姆犹豫了一下:“是那个女人打电话来说的。”
“什么?!”
“是啊。本来这话不该我说,可是那女人真不是个好东西!你走了之后经常打电话来家里,要是小寒接的她就阴阳怪气地装鬼吓人,要是太太接的就喋喋不休说个不停,好象是说你已经和她住在一起了,让太太别妨碍你们的幸福早日退位让贤。后来我有一次看不过去,就把电话拿过来大骂一通。我想电话那边她脸都绿了。后来每次接到这种电话,太太就把小寒带开,我就开骂,骂得她再也不敢打来了。”
林文清很感动:“阿姨,今年红包少不了你的!”
“先生,红包我不要都无所谓,你别害我失业啊!想当年我下了岗,好不容易找到一份小时工的工作,就是帮刚怀孕的太太收拾家务。后来小寒出生了,太太也不嫌我不是专业的月嫂,大家一手一脚,把小寒养得健康漂亮。说实话我没有见过像太太这么聪明,待人又好的女人了。有的女人精明,可是不善心,有的女人脾气好,可是不能干。像太太这样的,你是打着灯笼也没处找去。这个家要是散了,我上哪找个这么好的女东家去。”保姆说着眼泪都掉下来了。
林文清也想哭了:“对不起,阿姨,我也很想回来。”
呜呜呜,两人在电话里抱头痛哭了一通。在保姆的鼓励下,林文清终于主动联系了妻子。
妻子没有如想象中一般生气,只告诉他,段津津约她今天晚上谈判,彻底解决这个问题。
林文清这时候知道段津津不是善茬了,所以坚持要和妻子一起去。但是当天她们还安排了一个聚会,所以黎妙琳说等聚会完了之后再通知他过去。他一等就是大半个晚上,还没有动静,有点着急了,打电话回家又说妻子还没回来。正在这个时候,他接到了段津津的短信:“赶快到朱雀门大街xx胡同某号来。”
他于是连忙赶到所说的那处房子去。那里正在拆迁。夜已经深了,他走在废弃的空屋中间,心里很担心。好不容易找到段津津所说的那个房子,一进去就看见一个女人倒在地上,好像还有一大滩深色的痕迹。他怕是自己的妻子,便连忙蹲下察看,发现倒在地上的是段津津,她的脸上也有血迹。联想到妻子今天约了段津津的事实,他心里一惊。正想查看仔细的时候,不知道怎么觉得突然很眩晕,就昏了过去。
章翰洋插嘴道:“恐怕也是晕血了吧。根据徐子牧的交待,那一大滩痕迹,是段津津故意弄来骗你的鸡血。”
林文清懊恼得说:“你现在这么一说我才明白。当时我记得我晕倒之前摸了一下她的身体,好像还是温热的。过没多久我醒来的时候,妻子正在我旁边。我便以为是她错手杀了段津津之后出去找我又返回现场,所以尸体还是温热的。心急之下拉着她赶紧跑了。现在看来,也许她当时根本没有死,所以尸体有正常的体温。”
章翰洋恍然大悟:“那么黎姐可能与你也是一样的想法,她看到你倒在现场,以为你杀了段津津。”
林文清说:“没错,回来之后,我因为心里有愧,所以也不敢再问这件事。没想到引起了后面这么多的麻烦。如果我不塔错那一步,如果我能对她多点信任,也就不至于错误至此。幸好,还不是不可挽救。保姆阿姨也没有失业。”
正在这个时候,黎妙琳带着保姆和小寒回来了。她一进门便笑着说:“稀客啊。”小寒看见章翰洋和大猩猩更是十分高兴。
黎妙琳知道发生在医院的事情之后,关切地看着自己的丈夫:“你这个人啊,做什么事情都让人担心。”林文清满不在乎地说:“我没事,阿姨买菜回来了吧。我去厨房做饭,小章一块来吃吧。”
黎妙琳说:“我们还是出去吃吧,难得有客人来,叫上阿姨一起。”林文清去叫保姆和小寒的时候,黎妙琳偷偷笑着说:“别管我敝帚自珍哈,他脸青青的还想做饭呢,连锅铲都拿不起。”
章翰洋奇怪:“你们家阿姨不做饭吗?”
黎妙琳说:“告诉你一个秘密,阿姨做饭,太……难吃啦。所以我们家这位就自学成才了。”
章翰洋更诧异了:“听说这位保姆在你家做了快10年啊。”
黎妙琳笑笑:“十年了手艺还是一样啊。不过作为保姆,她对小寒细心用心,这就是最重要的一条。做人要懂得抓大放小,适当的时候学会满足,自然也没那么多烦恼。”
章翰洋赞同地点了点头。
45。 越痛苦越愚蠢
这时候林文清已经带着小寒和保姆阿姨过来了。林文清好像有点兴奋。章翰洋看出来了,他这个人有点和年龄不太相符的天真,特别容易人来疯。黎妙琳问他:“我们今天上哪家吃去?”
林文清还没回答,小寒便扯着章翰洋的衣角说:“叔叔,我带你去一家饭店吃烤鸡翅吧,很好吃的!”
“鸡翅?有什么特别吗?”章翰洋奇怪地问。
“鸡翅倒也罢了,一般的烤翅中,据说腌料很特别,是独家秘方。不过那家的烤金针菇倒是不错,外面焦辣里面鲜嫩,吃起来也不腻。只是那家主食只有各种面,特地要请客人吃饭好像太随便了哪。”黎妙琳微笑着说。
章翰洋听她如此说,早已食指大动了:“有什么随便的,我一个人回家的话不也是吃方便面。我也很想去吃小寒介绍的鸡翅呀。”说得小寒笑颜如画。
于是一行人到了那个店子。店面倒是平平无奇,一般的木头桌椅陈设,不过端上来的免费茶水倒是很特别,是香气扑鼻的热柠茶。想到平时去餐馆里开口要免费茶都会被回以白眼的悲惨遭遇,真是让人感动到流下泪来。
正如黎妙琳所说的那样,这一家的烤鸡翅用了特别的香料,咸辣适宜,不像一些板起面孔,标榜变态辣的鸡翅那样仅仅重视口味刺激而忽视了美味的根本诉求。烤金针菇的味道也令人惊喜。虽然是一家不显眼的饭馆,可是听旁边的食客窃窃私语,好像饭馆的老板是饮食界的一位达人。
吃完饭之后,大家便散步往回走。保姆带着小寒在前面走,章翰洋与黎妙琳夫妇走在后面。林文清好像和章翰洋颇有话题,边走边说。林文清看了看妻子,压低了声音问章翰洋:“你说段津津设计把我们引到那个荒屋去,到底是为了什么目的呢?”
章翰洋摇头:“不知道,估计只有她自己才知道。我猜测也许是为了陷害黎姐,让林大哥以为你是个冷血残酷的女人,离间你们的感情,同时也让自己显得令人同情。如果林大哥当时选择站在她那边,估计她就会说,是黎姐把她绑到了那里要谋害她。到时候你就是有嘴也说不清。”
黎妙琳看着自己的丈夫:“是为了考验他,看看自己在对方心目中到底有多少分量。”
段津津错误估计了自己的分量,结果全盘皆输。如果她能在婚外情失败之后及时收手回归家庭,也许今天仍过着虚伪扭曲,但温暖富足的生活。
林文清感慨道:“太疯狂了,活活把命葬送了。”
黎妙琳嘴角上翘:“知道后怕了?”林文清惭愧地笑笑。
章翰洋叹道:“一个人拥有的资源越丰富,内心就越平和。她知道自己要输了,所以很痛苦,越痛苦就越愚蠢。”
林文清又说:“不过奇怪的是,我们两个进去以后,她应该知道我选择了和你离开那里,而把她自己扔在那里不管。为什么她不起来说明一切呢?却还是继续装死?”
章翰洋笑着说:“林大哥是个老实人,自然想不到。可是她心里面却另有想法呢。你们没有不利于她,可是她却想不利于你们,相应的,她也在害怕你们。”
“害怕我们?”黎妙琳夫妇都很惊异。
“她一个人势单力薄,要是动手的话肯定不利。她知道你们互相都以为是对方杀了她,而且又决心互相维护,一旦你们发现她没有死,就有可能随时动手杀她灭口。所以她一直装死不动,直到你们离开为止。”章翰洋胸有成竹地说。
黎妙琳拍手道:“亏你想得到,这些弯弯绕绕的心思!”
林文清喃喃地说:“人虽然疯了,但是世俗的手段都还记得。”
章翰洋也感慨:“平时看上去毫不起眼的世俗快乐,其实并不是理所当然的,世人却常常不懂得珍惜。”
黎妙琳笑着说:“世俗快乐,也不是可望不可及啊,但是至少你得去争取才有可能得到。你这样的条件,只要放出话去,保管有一打以上的世俗快乐等着你挑选哪。”
章翰洋苦笑着说:“我没有那样的信心。建立一段稳定的感情,乃至维护一个家庭,需要很多智慧和勇气。经过这么多事情之后,我更加觉得,如果是我遇到同样的问题,我能不能像你们一样克服。”
黎妙琳说:“智慧我看你已经不欠缺了,勇气这东西,其实每个人都有。只不过得到你认为那个人值得的时候,你才会拿出来。所以啊,关键还是你自己的心。一切都是水到渠成的事情。”
章翰洋面带羡慕地说:“智慧和勇气,也许我都有,但我未必有运气碰到那个值得的人呢。人能够主宰和改变的只有自己,而别人是怎么样的,在我们相遇之前早已经是定局。”
林文清拍拍他的肩膀:“别这么灰心,现在公务员待遇越来越好了,又开始放宽单位集资建房的口子,你的条件还是很好的!”
黎妙琳和章翰洋闻言哈哈地笑了起来。小寒听到他们笑了也跑过来。林文清问女儿:“小寒喜欢什么样的男生?”
小寒毫不犹豫地说:“帅的!”大家爆发出一阵笑声。
等到章翰洋带大猩猩回到家里时,天已经黑了。刚进门就听见电话响。章翰洋一接,原来是出差在福建的仙姑打来,忙问她在那边怎么样。
仙姑的声音听起来很兴奋:“很好很好。章翰洋啊?你一定想不到我在这边结识了什么人。啊哈哈哈!”
“什么人?”
“名副其实的名门世家子弟啊。哦呵呵呵~”
章翰洋不解,正要多问的时候,电话那边好像有男生在喊人。仙姑急急忙忙地说:“好了,世家子弟要请我们组人共进晚餐了網收集整理。回头再跟你说。”说着便收了线。
章翰洋很不高兴地抱着大猩猩哼哼唧唧,大猩猩仿佛是嫌他聒噪,扭了扭肥身子,把头埋进他怀里。
仙姑不在的日子,章翰洋倒是悠悠自得。休息日和下班的时候,因为不需要被指派去做各种家事,每天下班之后都可以享受磨磨蹭蹭,随心所欲,不用计算什么时间应该在哪里吃什么饭,而是随意走到哪里,遇到感兴趣的地方就进去吃一顿,吃完之后再走走逛逛地回家。
从这以后,章翰洋和林文清就彻底熟络起来了。同为不受同性欢迎的男人,他们倒是找到了很多共同话题,甚至偶尔还互相嘲讽开玩笑起来。章翰洋发现林文清真是拥有一种与年龄不相符的天真。只要他想到有什么事情别人能办,马上就会拜托别人去办,丝毫不考虑到欠人情之类的麻烦。
某天林文清又给他打了电话:“小章啊,我找你问点事。你是在公安局的,应该知道怎么办狗证吧?”
章翰洋有点奇怪:“你不是已经养了三只猫吗?”
林文清说:“是这样没错。不过最近小区里出了几桩入室抢劫案呢,有一起还是监守自盗,就是本小区内的原保安做的。你知道我经常要出差,这么大的屋子只有三个女人三头猫,我很不放心呢。所以还想养条大狗,比较有安全感,可是上狗证比较麻烦。”
章翰洋:“没问题,我帮你想想办法。我还一直以为你是喜欢猫不喜欢狗的呢。”
林文清:“没有啊。毛茸茸的动物我都挺喜欢的。我跟你说,我小时候还养过兔子呢,可好玩了,就是有点臭。有一天我回家发现它变成了一盘菜,我妈跟我说它跳水自杀了。”
章翰洋:“…_________…”
林文清有点得意:“我跟你说,我特别有动物缘,我觉得你们家大猩猩也挺喜欢我的。”
章翰洋:“我呸……”
林文清忽然想起什么:“说起来,要不是段津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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