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看,那石头上好像有字。”
听我一说,林海燕和福贵叔也伸过头来仔细观看。这时一件更为奇怪的事情突然发生了,只见原本阳光明媚的天空,竟一下子暗淡下去,一朵厚厚的乌云遮掩住了太阳。正在我们诧异之际,一声尖锐的长鸣传了过来。
福贵叔神色大变,说道:“老鹰!”
我们仰天望去,只见从那朵乌云中竟飞下一只遍体乌黑的大鹰,只见它双翅一挥,箭一般俯冲下来!我们还来不及反应,它就扇着翅膀在我们面前呼啸而过,伸出一双巨爪,抓起那块石头,一个回旋,又飞向了天空!这一瞬间的变化让我们有些不知所措,只是呆呆地望着老鹰,直到它再次飞回那朵乌云中。在接下来的半个多小时里,那朵乌云慢慢地消散,而那只苍鹰却像是蒸发了一般,再也没有出现。只剩下我们三人面面相觑。
那块石头就这样消失了,它出现的方式极为神秘,消失的方式也极为诡异。它的消失对于我们四人来说应该算是一种幸运,但看到它被苍鹰带走后,我们竟然有些若有所失,因为有许多疑团仍然无法解开。那只白狐狸为何不顾性命地要挖出这块石头?这块石头又为何能够在不知不觉中置人于死地?还有那只苍鹰,它从何而来?又去了哪里?它为什么偏偏会在我们就要看清石头上字迹的时候飞来?那石头上究竟铭刻了什么?难道是凡人不能知晓的天机?
种种疑问,在当时我们都难以想明白,这一切远远超出了我们对于世界的认知水平。那时的我们坚信“人定胜天”,坚信没有我们克服不了的困难。我们还不知道,与博大的自然世界相比,自己是多么的无知和愚昧。
后来,我们继续用铜钱草和灰蘑菇熬成汤喂给二捶,结果三天不到二捶就又起来活蹦乱跳了。我们不得不惊叹那汤的神奇功效。多年以后,我才从书中了解到,我们当年在山上采的那些灰蘑菇学名叫“松茸”,是一种药用价值极高的菌类植物。在古代是地方进献皇帝的贡品。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美国在日本广岛上投了一颗原子弹。这颗原子弹几乎毁了岛上所有的东西,只有松茸这种植物顽强的活了下来。它的抗辐射性一直令生物学界惊叹不已,因此还有一个称号叫“魔鬼松茸”。
由此我忽然想到,那块神秘的石头是不是就因为具有辐射性,才会在无形中伤害到二捶和那只白狐呢?是不是山鸡的血恰好能够减弱它的辐射性?但那块石头上的字迹又将作何解释?谁能够抵抗得了无形的辐射,将字刻上去?很可惜,那块石头没能留存至今,我们或许永远都解不开围绕着它的谜团了。
半个月后,我们的打井工程终于有了眉目,我们将井挖到十多米深的时候,终于挖到了湿土。其间我们挖到七八米左右的时候,遇到了一块大石,不过还是被我们用火药给炸碎了。这天早上,我们显得比往日兴奋,因为挖到湿土,就表示我们的工作就快完成了,辛辛苦苦半个多月,我们的工作总算没有白费。而且更令我们高兴的是,余家寨还派了两个中年妇女来帮我们,人多力量大,我们自然十分欢迎,心想看来当天就有可能将水给打出来。商量之后,我们决定将女同志留在井上,三个老爷们儿去井底掘土。在下井之前,我无意中发现那两位来帮忙的妇女的脚长得非常与众不同,因为两人的脚都生有六个脚趾。一个人一只脚上生有六个脚趾还不算太稀奇,两个妇女的两只脚上都生有六个脚趾就有些古怪了。我正想开口询问一下两人,下到井里的二捶突然对我大喊起来,催促我赶紧下到井里干活。完成任务要紧,我就没有开口问,想等从井下上来的时候再说。
我们三人正在井里干得大汗淋漓,林海燕竟然抓着辘轳绳也下到了井中。我就知道林海燕不会让自己清闲,她一向认为男人能干的事,她也能干。来不及磨叽,我们四人就在井下忙活起来。没过多久,只听上面轰隆一声,许多碎石泥土纷纷落了下来。与此同时,上面的两位中年妇女大喊起来:“不好了!不好了!井要塌了!你们快上来呀!”
井下的我们一看这阵势全部懵住了,幸亏福贵叔拉了我们一把,说:“别愣着,快贴着井壁!”慌作一团的我们刚靠在井壁上,就见泥石俱下,铺天盖地落了下来。井下瞬间陷入黑暗,我在心里暗道:“我们这下怕是要命丧于此了!”
第三章 井底求生
一会儿的工夫,碎石泥沙就堆满了井坑。我们一动不动靠在井壁上,满身落满泥沙,连嘴巴和鼻孔中都被呛进去了不少。我们心里的压力极大,以为这一次要壮烈牺牲了。幸亏人工打井挖出的井筒子是三角烧瓶状的,越往下井筒子越粗,并且由于首先坠落的是一些石块,横七竖八地叠在一起,总算没将井底灌实,在井壁周围为我们留下了狭小的空间。正是这狭小的空间救了我们的性命。
塌方终于停止,整个井底陷入死寂。在漆黑的空间中,我突然觉得胸前热乎乎的,像是有人贴在我胸口,我下意识地去摸了一下,一声尖锐的女声立刻响起:“什么东西?”
原来是林海燕在惶急之中扑在了我身上。这一下我忽然变得紧张起来,只觉得心跳变得更快了。我咳嗽了一下,说道:“我……我是夏远。”
一听是我的声音,林海燕原本压在我身上的手,忽然紧紧抓住了我的胳膊。她吓得快要哭出来了:“夏远,我们没……没死吧!”
我本来也是惊魂未定,结果听她这么一说却差点笑了出来,“没,我们还活着,你没听到我的心脏在扑通直跳吗?”
林海燕这才意识到自己还趴在我身上,有些不好意思地从我身前抽离开来。不知为什么,我心里竟满是不舍。这时,二捶的声音在身边响了起来:“这是谁啊,怎么还踩在我脸上,快把我鼻子踩歪了!”
然后福贵叔的声音传了过来:“哎呀,怎么是你小子,来,快起来!我还以为脚下是石头蛋子哩!”
不用看也猜得出来,肯定是在刚才慌乱之时,二捶一不留神跌到了福贵叔的脚下,结果却成了福贵叔的垫脚石。
林海燕此时仍旧十分紧张:“福贵叔、二捶,你们没事吧?”
“我不碍着,不知道二捶伤着没?”福贵叔答道。
“我本来是没伤着,倒是让你踩得不轻。”二捶边说,边推开身边的石头站了起来,嘴里埋怨道,“这次是怎么回事,那么不顺,这下倒好,咱们全完蛋了。”
“你小子休要胡说,越是在这井底越莫要说这混账话!”
“说也是死,不说也是死,横竖是个死,怎么,还让我当个哑巴鬼?”显然,二捶也是急了,最先是他吃了那块怪石的亏,这次又摊上了塌方,搁谁都得急。
我知道福贵叔和二捶都是火爆脾气,再说下去,两人准得吵起来,便急忙插嘴:“好了,我们先不管死不死的,起码现在还没死,我们赶紧想办法从这里出去是正道!”
听我一说,林海燕也帮起了腔:“是呀,福贵叔、二捶,咱们得快想办法呀,要不然我们就闷死在这里了!”
林海燕说得没错,井下空间本来就不大,并且上面已经全部堵塞,此刻我们跟石块泥沙差不多是面贴面的,空气已经十分稀少,如果不能在短时间里逃出这里,那么等待我们的将只有死亡。福贵叔和二捶也知道这个理儿,但在这样的绝境下,我们除了绝望之外,别无他法。
福贵叔叹了一口气:“要是那两个妇女能快些带人过来挖咱们,咱们兴许能活着出去。”
“指望她们带人过来挖咱们?那不如指望老鼠打个洞带咱们出去呢,十几米深的井,他们什么时候能把咱们挖出去,就是挖出去了,咱们也早就烂成骨头了!”二捶越说越急,猛然一拳砸在井壁上,然而只听“咚”地一声,井壁上竟然一下破了个大洞,一阵冷风“嗖嗖”的吹了进来。
我们都是一惊,林海燕警觉地问道:“怎么回事,这井壁不应该是实心的吗?二捶怎么一拳就打出了一个洞?”
经林海燕一说,我突然想通了:“难道说这井壁的后面还有一个巨大的空间,要不然怎么会有风吹来?”
“哎,对啊,这后面肯定有地方!这么说我们砸开井壁就能出去了!想不到我一拳居然砸出来一条生路。”二捶欣喜若狂地说道。
“很有可能,起码井壁的后面空气充足,我们不至于会憋死。”我补充道。
“嗯,那我们还愣着干什么,光说不干等于零蛋。快动手呀!”二捶是个急性子,恨不得立即就从这里钻出去。
我们手忙脚乱的忙活起来,福贵叔却没有出声。四周黑糊糊的没有一丝光线,我忽然想起福贵叔已经有一阵没吱声了,心想他可别出了什么事,当下问道:“福贵叔,你在哪儿?”
只听我们身后响起福贵叔的一声叹息,随即他犹犹豫豫地说道:“你们真想到那井壁后面去?”
“不去后面去哪儿,福贵叔,这可是我们现在唯一的出路了。”林海燕回应道。
“唉……”福贵叔像是有什么心事,又叹了一口气,“你们莫要说我上年纪了,胆子变小了,刚才这井壁后面一阵阴风吹来,吹得我心里不踏实,我总觉得这里面啊,不是个吉利的地方,我们还是不要去的好。”
“那怎么行呢,我们好不容易找到了个生门,为啥不进去,难道非得待在这等死?”二捶呛道。
“是呀,福贵叔,无论如何,我们目前只有这一条路,我们好歹总得试试。”这次我也同意二捶的说法。
福贵叔见我们三人全部同意挖开井壁,只好无奈地说:“好,既然你们都同意,那咱们就试试看吧。”
于是我们开始拿着石头拼命地在井壁上砸,当井壁上的窟窿差不多有水桶大小的时候,一股凉风再次从里面吹了过来,我们只觉得浑身一冷,同时还闻到一股淡淡的腥臭味。我疑惑地说道:“怎么有一股臭味,你们闻到了吗?”
“臭味?我们忙活了这老半天,能不臭吗?行了,夏远同志,你当是在哪儿呢?讲究还真不少。”二捶说话时手中不停,继续忙活着。
“是挺臭的,我出去了一定要好好洗个澡。”林海燕也不以为意,正沉浸在将要出去的喜悦之中。
“嘿嘿,我出去了一定再去打两只山鸡,美美地吃一顿。”二捶这家伙总是忘不了吃。
“我看啊,咱们还是等出去了再说吧,能不能吃得上,还说不准嘞!”福贵叔说道。
“哎,我说福贵叔,你怎么老是泼冷水啊?”二捶有些不满,说着使劲儿在这井壁上砸了起来,然而只砸了两下,突然有许多碎土纷纷从上面落了下来。
大家又是神经一紧,福贵叔急道:“坏了,这井是要两次塌方!快往这窟窿里钻!”
土越落越多,来不及多想,我便将林海燕托到了洞口,说:“你们先上,我垫后。”
林海燕被我一把推进了窟窿,似乎有所感动,在落下去的时候,攥了我袖子一把:“夏远,你动作快点,我们等你!”
情况紧急,一层层的土往下落,砸在我们身上,像是铁锤一样。在这种情况下,我和二捶竟然出奇地默契,合伙将福贵叔托起来,往井壁的窟窿上塞去。福贵叔一副犟脾气,嘴里直说:“你们俩先上,我一把老骨头,不碍着!”
我和二捶哪里肯依,一用力就将福贵叔推了过去,只听扑通一声,福贵叔就落了下去。或许是福贵叔落下去的时候震动了上面的土层,大量的厚土直落而下,如果砸在我们身上,我们肯定就会埋身于此了。关键时候,我对二捶说道:“来不及了!我们直接撞过去!”
二捶也知道,以他体胖腰圆的身材绝对不可能从那个窟窿里钻过去。不能再犹豫了,我们大喊一声就往井壁上撞了过去。刚才在砸井壁的时候,我们发现,只有二捶一拳打下去的地方有一砖的厚度,其他的地方还要有两三砖的厚度,再加上后方根本没有助跑的地方,因此我们这一撞并不轻松,只能靠着一股爆发力。或许是危机时分激发了我们的潜力,我们一下子连土带人冲了过去。与此同时传来“轰隆”一声巨响,大块土层落下,将井底全部埋没。
撞在厚厚的井壁上,我吃痛不已。只觉得浑身像散了架一般,站都站不起来了。这时林海燕的声音传来:“你们俩没事儿吧。”她显得很关切,一边说一边扑到我身前,用一双柔软的手,托起我的头,放在她的腿上。我身上虽然还是酸痛不已,但感觉上却一下子轻飘起来。上世纪70年代的中国并不像现在那么开放,男女之间一般情况下连牵手都不会发生,更别说会有身体上的接触了,身陷温润,思绪激荡,一时竟说不出话来。林海燕不明就里,以为我撞晕了过去,着急地摇晃起我的头:“夏远,你没事吧,快醒醒!”
有点乐极生悲,我脑子本来就昏昏沉沉,被林海燕这一晃,胃里翻腾差点吐出来,只好用微弱的声音说道:“你……你别摇了,再摇我就真昏过去了!”
林海燕一听我还能说话,立刻停止了摇晃,任我的头枕在她的腿上,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哦,对……对不起,夏远!”
我正要张嘴回应林海燕,只听“哧啦”一声,一个火柴划着了。福贵叔满脸皱纹的脸出现在我们的视野中,他左右看了一下,没看到二捶,便慌张地问道:“二捶呢?不会没出来吧?”
火柴的光实在太过微弱,我们一眼之下也没能看见二捶,偏偏这时火柴梗燃尽了,福贵叔随手将火柴向后丢去,这一扔二捶的声音一下冒了出来:“哎哟!烫死我了!”
原来二捶一直在福贵叔的身后迷糊着,福贵叔丢的火柴梗正巧落在了二捶的胸膛上,二捶当即被烫得拔地而起,慌忙拨弄掉身上的火柴梗。这时福贵叔又划着了一根火柴。二捶愤愤说道:“福贵叔,你怎么老跟我过不去,刚才踩我鼻子,这会又用火柴烫我,我们两家好像没有深仇大恨吧?”不等福贵叔回声,他转头又看到了还枕在林海燕腿上的我,立刻委屈道,“唉,同样是撞墙过来的人,差别怎么那么大呢,夏远这小子倒舒服起来了。”
“二捶,你别乱说,夏远这正难受呢。”林海燕这女孩真不错,挺会